无聊乏味。
但近年都流行这种故作深沉的片子,把一简单道理非要弄得多深奥,然后说几句奇怪的废话对白,最后The end你都不知道怎么end的,然后一头问号“播完了?!
”,就成一部电影了。
接着就是一帮人跟着意淫,猜度一个故事都没讲动听的导演的手法到底想表达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这好比咱小时候语文课,作者写“门前有两颗树”,老师就非要学生分析为什么不写一颗,而要写两颗?
作者这种写作手法是想表达什么?
其实人家门前就真有两棵树啊!
开始写之前一直不知道要起个什么题目。
就是觉得有些什么要写。
有些压抑着的情感。
全篇最触动我的。
并不是如何在bathtub里求生的人们。
不是如何去beast it beast 自然。
不是野兽。
不是那精彩的对视。
咒语般的话“you are my friend kind of”而是hushpuppy和他爸爸之间的爱。
这是爱。
hushpuppy找不到他。
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回来了。
拿着煮的焦糊的东西炫耀自己的成长。
然后却被忽视。
这也许是最难过的。
被最重要的人忽视。
然后烧了房子。
然后hush打破了最重要的东西。
实在压抑中爆发了。
她觉得自己的关心自己强迫自己的成长自己所有努力的生活。
在父亲面前都是虚无。
他不在意不关心无所谓不理会。
然后。
本来会以为是一阵天崩地裂风起云涌高潮迭起。
结果他们之间就这样戛然而至了。
矛盾卡在了高点。
就突然一个休止符。
戛然而止了。
爸爸画了一条线。
可爸爸还是给跟她女儿说。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hush 不能理解。
hush 以后才能理解把。
就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要教他抓鱼。
教他打晕捞上来的鱼 教他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吃螃蟹。
他在教hushpuppy生存。
小女孩也许不是特别的存在但是他爸爸却时常对她说你是最棒的 你是特别的存在。
你能成为bathtub 的王。
然后我的眼泪就掉下来。
总是很心酸。
每一次爸爸努力想要给女儿传达什么的时候我会感到他将要来的离开。
一次又一次。
离开又回来。
迷失又找到。
知道最后他亲眼看到hushpuppy能勇敢面对beasts时才闭上双眼。
是啊。
他撑到了最后。
hush 说清楚地记得爸爸抱过自己的次数。
可是那种爱却比抱着疼爱的爱来的更深沉更浓烈。
最后。
hushpuppy 终于懂得。
最后。
也终于曲终人散。
生活是野兽。
不理解。
埋怨。
压抑。
固执是野兽。
洪水是野兽。
暴风雨是野兽。
大坝是野兽。
白人是野兽。
反而最应该是野兽的来自融化冰川里的野兽是朋友。。。
they are like fishes live in the tank without water.
本篇入选《环球银幕》2012年度十大佳片入选理由:这部有点奇怪的优秀电影,居然是一个1982年出生的无名导演拍出的首部长片,他毫不妥协地为原始力量说话,以灿烂的想象力、独特的儿童视角,展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的“世外桃源”,这里的人们赤贫而富有尊严,依循自己的价值观生存,宛如野物。
影片也唤醒人们以另一种角度审视城市或乡村贫民群落的生活状态,或者怀念古希腊时代的悲剧英雄们。
我总抱着“猫各有命”的态度旁观流浪猫拯救组织对野猫的领养行动,甚至自动脑补野生猫群体“妻离子散”的哀号。
他们不会问这些猫咪是不是天生就喜欢做野物,哪怕逃去旷野生存的家猫不计其数。
人类呢?
贝赫•泽特林带来这部奇异佳片《南国野兽》,为进化到最高形态的“野生动物”代言。
爆炸头小姑娘Hushpuppy喜欢听动物心跳,这是她与其他动物的接触方式,她与窝棚里的父亲“相依为命”,这个词也许不合适,因为这两只野兽生存地自然又自由,一如被大坝围住的浴盆镇(Bathtub)里其他与文明世界隔绝的人们。
父亲告诉她,大坝外围的世界是丑陋的,他们拥有的天地是世上最美丽的。
如此,小姑娘对文明世界的理解如下:他们一年只休一次假(年假?
),塑料纸裹鱼肉(保鲜膜?
),婴儿都坐婴儿车,用棍子串鸡肉吃。
对比看这群野生居民:衣物少,不洗澡,不换衫,生活闲散,孩子满地爬,手抓食物吃,河鲜或禽畜是食物也是宠物……这就是标题字幕出现之前的内容,让观众迅速接受这个特殊时空,包括Hushpuppy那充满奇思妙想的喋喋不休。
她有种儿童式自我中心主义,以一套配合幻想的逻辑解释她的周遭世界。
镇上只有父亲和女老师能教她知识——妈妈的形象,南极洲的冰山会崩塌融化,世界将被淹没,洞穴原始人与巨兽的搏斗……这些元素组成的电影片段,毫无征兆地穿插进来,幻想与现实交织相容,既真实展现出她的精神状态,又赋予电影震撼人心的诗意,力与美的诗意。
灾难来得比想象快,一场暴风雨毁了大半个浴盆镇,一场疾病毁了她的父亲和家庭,这些是一个六岁孩子难以理解的。
在世界发生改变的转折点,她嚷出弑父的咒骂,打了他一拳,接着,听到响雷,冰山倒塌的画面插入,父亲倒下……破坏一切的暴风雨随后出现,父亲不懂女儿的惊恐中有种儿童式或古希腊式的自责。
她认为,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待在它的正确位置,只要一个小环节崩坏,世界就会被破坏,而她赌气让房子着火,对父亲不敬,是浴盆镇分崩离析的原因。
她要尽力弥补过错,包括极力听从父亲的教导。
浴盆镇的价值观教育他们,动物都是肉做的,在宇宙间具有同等地位,只有弱肉强食的力量高下之分。
这种对力量的绝对信仰,在她父亲身上十分明显。
他彻底拒绝文明,在狂风暴雨中发酒疯,叫嚣自己的力量,把女儿当儿子养,教她“捕猎”技能,怀念昔日妻子枪杀鳄鱼的英武之姿,他有句口头禅: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他大禹治水般的举动,也证明他是条汉子。
他的价值观,集中体现于他反对有人教他女儿用餐具吃螃蟹那场戏,他只允许她用手掰开螃蟹——拒绝工具,拒绝文明礼仪,拒绝女儿怀有任何需要照顾的弱者心理。
力量的反面,是衰老与病痛,他不想让女儿看到他死亡时的孱弱。
个人力量扛不过疾病,扛不过天灾人祸,暴风雨是天灾,浴盆镇所有人被文明世界强制撤离,送入收容所,就是人祸。
被关进集体笼子的野兽,即便满身病痛,也要“越狱”回连窝棚都已残破的荒蛮老家。
可孩子们怎么面对未来?
父亲即将病故的Hushpuppy怎么办?
她想找到母亲。
她依照父亲的说法构建出的母亲形象,也充满力量美,她还偏偏遇到一个切合幻想的陌生女人——以南国野兽的活动范围看,此人是她妈妈的可能性也大。
这部荣获2012年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的电影,充满美丽而流畅的镜头。
这里,女人自光亮中来,世界停止了,她叨念着女性版生存法则,潇洒自如地为Hushpuppy做了顿鳄鱼肉饼。
在单亲爸爸养育下,Hushpuppy的性别年龄已然模糊,女人抱起她,安全感唤醒了她身为女孩的温柔意识。
但她不会沉溺于温柔乡,毅然承载起为父亲送终的责任,把“妈妈”做的食物带给临终的爸爸,信奉“No Woman, No Cry”(Bob Marley语)的两只野兽哭了,爸爸的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他们的接触终止。
此时的Hushpuppy,能让心中代表不可抗力的巨兽都下跪臣服,亦能亲手为父亲火葬。
片中细节丰富,且靠镜头说话:比如那件红色背心与妈妈之间的联系,还有女孩猜想陌生女人是妈妈的心理活动;比如父亲失踪,穿着病号服回家,电影后半部的场景让我们猜到他或许去过收容所并逃离了医院。
半明半昧的故事讲述,才够迷人。
导演为野蛮人立言可谓毫不妥协,片末的Hushpuppy一如拥有神力的小女巫,与仅存的“野兽们”逆风而行,旁白是她那积极乐观的升级版世界观:我看到我是这个大宇宙中一个小分子,我会让一切变好;当我死去,未来的科学家会知道,曾有个Hushpuppy,与她爸爸生活在浴盆镇。
此文刊登于《环球荧幕》增刊“2012完全电影”,登载时有删减。
《南方的野兽》电影剧本文/(美国)露西·阿里巴、本恩·泽特林译/曹轶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黎明一个废弃的拖车式活动房架在两个十五英尺高的油桶上。
远处传来的雷声震颤着脱了漆的金属外板。
这一堆建筑破旧失修,绝不会有人居住。
但是,这时,灯亮了。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早晨一只小手正在往地里的一个龙虾洞口堆泥土。
镜头上移,一个小女孩正在细看一只好像死了的小鸡。
她就是荷西波比,一个衣着邋遢、看上去无人照管的6岁小孩,她的眼神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荷西波比把小鸡放在龙虾洞口,就像请女王登上宝座,小鸡扭动着活过来,吱吱叫了两声。
荷西波比安静的神秘仪式被远处的雷声打断了,她惊醒一般抬起眼来。
(切至)外景,棚屋,日一阵可怕的疾风呼啸而过,扬起草屑和灰土,向一只沉睡的大肚子肥猪兜头盖脸吹过去。
荷西波比穿着男童内裤和童装背心,踮脚站在那个大怪物后面。
她仔细端详它,很奇妙,这就是雷声的来源吗?
她尽量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手放在大猪的肚子上。
我们听见它响亮的心跳声。
(切至)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多个时间一系列表现荷西波比科学实验的短镜头。
她围着房子追赶鹅、鸡、鸭和狗,从一个废弃的农场和一个荒芜的庭院之间穿过。
荷西波比捉住了一只小鸡,把它放在耳朵旁边。
轻巧的心跳声。
她专注而又新奇地聆听着这心跳声。
荷西波比(旁白):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东西的身体都在跳动和喷射,在以我不明白的方式彼此交谈。
大部分时候,它们极有可能是在说“我饿了”或者“我要大便”,但是有时候它们是在用密语交谈。
荷西波比听见一个男人喊叫的声音,抬起眼来。
男人的声音(画外):起来,给我出去!
一声号叫传来,一只猫从屋子里跃过。
一座用边角料和废弃物做成的《鲁滨逊漂流记》风格的树屋上,有一扇用加油站标示牌做成的窗户。
一个身型线条冷硬、头发蓬乱,还因为好斗留下了伤疤的男人打开用金属标示牌做的窗户。
这是温德尔·艾默特·杜塞,大家都叫他温克。
温克:穿上你的裤子,伙计!
温克喝光一罐啤酒,把罐子从墙上的一个洞里丢出来,扔进一个绑着渔网的篮球筐里,渔网向地面下垂了十五英尺。
网里装满了啤酒罐。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听话地爬上一组按大小依次排好的油桶搭成的楼梯,来到房子门口。
外景,棚屋,日我们看见温克正在进行他的早间例行活动。
他打开一个冷柜,里面放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鸡,他把鸡拿出来扔在烤架上。
他走到前门廊,倒出一袋狗粮。
他拉拽一条连到荷西波比拖车房的晾衣绳,铃声响起。
温克:开饭了!
开饭了!
荷西波比现在换上了一件稍微得体一些的T恤,穿上了短裤,从油桶上面跑下来向她的房子跑去。
她重复她爸爸的话。
荷西波比:开饭了!
开饭了!
内景,废弃的拖车,日荷西波比用手抓着烤鸡狼吞虎咽,仿佛在啃一个焦糖苹果。
烤鸡看上去非常美味。
猪、狗、鸡和猫围在她脚下大吃。
一个盖门在她头顶上打开了。
我们意识到这是在屋子的底层。
温克从门里伸出头来,朝着鸡群撒玉米。
温克:和狗分着吃。
荷西波比撕下一块鸡肉,扔给一只背上没有毛的脏兮兮的吉娃娃。
它叫温德尔,尽管生活境遇不堪,它仍算得上是一只漂亮的小狗。
外景,浴盆镇湿地,“特车”(注1),傍晚远景。
我们看见荷西波比和温克在湿地上漂流。
他们乘坐的是架在油桶上面的卡车车厢。
一个发动机被绑在后面。
船上一个牌子写着“特车”,是荷西波比拼写的“卡车”。
他们朝水流的方向看去,那儿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墙,二十英尺高,向两边无限延伸。
这面堤坝是我们看见的第一座现代建筑,它把文明世界围在里面,保护它不受洪水的侵袭。
浴盆镇是在堤坝的另一边。
温克盯着墙后远处的工厂,眼神中是平静而又笃定的蔑视。
荷西波比漫不经心的挑衅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温克:那玩意儿不丑吗?
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温克:我们住在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荷西波比朝墙里面看去。
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石油发电站,视线可及之处没有树,也没有飞鸟。
整个北方的电力靠它供给。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在堤坝那边的干燥世界里,人们就像小婴孩一样怕水。
他们修了墙来把水隔在外面。
外景,俯瞰浴盆镇,日镜头飞越湿地和河水,来到一个小小的棚户区,这是在陆地边缘的一个岛上。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认为我们会在这儿淹死。
但是我们哪儿都不去。
(切至)外景,堤道,洪水来临前,日荷西波比的特写,她在大喊大叫的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
他们站在水中一条又长又破的道路上。
衣衫褴褛的狂欢者们一边向前走一边高声喊叫。
荷西波比亲了亲自己的手,然后掌击小镇的标识牌。
“查尔斯·杜塞岛”被划掉了,有人涂鸦写上了“浴盆镇”。
每一个派对狂欢者都重复了荷西波比的亲吻动作,然后疯狂地击打标识牌,就像进行某种仪式。
荷西波比(旁白):浴盆镇的节日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都多。
外景,拉夫什路,日镇民们在狂热地游行。
人人都拉着一串啤酒罐或者船舶零件,或者任何可以绑在身上并且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
这些人是饱经风霜的渔民和他们坏脾气的老婆们,他们是草根,却坚忍不拔,这是一个充满爱、灵性、热情和率真的群体。
在这儿我们看不到现代社会中的分化现象。
政治、宗教、阶层、种族或者任何其他观念分歧都不存在。
浴盆镇是一个纯粹且真诚的整体。
扩音器从一个多功能小型车厢里伸出来,一支凯金风格的乐队在里面演奏。
小提琴、锯琴和低音提琴的乐手们都在卖力地拨弄他们的乐器,车子载着他们颠簸在一条土路上。
他们的车上拉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欢迎来到暴雨季节的浴盆镇!
”温克和荷西波比站在由一辆小型货车的车头部分改装的花车上,车子咔嗒咔嗒向前开去。
车头上立着一只用木钉、铁板和沉重的铁链做成的巨大的马头模型。
躁狂的游行者们爬上马头最高处。
温克一边喊叫一边冲人们挥手。
他把啤酒泼到人们的嘴里。
荷西波比在花车的后面跳舞。
虽然她是这支成人游行队伍里面最小的成员,她却是最尽兴的。
在这儿,没人会查身份。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总是说,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干涸的世界中人们根本没有的。
外景,拉夫什广场,日镇民们在树林间一块空地上围着乐队跳舞。
每个人都跟随音乐的节奏跳动、微笑、与身边人说笑。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每年只有一次节日。
六个纸尿裤上别着号码的婴孩被他们热情高涨的妈妈放在一条起跑线上,面前是一条被围观者夹出来的赛道。
围观者就像看斗鸡比赛那样纷纷下注。
讲解员(画外):全体婴儿准备比赛!
请来到起跑线就位!
婴儿赛跑马上开始。
荷西波比雀跃在欢呼的人群中,豪饮着一瓶她不该喝的东西。
一声枪响,婴儿们开始匍匐前进。
他们中大部分都嚎啕大哭或者不知所措,有一位勇士东倒西歪地向终点走去。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的鱼被装在塑料袋里,孩子困在婴儿车里,鸡被叉在棍子上,等等等等。
荷西波比抬头看温克,他正在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瓦勒斯(60岁)翩翩起舞,这是一个白头发红鼻子的迷人老头。
一个领先的婴儿已经胜利地到达终点。
人群疯狂了。
外景,小艇船坞,夜温克打开他的渔网,把大批捕获物倾倒进一个大盘子。
这些食物足以养活上百人。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这只是浴盆镇每晚夜间捕鱼的平均量。
虾、蟹和小鱼们挣扎着想要逃生。
荷西波比帮他将捕获物分类。
温克的双手轻松自如地将蟹从虾里捡出来。
荷西波比学习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试图掌握爸爸的这项技能。
他不做演示,也不讲解,但是我们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教育行为。
荷西波比看见一条小小的鱼,它正在扭动身体,呼吸最后一口空气。
荷西波比(旁白):终有一天,暴风雨将会来临,大地将会下沉,水会升得很高,浴盆镇将沉没,只剩下一片广阔水域。
她捡起一只螃蟹,抚摸它的肚子。
她把它放在耳边听心跳声,此时派对的狂欢声渐渐消失。
外景,乔夫人的柏树林,夜到处都是爆炸,浴盆镇镇民们的烟花没有飞到天上,而是在街上到处乱蹿。
男人穿得像女人一样,女人穿得像男人一样,这是某种率性而为又充满奥秘的仪式。
音乐还在纵情演奏着,带着些许不祥的征兆。
尽管人们热情高涨、开怀尽兴,我们仍能感觉到有阴影笼罩着社区。
人们仿佛在庆祝他们在世的最后一天,我们切实地感觉到这可能是真的。
荷西波比跑在人群的中间,温克在她前面挥舞着喷花棒。
温克被绊倒,摔倒在地。
温克仰面躺着。
他和女儿相互对视,他手上还拿着巨大的喷花棒,他们都开怀大笑。
荷西波比站在他身边,把一枚火箭炮递到他面前,引线正在燃烧。
温克点了点头。
他们看着引线燃烧完毕,荷西波比把它调头冲上。
他们看着火箭飞上了烟花乱蹿的天空。
荷西波比看着光亮从温克的脸上掠过。
此刻的他非常平静地欣赏着天空中壮丽的景观。
荷西波比骄傲地冲他微笑。
他没有看她。
他们向几近疯狂的人群跑去。
听上去不祥的音乐换成了浴盆镇的激情四射的赞歌。
举起你的拳头!
这些是幸存者,是为了他们的幸福和历史斗争到最后的人。
荷西波比(旁白):但是我和我的爸爸,我们就留在这儿。
我们是世界的主人。
荷西波比双手拿着引燃的烟花棒面向镜头跑来,两只手都被火光照亮。
她冲着镜头挥动烟花棒,银幕被火花占满。
银幕变白。
黑色的字幕落下来。
BEASTS OF THE SOUTHERNWILD(南方野兽)内景,学校,早晨音乐戛然而止,一篮子小龙虾被摔到镜头前。
扭动挣扎的龙虾们充斥着银幕。
女人的声音:肉。
一个充满威慑力、坚定、像女斗牛士一样性感的领袖人物瞥了一眼这堆扭动的龙虾旁边的荷西波比。
这是芭谢巴小姐(36岁)。
她手指伸向三个学生,戳他们脑袋,每戳一下都说一遍———芭谢巴小姐:肉。
肉。
肉。
十二个学生重复她的话。
四周散放着装有动物的罐头瓶子、盆子和戳了气孔的盒子———这些是她的教学用具。
芭谢巴小姐:所有动物都是血肉之躯。
我是肉,你们都是肉。
所有人都是宇宙的一道自助餐。
芭谢巴小姐卷起她的裙角。
芭谢巴小姐:这里,是一头欧洲野牛。
她大腿上的文身图案很像拉斯科洞窟里的壁画。
浓重的黑墨描画了一场战争,一边是舞动长矛的早期人类,与他们对峙的是看着像公牛一样的巨型动物。
芭谢巴小姐:一种凶猛、暴躁的动物,它横行地球时,我们还住在洞穴里。
它们会当着父母的面把孩子一口吞掉。
而穴居人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又穷、又蠢、又矮小。
这里有谁能相信这些穴居人围坐一团哭得像猫崽一样?
孩子们呆呆地看着,没人举手。
荷西波比看见一只了不起的龙虾从篮子里跳出来,落到地面上,然后开始逃命。
芭谢巴小姐抓起这只淘气的龙虾,把它扔回了篮子。
芭谢巴小姐:你们最好想想这点。
因为从现在起的任何一天,宇宙秩序都可能会瓦解。
冰会融化,水位会上升,堤坝南边的所有东西都会淹没。
她指着一幅绘有参差海岸线的地图。
一条标注为“堤坝”的长线条的外侧,是一个被标名为“浴盆镇”的小岛。
芭谢巴小姐:再也没有浴盆镇,只有一片水。
你们都得学习如何生存。
一阵神秘的冷风吹来。
荷西波比盯着墙上一张画有冰崖的海报读道:南极。
荷西波比(旁白):回到那时候,欧洲野牛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外景,南极冰架,日画面切至一座冰川的全景,这次是真的。
镜头切近,画面一片白茫茫,间杂着断断续续的冰川裂缝,裂缝正在迅速扩张延长。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大冰球和冰川时代,根本就不会有我荷西波比,我只是一顿早餐(注2)而已。
白光暗下来,在冰墙里隐约可见一只尖牙、多毛、体态庞大的石器时代的生物,就像画在芭谢巴腿上的一样。
这是一头欧洲野牛。
内/外景,棚屋,傍晚荷西波比攀上一架用栏杆做成的铁梯子,来到温克在树上的棚屋里。
她那只脏兮兮的吉娃娃温德尔跟在她后面。
荷西波比:爸爸?
开饭了,开饭了?
荷西波比敲棚屋的门。
荷西波比:爸爸?
没人回答。
她进屋。
屋里没人。
她在屋子里找食物,什么也没找到。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傍晚几个小时以后,荷西波比站在一个铁箱子上,眺望远方。
荷西波比:爸爸?!
她像野兽一样嘶叫着。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夜荷西波比在一个折叠床垫上画温克的画像。
荷西波比(旁白):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亲人的小孩,他们只能住在树林里,以草为食,偷内衣穿。
荷西波比挨着她画的温克躺下。
外景,棚屋,早晨吉娃娃温德尔和大肚子猪醒来迎接新的一天。
荷西波比朝棚屋的一楼看去。
荷西波比:爸爸?
爸爸?
没人回应。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爸爸还不回来,我就得吃我的宠物了。
外景,学校,日孩子们在学校结束一天的学习后,被父母接回家,我们看见一艘巨大的黄色船屋漂浮在河口。
荷西波比独自等待着,没人来接她。
芭谢巴小姐锁上门,朝她绑在学校侧面的小摩托艇走去。
芭谢巴小姐:你要搭车吗,波比?
荷西波比:我爸爸会来接我的。
芭谢巴小姐: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你饿吗?
荷西波比摇了摇头。
芭谢巴小姐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但她也不是那种对孩子娇生惯养的人。
芭谢巴小姐:好吧,照顾好自己。
芭谢巴小姐驾着摩托艇离开了。
荷西波比等到她从视线中消失,然后离开。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早晨荷西波比一边玩着“不要触碰边缘”的游戏,一边朝家走去。
墙上有用旧衣服和纸巾堵上的破洞。
到处躺着自制的玩具。
这是一个杂乱的儿童活动区。
荷西波比跃过她的床———这是一个堆满衣服的角落———然后点亮了圣诞彩灯。
荷西波比(旁白):妈妈留下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保存着。
镜头向前推,推到一个纪念她妈妈的神龛上:一件红色的篮球服。
一条围裙。
一把短猎枪。
一幅小孩画的漂亮女人。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她第一次看着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所以她游走了。
荷西波比把篮球服拿下来,放在餐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荷西波比拿起一罐猫粮,一个盆,端来一碗水。
她的这些动作令人悲凉地感到这是常有的事———她曾经被单独留下,于是她自己发明了给自己填饱肚子的方法。
她打开猫粮罐,用手把食物掏出来扔进盆里。
她舔掉了手指上残留的碎屑。
玛丽埃塔的声音:嗨,我的宝贝。
荷西波比:嗨,妈妈。
荷西波比想象中的、看不见的妈妈玛丽埃塔从挂着篮球服的椅子那儿跟她说话。
玛丽埃塔就像一个幻想的朋友———荷西波比是唯一能看到她的人。
荷西波比拿起盆子放在炉子上。
玛丽埃塔的声音:荷西波比,你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乖乖地按我教你的做?
荷西波比:有的,妈妈。
荷西波比打开了煤气。
荷西波比拿出她的安全装备:防热手套和头盔,她翻到桌子后面藏了起来。
她拿起了炉灶打火机:这是用一个点烟打火机和一罐喷雾除臭剂做的喷火器。
一团火焰点燃了炉灶。
(切至)稍后。
荷西波比站在炉子后面。
她系着围裙,随着音乐扭动。
她在扮她妈妈。
玛丽埃塔的声音对她唱歌。
玛丽埃塔的声音:你那么乖,你让我开心。
你那么乖,你让我开心。
荷西波比:真好听,妈妈。
玛丽埃塔的声音:你很可爱,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看着锅中间油乎乎的猫粮,在她眼里,这是一个超现实的搅动的影像,就像地球中间翻滚的熔岩。
一只猫跑过院子,她被猫叫声吓了一跳,从幻觉中回过神来。
温克(画外):让开,你们这些肥球,给我躲开!
荷西波比从炉子边跑开,端起一碗水,跑过来迎接温克。
外景,温克的树屋,早晨她从油桶搭的楼梯上爬下来,兴奋的她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荷西波比:爸爸!
爸爸!
爸爸!
温克没有应声,而是步履沉重地穿过空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光着脚,看上去他是自己跑出来的。
荷西波比: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好多东西。
如果我把这些都喝了,我能像男人一样打嗝。
荷西波比把水一饮而尽。
温克继续向前走。
荷西波比像一个男人那样打起嗝来,但是温克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荷西波比停下,她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荷西波比:你为什么穿着裙子?
荷西波比拽住温克的病号服,他狠狠地甩开她。
温克:别烦我。
她看见他还戴着标示病人身份的手环。
荷西波比:你还戴着手环?
温克:进你屋去,你什么都不懂。
荷西波比:我想去你那儿。
荷西波比使劲捶打温克的屁股。
荷西波比:我想到你屋里去!
温克作势要扇她一巴掌。
温克:走开!
荷西波比跑开了。
温克冲进了棚屋。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在屋子里跺脚。
她的猫食快要烤焦了,热气冲向天花板。
她想了一下,把火开得更旺,浓烟滚滚而起。
荷西波比一把抓起椅子上的篮球服,从矮橱柜上一跃而过。
她身后传来油脂噼啪爆裂的巨响。
荷西波比吓坏了,蹲身闪避。
她朝屋中间看去,炉子上的火焰熊熊燃烧。
荷西波比爬到一个纸板箱下面。
内/外景,荷西波比的箱子,日箱子四壁上是她好几年以来陆续画的画。
在这里,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火焰和碎裂的窗户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用象形符号画了一个在孤岛上哭泣的自己,孤岛上有太阳和一棵棕榈树。
她往箱子外窥探,看见温克跑进屋子。
屋子里黑烟弥漫,火焰摇曳。
温克(画外,被屋内的情景吓呆了):荷西波比?!
大姐头?!
荷西波比,你在哪儿?!
荷西波比放下箱子盖住自己。
浓烟灌进了箱子。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爸爸杀了我,我不会被人遗忘的。
我要把我的故事记下来给以后的科学家。
荷西波比画了一个更大的拥抱她的人形。
温克在外面恐慌加剧,进而暴怒。
温克(画外):荷西波比?!
你在哪儿,大姐头?!
荷西波比(旁白):一百万年以后,孩子们去上学,他们会知道曾经有个荷西波比,她和她爸爸住在浴盆镇。
温克把荷西波比的画从墙上摘下来,扔到门外安全的地方去。
荷西波比咳嗽。
温克听见了。
他朝箱子看去。
温克:大姐头?
荷西波比拔腿就跑,冲出门去。
温克:别跑,你别想从我这儿跑掉,我向上帝发誓,荷西波比!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穿过院子跑向树林,温克紧追不舍。
背景处,房子正在熊熊燃烧。
外景,院子后面的小路,日他们朝湿地深处跑去。
荷西波比:我要走了!
温克:你哪儿也别想去,我要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荷西波比:我要像妈妈一样离开这里。
温克:别傻了!
温克试图将她拉回家,荷西波比挣脱了。
她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地上。
温克:你看看,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荷西波比把一条腿钩在树上,攀住不放。
温克一掌把荷西波比打落下来。
他扭头看向别处,心里一阵自责。
温克:你看你逼我做了什么?
你是要气死我!
他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温克:起来,跟我走。
荷西波比自己站起来。
荷西波比:我希望你死!
你死了以后,我就去你的墓地,一个人把生日蛋糕全吃完!
荷西波比一拳打到温克的患处,顿时一切变得安静下来,就好像树林里所有的昆虫都噤声了。
突然,我们听见———一个人心跳的声音,最后则是一声冰川开裂的巨响。
荷西波比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转过身去。
当她转回身来的时候,温克的表情因恐惧和痛苦而变得扭曲。
温克倒在地上。
荷西波比看着这一幕,呼吸急促起来。
温克的眼珠向上翻去,痉挛发作。
冰裂声再次传来,一声又一声,渐渐合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荷西波比捂上耳朵。
外景,南极冰架/树林,日冰上的裂缝就像贯穿巨大冰崖的闪电,这是我们在电影开始时看见的冰崖。
荷西波比捂着耳朵跑开,交切镜头中是掉落的冰块。
世界开始解体。
一座冰架崩塌了,大块的冰刷刷落入大海,一股巨浪朝镜头掀来。
外景,水边的墓地,日还只是涟漪的水波碰到了荷西波比的脚。
突然间,她周围的水升了上来,淹过了她的膝盖,并且继续上升。
荷西波比惊恐地往岸上跑去。
荷西波比朝地平线上闪烁的灯光呼喊———荷西波比:妈妈?!
妈妈?!
妈妈?!
我觉得我把什么弄坏了。
外景,学校,日荷西波比从树林里冲出来,惊惶至极地向学校跑去。
学校门前,父母们正排队把他们的孩子送上卡车和厢车。
荷西波比:芭谢巴小姐!
芭谢巴小姐!
我爸爸摔倒了!
芭谢巴小姐拉起荷西波比的手。
荷西波比气喘吁吁。
她手里握着温克戴的医院的手环。
芭谢巴拿起手环看上面的字。
她的眼睛随即警觉地瞪大了。
内景,学校,日荷西波比看着芭谢巴小姐从她装着奇花异草的药箱里飞快地扯出草和根茎,然后把它们放进一个巨大的药瓶。
芭谢巴小姐:没事的,宝贝。
芭谢巴把药瓶递给荷西波比。
芭谢巴小姐:好的,荷西波比,你现在这样,拿着这些药,跑得越快越好。
去吧!
外景,空旷的湿地,日我们看见大自然的生物们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花儿弯下了腰,昆虫把大量食物运到地下,到处都沙沙作响。
黑色的鸟、蝙蝠和所有会飞的动物都盘旋在天上。
它们都在逃离这场可怕的灾难。
荷西波比害怕得发抖,她抱着她的药瓶子跑过了一片危险的湿地,狂风飞卷着她身边的沼泽禾草。
荷西波比向温克摔倒的地方跑去。
他不在那儿了。
荷西波比看着湿地四周,不明白怎么回事。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也许变成一棵树,或是一只小虫子了。
我们不可能知道。
荷西波比把药瓶藏进她的储藏室———一个用皮盖子遮住的橡树树洞。
树洞里装满了她多年来收集的小玩意儿和小装饰品。
荷西波比被动物尖厉的叫声吓得躲到一边。
她抬起头,看见一片树叶上全是蠕动的毛毛虫。
其中一只被甲壳虫叉住了,正在垂死挣扎。
荷西波比(旁白):整个宇宙依赖着万事万物间的和谐依存。
如果其中一环坏了,世界就会坍塌。
外景,南极冰架,日大块大块的冰崩解,漂浮着离开南极。
在每一个冰块里面,都嵌着一头欧洲野牛。
一大块冰占满了镜头,庞大的欧洲野牛的尸体直直地瞪着我们。
它生有宽宽的下颌,露出长长的尖牙,这头凶残的野兽仿佛是在做出袭击的时候被封禁了。
巨响接连不断。
镜头向上升入云端。
在白色的苍穹上,一股螺旋形的飓风正在形成。
外景,拉夫什路,日我们跟着一个摇响警铃的男孩奔跑在路上,浴盆镇的居民正在进行紧急疏散。
男孩:暴风雨来了!
暴风雨来了!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荷西波比闷闷不乐地走出树林,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抬起头来,然后像看见鬼一样呆住了。
温克在街上一瘸一拐地走着,满脸忧惧。
路上的车流和人流都朝出镇的方向走。
温克却是往进镇的方向走去。
荷西波比的视角:温克来到乔夫人的酒吧,在那儿,一帮醉醺醺的老友们还是一切如常。
他们看着疏散队伍经过,就像检阅退伍军人节的游行。
他们讪笑打趣一家正在逃难的人。
乔:看这些到处跑来跑去的笨蛋。
这就是他妈的生活!
温克:我知道你们会陪着我,暴风雨来了你们也在。
乔:乔夫人从来不关门,亲爱的。
温克: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个子瓦勒斯,你留下来吗?
瓦勒斯:问错人了,伙计。
我喝完这杯啤酒马上就走。
温克轻蔑地挥了挥手。
温克:你哪儿也去不了。
瓦勒斯:不会有什么暴风的。
我走了,兄弟。
温克:明天见,瓦勒斯。
这儿有温斯顿陪着我。
温斯顿走到外面楼梯上。
温克:你打算怎么迎接暴风雨,温斯顿?
温斯顿连眼睛都没睁开,他举起一把伞。
温克笑了。
瓦勒斯:嗨,是荷西波比。
所有人: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在这儿。
他们晕晕乎乎地发出一阵掌声。
温克:荷西波比,你去哪儿了?
荷西波比:你怎么了———温克:闭嘴!
他抓住她的裤子后腰,把她拎起来带走了。
温克:别说了!
内/外景,棚屋一楼,日透过拖车窗户,荷西波比看见温克正在准备应对暴风雨,树枝和残屑在他身边飞舞。
他一边大骂一边喝酒。
他把“特车”和房子绑在一起。
荷西波比看着她那些摇摇晃晃、瑟瑟发抖的动物们,它们转着圈跑,重重地喘气。
它们感觉到了灾难的来临。
雨滴开始敲打窗户,温克想要捉住一只逃走的鸡,却绊了一跤,摔倒了。
内/外景,棚屋二楼,夜现在,暴风开始全力咆哮和拍打挡板。
雨点撞击在波纹金属屋顶上,发出巨响。
温克用胶带和软衬裹上了所有尖利的角,用塑料布包上了家具。
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荷西波比不受伤。
他往地板上贴一条管道胶带。
温克:这边还是温克的房子。
不能有玩具和小女孩的东西。
温克把荷西波比房间里烧焦了的玩具推到线的另一边。
温克:我要是想到那边去揍你,我就违规了。
所以对你是有好处的。
荷西波比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温克:现在下来,到船里来。
他指着地上的一根树干。
荷西波比跳下来,钻进去。
温克坐在他的橡胶气垫上。
温克:如果水真的淹上来了,我们就浮起来,打破屋顶,然后划走,好吗?
温克给她戴上两个不成对的浮圈。
温克:你千万不要把这两个东西摘下来。
我是你爸爸,你听我的,因为我的责任就是让你活着,知道吗?
坐好了,听我的……闭上眼睛,睡觉。
闭眼!
荷西波比看着温克假装睡觉。
雷声把他惊了起来。
荷西波比看向天花板,水已经渐渐渗了进来。
她再扭头看温克。
他偷偷地从他的酒瓶子里嘬了一小口,然后又开始假睡。
一股强风晃动了整个房屋,他从床上跳起来。
温克:你为什么那样盯着我?
你这样我可睡不着。
温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温克:听着。
你必须明白,你是个小孩,我是大人。
她不明白。
温克:什么,你害怕了?
荷西波比点头。
雷声阵阵,吓了一跳的反而是温克。
温克:别害怕,没有暴风雨能够吹倒杜塞家的人。
我会证明给你看。
但是他能看出她依然害怕。
温克:我会向你证明!
我们杜塞家不怕什么该死的暴风雨。
温克抓起一瓶烈酒,打开地上的盖门,走进狂风暴雨之中。
荷西波比奔向窗户,向外看去。
外面。
时速一百公里的猛烈飓风推着温克全速向前跑去。
他扯下身上的衣服,大口喝着烈酒,树枝不断在他的身边落下。
温克:看看我!
看看我,荷西波比!
看我怎么收拾它!
温克朝着天空使劲开枪。
温克:去你的!
我在这儿!
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会去。
啊啊啊啊啊!
一声响雷,震落了天花板上的一根横梁。
荷西波比向床上跑去,好像到那儿就安全了一样。
温德尔从绑在屋顶上的一个篮子里跳过来,狂叫着,给自己壮胆。
荷西波比:妈妈?!
妈妈?!
外景,巴塔哥尼亚海岸,夜依然是在暴风雨中,一块冰碎了,一个巨大的动物尸体扑通掉落在海岸边。
它的胸口有了起伏,发出了低低的鼻息声。
这只巨型动物开始动弹。
它的大蹄子在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陷进了泥土。
我们的眼神被它健硕的腰臀所吸引,而它则看向远处。
庞大的生物转过身来,试了试它沉睡千万年的四肢。
它看着暴风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
镜头特写它的一只黑眼睛。
它冷冷的眼神里露出带有危险气息的伤感。
它的头从画面中移开,它开始了它的旅程。
外景,俯拍的浴盆镇,日暴风雨过后的一片寂静。
镜头从浴盆镇高空掠过。
一片汪洋,露出水面的屋顶就像是池塘里的莲叶。
外景,棚屋,淹水的,早晨一大块铁板被水围在中间。
铁板下有什么东西敲了两下,一把斧头顶起了一块屋顶铁板,斧头一拧,铁板就被撬开了。
温克把荷西波比举出屋顶,然后又托出温德尔。
最后,衣衫凌乱、宿醉未醒的温克也爬了出来。
三个幸存者仓惶地看着这片新的世界。
外景,被淹没的拉夫什路,“特车”,早晨温克慢慢地操纵“特车”航行于原本是小镇所在的这片水域。
他和荷西波比都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沉入水底了。
所有活物或死或逃。
四周死一般寂静。
荷西波比(旁白):对那些没有爸爸把它们放在船里的动物来说,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了。
它们都在下面,挣扎着在水中呼吸。
他们划过了大片的房屋,那些架高的房屋也被淹没至门廊。
树木砸穿了屋顶,墙被水冲垮,卫生间露在外面。
外景,温斯顿的房屋,淹水的,早晨温克用一根杆子捅开了门。
温克:温斯顿?
没人应声。
他们离开了。
外景,爱迪生的房屋,淹水的,“特车”,日温克走进一栋没有损伤、只被水淹到门廊的房屋。
温克(画外):爱迪生!
噢喂!
温克靠在门框上。
从他的视角,我们看见荷西波比坐在“特车”上。
她捡起一片树叶吃起来。
温克沮丧地摇头,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女儿还不具备求生的能力。
外景,湿地,“特车”,日“特车”驶过一大片藤蔓植物,来到湿地的深处。
温克: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是浴盆镇最后一个人。
你得学习怎么生活下去。
温克来到“特车”边缘,把手伸进了水里。
温克:现在,把你的手伸进水里,伸进来。
荷西波比把她的右手伸进水里。
温克:好的,你只需要把手放在这儿等着鱼游过来。
你握紧拳头,这只手是准备出拳的。
它一上来,你就握拳使劲打。
温克徒手抓上来一条鲶鱼。
温克:呼……耶!
老天,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我抓到了。
你说:“我抓到了!
”荷西波比:我抓到了!
温克把鱼扔到“特车”的甲板上,然后卡住它。
温克:对!
抓住它!
你像这样抓住它,然后用你的拳头狠狠地砸。
温克抓住鱼,然后猛击它的头。
温克:来,打它!
使劲打。
像这样抓住它,然后打下去!
荷西波比抓住鱼。
她试着打鱼,却被鱼划破了手。
荷西波比:噢!
她把划伤的手藏起来,不让温克看见。
温克:你还好吗?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荷西波比露出疼痛的表情。
温克:你再试试吗?
荷西波比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温克:再来,再来一次。
内景,爱迪生的房屋,淹水的,夜荷西波比蹲在一张盖着桌布的桌子下面,用木炭在地上画画。
有动物撞到了屋顶上,然后飞快地跑了。
我们听见整个房屋都传来低哞声,也可能是远处传来的咆哮声。
荷西波比:爸爸?
温克的干咳声比我们上次听见时更严重了。
荷西波比想摇醒他。
荷西波比看见他敞开的衣服下露出的前胸。
他胸前心脏周围的地方,像蛛网一样的紫色印迹从皮肤下透出来,好像他的整个心脏都被曲张的血管布满了。
荷西波比的眼睛恐惧地瞪大了。
外景,爱迪生的房屋,夜远处地平线上的灯光一闪一闪。
荷西波比:妈妈,是你吗?
灯光没有回应。
荷西波比:我把所有东西都弄坏了。
外景,沙漠,日一大团沙土扬起来。
扬尘遮挡了视线。
远处传来隆隆声。
一大群黑色的影子声势浩大地跑过来,撞散了扬尘。
荷西波比(旁白):强壮的动物,它们知道你的心脏什么时候虚弱。
它们那时候会饥肠辘辘地向你扑来。
我们先看见一头,然后其他的赶了上来。
欧洲野牛成群结队地跑来。
它们是《圣经》中的邪恶力量,启示录中的骑士。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特车”穿过了那片柏树林,指向乔夫人酒吧的路牌到处都是。
这里显得非常荒凉。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瓦勒斯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他打开一瓶啤酒。
他走出门来,一脚踩进了水里。
瓦勒斯:该死!
温克:嗨,搭档!
嗨,瓦勒斯!
温克停下“特车”,涉水去救这个酒鬼。
他们把瓦勒斯抬上船,让他躺到甲板上。
瓦勒斯(四下张望):我肯定是晕过去了。
温克轻声笑起来,最后爆发成大笑。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淹水的,日他们走进酒吧,空酒瓶子、吃了一半的螃蟹和派对垃圾扔得到处都是。
乔躺在一张桌子下面。
她是死了还是仅仅晕了过去?
温克:乔!
她突然醒来,一头撞到桌子上。
乔:温克?!
温克和瓦勒斯跑过去帮她。
乔(对瓦勒斯):别碰我,你这个邋遢的混蛋!
(对温克)温克,你来扶我。
他们一起伸手扶起她。
乔:整晚都像世界末日到来一样,我们在彼得·T面前骂了好多脏话。
瓦勒斯:对不起,彼得·T。
彼得·T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温克:彼得·T,我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彼得·T用他的彬彬有礼、冷静温柔的声音说道———彼得·T:不会的,不会的。
瓦勒斯(指彼得·T):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温克:彼得·T,你是大人物!
很开心你留下来了!
啦啦啦啦!
温克拍了拍彼得·T的大肚子。
彼得·T咯咯地笑了。
温克一手搂住瓦勒斯,另一只手搂住彼得·T。
他冲着荷西波比笑。
她也笑,好几天来她第一次这么笑。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当晚稍后浴盆镇的这伙朋友们稍后办起了派对。
餐桌上有一只大公鸡,目前看来是房间里最清醒的活物。
瓦勒斯:如果我有翅膀,我知道我肯定会飞起来。
但是我可能会撞到树上,或者是……荷西波比躺在桌上,身边是一堆空蟹壳。
温克:荷西波比!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酒吧里众人都笑起来。
温克:当我和荷西波比的妈妈第一次见面时,我们都很害羞,我们坐在一起,喝啤酒,相视傻笑。
有一天我们非常羞涩,我们都睡着了……温克的声音越来越小,荷西波比开始幻想当年的情景,她闭上了眼睛。
外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日更年轻更英俊的温克,他在一把很普通的草坪躺椅上打盹。
一声沉闷的咆哮把他惊醒。
在院子里,一条十五英尺长的巨大短吻鳄懒洋洋慢吞吞地爬过来,同时以短吻鳄特有的沉重且挑逗的方式呼吸着。
一个袒露上身的女人走向前来。
汗珠从她完美的肩胛骨上顺着她完美的后背滴下,她穿着一条男童短裤———就像荷西波比的那样。
从荷西波比的视角,我们从来没看见过玛丽埃塔的脸,不是被遮住,就是从背面拍摄,或者被切在镜头外面。
玛丽埃塔单手抬起了猎枪,这是一把“终结者2”风格的枪。
她枪口朝下瞄准了短吻鳄……砰!
温克坐起来的慢镜头———玛丽埃塔的短裤和裸露的长腿都溅上了短吻鳄的血。
她转向温克,她的头在镜头外。
镜头特写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
内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夜镜头追随玛丽埃塔柔美的身体线条进了厨房。
她的白色薄裙几乎是透明的……几乎。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以前说起妈妈时,他会说她太美了,根本不需要去打火,炉子就能燃起来。
她的手指在炉台边划过,她走过的炉子一个接一个燃起来。
荷西波比(旁白):她走进房间,水便开始沸腾。
水咕嘟咕嘟冒泡,就像喷发的火山。
玛丽埃塔向冰箱走去,拿出两瓶冰啤酒。
瓶上的冰化成水滴下来。
她姿态完美地打开餐台上的啤酒。
她向温克走去,温克心如撞鹿地站在那儿。
温克的声音响亮起来。
温克(旁白):你妈妈切开那条鳄鱼,把它放在火上烧烤。
(切至)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夜温克喝下一口酒。
温克:……大概四分钟之后便有了荷西波比。
他将酒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醉了。
温克: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温克看向别处,陷入自己的遐想中。
内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夜汗珠从玛丽埃塔的肩上滴到她的腰际。
天哪。
温克看着她,与她对视。
这是一个骄傲而痴迷的男人的眼神。
沙子从烟囱的通风口落下,落进沸腾的开水中。
像宇宙中所有看不见的颗粒那样飞舞。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夜荷西波比眼神坚定,她的脸定格在骄傲且果断的表情上。
带着她久已离开的妈妈给她的力量和勇气,她已经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外景,被淹没的浴盆镇,“特车”,日强劲的音乐响起,我们进入一段荷西波比寻找生还者的蒙太奇镜头。
荷西波比划着“特车”独自航行在被淹没的浴盆镇上。
她看见远处有一匹孤独的马。
它站在一小片水中陆地上,这是无边无际的水上最后一片高地。
马也看见了荷西波比。
她听见了它强有力的心跳。
它和她是一样的。
外景,学校,“特车”,日荷西波比向船上的学校划去,它经历了这场暴风雨却安然无恙。
荷西波比:芭谢巴小姐?
内景,学校,日荷西波比打开门。
我们听见学校里传来窸窸窣窣声和窃窃私语声。
这是三个因为暴风雨而无人接走的女孩。
乔伊·斯特朗,一个高个儿、披头散发的孩子王;利扎尔,穿着宽大的男人T恤的小瘦子;还有蒂卢,这群女孩里最有力气的,但因为身处绝境而显得非常温驯。
这三个女孩挤在一起坐着,恐惧、饥饿且孤独。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心有余悸却态度坚定的芭谢巴小姐驾船向酒吧驶去。
四个女孩如今在她的照看下终于安全了。
酒吧里传来欢宴声、祝酒声和刺耳的凯金乐曲声。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淹水的,夜温克把一堆螃蟹和虾倒在用许多桌子拼成的巨大桌面上。
温克:快来!
吃饭时间到了!
来吧,孩子们,开饭了!
他把食物送到桌下,乔伊、蒂卢和利扎尔都蜷在那儿。
温克把浴盆镇里浸了水的各种纪念物摆满了酒吧。
房间变成一个圣祠,摆满了人们的椅子、伞和衣服。
游戏已近尾声,派对进行到了彻底堕落的阶段。
让拿起一个酒杯。
让·巴蒂斯特:为了最后一餐食物干杯!
瓦勒斯:为了最后一杯水干杯!
乔:你喝的才不是水。
芭谢巴小姐添上酒水和烤面包片。
芭谢巴小姐:没错,喝起来比水带劲,很好!
荷西波比坐在桌上,费劲地剥着虾壳。
荷西波比(旁白):对那些找不到的人,我们用浴盆镇的方式为他们办一场葬礼,谁也不许哭。
醉醺醺的温克给正狼吞虎咽的醉醺醺的瓦勒斯用毛巾擦澡。
瓦勒斯:等水退下去以后,我会给地面来一个大大的吻!
芭谢巴小姐:水不会退走的,伙计。
温克:不行,这下面是我的美丽家园。
芭谢巴小姐:伙计,你得知道这水里面有多少盐,什么美丽的东西都会消失。
先是树会死去,然后是动物,然后是鱼。
温克: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荷西波比拿起一只蟹,她想把它的壳敲开,又试着拔下它的腿。
但是都弄不开。
让·巴蒂斯特:过来,荷西波比,到这儿来,我教你怎么弄。
荷西波比坐到让身边,像一个乖学生一样。
让·巴蒂斯特:像这样,姑娘。
你这样拿住它,然后再这样翻过来。
荷西波比全神贯注地聆听讲解,稍有一点紧张。
我们看见温克的眼光离开正插科打诨的瓦勒斯和乔,瞧着荷西波比这里。
他显然很鄙视这种啰嗦的剥壳技巧。
让·巴蒂斯特:别害怕。
现在,你拿起刀,把这个撬开。
让手把手地教荷西波比怎么用刀打开蟹肚子上的壳。
让·巴蒂斯特:好样的,孩子。
温克:不!
荷西波比———温克一拳敲在桌子上。
整个派对顿时安静下来。
温克把餐具推开。
他抓起一只螃蟹,三下五除二徒手打开了蟹壳。
油脂和辣椒溅得到处都是,温克把螃蟹肉舔了个干净。
看起来非常利索。
他扔了一个新鲜螃蟹到荷西波比面前。
温克:拆了它!
荷西波比用眼神向芭谢巴小姐求助。
芭谢巴小姐:照你爸爸说的做,拆了它。
荷西波比用尽全力去拔螃蟹的腿,但是她力气不够。
所有人(不停拍手):拆了它!
拆了它!
拆了它!
小孩儿们也从桌子底下跳出来,大声喊着。
荷西波比脸都青了,她的眼珠因为使劲而凸起来……咔!
荷西波比掰下了蟹腿,开始嘬里面的肉。
所有人都开始疯狂鼓掌!
包括孩子们!
荷西波比起身,站到桌子上。
她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弯起手臂显摆她的肌肉,非常得意。
乔非常兴奋,她站在桌子上格格地笑着,疯狂地跳起吉特巴舞。
瓦勒斯站起来和她一起跳舞,让也站起来跳,所有孩子都站了起来。
温克非常骄傲。
芭谢巴小姐微笑着。
温克:耶!
你知道我们家人有多厉害了?!
我们就是这么有天分!
外景,学校,淹水的,多个时间和着振奋人心的配乐,一组剪辑镜头表现了用做学校的船如何变成了一艘旧方舟。
荷西波比(旁白):我们没时间像小猫一样团坐着哭泣。
幸存者把木头削尖成矛,将金属碎片敲成长钉。
荷西波比(旁白):我们准备在浴盆镇的上方建一座营地。
让·巴蒂斯特一边疯狂大笑,一边把一只挣扎的山羊拖进了漂浮在水上的畜栏。
荷西波比:我们在水退下去之前有足够动物可以吃。
木筏被绑到学校的一侧,镇上残存的四处漂浮的建筑物都被拖过来和方舟绑在一起。
彼得·T拴系一个漂流的蔬菜园。
从远景中我们看到,这就像一个由漂流建筑组成的小村庄。
内景,学校,日芭谢巴小姐让利扎尔把头依偎在自己膝上,利扎尔假装惊恐过度,失去了意识。
芭谢巴小姐(授课):过来,像这样做。
她拿起荷西波比的手,放在利扎尔的胸口,她抓住荷西波比的手做绕圈的动作。
芭谢巴小姐:就像这样。
蒂卢,拿些水来。
蒂卢跑去取了一些水。
芭谢巴小姐:快速地画小圆圈。
对心脏好。
乔伊·斯特朗?
乔伊背过身去。
芭谢巴小姐摇了摇头。
蒂卢回来了,她把水泼到利扎尔头上,让她凉爽一些。
芭谢巴小姐:这是我教给你们的最重要的东西。
你们得照顾比你们弱小的人。
荷西波比用心记下了这句忠告。
她轻柔地、充满感情地揉着利扎尔的胸口。
利扎尔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她慢慢地坐起来。
荷西波比惊奇不已。
芭谢巴站起身来。
芭谢巴小姐:这就好了。
内景,学校,夜荷西波比看着沉睡的温克。
他的呼吸听起来更加困难。
她拿起红色篮球服,踮着脚走过来。
把它盖在温克身上,衣服大小很合适。
远处传来咆哮声。
(切至)外景,巴西贫民窟,日这是一个宁静的市镇,和浴盆镇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有着纷乱的电线、电塔和层叠的山丘。
一块石头从一幢房屋后面飞出来,砸到街上,打破了宁静。
渐渐地,宁静的早晨被越来越多的隆隆声充斥,远处还传来崩裂声。
突然,前景处的一幢房屋裂成了碎片,一只欧洲野牛的头从里面穿出。
野牛马不停蹄地袭击着村庄,把一切践踏成废墟。
镜头特写欧洲野牛的眼睛,无动于衷中透出冷酷。
外景,浴盆镇湿地水面,“特车”,早晨温克、荷西波比和浴盆镇其他的幸存者撑着“特车”航行在一片漂满了尸体的水域,船渐次推开这些海豚和鳄鱼的尸体,就好像它们是莲叶一样。
没有风,只有厚重潮湿的热气扑到他们的脸上。
曾经苍翠的绿植都变得干枯。
荷西波比:两周后,一切都开始走向死亡。
温克(对着水):来吧,鱼儿们,你们去哪儿了?
温克清空他的渔网,除了一堆尸体什么也没有。
他把网重新撒向水里。
温克伏在船边,低下头去找鱼。
荷西波比第一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温克看起来非常滑稽,一条死鱼从他脑袋旁边漂走。
荷西波比(小声地):你想离开浴盆镇吗,瓦勒斯?
瓦勒斯(毫不迟疑地):不想。
温克抬起头来。
温克:我听见了。
荷西波比惭愧而窘迫。
温克:没人会离开浴盆镇!
你什么都不懂!
温克又埋下头去。
温克(对瓦勒斯):这些水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上面那些人在食品店大肆采购,我才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这儿。
内景,船上学校,淹水的,早晨孩子们排成一排挨着芭谢巴小姐睡在地上。
荷西波比醒着,她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彼得·T打开一颗猎枪子弹的弹壳,然后把火药倒进一个瓶子。
她看向窗外。
让·巴蒂斯特正从芭谢巴小姐的燃烧炉上解下一个液化气罐子。
他打开她的冷柜,拿起一条十二英尺长的长嘴硬鳞鱼,液化气罐子差点儿掉进水里。
让·巴蒂斯特:妈的!
温克偷偷站起来,悄声对荷西波比说———温克:大姐头,爸爸有点事要去做。
荷西波比马上担心起来,她以前听到过类似的话,紧随着的总是麻烦。
温克:我会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荷西波比:所有的都恢复原样?
温克:当然,我们会赢。
温克自信地捶了捶胸口。
荷西波比也照做,但是非常不自信。
温克:大姐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瓦勒斯就是你爸爸。
温克和荷西波比看向瓦勒斯———一张迷茫的摇摇晃晃的醉汉的脸。
一只山羊在舔他。
这话无法安慰荷西波比。
温克:你将会是浴盆镇之王,我敢保证。
温克发现他说的话毫无用处。
温克:就坐在这儿,我很快就回来。
关门声把芭谢巴小姐惊醒。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
瓦勒斯(没有说服力的谎言):我想他们是走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芭谢巴小姐:瓦勒斯,别逼我揍你!
他们是不是去堤坝了?!
瓦勒斯不敢出声了。
芭谢巴小姐:你们根本奈何不了那堵墙,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做吗?
他们会用烟驱赶我们,把我们关在该死的避难所里面。
荷西波比看着芭谢巴小姐去找她的船钥匙。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勇敢的人不会从自己家里跑掉。
荷西波比从侧窗跑出去,在芭谢巴小姐看见她之前逃走了。
外景,“特车”防水布下面,日温克、让·巴蒂斯特和彼得·T藏在船尾的防水布下,脑袋露在水面上。
彼得·T穿着一件救生衣,还戴着他的大礼帽。
温克(悄声):彼得·T,别抓我,抓着船。
你不会有事的。
让·巴蒂斯特把带状烟花缠在炸弹上:炸弹就是液化气罐子;电池和一袋火药做成了点火器。
他把炸弹放进巨大的长嘴硬鳞鱼尸体的肚子里。
温克又往鱼肚子里强塞了两个液化气罐子。
他把连着点火器的绳子递给彼得·T。
温克:彼得·T,你拿着浮锚拉索。
彼得·T(轻声):好的。
温克:我让你拉你再拉。
彼得·T:好的。
温克:你能做到,我相信你。
彼得·T:好的。
让·巴蒂斯特有几分迟疑。
温克冲让·巴蒂斯特自信地点头。
让·巴蒂斯特:准备出击。
让·巴蒂斯特小心地解下了连着导火线的细绳。
他把点火器塞进了鱼嘴里。
外景,堤坝的墙体水里,日“特车”来到了一段封闭的堤坝前,温克从“特车”下面跳出来,将一段事先准备好的露在鱼嘴外面的拴绳绑在墙面的一个把手上。
然后,他回到船下。
外景,学校,日荷西波比跳到一艘摩托艇的渔网下,芭谢巴小姐奔出来打燃了发动机。
荷西波比向外窥探,船开始轰鸣着划过水面。
荷西波比(旁白):整个宇宙依赖着万物的和谐依存。
如果能够修好坏掉的一环,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内景,在“特车”的防水布下,日温克:彼得·T给我———他看见彼得·T的两只手都扶在“特车”上。
温克:彼得,你把浮锚拉索掉到水里去了?
彼得·T:我没有。
彼得·T想了一下。
彼得·T:是的,是掉到水里去了。
让·巴蒂斯特:哦,彼得·T。
彼得·T:对不起。
温克潜到水下去。
外景,堤坝,日温克在导火绳前面浮出水面。
正当他伸手去够导火绳时,芭谢巴的捕蛇器抓住了他的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她的船这边拉过来。
芭谢巴小姐:这就是我们对付野生动物的办法。
温克:啊!
放开我!
我是在拯救浴盆镇。
荷西波比躲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争执。
芭谢巴小姐把导火绳从温克手上抢下来扔掉。
导火绳落在躲在渔网堆下面的荷西波比面前。
她捡起了导火绳。
把它卷起来。
芭谢巴小姐:到船上来!
我带你回家去,小弟弟。
让·巴蒂斯特游了出来。
让·巴蒂斯特:温克?!
温克:让·巴蒂斯特,拿起浮锚拉索!
突然,荷西波比拿着导火绳从网下面跳出来。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它引燃。
芭谢巴小姐:荷西波比?!
让·巴蒂斯特:她拿到了!
拉!
拉!
温克:来吧,大姐头!
芭谢巴小姐:别!
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陷入了沉思。
大家的喊叫声渐渐消失,只有荷西波比安静地思考着,她的眼神游移在芭谢巴和温克之间。
勇气和决心在她心里渐渐成形。
“你得听爸爸的话。
”她拉了导火绳。
外景,堤坝北面,日堤坝爆炸了。
碎裂的木块和水泥向镜头飞来。
碎片逼得荷西波比向后退去。
当她以慢动作落在船的甲板上时,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她迷茫地看着烟、水和燃烧的尘粉在她身边团团升起,呈现出宇宙的一切美态。
外景,河漫滩,浴盆镇,日浴盆镇的洪水退去了,这一片昔日乐土的残留建筑陷在泥泞里,一副悲惨的景象。
荷西波比步履艰难地行走在淤泥上,每走一步都往恶臭肮脏的泥里陷入两英尺。
其他人都默默地艰难地走在她后面。
外景,方舟残骸,日制造爆炸的这伙人来到一个山丘上,看见方舟的残骸躺在一片空地上。
温克和荷西波比的眼睛湿润了,他们看见了他们的家。
水已经流走了,一片死寂。
比起被摧毁的房屋,更令人惊讶的是,周围的土地面目全非。
树木被冲走了,附近成片的湿地被冲毁。
曾经茂密的绿地现在只剩贫瘠。
浴盆镇成了荒芜的地狱。
外景,棚屋,洪水后,傍晚荷西波比在棚屋的废墟里面搜寻。
她找到了他们的烤架,和一个用来做窗户的烘干机门,她把这些东西拿到温克面前。
棚屋倒塌了,被压在一幢被水冲走的房屋的残骸下面。
温克把墙和一些残剩的材料堆砌了一下,凑合着造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外景,棚屋,洪水后,当晚稍后荷西波比找到了钉子,拿给温克,温克把墙板倚靠在被冲走的房子的支柱上。
他疲倦地敲着钉子。
他没有力气了。
荷西波比(旁白):水退了也无济于事。
有时候,东西被摧毁得太严重,再也不能复原。
内/外景,棚屋,洪水后,傍晚荷西波比爬上原来房屋的梯子,来到棚屋上层。
她透过地板上的窟窿往下看。
她的视角:温克爬上了床,艰难地脱去衣服。
他胸口上的伤已经扩展到了腹部。
荷西波比向水里看去,她想要找到玛丽埃塔还和他们在一起的征兆。
水上的亮光已经消失。
除了死去的树木和废弃的油井设备,她什么也没看见。
荷西波比:妈妈?!
没有回应。
荷西波比:妈妈,你在哪儿?!
就好像是回答一样,一架直升机上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飞行员:这里是强制疏散区域,你们不能在这里居住。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离开。
我再说一遍……外景,毫无生机的树林,早晨荷西波比在泥泞中跋涉,这里曾是一片繁茂的树林,现在却只剩下残枝和泥土。
她在树洞里找到了她藏起来的东西,拿出了她的药罐子。
荷西波比(旁白):当你很渺小的时候,你必须尽你所能去补救。
内景,棚屋,洪水后,夜她小心翼翼地把碾碎的树根倒进温克嘴里,以免惊动他。
温克没有动。
荷西波比轻轻地把橙色真菌拌进去。
轻轻地,轻轻地———温克:哇哇哇!
温克把药全都喷了出来。
温克:该死!
温克拿起药罐子威吓她。
温克:你在干吗?!
他把药罐子摔到墙上。
温克:你怎么回事!
荷西波比非常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生气地尖叫起来———荷西波比: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荷西波比把她够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摔了,温克收集来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毁了:架子、盘子和墙。
她抓起一根鱼竿,开始使劲抽打温克的烤架。
温克:你想扔东西?
来吧!
我也可以。
你想玩这个游戏?
那就一起来扔吧!
温克也摔起东西来,把他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破坏行为中。
温克向墙上撞去。
墙裂开了,墙上的架子纷纷落在地上。
荷西波比简直难以置信。
转瞬之间,这成了一种宣泄,他们开始笑着朝对方扔东西。
温克:来吧!
来吧!
温克将一个毛绒玩具丢在了荷西波比脸上,引得她咧嘴大笑。
荷西波比扔过去一个枕头!
温克:啊啊啊!
来吧!
来吧!
荷西波比扔了一只鞋。
温克:啊啊啊啊!!!
好啊!!
来啊!
荷西波比和温克弄坏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温克的胸口一阵剧痛,他捂着心脏倒在地上。
荷西波比发现不妙。
她朝爸爸扔去一件救生衣。
温克冲着她挤出一笑。
荷西波比却笑不出来。
荷西波比:你以为我不知道。
荷西波比的下嘴唇开始颤抖。
温克的笑容消失了。
温克:嘿,别哭。
别哭。
千万不要哭!
他拿起一只鞋威胁她。
荷西波比躲在一个打翻的箱子后面。
温克:嗨!
别哭了!
温克低垂着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温克:该死。
他挣扎着站起来,拿起一瓶烈酒。
他在桌上放了两个杯子。
温克:来喝一杯。
温克给荷西波比倒上一杯酒。
荷西波比啜了一口,皱了皱眉。
她怀疑地看着她爸爸。
又啜了一口。
温克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口。
温克:这就当是我向你道歉,为这所有的事情。
老天。
荷西波比:你会死?
温克:什么?
不!
荷西波比:你会抛下我?
温克:我不会抛下任何东西。
荷西波比:你如果死了,我也会死。
温克:荷西波比,不会的。
荷西波比:我会。
有时候我在床上不住地颤抖。
我和你一样。
温克:不会。
这只是你当一个笨女孩的副作用。
荷西波比:我不会死?
温克:不。
你?
不会!
你会活得比一百岁还长。
给我看看你的枪。
荷西波比猛推温克。
温克:给我看看你的枪。
温克一把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地上。
温克:给我看看枪!
枪!
枪!
枪!
枪!
枪!
荷西波比展示了一下她的肱二头肌。
她放声高喊———荷西波比:枪!
枪!
枪!
枪!
……温克(同时):枪,给我!
枪!
枪!
温克双手以扳手腕的姿势互握。
他们交替喊叫着,荷西波比使劲掐他。
温克:呜呜呜呜,荷西波比,你是男子汉。
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大声告诉我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你是男子汉,是吗?!
温克挺了过来。
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
温克:这张该死的桌子!
带着一种充满暴力的欣快感,温克一把抬起桌子,把它扔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这个举动让荷西波比吓了一跳。
她安静地看着发狂的、并非仅仅发泄愤怒而已的父亲。
温克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是要安慰她,然后他停下来,又退回去。
温克:我躺这儿好吗?
我会好起来。
别害怕。
温克躺在角落里。
荷西波比没有向床走去,她站在原地。
温克:怎么了?
荷西波比还是等着,没有动。
温克(让步了):到这儿来。
荷西波比向温克走去。
温克:躺下。
温克拍了拍胸口,让她躺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
温克:嗨。
荷西波比:嗯?
温克:你不会生病的。
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
外景,广阔的泥泞地,日欧洲野牛来到了一片荒凉贫瘠的不毛之地,它们看起来又累又饿。
荷西波比(旁白):强大的动物没有怜悯之心。
冷风吹得它们向后退。
一只年老的野牛掉了队。
它的腿发软,它倒下了。
它没法活下去了。
荷西波比(旁白):它们是那种连爸爸和妈妈都会吃掉的动物。
(切至)欧洲野牛分食了它们的同伴,风卷残云一般将它生吞活剥。
这头野牛母亲的惨叫声渐渐地与另一个机械的声音合为一体。
内/外景,棚屋,洪水后,早晨我们听出这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荷西波比睁开眼睛,她还躺在温克的怀里。
她看见墙外站着四个穿戴整齐的男人。
他们就像来自外星一样,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叫醒了温克,温克听见了陌生人的说话声。
他把荷西波比拉了起来。
他本能地拉着荷西波比躲到翻倒的桌子后面,然后抓起一条椅子腿自卫。
疏散人员(画外;从门外):这里是强制疏散区。
所有人都必须离开。
温克朝试图进来的入侵者扔出椅子腿。
温克:我们哪儿也不去!
荷西波比也捡起一条椅子腿。
双方陷入僵局。
内景,乔夫人的房屋,洪水后,早晨三个疏散人员撞着乔的房门。
乔冲入侵者们挥舞着切割刀和内战时期的手枪。
乔:要不然你们就冲我开枪。
我是不会走的。
疏散人员2:夫人,我们不会朝你开枪的。
乔: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绝不会。
她吐了一口唾沫。
他们逼得更近了。
乔:小伙子们,别逼我要你们的性命。
一个强壮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武器,争斗中,将她摔到了地上。
情景非常可怕。
疏散人员2:放松,放松,夫人。
乔:你们这些狗杂种!
他们将乔拉出了房子。
内景,棚屋,早晨匹配剪辑:温克和荷西波比被抓住,往外面拖去。
温克:别碰她!
我要杀了你们!
放开她!
外景,难民营,日镜头切至一个灰白色的巨大的社区中心,周围是水泥地停车场。
来自真实世界的见习医生们紧张地从玻璃门中进进出出。
一个临时标识牌上写着:“‘张开双臂’处理中心”。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日难民营的内部打着晃眼的日光灯,为了保持整洁,粉刷成了白色。
荷西波比盯着奇怪的现代天花板,仿佛它是来自另一个星球。
荷西波比(旁白):这里不像监狱,像没有水的鱼缸。
浴盆镇的居民们走在这个改成了难民收容所/医院的体育馆里。
见习医生正在给他们检查、治疗和喂食。
心灵受创的人、病人和老人正排队等待帮助。
内景,难民营,厨房,日一个经过加工的鸡蛋肉饼落在了荷西波比的盘子里,古怪地晃动着。
温克:别吃这个。
马洛尼医生,一个轮廓鲜明、身材颀长、年轻帅气的医生向正在吃午餐的队伍奔去。
马洛尼医生:杜塞先生,我能跟你谈一下吗,我们在你的体检报告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是———温克:喔喔喔,别在我孩子面前说。
待在这儿,荷西波比。
温克把马洛尼拉到荷西波比听不到的地方。
马洛尼医生:杜塞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荷西波比竖起耳朵去听,在难民营的喧闹声中,她只听到了几个词。
马洛尼医生:……需要马上手术……你得想想能为你的女儿做些什么……你有可能会死。
荷西波比的视角:马洛尼同情地将一只手放在温克的肩膀上,温克粗暴地把他的手甩开了。
马洛尼平静地举起他的双手,温克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帘的另一边,紧接着遭到了一群护理人员的反击。
温克:我不需要你们任何帮助!
你们别碰她!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
让我走!
荷西波比冲过去,想帮助温克,却被抓住了。
荷西波比:爸爸!
他们把温克扭翻在地。
他虚弱地摔了下去。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日镜头跟拍温克,恢复意识的他现在安静了下来,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简易床之间穿过。
温克的视角:乔伊、蒂卢、利扎尔和芭谢巴小姐班上的其他小孩,正在和一个临时保姆在房间里做游戏。
她挠荷西波比痒痒,荷西波比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第一次看上去像一个普通小女孩。
她的靴子和男孩短裤变成了漂亮的蓝裙子,看上去让人很不习惯。
保姆:荷西波比需要一个拥抱。
荷西波比:我不想要你抱!
保姆想抓住荷西波比,荷西波比挣扎着逃开。
保姆:荷西波比,乖女孩不会这样。
说:“对不起,夫人。
”嗨,快说。
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荷西波比的眼神扫到了温克,看到他的样子,荷西波比惊呆了。
温克抓住一只沙发,想让轮椅停下来。
他太虚弱了,手指无力地滑脱了。
他想要喊叫,喉咙里却只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他想要拔掉胳膊上的输液管。
护理人员(轻轻地挪开温克的手):别这样,先生。
荷西波比惊恐地看着温克坐着轮椅被推走。
内景,难民营,温克的房间,夜荷西波比站在一个戴着呼吸器的老人面前。
她凑过去,仔细打量他。
她把头放在老人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荷西波比(旁白):这里如果有动物病了,他们就把它塞进墙里。
她对他耳语———荷西波比:他们来找你了。
内景,难民营,临终关怀病房,另一张床,日她来到另一个植物人前。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如果他变老了,不能喝啤酒或者抓鱼了,就让我把他放进一艘船,点上火,这样就没人能把他塞进墙里了。
内景,难民营,温克的房间,夜荷西波比透过窗帘看着另一张临终关怀病床。
他看见两个护理人员强行把药片塞进温克的嘴里。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反抗了一下,最终还是瘫软下来。
荷西波比冲了出去,她没法看下去。
护理人员离开了。
温克确定他们走远后,把药片吐到地上。
温克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爆发出力气,抓住吗啡点滴管,翻倒在地上,然后拔掉了点滴管。
内景,难民营,孩子的房间,早晨荷西波比跟蒂卢、利扎尔和乔伊躺成一排睡觉。
温克走进来把她推醒。
温克:大姐头,我们走。
荷西波比:去哪儿?
内景,难民营,走廊,接前温克和女孩们朝难民营的门口奔去。
瓦勒斯从走廊上跑来,推着坐在轮床上的彼得·T。
温克看起来很困惑,其他人好像也有自己的计划。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早晨让·巴蒂斯特和乔在简易病床之间冲过,在难民营中煽动反抗,护理人员追赶他们,企图维持秩序。
让·巴蒂斯特:回家!
大家都起来!
你们不想回家吗?
快走!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你们!
乔拿着一只注射器和护理人员周旋。
乔:你们这是在地狱里!
内/外景,难民营,疏散巴士,日温克带着孩子们向巴士跑去,他们跑过了两辆目的地标为德梅因和盐湖城的巴士。
温克帮着乔伊、蒂卢和利扎尔上了车,然后又把荷西波比推上去。
突然,温克撒开荷西波比的手。
他从疏散巴士向后退去,荷西波比转身时,巴士门在他们之间关上。
温克(从门外):拜托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好吗?
温克很难过,他要把荷西波比送走。
他转身离开……荷西波比(敲打车门):不!
我不走!
不!
温克离开巴士,他的胸口很沉重,面部表情显得很恐怖。
他身后的巴士开始发动,然后猛然转向。
荷西波比用手挠司机的脸,又踢又打。
荷西波比:放我走!
司机刹车。
荷西波比砰地把门推开。
她从后面追上了温克,跳起来推了他一把。
他摔倒了。
荷西波比:你想要抛弃我!
你要抛弃我!
温克:不是!
荷西波比: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温克:我不是要抛弃你。
荷西波比:你就是。
温克:不,荷西波比……我不能再照顾你了。
荷西波比:你能。
荷西波比低头瞪着他,一脸指责。
温克:爸爸要死了!
荷西波比的胸口剧烈起伏。
温克:我的血在吞噬自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荷西波比:不要说死。
温克:每个人的爸爸都会死。
荷西波比:我的爸爸不会死。
温克:不,你的爸爸会死。
她的反抗渐渐崩溃,开始接受现实。
温克有多难过,她就有多难过。
温克: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你明白吗?
温克的咳嗽愈发严重了。
荷西波比低头看见草上溅了血,血是从温克嘴里滴下来的。
浴盆镇的居民都从难民营里冲了出来!
他们欣喜若狂地穿过停车场,一拥而上,来到温克身边。
荷西波比试图拖着温克瘫软的身体穿过停车场。
荷西波比:走啊!
走啊!
乔把荷西波比从温克身边抱开。
温克:瓦勒斯,带我回家。
外景,拉夫什路,日浴盆镇的居民们扶着温克走上返镇的路。
他的胳膊重重地架在瓦勒斯和让·巴蒂斯特肩上,他几乎已经没法走路了。
从他疲倦的脸上和静默的眼神里,我们感觉到回家的路很遥远。
内/外景,棚屋,日他们拖着温克走进了棚屋。
除了荷西波比,大伙儿都进屋了。
她站在门外看着。
他们把痉挛的温克放在床上。
温克想对瓦勒斯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血从他嘴里冒出来。
温克的眼神一碰到荷西波比就赶紧躲开了。
荷西波比踉跄但是坚决地朝外面跑去。
外景,拉夫什路,日荷西波比出奇冷静地走在路上。
她看着周遭遍布的倒塌房屋的残骸和被掀翻的船,这里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
荷西波比(旁白):每个人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东西,连大自然所给的都失去了。
外景,火山熔岩岭,日她和她的三个朋友在一起,踮着脚顺着几个硕大的脚印向一具可怕的狐狸尸体走去。
它被某种巨型怪物开膛破肚,吃光了内脏。
她不知畏惧地向前探去,想看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苍蝇团团围着它叮咬,姿态近乎优雅。
特写镜头下,这血淋淋的场景有一种奇异的美。
荷西波比(旁白):勇敢的人留下来直面这一切,他们不逃。
一阵巨响惊得她直直站起,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欧洲野牛吗?
她看向那泥泞的河口。
隆隆声又响起了,整片水域都被震颤了。
外景,达尔达山岭,傍晚灯塔在水上发出光芒。
荷西波比朝灯光看去,其他的孩子在她身后聚集起来。
她的眼神变了,奇怪的冷静变成了一种坚定的决心。
虽然我们不明就里,但是她内心的波动是很明显的。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
她径直向水里跑去,其他女孩跟随其后。
外景,墨西哥湾,傍晚乔伊、蒂卢、利扎尔和荷西波比相互拉拽着,朝开阔水域里的灯塔方向游去。
荷西波比:来啊!
别停下!
她们试着接近灯塔,却是徒劳,海浪把她们推了回去。
我们听见船的一声号角,她们看见一艘古老的拖船在迷雾后出现,船舱挺立着,就像长颈鹿的脑袋。
外景,墨西哥湾,军士长的船,傍晚女孩们向船上爬去,相互托举着上到甲板。
她们朝传来脚步声的上一层甲板看去。
荷西波比抬头看见了军士长(60岁)———一个高大的、没有年龄感的男人,长着花白的胡子,信步向围栏走来。
他用怀疑的眼神向下看着这些小家伙。
荷西波比:我去探望我妈妈。
他咧嘴微笑,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他和荷西波比对视,好像立即就明白了对方。
这是茫茫世界中两个迷失的灵魂。
军士长:那是一个好地方。
外景,墨西哥湾,军士长的船,傍晚荷西波比挨着军士长坐在拖船两层楼高的舵手室里。
四周的白墙发出一种光芒,令我们觉得身处异境空间。
荷西波比:我们走哪条路?
军士长:这不重要,宝贝,这艘船会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它就是这样一艘神奇的船。
荷西波比和军士长之间的轻松感,是我们从未在荷西波比与他人相处时见过的。
这就好像老教师和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之间的一场谈话。
他们听任沉默持续下去。
军士长:你想吃块鸡仔饼吗?
荷西波比摇头。
军士长:吃了对你有好处。
一种深远的忧郁感向军士长袭来。
他用力咀嚼一块鸡仔饼,然后把包装纸扔在地上。
舵手室地上满满地铺着鸡仔饼包装纸。
军士长:我吃了一辈子。
包装纸都留在船里,因为每吃一个,它都会提醒我自己是谁。
这气味让我感到内心有力量。
荷西波比:我也想感到有力量。
军士长:噢,你会的,我毫不怀疑。
他们坚定了这个想法,接着荷西波比将她的转椅向后转,朝向大海。
灯光出现在迷雾中,荷西波比睁大了眼睛。
另一艘船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一艘半沉没的驳船,好像保持同一个位置已经一百年,到处锈迹斑斑。
我们走进去,看见一块被灯光照亮的标识牌上写着:“极乐世界,漂浮的鲶鱼小屋,女孩,女孩,女孩”。
外/内景,“极乐世界”,入口,傍晚荷西波比、乔伊、蒂卢和利扎尔来到驳船上,军士长跟在她们后面。
她们围住地板上的一个舱门,里面有灯光射出。
船舱内部传来遥远的爵士乐声。
她们面面相觑,感到非常新奇。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荷西波比从楼梯下到了一个光线幽暗的奇境,圣诞节气氛的彩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天花板,到处烟雾弥漫。
我们感觉置身于一扇通向过往的大门前。
这里的客人都是石油工人,正在跟他们的女伴们调情。
舞台上有一个DJ和两个唱着卡拉OK的歌手,歌曲是费兹·华勒的《直到真爱来临》。
这里的女主人是活力四射的弗朗基小姐,她雀跃地跑过来。
弗朗基小姐:哦,天哪,你还带来了小孩!
军士长:下午好,弗朗基小姐。
弗朗基小姐:真是想不到!
你怎么样,军士长,要不要来点吃的?
军士长:好的,夫人。
弗朗基小姐:天哪,这可真是些宝贝儿!
你们真是太可爱了!
女人们来到孩子们面前,孩子们无措地向后退,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们的热情。
乔伊·斯特朗举起她的拳头。
荷西波比穿过面对热情骚动的女人而陷入窘境的人群,来到前面,这些女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看见了脱衣舞娘们,也没有她要找的人。
酒吧常客看见她,都冲她点头,并举起酒杯。
女人们微笑着拿起酒杯喝酒,醉酒的轻佻舞者冲她笑,她不为所动。
她走向厨房的双开弹簧门。
荷西波比站定,嗅了嗅,天堂的味道。
慢镜头:从荷西波比的视角看过去,烟从双开门里飘出来,光线照亮了尘埃,这是一个神奇的厨房。
她的视线落向地板,一双指甲修剪完美的脚穿着夹脚拖鞋向双开门走来,门打开了。
荷西波比屏住呼吸。
一个美丽的厨娘(35岁)戴着棒球帽、系着围裙从双开门里走出来。
她擦了擦眉毛上的汗珠,一边喝冰啤酒一边看着乐队。
厨娘低头看见了荷西波比。
厨娘:你需要什么吗,宝贝儿?
荷西波比点头,她屏住呼吸,说不出话。
厨娘:你想要什么?
就你自己吗?
荷西波比耸耸肩。
她既震惊又害羞,说不出话来。
厨娘观察着面前这个无助的小女孩。
就像是肉店老板对待一只缠人的饥饿小狗,她向荷西波比充满渴望的注视让步了。
厨娘:进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魔法。
荷西波比跟着她走进一个神奇的厨房,进门时头还撞上了双开门。
内景,“极乐世界”,厨房厨娘就像一个马戏团演员那样炫耀着自己熟练的技法,她举起一个鸡蛋,用牙齿磕开一瓶啤酒,将瓶盖喷到鸡蛋上,将它砸碎。
荷西波比一脸欢快。
她看着厨娘上下翻飞的双手。
厨娘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跳舞。
她将一条新鲜的鳄鱼尾巴拍到桌上,然后把它锯开。
厨娘:我跟你说,当你小的时候,别人会跟你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诸如此类的废话多的是,但我要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你还是赶快放弃这个想法吧。
她把刀从鳄鱼尾里拔出来,像拿着一条教鞭一样指向荷西波比。
厨娘:生活是一顿大餐,是的,可是你呢?
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愚蠢的小服务员。
她剥开鳄鱼肉,脱去骨头,撒上面粉,放入锅里,开炸。
厨娘:你那个大盘子里装的一切都会掉在地上,没人会帮你捡起来,总有一天这都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搅拌着玉米粉,将玉米粉放进盘子,再摆上鳄鱼肉,将盘子放在荷西波比面前,然后整盘都挤上柠檬汁。
厨娘:所以微笑吧,姑娘。
荷西波比想咧开嘴笑一下。
她几乎忘了该怎么笑,她的表情完全不对。
厨娘摇了摇头,用牙齿打开了另一瓶啤酒,然后向餐具室走去。
厨娘: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自怨自艾的女人。
荷西波比留在原地,她看着白炽灯下漂浮的尘埃颗粒———就像是宇宙中的星星。
煎锅里冒起的金色油泡———就像是地心熔岩。
内景,“极乐世界”,厨房,当晚稍后四块完美的鳄鱼肉被摆放在一个漂亮的玉米粉团旁边。
厨娘:鳄鱼是很神奇的。
吃得带劲的荷西波比抬起头来。
厨娘(逗她笑):哦噢噢噢噢噢噢噢。
荷西波比脸上现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厨娘:唔———唔。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一对对情侣在舞池里纵情舞蹈,魔法的气氛高涨。
脱衣舞娘们抚摸着她们的约会对象。
一切都甜蜜温柔。
这仿佛是这间脱衣舞俱乐部的一贯风格,是慢舞而非钢管舞。
每一个孩子都在和一个脱衣舞娘跳舞,她们因为感受到爱而喜悦。
她们就像是孤儿来到一个有妈妈的天堂里。
镜头移回荷西波比,跟随她和厨娘跳舞的步伐。
厨娘抱住荷西波比和她转圈。
每次我们看见她们的脸,都会发现她们的眼睛越来越湿润。
荷西波比:你能照顾我,照顾我和爸爸。
过了好一会儿。
厨娘摇了摇头。
厨娘:我对你的父亲一无所知,我除了自己谁也照顾不了。
这句话让荷西波比深受打击。
厨娘: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
荷西波比想了一下,紧紧抱住厨娘。
荷西波比:这正是我的希望。
厨娘:我知道。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思绪飘向了远方。
荷西波比(旁白):我能数清自己被抱起来的次数。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幽暗的房间,日我们看见一张渐渐清晰起来的脸———这是温克,年轻健康的温克。
荷西波比(旁白):用两根手指就能数清。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黏滑的新生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
婴儿荷西波比向上看着怀抱自己的温克。
女人的声音(旁白):温克!
把我的孩子抱到这儿来!
得把她洗干净。
温克:不,等等。
婴儿荷西波比瞪着大眼睛,正朝着温克做鬼脸。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
温克(对荷西波比):哦哦,小胖墩儿,呼吸点空气。
他们穿过门廊,阳光洒在婴儿荷西波比身上。
她冲着这个世界笑了又笑。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荷西波比回过神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只是被抱着。
荷西波比:我得回家。
厨娘(小声地):不。
荷西波比把手拢在厨娘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厨娘紧紧抱住她,非常想要收养她。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抱着荷西波比转啊转,然后把她放下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荷西波比看着她消失在那些跳舞的情侣中。
一切都安静下来,镜头的位置在荷西波比脑后,光芒环绕着她,就像一顶皇冠。
音乐声扬起。
荷西波比像一位前进的将军一样,转身坚定地向镜头跑来。
外景,死橡树岭,日匹配剪辑:荷西波比领着乔伊、蒂卢和利扎尔走在一条山脊上,四周遍布着死了的橡树。
她向浴盆镇走回来。
外景,死橡树岭,水,日镜头划过水面,掠过那些死橡树。
镜头转向一片湿地,我们看到了欧洲野牛,其中四头突然发自本能地朝浴盆镇方向游去。
内景,棚屋,日浴盆镇的那几人坐在温克床边。
他睁着眼睛,但是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无可逃避的终局。
外景,方舟残骸,日孩子们来到了山顶。
欧洲野牛奔跑的蹄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荷西波比转身。
她瞥见了远处橡树后面那些移动的庞然大物。
孩子们转身,急忙向山下跑去。
荷西波比、乔伊、蒂卢和利扎尔越来越快地下山。
远处的蹄声越来越响。
荷西波比的身后,欧洲野牛的黑色身躯已经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山顶。
乔伊、蒂卢和利扎尔尖叫着冲到了荷西波比前面。
荷西波比稳稳地向前走,并不跑。
她的表情非常坚定,她不害怕。
她朝棚屋方向看去。
外景,棚屋,日温克用尽全力朝荷西波比看去。
他们的眼神交会了。
从温克的视角看去,荷西波比在山岭上停下,等待命运的降临,她死死盯着父亲。
外景,方舟残骸,日欧洲野牛从后面向荷西波比逼近,它们的牛蹄震颤着画面。
它们已经长得异常巨大,为了保证画面的完整,镜头不得不俯仰拍摄。
荷西波比握起拳头站住,然后突然转身。
欧洲野牛咆哮着,在离荷西波比还有几英寸的地方站定了。
它轻蔑地喷鼻,把荷西波比的头发向后吹去。
荷西波比毫不畏缩。
欧洲野牛和荷西波比对峙。
它用鼻子使劲吸气。
外景,棚屋,日温克惊呆了,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外景,方舟残骸,日荷西波比自信而轻蔑地抬起下巴。
全身镜头:我们看见高达十五英尺的欧洲野牛,它向前走了几步,又吸气。
然后轻轻喷气,也有可能是发出了喉音。
欧洲野牛充满敬意地低下了头。
它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情,它发现了自己的同类,一个勇猛的斗士。
欧洲野牛后退,弯起一只膝盖,然后肚子贴地趴下了。
它的三个同伴也照做,它们的大肚子惬意、懒散地垂在地上。
荷西波比令人惊异地平静。
她似乎微笑着,但更多的是平静和喜爱。
她和野牛从各自的角度来说都是孩子。
荷西波比:你是我的朋友,可以这么说。
欧洲野牛发出呼噜声,说了一句只有荷西波比能听懂的话。
荷西波比:我得照顾我的朋友。
欧洲野牛们疲惫、笨拙地站起来,撤退了。
外景,棚屋,日荷西波比向棚屋走去。
她好像走在命运的悬崖上,但是她并不害怕。
浴盆镇的人们敬畏地看着她。
他们给她让出路来。
她来到门前,拿出她带的东西。
荷西波比打开门。
内景,棚屋,日温克蜷缩在荷西波比的床上———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的眼睛闭着。
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快速起伏。
荷西波比站在那儿看着他。
温克睁开眼,敬畏地看着荷西波比。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温克示意她靠近一些。
荷西波比向他挪近了一些。
那已经是她能够靠近的极限了。
她坐在他的床上。
荷西波比拿出她从“极乐世界”带回来的外带饭盒,打开它。
她拿出一块鳄鱼肉,把它在热热的调味汁里浸了浸,然后递给温克让他品尝。
荷西波比看着温克虚弱地咀嚼着。
她自己也吃了一块。
温克和荷西波比慢慢地嚼着食物。
他们不希望就这么结束。
他花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来吞下这第一口,她也吞了下去。
温克(声音微弱地):很好。
温克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颗泪珠从他脸上滑落。
温克(哽咽):别哭,听见没?
她忍住眼泪,为父亲假扮坚强。
荷西波比:不哭。
荷西波比表情刚毅,尽管眼泪落了下来,我们也看到了一种力量和沉着,只有温克才能令她如此。
她投进他的怀里,他抱住了她。
荷西波比使劲拥抱温克。
她没有崩溃,始终很坚强。
温克的手在她的背上颤抖。
她抱住他,感觉到他深沉的、温暖的心跳慢下来,慢下来,然后停止。
他的重量落在她身上,她依然抱着他,但是她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外景,水边的墓地,日荷西波比神情坚定地拿着一支火炬站在浴盆镇的边缘。
“特车”上堆着许多树枝,漂在她面前。
她垂下火炬,点燃了包裹温克尸体的衣服。
她把火葬船推向水流。
我们看见燃烧的船向前景处漂来,火焰遮住了荷西波比的脸。
她哀恸而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人群开始了葬礼祈祷,这些都是在注视着火葬的荷西波比身后轻声进行。
彼得·T:我站在河口,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念。
所有人:一艘船从我这里发动了,向海湾驶去。
我看着它直到消失。
“那儿!
他去了!
”去向何处?
从我眼前消失了,仅此而已。
它跟离开我时一模一样。
在另一处地方,其他的声音喊道:“他来了!
”这就是死亡。
他们朝天空举起杯子,然后齐声大喊———所有人:他!
来了!
荷西波比看着烈焰顶端飘起的火花在自己面前飞舞,温克的颗粒跃入了天空。
号角声响起,声音低沉,渐渐形成一首挽歌的旋律。
荷西波比(旁白):当我放松下来,我仿佛能看见所有东西。
当我努力去看时,一切又消失了。
但是当它们平静下来时,我又能看到它们就在那儿。
“特车”即将消失在海平线上。
号角声转为充满希望的旋律,挽歌的哀愁和浴盆镇的赞美诗相互融合。
荷西波比(旁白):我看见我是一个大大的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碎片,这才是对的。
荷西波比站在土地的边缘,非常渺小,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水域。
外景,堤道,洪水后,日浴盆镇的人们走在湿地上。
用手摸着小镇的标识牌,说着再见。
荷西波比(旁白):我死了以后,未来的科学家会知道一切。
他们会发现,曾经有一个荷西波比和她的爸爸住在浴盆镇。
镜头切至远景,我们看见海水上升,淹没了道路。
我们的主角们正行走在最后一小片土地上。
镜头后拉,原来的道路已经被搅动的漩涡和薄雾遮盖。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走在水面上。
荷西波比领着他们向前,走向未来。
黑出。
(全剧终)注释:注1:原文为turck,是荷西波比拼写错误的“truck”。
注2:荷西波比的原文为hushpuppy,有油炸玉米圆子的意思,此处稍有一语双关之意。
美国的南部大概相当于中国的西部,至今仍保留着很多原始的生活习惯和价值准则,本片以卡特里娜飓风为背景来歌颂这些现代土著拒绝现代文明的伟大,却始终没有给出野蛮生长的根基与未来何在。
在内心强大的小姑娘面前,连野兽都要低眉顺目,不过是儿童不懂、成人不屑的童话。
每年的奥斯卡提名中都能看到类似空泛和矫情的作品,不知何故。
我站在河口 看着她的轻舟缓缓消失As I stand by the bayou, I watch a ship as she disappears.看着她永远地离去There, she is gone.我们为此哭泣And we cry for this.但她与我们同在But she's not gone.此刻她如离开时一样真实的存在着She's just as real as when she left me.在遥远的一端 有个声音在呼唤And somewhere else, other voices are calling out:她来了"Here she comes."这便是死亡的真谛And that is dying.她来了Here she comes!当一切归于寂静的时候When it all goes quiet behind my eyes那些成长片段跃然眼前I see everything that made me它们无形地旋转飞舞flying around in invisible pieces.当我想努力看清楚时 一切便消散了When I look too hard, it goes away.当一切再次归于寂静时But when it all goes quiet,我知道它们又回到我的身边I see they are right here.我知道我是这浩瀚世界的一粒尘埃I see that I'm a little piece of a big, big universe.但确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And that makes things right.待我死后 未来的科学家们When I die, the scientists of the future会知道这一切they're going to find it all.他们会知道They're going to know曾经 有一个叫小玉米饼的小姑娘once, there was a Hushpuppy和她的爸爸一起生活在巴斯特普的土地上and she lived with her daddy in the Bathtub.
一句话评论一部杰出的美国独立电影,足以让观众为之雀跃、开怀。
——好莱坞报道者 一部令人惊艳的处女作,足以令人竖起大拇指。
影片的故事,几乎就是一个反现代化的当代神话。
——综艺杂志 影片足够动人、势不可挡、情绪十足,而且还颇有观赏性。
——Film School Rejects 那些非职业演员的表演足以和任何明星媲美,这使得人们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角色。
这么优美的电影不禁令人好奇--导演究竟是怎么拍出来它的。
——卫报 幕后制作 太真实,太危险 今年29岁的电影人本恩·泽特林向来喜欢把真实的人、真实的事件和真实的环境放在自己的电影之中。
他的短片《海上荣耀》(Glory at Sea)讲述的就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出生在纽约皇后区的泽特林在2006年搬到了新奥尔良,在那里,他结识了很多朋友,这些朋友后来大都出现在了《南方的野兽》的片场。
也就是在这里,他想要拍摄一部讲述卡特琳娜飓风过后的故事的电影。
影片的故事被放置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似乎就是一个乌托邦,没有现代文明,人们过着极为简单的生活。
这个地方,是本恩·泽特林在飓风之后的旅行中发现的。
当时,泽特林想找到一个原始的、或者说是落后的地方,去看看那里人们的生活、文化和他们面对飓风的应变。
很幸运的是,他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个叫做泰勒伯恩地区(Terrebonne Parish)的地方是一个小渔村,遭受过数次飓风的袭击,其中就包括卡特琳娜。
本恩·泽特林说:"当我在地图上看着这些地方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去实地走一走,去看看那些连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的小镇子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走到公路的尽头,去看看真实的美国。
" 深入到生活深处的泽特林发现了真实的宝藏。
在那个封闭的小镇子里,他和村民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深入了解了当地的人文、文化、和那些人的生活现状。
泽特林说:"因为我热爱着那里的一切,喜欢那里的人们,欣赏那种没有污染、原始、传统的生活,所以我就萌生了要用那里的人们拍摄一部电影的想法。
在这部电影里,他们扮演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一切情节和人物,都来自于真实。
虽然这可能是一种比较危险的拍摄方法,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只有真实的生活和情感,才能打动人。
电影中出现的东西,没有不是我热爱的。
" 非职业演员 确定了影片的拍摄地点、演员等等之后,本恩·泽特林要为影片构思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好朋友露西·阿莉芭的独幕话剧《多汁且美味》。
当即,他就决定要把这个话剧的故事改编到自己的电影之中。
泽特林说:"我和阿莉芭13岁的时候就在编剧夏令营里认识的,后来就一直保持着联系。
阿莉芭有一种能把故事讲述得活灵活现的能力。
她的戏剧剧本,非常有感觉。
所以我很想把它放到飓风和那个乌托邦的世界里来表现。
" 确定了剧本之后,泽特林要为自己的影片找一个合适的演员阵容。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启用什么大明星,几乎从一开始他就笃定要用当地的居民来表演。
他说:"影片的演员,表演的就是生活中的自己。
我在改写剧本的时候,就把他们放在了自己的脑子里,用他们的性格和形象来创造人物,可以说,影片里的角色,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应该说,我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更需要他们的生活和经验来塑造影片中的世界,我依靠的是他们的表现,而不是我的执导。
这样的表演,在大银幕上看起来,分外的迷人。
" 非职业演员在影片中的发挥,的确是惊人的,因为扮演自己往往能取得杰出的效果。
而另一方面,泽特林为影片所投入的情感,也是不容小觑的。
泽特林说:"我爱着那里的一切,人们、海岸线、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淳朴的观念。
我在影片中,投入了自己的情感,那种真正的爱。
所以,你们能发现,片中的小主角和她对世界的看法,是最打动我的。
因为当我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深深地被这样的观念和这里居民的生活所打动。
于是,我便拍摄了这部电影,表达了我对他们的敬意和对他们的文化、生活的一种理解。
花絮 ·本片大约有一半的演员都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河口地区,包括影片的主演,奎文赞妮·瓦利斯。
·影片根据独幕剧《多汁且美味》(Juicy and Delicious)改编而来。
而原剧的导演兼女主演露西·阿莉芭(Lucy Alibar)也在本片中扮演了一个小角色。
·影片由纽约的非营利性组织Cinereach投资拍摄,由Court 13 Pictures制作。
这也是Court 13 Pictures所制作的第一部长片。
·影片的发行版权被福斯探照灯公司买走,买走的价格约为200万美元。
·影片在拍摄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墨西哥湾石油泄漏事件。
·影片的制片人、投资者、导演的助手、剪辑等等等等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导演本恩·泽特林的亲戚或者是朋友。
·影片的主角叫做Hushpuppy,在英语里hushpuppy的意思是油炸玉米饼,这是很多穷苦渔民的主食。
如果把这个名字写成Hush Puppy,那么它就成了暇步士。
《南国野兽》塑造了一个带有诗意的、残酷的原始部落。
它在一片蔚蓝的大海中营造了一座与世隔绝的蛮荒岛屿,尽管错落有致的“钢铁森林”近在咫尺,然而富有原生态精神,刚烈热血的人民还是选择了居住在一片孤岛上,靠堆积的铁皮和丢弃的木板做成房屋,逃离文明社会权利和法制的牢笼,过着自给自足,耕种打猎的原始生活。
如果说这是自由意志的天然写照,那么它属于浑然天成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影片。
浴盆镇的村民如同一盘散沙来自世界各地,黑皮肤和白皮肤在这里没有任何种族界限,人们过着比嬉皮士还自得其乐的日子,大口的喝酒、吃肉、唱歌以庆祝一些莫须有的节日;尽情的捕鱼、生活,享受大自然无私的馈赠;老师将图案和文字刻在身体上,教会儿童面临物竞天择的残酷环境如何生存,一旁的学生则鼓胀着一头从未打理的张狂卷发静静呼吸……每一项看似稀疏平常的社会活动在这里都体现出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的蛮荒和自然感,作为导演心中虚构的原始村落,它的出现是对冷酷无情的钢铁世界的正面排斥和宣战。
然而这里并不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也不是托马斯• 莫尔塑造的乌托邦,它是残酷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冷酷无情的现实社会夹击下慌忙逃窜的野兽,在遭遇了狂风暴雨的侵袭和人类虚情假意的蹂躏后,变成了孤立无援、惊慌失措的牧羊,在精神领袖温克即将逝去时,终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请给我们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让我们以原始自然的方式生活下去!
电影以一个孩子的视角展示了一个即将没落和衰败的原始部落最后的顽强挣扎。
Hushpuppy在英文中是“小玉米饼”的含义。
作为影片的女主角,Hushpuppy从一开始就已“母亲缺失”的形象出现,父亲温克则是一位不懂得如何用言行关爱小孩的笨拙形象,在他的坚持下,“小玉米饼”一直以一种被“放羊式”的野生管理方式生活着,每天看森林的鸟类如何觅食,听小猪的心跳理解生命的意义。
直到浴盆镇遭遇了天大的灾害,房屋被淹,牲口死亡,繁荣的小镇只剩下几口老弱病残的破落景象时,人们开始寻找生存的出路。
温克作为仅存的唯一一个男性“壮士”,因知自己身患疾病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强迫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为村里的精神领袖。
他不允许“小玉米饼”用刀叉这种文雅的方式吃一只带壳的螃蟹,鼓励她赤手空拳的使劲掰开,豪爽狂野的吮吸里面的汁液。
他禁止女孩因为伤感或害怕流泪,他让她勇敢的面对人世间任何的悲欢离合和黑暗恐惧。
影片中曾四次出现了野猪的“野兽形象”,分别象征了不同的寓意。
第一次出现在暴风雨的夜晚,它的苏醒既象征自然灾害的降临,同时也代表着Hushpuppy体内的野兽在这一刻张开了双眼,只是这一次,它还是只惊慌失措的“雏鸟”,面对自然的咆哮,惊红了双眼。
野兽的第二次出现是在浴盆镇遭遇洪水侵袭的第二周,因为水位迟迟未降,大量的动植物开始在水中死亡,小镇上下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野猪发疯般在小镇中狂奔,撞损了房屋和植物,象征着人们心中的恐惧开始蔓延,在死神凛冽的眼神中颤抖的心灵在这一刻如同狂奔的野兽,睁着惊恐的红色眼睛,发出轰然倒塌的喘息。
野猪的第三次出现,是在温克的身体不能负荷残酷的生存环境之时,父女二人在片中有了唯一一次温情的身体依靠。
野兽在面临生死存亡时,是没有怜悯的,一只野猪倒下了,同伴们将它的躯体吃掉。
野猪的行为象征着温克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而面对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自然环境,怜悯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小玉米饼”在一刻开始成长为真正的野兽,她明白了生死存亡的含义是天命轮回的自然规律,眼泪和忧伤只能让自己变得脆弱和无助,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中没有悲天悯人的时间,她必须快速的成长、强大,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守候心灵的家园;与此同时,生存在墙外的现实人类开始向这一群人伸出了魔爪,想要将他们全部“招安”,关进收容院。
野猪形象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浴盆镇的洪水危机得到解救,人们开始整装旗鼓重建家园之时,“小玉米饼”用心中的怒吼震慑了眼前的野兽,野猪在她身上闻到了相同的气味——一种属于野兽的血性方刚和奋不顾身,终于匍匐在她的脚下,妥协了面前强大的敌人,还给了她和她要保护的村民一方岁月的净土。
影片在温克的葬礼中结束,这样一个面对环境永不妥协,永远顽强刚烈的铁血汉子,拒绝在身体里安装各种管道以抵御病魔的侵蚀,他来得天然死得自然,完成了一次纯粹生命的洗礼。
对于浴盆镇大大小小的生灵来说,人的身体同动物毫无区别,科技的更新换代和医院的络绎不绝让生命变得更加渺小和脆弱。
真正的强大是人类心灵的感召,只有当我们拥有想要守护和保卫的故园时,一切才会被唤醒,我们终于成长为真正的野兽。
生活是一头温柔的野兽,我们每个人都和Hushpuppy一样,或温柔或粗暴地被慢慢变成了一头野兽。
2012年,29岁的本恩•泽特林因《南国野兽》摘得第65届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等多项大奖。
这部无拘无束、大胆随性的作品就是一部十足的年轻导演的处女作,导演驾轻就熟的功力正如他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龄,这让他受到限制,却也成就他。
同时,这部全部采用非职业演员、近乎手工作坊式的独立制作的影片,也以实际行动呼应了court 13这只filmmaking army的口号:tell huge stories out of small parts.在《南国野兽》之前,贝恩•泽特林有两部短片作品:The Origins of Electricity(动画,2006)和《海上荣耀》(Glory at Sea),其中,《海》就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泽特林喜欢用真实的环境来展现真实的人物和真实的事件。
而这部《南国野兽》也是他在飓风过后的旅行中产生灵感的。
他无意中来到这个屡遭飓风袭击的叫做泰勒伯恩(Terrebonne Parish)的小渔村,这个封闭的、原始的、未开发的落后地区正是泽特林感兴趣的“真实的美国”。
在和当地村民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泽特林深入了解了当地的风俗、文化以及人们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他说:“因为我热爱着那里的一切,喜欢那里的人们,欣赏那种没有污染、原始、传统的生活,所以我就萌生了要用那里的人拍摄一部电影的想法。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和外界社会并无太多联系、封闭偏僻却又乌托邦气息很浓的地方,日新月异的现代文明对这里冲击甚小,人们的生活方式依旧简单、原始。
已失去母亲的6岁小女孩Hushpuppy依旧满脑子奇思妙想,有时还会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浇灭了她荒诞迷人的美梦,在生病的父亲也逐渐离她远去的情况下,她得独自一人面对生活这头残酷的“野兽”。
当手持摄影遇到魔幻现实主义,当粗糙暴虐打破小女孩的童真视角,这部电影以其独特的气质和其他美国电影明显区分开来。
和电影海报的唯美、梦幻不同,影片以小女孩Hushpuppy的视角讲述了儿童眼中逐渐清晰的残酷世界。
Hushpuppy在现实面前被迫快速成长和成熟起来,严酷的生存环境逼迫她过早体验到生存的艰辛与无奈。
在占了画面近四分之三的庞大野兽面前,小女孩毫不示弱地盯着野兽巨大的双眼,此时她内心的力量已经能让它与生活这头野兽抗衡。
从胆小怯懦到能够直面野兽,她渐渐变成残酷生活中的一头小野兽。
独特的视觉体验,画面色调的瑰丽和厚重,导演原创的后摇味十足的配乐和独立影像特有的潇洒气质以及与人物内部节奏相呼应的晃动摄影,让影片生机勃勃同时又别具一格,尽显美国南部地区的潮湿、浓烈和混沌。
恰如影片的片名,粗糙、肆意、野蛮的它正如越来越精致、讨巧的美国电影中的一头充满原始生命力的野兽,一头特立独行的野兽,一头冲着安全的主流美国电影低声咆哮的叛逆的野兽。
因此,“野兽”对于这部影片有四个维度层面的意义:除了画面中已经出现的巨大野兽外,它还象征着残酷的生活、逐渐能和生活抗衡的小女孩(小野兽)、同时还象征这部叛逆但并无实际攻击力的影片。
影片前半部分采取半纪录式的、情节与情绪糅合、冲突淡薄的叙述手法,不时插入Hushpuppy的想象,让梦幻色彩游离于真实的情绪中,导演对这两种极端的完美融合也正是影片的迷人之处。
Hushpuppy情绪的变化与极不稳定的影像相呼应,随着节奏感愈加分明有力的配乐,让影片终于在情绪的最高点安静地爆发,自然真切,没有刻意渲染,没有用力过度,有的只是震撼与坚定。
结尾部分这群坚强的、与恶劣生存环境抗争的勇士们走在即将被雨水吞没的公路上,颇有几分公路片式的叛逆坚韧和不顾一切范儿,打头的Hushpuppy昂首挺胸、神态坚毅,镜头逐渐拉开,激昂顿挫的配乐让人热血沸腾,他们找到了出口,那就是顽强的如野兽般的生命力,并始终坚持用它来自救。
影片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客观、平实的视角,没有刻意渲染任何一条情感主线,而采用相对非常规的、近乎粗暴的方式来处理;没有刻意强调这群贫穷的、被边缘化的当地人生活的艰难程度,也不着重表现他们的不幸与绝望,相反他们坦然、乐观,还有着与之不符的洒脱的狂欢气质,他们大口吃蟹大口喝酒,他们以最直接的方式与所谓的先进文明抗争,他们是残酷生活中的真正勇者。
同时,影片中的演员大都为泽特林在2006年搬到新奥尔良后认识的朋友,他说:“在这部电影里,他们扮演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一切情节和人物,都来自于真实。
虽然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拍摄方法,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只有真实的生活和感情,才能打动人。
电影中出现的东西,没有不是我热爱的。
”真实,为这位年轻导演带来创作灵感,所有的情绪与感触均来源于此,它不是某种特定的创作手法与风格,它是一种态度。
它危险,同时也充满魅力。
不论怎么说 南国野兽不算是一部佳片,仅仅能算是一部看起来很过瘾,总有那么一个情节能够吸引你的感觉吧,如果不是在看颁奖典礼的时候听到这部电影的宣传我也不会如此有兴趣的去看它,那么在颁奖典礼的时候,南国野兽在其中是怎么样的魅力呢。
颁奖典礼中的原话我想不起来了,现在回去找的话也太麻烦了,我在百度上面找到了类似的一句影评“把写实的片往超现实里带,让影片呈现独特的诗意。
这是一场孩子的成人礼,却包裹着神秘主义的外衣,看起来好像创世的神话。
还有那种荒蛮感,以勇气对抗这个恶劣的世界,所以这里有成长。
小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太可爱了。
配乐超赞,尤其结尾处甚至听得很热血”。
听到尾处,不惊震撼,为一个年幼的孩子而竖然起敬。
记得当时跟你说,片中的小女孩生气的烧了房子,然后一拳打在爸爸的身上,老爸应声而倒。
可谓这些都是玩笑话,这些玩笑话,也类似于片中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一样,让我琢磨不出前后,也只有在最后时刻才能明白个大概,然后回味这种手法,这种不告诉你前因后果,让你去找让你去发现,当然观者可能看起来会累,会莫名其妙,这也是一种选择,你选择看下去你才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且不说这个孩子本身具有的天籁般的画外音吧,单看她的样子,就觉得这样的主角,肯定是那种一沉不变的拥有坚定的心的,那种眼神,那种顽稚的外貌中,都能狗透露出她的认真,也真是这种认真,让我觉得这不是孩子的瞎胡闹,这就是创造的一种吧!
刚刚给你发的那句影评中,说电影如诗,是不是很可笑,怎么会有电影能够表现出诗的意境,而且想表现出诗的意境的话,不就找个演员唸首诗就行了么。
当然,这就是如果我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话,脑子会奔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会觉得这个影评好装逼,然后报以呵呵。
但是回味影片中给人的韵味,真的如诗一般的琢磨不透,也许这就是影片中没有透露出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才表现出来的长处,如诗一般的意境,如比喻一样的象征,壮如铁笼的大豪猪,侵蚀同类,一路奔跑,压迫楼房,穿越海岸,不断的向前不断的向前,这样的镜头转换,就是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线索。
总给人自己想象的抉择。
而且这部电影有非常浓重的西方色彩,这也是韩国电影,中国电影,日本电影所没有的那种,作为爸爸这个角色,是怎么样去爱自己的孩子,怎么样去启发自己的孩子的。
这种爱就是我所说的某个情节让我为之一振,这种关系,与温柔治愈无关,与权钱势力无关,与矫揉造作无关,就是这么明摆的摆在你的面前,然后就这样的吸引观者,最后就把身心留在回味其中艰苦的生活,落后却又充满人情味的水边乡镇吧
没有经历过灾难,更没有灾后重建的过程,是不会体会导演要表达的含义。看到很多影评人推荐这部电影,我只能说没太看懂。
电影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又是一部非洲难民电影,而那浓重的南方口音一出现,我知道这部电影一定是在路易斯安那拍摄的。电影让我想到了两年前的《冬天的骨头》,将我们认识的美国隔离开来,而通过残酷的生存现状来透视更为原始的更为本质的人性。
可能跟观影环境和心境有关,不入戏,理解有限,只记得音乐不错。
好看诶~
技术成熟与大众认同都是屁,有思考的导演可敬可畏!2012年最美妙的电影。
本来就胃口不好, 看了这个电影更加想吐了. 没有条件, 人就像动物一样野蛮的活着. PS: 后来真的把吃的全吐了!
幼年Hp的奇幻回忆,乱入野猪映射各种串台。。父亲病段落确实虐心,但整体还是做作。短期内避开所谓“用纯净眼光解读残酷世界”的片,不要成人胡思乱想些不知所谓的“哲理”就硬塞给小孩说好么
欣赏不来,欣赏无能,欣赏不了,终于有一部让我看的想睡觉的电影了。
欣赏不了这些文艺片了
简单的意思,莫名的剧情,小孩的絮叨
这是献给南方的情诗,热烈、迫切、真挚。小女孩的表演令人震惊,无法不被她充满表现力而自然饱满的表情所深深吸引。结尾对象征主义的过渡衔接不够自然,配乐与旁白均可再精减一二。但这些瑕疵并不影响镜头语言的魅力,影片整体在现实于魔幻间的游走无比迷人。
迷人绚烂的摄影,张力十足的表演,个人风格强烈,配乐精巧滂沱。只是理解力不深入,观众没有办法深刻理解浴盆镇居民的眷恋,这点上不如"鲸骑士"。但他足够真诚,独立电影做成这样,就算特效不够逼真,我也觉得满足了。希望能看到更多独立导演的作品
小清新你好,小清新再见!
Pas évident d’aborder une thématique qui va au-delà de la condition humaine et de jongler entre les matières docu et celles du mysticisme. Un pari réussi d’axer les liens père-fille et homme-lieu sur une force électrisante d’aller toujours de l’avant de son personnage.
我给了满分,小家伙的演技真真是牛逼的。毫不夸张的表演多次触动我强大的神经,提名影后一点儿不过分,你就是姐心中的纯爷们儿!!!
把写实的片往超现实里带,让影片呈现独特的诗意。这是一场孩子的成人礼,却包裹着神秘主义的外衣,看起来好像创世的神话。还有那种荒蛮感,以勇气对抗这个恶劣的世界,所以这里有成长。小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太可爱了。配乐超赞,尤其结尾处甚至听得很热血。处女作能拍成这样,真的很强。
始终觉得父亲没有给Hushpuppy一个选择的权利
前段感觉很好,完全让我沉浸其中,后段开始玩大了,控不住了。。。变成我不喜欢的电影了
怎么会拒绝这样饱满的情感和动人的情怀。即使是这样肮脏破败的景和物却给了观影者无法抑制的力量。舒缓从容的叙事虽有些叙事的节奏值得商榷,但小女孩自然真挚的表演让一切都有了说服力。喜欢这样的情感表达方式,不夸张不做作,一切都在心底。
又是躁狂的父亲又是单亲,我就不相信这也有点躁狂的小女孩会在洪水大灾前仍能够保持正常思维能力。我评两星我不适合当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