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写在正文前用以强调的是,电影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观看,这也是我在短评中表示愤怒的原因,到底是否有必要把完整的电影拆解来证明它的优劣。
电影被刻意地标记上了1到3个章节,男主角英浩贯穿始终。
但是每一章节都会出现看似前后不太连贯的情节,而这些不连贯的切口就是解读本片的入口。
1.一个看似非常平淡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场,父亲在做忏悔。
之后英浩和女朋友出场,并交代英浩去了一个诊所办事。
继续平淡乏味的看诊情节,期间透露了一个与第三章最相关的情节,即英浩在诊所的这个时点并不认识那个有名的演员。
在第一章节结尾出现了第一个不连贯情节:英浩与诊所前台大姐雪中对话,内容是回忆过去还暗暗搓搓有些暧昧。
英浩主动拥抱了大姐,而男女的拥抱在他眼里是有“某种绝对价值”的。
这段情节很像是英浩在沙发上出神想起的某个往事的变奏。
2.女朋友周媛在妈妈陪同下出国留学,刚来了一天英浩竟然因为思念就追了来。
这一章节的不连贯情节就是两场英浩和周媛的对话,第一场两人看起来挺相亲相爱地准备一起吃饭,第二次英浩主动拥抱了周媛说“我不想离你那么远”两人面容稍微有些悲伤,之后英浩还许诺说自己也会来留学“可以试着向爸爸要钱”。
这样看来这两段情节并不是连续发生的,甚至于第一段英浩来找周媛就没有发生,只是周媛在路边出神的想象。
3. 第三章节没有出现角色独处出神的情节,很可能所有情节都是真实的,但是由于省略的情节太多,看起来时间跨度很长。
英浩妈妈和演员单独吃饭的对话中提及了英浩“因为老师您才当的演员”,对应了第一章节英浩并不认识这个演员,也表明第一章节和第三章节相差的时间应该不短,并且在第一章节中省略了英浩和演员的对话。
这章节不连贯情节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在英浩和朋友贞秀第一次走出餐馆抽烟后,紧接的是英浩妈妈给贞秀倒酒而英浩不在餐馆里。
之后对话的重点都在英浩不想做演员的重要原因是不想做亲密的行为。
而这个想法与第一、二章节英浩主动拥抱的行为不一致。
也表示其中缺失了一部分情节或者其中有虚假情节。
(这里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餐馆如同一个时空转换的空间,英浩和朋友出来抽烟的前后两次对话并不发生在连贯的时间。
)第二次是沙滩上遇到女朋友周媛,这是一个明显的梦境情节,也可以看作是把(相对第二章节)的多年后的结局放到这个时点来揭晓。
第三次是英浩和贞秀睡醒下车在沙滩散步却看到酒店窗口的英浩妈妈。
这段情节和餐馆喝酒聊天的情节相悖,也可以视为不是一天发生的事情。
而如果两人完全没有进到餐馆里并且早于妈妈去餐馆的时间到了沙滩,这段情节就成了“真实”的情节。
那如果按照英浩下车和贞秀说的“有话单独和你说”和之后英浩独自下海的情节,英浩是否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告诉了贞秀并付诸行动。
这样,英浩没有再上岸,父亲在片头进行了忏悔,成为了本片最真实的情节。
如同第一章节英浩父亲在工作台上俯身睡着,我也可能在昨天看完电影睡了一觉,以上情节都是爸爸的梦,也可能都是我的梦。
概不负责。
观看洪常秀,个人心得是,把它当作一款找茬(找不同、找别扭)的小游戏来玩。
规则很简单,就是在看起来大致一样的两个画面里,找些不同出来。
游戏从《江原道之力》即已开始,且在他此后作品中一以贯之地延续着,到《这时对,那时错》(也是他和金敏喜的首度合作)臻于顶峰。
所谓物极必反,此后,游戏还是同一款,但所作的排列组合则慢慢走向了另一端,即在不同的两个画面里,会点缀穿插些相同的点。
在这一渐变过程中,可能洪老师的心境和技巧慢慢也有了变化,所以那些相同的点,用得也越来越隐蔽,没有以前那么明显好找了。
但总体而言,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看到相同挑出不同,还是看到不同挑出相同,本质上都是“重复与差异”的那套。
基于以上,本片相对碍眼的地方,显然就是三次不同的拥抱了,而其理论依据,则来源于片中第三段,男主和前辈讨论,没有感情的拥抱,会不会有罪恶感?
有没有罪恶感当然不是影片要解决的问题,但它到底把这看似随意杂乱的三段收束于一点,顺着这一点,差不多也可以捋出洪老师的一些创作思路和惯用手法。
比如,这个话题直接导致前辈激动发飙,而酒后失态在其尴尬美学风格里,可谓屡试不爽。
影片按序号分为三段,初看下来,它像是按照正序时间线发展的,主要情节如下:1:女主陪男主到医院门口,男主要进去找父亲,两人在医院门口暂别,约定稍后再见。
父亲因为要接待一位老朋友,男主只好先等着,在等待中和父亲的女助手闲聊并拥抱了她。
2:女主被母亲带去了柏林读书,暂时借宿在母亲的一位女性朋友家中。
男主思念心切,赶到柏林看望女主并拥抱了她,男主还提到也想过来读书,钱的问题或许可以去找父亲解决。
3:男主带了个男性朋友,去酒店见母亲和一位前辈(就是1中父亲接待的那位老朋友),几个人在酒桌上聊起了有关拥抱的话题。
之后男主和男性朋友酒醉醒来,下车来到海边,男主下海戏水冷得瑟瑟发抖,朋友拥抱了他。
在酒桌和海边中间,还穿插了一段男主和女主在海边的相遇,这时他俩已经分手多时了。
从3我们可以知道,男主在酒店和前辈喝酒是多年之后再相逢,那1中,他俩在医院就应该失之交臂才对,如果势必遭遇,那3是不是得发生在1前面?
而2,男主提到要去找父亲解决钱的问题,1恰好是他去找父亲,他是不是去找父亲拿钱?
如果是,那2是不是也发生在1前面?
男主明明很排斥拥抱,但在1、2、3里,他又都和人自然而然地抱在一起,那这些拥抱,到底该发生在酒桌讨论之前,还是之后?
至此,时间线好像就没有那么清晰明朗了。
这种时空混淆,虚实不分的玩法显然就是洪常秀的有意为之,类似技术还包括梦境的运用,在3中,结合男主酒醉从车上醒来的画面,此前男女主在海边重逢那段,很可能是男主做的梦。
但结合三段整体看,单单1里面,就有男主、男主父亲、前辈或打盹或趴下或躺下的动作,那在他们之后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也是某个人做的梦呢?
或者说,影片频频穿插人物的睡觉,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片尾字幕显示,影片摄于2020年2月中旬至3月中旬,这个时间,恰是洪老师携《逃走的女人》参加柏林电影节的时间(第70届柏林电影节的举行时间是2020年2月20日至3月1日)。
个人推测,影片后面两段,是洪老师在参加电影节期间拍摄的,而第一段,则是他回首尔补充完成的。
为什么要补第一段?
就柏林拍摄那些,不能组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吗?
据此个人再次大胆推测,这一次,洪老师在对金敏喜这个角色的安排处理上,遇到了难题。
一言以蔽之,金敏喜的角色在片中是可有可无的,而要突出金敏喜这个角色的作用意义,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补一个拥抱。
电影的第53—58分钟,给出了一个非常直观的梦的进口与出口。
正是这五分钟缺口的清晰存在,完整的线性时间被打散了,于是自然地疑问:只是存在这一个缺口吗?
还有,只有这一种进出口的可能吗?
此外,电影的时序即是事件的时序吗?
抱着这种怀疑我们对电影作一个拆分。
按照原有的标记,电影分成了三段,每个段落内又可以拆成两部分,第一段:第一次到访医院(1a)、第二次到访医院(1b);第二段:到异国安置(2a)、在异国跟英浩碰面(2b)第三段:餐厅与演员碰面(3a)、在海边(3b)通过台词可知,2b发生在2a后的24小时之内(“不到一天就追过来了”),3b紧接3a发生(“那位为什么老灌我们酒”),然而1b与1a之间的时间间隙因为缺乏任何参照不得而知。
第三段发生在第一段之后(跟演员再次见面),第三段发生在第二段之后(眼睛生病退学了),第一二段之间时序不明。
至此,段落的时序与事件的时序也不再完全咬合了。
甚至借由1b处英浩要戒烟的台词,而第二三段他都在继续抽烟,可以合理推测1b发生在第二段与第三段之后。
如果再对53—58分钟梦的真实性继续怀疑,第二三段的时序恐怕要再次打上一个问号。
甚至,只有这个五分钟是梦吗?
基于此,找出了电影中存在的如下游离出线性时间的出入点,一类是梦,一类是出神。
出神多呈现为zoom in,与53分钟入梦的方式一致。
按照电影的时序标记如下,有完整出入点的置于一块:
A/A'7'28'' 英浩走神:入口A,7'35'' 英浩回神:出口:A',(zoom in)
B/B'7'44'' 演员入睡:入口B,10'38'' ,演员睡醒:出口B'
C'8'24'' 英浩被叫醒:出口C'
D10'24'' 爸爸入睡:入口D
E'11'59'' 英浩回神:出口E'
F'21'38'' 女友妈妈回神:出口F'
G/G'27'47'' 女友出神:入口G,28'04'' 女友回神:出口G' (zoom in)
H'28'28'' 英浩回神:出口H'
I/I'53'07'' 英浩入睡:入口I,58'36'' 英浩睡醒:出口I'
J'53'36'' 女友回神:出口J'
K61'48'' 母亲出神:入口K (zoom in)
L65'09'' 英浩出神:入口L完毕。
我们再回到53-58分钟的梦段落,发现中间插入了女友坐在海边回神的出口J',原本牢靠的出入点被打破了,与此同时,这也是全片最后一个出口点,如果将此前所有时间视作女友的出神当然可以成立。
按照同样逻辑,再往前倒到全片第一个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时刻,即第10分钟爸爸入睡,那么此后的所有时间即是爸爸的梦。
然而,在一二三段的时序依旧存疑之下,第一个与最后一个出入口依旧有着其他的可能性。
如同《自由之丘》,并不需要复原真实的时序,而以A某作为入口,然后从B某身上出来,在洪的电影中更是数见不鲜。
那么,冲破出入口,得以将一组时间凝合在一起的是什么?
人与人,人与己,人和环境,人与自然之间的相处,何去何从?
要不要去思考?
到底在干什么?
选择一直在每个人自己的手里,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可悲的地方。
结论就是只有管好自己,也只能管好自己。
这是一部说了很多东西,又觉得什么都没有讲的影评,可以看出洪常秀的低调与傲慢了。
一开始男主去找爸爸,但是他不叫爸爸,叫院长,然后跟门口中年护士打得火热,可以看出二人之间的交情,后面也表现了,男主曾在小时候跟这位姐姐表白过,俩人又拥抱,可是他当时是有女朋友的呀,他还对女友说,你走这么远,我好难受呀!
就是一个很可爱,又有幼稚的男生,后面他在冬天进入大海泡澡,给岸上的友人急到不行;女主的妈妈很关心自己的孩子,一直追问男孩的情况,要见见,然后男主的妈妈为了给孩子谋个差使,在那里求着自己的老相好,优雅的脸上尽显妩媚,我看了之后其实是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
或许现在不行,老了以后我也会做类似举动吧。
女主到国外学习,碰到了工作室老板娘面试,然后一起工作,那人正好又是她妈妈的朋友,似乎是受到了关照,这算是电影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吧。
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幼稚又搞笑,就是把他们生活的那一面给展现出来了,各种破茧成飞蛾,也许是蝴蝶,不过感觉不像之前犹豫和想法把。
一部能让你睡个安稳觉的片子。
意味深长而又平淡,就是生活中亲人朋友真实的样子,还有自己的样子。
上影节第一部影片。。
我睡着了。。
起来接着看,还能接上,是我太聪明,还是这主线就很散乱,观众在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时加入?
继去年仅有一部作品《逃走的女人》问世的低产年后,韩国导演洪常秀今年又返回高产高速的创作道路上,接连有两部新作入选欧洲三大电影节。
这部黑白片《引见》短小精悍,仅一个小时左右的篇幅,却尽情玩弄叙事实验的结构,并意外拿下今年柏林电影节最佳剧本奖,这也是洪常秀继去年获得最佳导演银熊奖后再一次征服柏林评委。
影片由三段时空暧昧的情节组合而成,这三段情节的先后顺序令人生疑,原因是出现了不少人物入睡/醒来的镜头,令情节不断陷入真实与梦境/幻想混淆的情形。
这种用梦境表现人物潜意识的手法在洪常秀的作品里并不罕见,从早期的《夜与日》到《自由之丘》,再到近年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江边旅馆》等等。
然而,此次有别于往日清晰的界限,不再刻意拍摄人物醒来的画面(仅最后男主角和朋友两人醒来从车内走出一幕),故意扰乱时空制造出错觉和幻觉,观众一时间难以分辨哪些是真实发生的情节,哪些是角色的梦境或者幻想出来的情节。
黑白影像为彻底抹去现实与梦境的界限提供了简洁有效的途径,观众往往难以发现时空转变的提示,随之坠入导演精心设计好的花招里。
比如像第二段发生在柏林的故事,有意避开很多异国的建筑和风景标志,让人觉得人物身处韩国,仍然在延续第一段的情节,其真实程度令人高度怀疑,很可能是女友幻想出来的情节。
洪常秀显然已掌握了一种顺手拈来让人物随时堕入白日梦的独门绝技,堪比超现实主义大师布努埃尔。
这种实验叙事方式使情节忽而断裂又重新接上,却流露出前后矛盾的感觉,形成逐渐远离现实的叙事语境,却暗中准确暴露出人物内心的潜意识。
比如最后男主角在海滩上重遇前女友的情节,将她想象成一个因眼疾被德国丈夫抛弃的女人(讽刺她眼光差遇人不淑?
) 与此同时,不少关键情节里出现大量的省略和留白,比如男主角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女友分手的?
他是为了去德国留学才去诊所找父亲借钱吗?
这些语焉不详的情节为观众理解这部简洁明快的影片提供了不同的出口。
影片以“引见”为题,三段故事分别出现一个引见的场面。
这种经由第三者产生交流的方式也是导演过往作品经常浮现的经典场景,在这部新片里则不断引出琐碎的话题,诸如女性独立生活、晚辈和长辈的交流用语、演员拍戏时的亲密行为与忠诚的关系等等。
而最明显的转变是核心人物不再是缪斯女神金敏喜塑造的女性,也不是往日作品里油腻自恋的中年男人,而是青年男子。
从年轻人的视角去看待父母、爱情、事业,引出两代人不同的价值观和行为处事方式,尤其是男主角发表对“拥抱”这个动作的象征意义,而三段故事又以他和不同角色的拥抱画面而告终,很难不让人有更多的联想。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洪常秀导演似乎找到打破成本限制的劣势,充分发挥因地制宜的优势。
这部作品的第二段拍摄于去年他参加柏林电影节期间,导演在电影节上拍摄电影,洪常秀未必是首创,但是他在时间和资金限制的条件下,往往有出乎意料的成果,比如在戛纳拍摄的《在异国》和《克莱尔的相机》,以及同样在柏林拍摄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
他并未受限于种种条件限制,却能在现成环境、拍摄周期、演员选角上发挥出惊人的灵活性,创作出一部部风格鲜明的佳作。
而他的缪斯女神金敏喜无疑给予了最大的助力,尽管在这部新片里,她出现的篇幅并不多。
洪常秀的电影中常常会出现一个梦,作为与现实对立的元素而存在,或者可以视为洪氏风格的一种体现。
但令人跌破眼球的是,这个本来与现实对立的元素,在洪常秀的风格化的运用中,又总是错误的与现实衔接,从而模糊了彼此之间的界限,导致结构出现许多不可控的错误,最终成为其不可靠叙事风格的一个标示符——当洪常秀的电影出现了一个梦的时候,这个故事99%的概率会死。
导致这一局面的最主要原因,当然还是洪导风格化了的巴赞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
由于洪导在可见的每一个场景中都使用同样的镜头语言进行叙述,梦的表现形式与现实的表现形式没有任何区别,两者无缝衔接在一起,客观与虚无相互解构,最终就形成了双失的局面。
以《夜与日》临近结尾处的那个梦为例,它突兀地接续在金成南返回韩国与妻子见面的情节后,以一个颇多主观意味但实为客观的镜头开场,叙述了金成南与另一个妻子的家庭生活。
这一节内容在线性连贯叙事里与此前已经成型的情节大相径庭,由于它的后现,似乎这才是金成南真正的家庭所在。
以此为真实的话,那么此前谎称怀孕的“妻子”之身份就成疑了。
从叙事效果来说的话,这个突兀出现的情节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惊奇,完全可以视为一个成功的戏剧性高潮,但更大的惊奇也意味着更多一层的反讽复归。
当面对第一个妻子的时候,金成南表现出与此前我们认知其形象时即相同又实不同的一面,这意味着我们此前的正面性认同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作为观众的我们需要调整自身的道德性立场,从此前正面认同所达成的统一性里分离出来,以应对金成南这一人物形象负面性的转变,这形成了一层情感层面的分离。
此时第二个妻子的出现又改写了第一个妻子身份的真实性,这意味着金成南这一人物还存在着更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假面”,这需要情感上更多一次的分离。
相对第一个妻子出现后的认同/分离之调整,第二个妻子出现后,我们需要更多的后退以距离金成南这一“假面”人物更远,这足以形成一个批判的视点。
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在这一段情节结束后,故事又回到金成南与第一个妻子的生活中,明确的表明此前的“第二个家庭”是一个梦。
这又是一个让我们最终哭笑不得的惊奇!
它首先表明此前的梦之惊奇是虚假惊奇,当然也是虚假反讽;其次它提出了一个让我们极其为难的选择:既然第二个妻子的出现是虚假惊奇,那么我们在此基础上的批判性分离是否需要转向,再次向金成南这一角色回归重新寻求统一,毕竟这是我们立足于故事的基点所在。
全面的回归显然不太可能实现,毕竟第一个妻子的存在已经赋予金成南以假面,认同的回归必然还是会被其隔离在外,最终停留在一个前不能达成认同后无法达成批判的尴尬位置,大约相当于语言层面上不主不客的无意义性——这就是洪常秀天外飞仙一“梦”所达成的荒唐叙事效果。
在整体的叙事上,如果考虑到“基点”所涉的可能性变化,这一“梦”之错实际上还会传染至更多的情节。
与这一错梦相对应的是语言层面上的洪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
这一“梦”之段落一开始就是一个我们前面说过的似主实客的客观镜头,其间还有横摇跟踪人物的客观客体化错误,在这个镜头内金成南开始吃饭。
第二个镜头由特写变焦至相对意义上的全景,因为巴赞的爱斯基摩人长镜头不敢这么用,所以这一段落一开始我们就去巴氏而直接命名为洪氏了。
镜头内金成南在擦一个花瓶,这是一个区别于吃饭之动作的新行为,非延续性表明时空已过,这实际上就是客观化叙事了,时序上的时间省略指向了一个外部的叙事者。
之后切换为外景,金妻在路上独行,摄影机再摇至窗户边的金成南,时间与空间之对立阻止了这一后聚焦的主观性统一,这还是客观性镜头,而且由于金妻先现于镜头内,这一“外”出还形成了聚焦与视角的变化。
对应这一变化,下一个镜头是金妻在澡堂内拭泪的动作,这可以视为一个内聚焦的主观镜头,并具有相应的情感内涵。
之后镜头上摇,又对准玻璃外的一只猪的猪影,又是一个荒唐之梦里的荒唐象征以至无意义的符号物……综上所述,这是一段客观全知叙事,客观之内包含了两个主观性的视角,讲述了至少两个人物以及一个可能需要从象征性上加以理解的意象,后者类似于洪氏电影中重复多次的路边一条鱼之意象,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次居然在梦里出现了,或许这就是一条鱼变形成一只猪的原因吧。
这是一段纯粹的客观全知叙事,因为它的纯粹之客观,所以一出现就造成了我们认知上的混乱以及失位。
对于我们而言,从此前情节所述的现实转变为梦,我们在语言层面、叙事层面以及外部客观层面上没有察觉任何虚实转换的征兆。
如果它制造了正确的叙事之惊奇,这当然是非常惊人的洪氏天分之尽显,可惜最终呈现的是一地鸡毛,那么这一错误的虚实转换实际上就被放大了。
这种天堂地狱一念间的错误在洪常秀的电影中随处可见,不仅体现在虚实转换之上,在主客、视角、叙事层级等元素的转换中也随处可见。
宽容的看是洪导在处理这些重要的结构细节上太随意随性了,严肃的说则是洪导对电影语言与叙事的认知停留在颇为初级的层面上,他意识不到也处理不了这些形式之下的内涵性表达,一旦随意的加以转换往往就是“一梦误终生”,所以我们说洪常秀的一部电影往往不止死一次就是这个原因。
确定了洪常秀的“影中梦”在形式与内涵上的双重失位之后,我们就可以从容的谈一谈银熊作《引见》片尾附近的一个“梦”了。
你们可能会觉得这有些老调重弹,不就是99%可能性的所指吗?
或许错也或许对,《引见》之“梦”是99%对应的那个1%、洪氏电影中少见的没有“一梦误终生”的一个“梦“。
这个梦出现在英浩喝酒后在朋友的车里睡觉这一场景之后。
在这个梦开始时,跟洪常秀的大多数“作梦”一样,没有明确征兆的出现,在镜头所示的空间转换里直接进入了梦境时空。
当这个梦结束时,出现了跟梦之开头相似的一个变焦镜头,不久后我们从剧情上确认了这是一个梦。
以两个变焦镜头为首尾,这个“梦”有了明确的指示符号,算是洪常秀风格化“作梦”的一个非常规处理。
这个梦的内容是英豪在海边遇见了前女友,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关系。
这个梦在一个镜头内完成,没有前面我们分析《夜与日》一梦的全知客观叙事与多视角,也没有足以引发反讽复归的惊奇,这让我们大概能接受这是一个事实上的梦,唯一的不足之处可能就是太过平淡以致看上去不像一个梦。
在整体结构上,这个“平淡梦”没有对其他情节产生伤害,也没有形成太多的助力或者化学反应,我们完全可以把它从故事中摘除出去。
而摘除这个略显多余的梦,是我们对洪常秀的一次“卸妆”,以恢复洪常秀的“素颜”,让我们能够在没有遮挡的情况看一看洪常秀的真实“模样”。
以此为出发点,我们还需要摘除《引见》中的一些“伪梦”,这些“伪梦”的情景大多集中在故事的第一段,即英豪的父亲趴在桌上似乎在做梦的镜头,以及英浩在沙发上睡着的镜头。
在没有明确的梦之指示符号存在的前提之下,在此前或者此后的内容中,情节都处于洪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的全知客观叙述之中。
这其中,如果我们考虑英浩的出场是被父亲电招过来这一状况,他的视角勉强可以被其父亲的视角所覆盖,进而形成视角嵌套,对应情节就会表现出一些“梦中梦”的幻想性意味,但洪常秀的爱斯基摩人式叙事显然否认了这一点,因为这一段情节中还出现了客观下的第三人视角,也就是“剧场之神”的出现,这是一次偶然的来访。
多视角的平行共存限制了“伪梦”的生成,指向了一个外部的客观全知叙事者,其所述内容都是可见意义上的现实。
也就是说,《引见》中仅有第三段那个实在之“梦”,只要去掉它的存在,洪常秀看似云里雾里的“素颜”就袒露了。
为了严谨起见,我们再对洪常秀的“素颜”做一个小小的“补妆”。
当我们摘除了故事里唯一的梦,这里就会留下了一段空白,为了避免大家觉得这是一手“留白”而无下限演绎,我们临时加一点线性上可见的实在性内容填充在这里,也以此作为对“梦”的非真性的一个简单诠释。
以第二段故事的内容为参照,在“梦”发生的时间段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英豪跟他的女友已经分手了,这与“梦”的内容形成关联,即作为弗洛伊德式的欲望满足之梦。
这个梦还可以说明两人感情之结束对于英浩而言是被动的,这一被动的现实原因很多:比如他还在首尔生活证明他没有弄到钱去巴黎女友身边陪读;比如女友在热恋期间仍然决定去巴黎读书实现她的梦想,事实上一开始就在英浩和巴黎之间选择了后者,女友对他的留恋并不多;另外的原因可能就属于我们的主观之推断了,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孩在巴黎渡过适应期后,很容易就会遇到一个“德国王子”,越洋电话的“系留”实在太望梅止渴了。
至于梦中女友的病症,对应着激发英浩对落魄女友的“拯救”之行动,大约还是“欲望之满足”中的道德优越感之体现,对应了现实中因被弃而生的压抑之失落。
至此我们就可以排除杂讯、直面《引见》的叙事及结构了,它是一个线性时间内的三段式结构。
这种结构通常有两类用法,第一类三段均以一个人物为核心建构,另一类则是三段不以贯穿的人物为核心,只作为一个在场的目击者视角而存在。
前者的三段时间如果跨度足够大,那么三段就足以形成过去现在未来的全画幅之呈现,许多shishi类故事都采用这种结构法;后者则追求段落间的碰撞,也就是从三段叙事的平行对比中寻求统一性表意。
《引见》显然不属于第一类,也不太适用于第二类,这跟洪常秀的“超!
限”叙事有关。
在《引见》的第一段中,英浩应父亲的电召而来,在父子还没有有效接触时叙事即告一段落,这其中英浩扮演的是一个被动性的角色,尽管段落以他的视角收尾,但整体依然不足以形成以他为核心的叙事,同时在全知叙事中他的个体视角未能覆盖足够的场景,因而也不具备旁观者的地位。
在第二段叙事中,英浩同样没能成为叙事的中心,大部分时间不在场的他也不足以成为旁观者。
第三段叙事中他是叙事的核心,大家均因他而来,目的是为了解决他的一个“困境”,这是情节的聚焦所在。
由此可见,在三段叙事中,英浩承担的叙事功能并不一致,或中心或旁落,三段叙事没有因他的贯穿而形成表意上的线性或者平行结构。
简单的分析后我们就可以确认,《引见》的三段叙事缺乏统一性所指,彼此之间是脱节的,这也体现在人物关系之上。
第一段中的父亲和“剧场之神”没有见过第二段中的全部或大部分角色;第二段中的人物反过来也没有见过第一段和第三段中的全部和大部分角色;第三段的人物因英浩的“困境”而相聚,他们不关心第一段和第二段中的全部和大部分角色。
从“引见”的角度而言,第一段没有“引见”,或者“引见”不存在于我们可见的内容中;第二段有一个引见,但贯穿故事的英浩不知道这一个“引见”的存在;第三段没有“引见”,或者有一个“引见”,即英浩的朋友被“引见”给“剧场之神”,但他显然为了打酱油而来。
结构上,三段式叙事缺乏有效核心,其内部必然是混乱的,混乱的结构必然形成混乱的张力。
第一段中我们看见英浩来到诊所,在剧情没有明晰的全知叙述中,张力主要表现为神秘,这与“叙旧”所指的过去形成了呼应,再结合戛然而止的情节多少也产生了悬念。
第二段的叙事脱离了此前的神秘与悬念指向,我们先入为主的看见了一次“引见”,这超出了后出场的英浩所知,张力毫无预兆的变成了反讽,反讽意味着分离,这改写了第一段中的统一性,英浩这一角色由此失去观众的认同。
第三段开始后,英浩的“困境”出现,但在反讽视点之上,观众并不关心他的困境,“拒绝吻戏”这个难题对于观众而言更是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事实上就形成了双重分离。
这种双重性的分离,跟我们分析过的《夜与日》中的双重分离性质一样,但这一次双重俱实,所以观众会退回到足够远的位置上,形成批判之视点。
发展至此的《引见》形成了一个有效的批判性表达,可以视为洪常秀叙事的成功之处,是非常不容易的一次成功,但永远有个但是的问题是,英浩这个有些拧巴的失恋的曾经的“马子狗”,做了哪些事、犯下了哪些罪,需要我们在高度客观的位置上对他展开严肃的批判呢?
他有些傻、有些冲动,缺乏变通,但这就是年轻人成长中必然经历的阶段,论后果也没有对他者造成什么不可弥补的损失。
对于他的处境而言,作为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以及一个当下的失意者,他也许更需要我们多一些同情或者怜悯,这远不是一个值得洪常秀或者我们去严肃批判的对象,这是一个无意义的批判。
换而言之,这仍然是一个近不能认同远不至批判的尴尬表达,所谓叙事之成功最终还是失守于叙事之无意义,这与《夜与日》的失败并无本质区别,1%最终还是回归到99%之内。
这些残酷事实足以让我们得出一个结论,“美颜”后的洪常秀和“卸妆”后的洪常秀始终如一,或叙事失控,或主题无力,对应着绕不开的形式与内容之耦合,应该就是他创作力的天花板了。
前几天搜索了一下洪尚秀有没有新片。
好家伙,2021年还没过完,这家伙推出两部新片了,一部《引见》,一部《在你面前》。
前者找到了资源,昨天躺床看了。
后者至今还没找到资源。
《引见》才65分钟。
这家伙拍片越来越简洁了。
说实话,看了第一遍,有些蒙圈。
感觉太无聊了。
就是几个人不断在闲聊。
无聊到让人没法进入。
看完准备打个二星的,豆瓣上看了下评论,惊诧,豆瓣上的大神对此片的实验性文本魔力给予解析,并且此片获得了柏林电影节“最佳剧本奖”。
搞什么鬼?
紧接着又看了一遍。
啊,原来果然有些微妙的。
第二遍比第一遍看得仔细多了。
起码把情节的梗都关注到了。
至于大神关于此片文本魔力的解析,有一些能GET到,有一些继续蒙圈,也怀疑大神有过度解读之嫌。
总之这样一部看似波澜不惊甚至无聊至极的影片,竟然在大踏步拓展着电影的边界。
洪尚秀越来越不是在给普通观众拍片了。
这样的片,普通观众能看完并且看进去,那简直太有“艺术修养”了。
如果我不抱着研究学习的态度,别说第二遍,第一遍也不会看完的。
他是个拍片狂魔。
拍的都是普通观众看不进去的闷片。
90年代末出道以来,以基本上一年一部的速度推进着。
目前已经拍了26部长片。
这样的导演,在韩国电影界,称得上国宝级的人物。
国宝之所以诞生,首先是有支持它诞生的市场。
不是靠政府或基金养的。
当然,对电影扶持的制度环境也不可缺少。
反观我的国,倍感凄凉。
几段语焉不详的对话全都没有下文,这样非线性的,跳跃的空间与时间表达,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在一个个变焦和跳切的镜头中不知所措地看完了电影。
但当我仔细回味它的整体结构,才发现原来是在做白日梦啊。
果然洪常秀出身于实验电影圈,即便他在视觉上的处理很直白,也有很多精心设计的细节在暗示这是一场虚幻的梦。
比如,影片从韩国切换到德国,但影像却没有呈现任何带有欧洲特征的建筑和人物,这毫无差别的环境背景让观众感觉很恍惚。
比如,儿子到底借没借到钱呢?
——并没交代,洪常秀刻意跳过了这段情节,直接进入了梦中的臆想。
如果没借到钱,那么后果是:爱情和事业双双鸡飞蛋打——自己被这段感情搅得心烦意乱,消磨了意志,只能放弃工作,并幻想前女友遭殃来安慰自己。
影片的核心是“引见”,但充满废话、客套话、言不由衷、爹味说教的引见,可能不仅隔靴搔痒,还虚情假意。
而引见之后呢?
到底聊了什么,并没有拍。
《引见》妙在大片大片的留白,留白比内容庞大得多。
画面背景也经常是接近过曝的一片白。
在一片虚空的白里面,能隐约体会到许多微妙的情绪,也许那才是重要的东西。
#ICA 极简主义黑白,整体还是延续他作品的风格,影片由诊所见父亲,柏林见女友及海边见母亲这三个与男主有关的经历构成,哪段是梦境呢?
亦或者这均是男主的梦境?
亦或者这里夹杂着别人梦境?
梦境,在我看来比较好区分是两方面,首先是视觉上过爆,摇镜头和空镜变焦的处理,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很像现实,尤其是过爆,再者就是抽烟的情节,感觉男主烟不离手的时候都是在梦境中,可能也是体现那种焦虑吧,结尾处男主酒醒后户外也是没有抽烟。
第一段故事中的一个摇镜头印象很深,下雪后的情节可能源于他父亲的梦境,毕竟讲到他父亲上楼趴到了电脑桌上,尤其是整体的过爆处理实在是有些超现实了。
所以这里的情节是男主答应女主去找父亲要钱但没有开口,遇到了演员从而开始学表演。
第二段故事,女主站在水坑前我认为还是现实,没有具体展示她睡着,但是在去“见男主”的路上还是展现了她的痛苦,而遇到男主的火爆也是非常梦幻,这段结尾处的相望也似乎体现了一种没有在一起的疏离。
这里的剧情是女主到德国幻想男主来找她并且决定要跟父亲要钱来德国留学。
第三段开场就是母亲与导演吃饭的过爆,后续出现的酒桌上的谈话,海边的偶遇的真实性其实都很低,感觉只有从车里醒酒之后才是真实,远处窗边招手的是谁呢?
“幻想中”女主也住在那个旅馆中,进入海水是否是现实又存疑,当摇镜头到海面再摇回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这里的情节是男主再次遇到了导演,但幻想着女主的失败来给自己寻找出路,殊不知他似乎没有更好的出路,进入水中可能意味着梦境中女主的自杀是他自己潜意识的想法。
影片出现过三次拥抱,第一次是在诊室外男主与许久未见的父亲的秘书,第二次是在德国的街道男女主的拥抱,第三次则是在从海中上岸后男主的朋友抱着他,我认为至少在第三次的拥抱是在现实中,但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亦或者演戏,可能都像老演员所说的吧。
角色上,都有强烈的模糊性,不光是男女主失败的经历亦或者父母那一辈人的犹豫,甚至男主给我感觉他与其他他演绎的洪尚秀的电影都有交互性,这是我第三次在洪尚秀有明显虚焦的电影中见到这位演员,第一次是《在水中》中,一个完全失焦的电影,他与他在这部作品中的朋友拍摄电影,第二部就是《江边旅馆》(本来以为是《之后》),影片中他存在于男主的诗句中,两部作品都是虚焦的,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比较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影片中可能也讲述了为什么虚焦…女主在海边说自己眼睛不好,这里的女主如果是梦境的话意味着可能是男主的眼睛变得不好了…也就更加可以解释得通《在水中》的视觉呈现和嵌套结构了。
视听上,除了上面提及的过爆,摇镜头和空镜变焦,电影主要还是固定镜头,尤其喜欢固定镜头下的摇镜头,这也是之前看他作品一直比较喜欢的部分,与前几部作品不同的是影片出现了明显手动的虚焦,尤其明显的是在第三段故事中男导演讲话那里,在海边遇到女主那里也有,只是没有那么明显,不知道后续是否有该男主出演的作品来补全这个虚焦的故事。
江边旅馆
在水中
逃走的女人
用一句话来概括洪常秀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作为当今世界影坛最随性的电影导演之一,洪常秀创作生涯的戏里戏外都如同他作品里的场面一样,尴尬又迷人。
这位任性的天蝎座导演在独属于他的创作语境内不断推成出新,似乎是有意在避免获得某种板上定钉的结论式评价。
洪常秀导演然而,在金敏喜介入后的“后洪常秀时代”,这种平衡便被悄然打破,我们也得以从洪常秀的作品中捕捉到些许温柔而沉稳的转变。
在去年凭借《逃走的女人》摘得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后,今年则以新作《引见》再度荣获柏林最佳编剧。
2020《逃走的女人》随后,高产的洪常秀又马不停蹄地拍摄了他的另一部新作《在你面前》,并顺利入围了戛纳首映单元。
可以说,这一整年洪常秀都活跃在国际影坛的视野当中。
向来擅长以极简手法挖掘男女情感关系的他,在其新作《在你面前》中,让缪斯金敏喜退居幕后,转而邀来韩国影坛的资深女星李慧英,饰演一位重新适应韩国生活的中年女子,她埋藏着秘密与姊姊生活在一起。
2021《在你面前》某天,她与一名导演相约在首尔巷弄里的小酒吧见面。
正当彼此打开话题、酒酣耳热之际,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洪常秀以看似日常的举止、韵味十足的对白,在男女一来一往间,竟也带出衰老与死亡的生命顿悟。
而最近在北影节展映的这部洪尚秀新作《引见》中,影像与文本的统一达到了洪氏电影中的新高度。
洪尚秀大胆打破时间的束缚,将不同空间串联在一起,并配以文本上大胆的留白,俨然在叙事层面悄然回归到了其前期作品中招牌式的结构游戏语境中去,在新旧结合之下,产生出别具一格的趣味性。
2021《引见》影片《引见》或许是洪常秀自《之后》以来最为神秘的一部作品。
所谓洪氏电影的“神秘”的关键便在于结构,在他的作品体系里,往往是以人物对话为主导的文本结构直接决定了整部影片的框架,如《剧场前》里围绕电影展开的戏中戏、《生活的发现》里的那场镜像奇遇、《北村方向》的日记体、《这时对,那时错》的对照游戏,以及《之后》的诡辩迷宫。
《剧场前》
《生活的发现》虽然是根植于老生常谈的男女情感主题,洪常秀却能不断带来新的花样与玩味,这也侧面说明他长久以来都偏爱着其独门的电影创作方法:“将文本上的人物摆在创作的本位,为人物设置各种不同的处境,再以人物在这些处境中展现的各种态度的异同为冲突去推进叙事、塑造结构。
”
《北村方向》
《这时对,那时错》
《之后》但这也正是洪常秀电影有时会令观众产生影像感薄弱的根本原因所在。
同时,他电影里的视听也大多是作为其自身意志化身的放大镜而存在。
直到与金敏喜相遇,洪常秀的创作习惯才意外地发生了“动摇”。
由此,他开始在后续的作品中重新思考和摄影机、空间、人物三者之间的影像关系,才有了“后洪常秀时代”作品中显而易见的各种视听革新。
而不同于《江边旅馆》在摄影上的颠覆性尝试;《引见》选择的是,在洪氏最熟悉的那套视听语境内尝试改变影片的核心构成。
这一次,他不再完全以文本上的人物为本位,反而选择在文本中大量留白,并将“奠基”的权利分出了很大的一部分给到影像上的空间。
影片《引见》结构上的神秘正是来源于“混乱”,而这种混乱正是其影像上时空的无序性衍生而来的叙事“迷宫”。
《引见》共有三个段落。
第一个段落是英浩和女友一同去到英浩父亲经营的韩医院,第二个段落是英浩女友去往德国留学,第三个段落则是英浩和朋友一起参加英浩母亲组织的饭局。
表面看来三个段落相当工整,事件之间完全可呈线性发展;但实际上,洪常秀通过对不同空间内相似元素的排列组合,让段落之间彼此都失去明确的线性关联,但却又巧妙对照。
在第一个段落中,被排列组合的元素是“人物关系”。
第一段开头,英浩与女友唧唧我我,由此直截了当地建立起第一重人物关系。
但在英浩进入到被洪常秀设计好的“叙事空间”(即其父亲的韩医院)后,这层率先被摆在台面上的男女情感关系,却反而成为“烟雾弹”。
从影片开头的台词里,观众们不难读出这对父子有矛盾,以及这一段落的核心事件应该是:“父亲要与儿子会面商量一些事情。
”但在真正进入到医院的空间后,这一核心事件却完全被搁置了,甚至也不再存在既定的核心人物。
父亲明知英浩在外面等他,却在接诊后故意对其置之不理。
而后乱入的戏剧演员则完全打乱既定逻辑的叙事,父亲与演员的寒暄占据了第一段落绝大部分篇幅。
可以说,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成了第一段落的主旋律。
甚至在做完所有工作与应酬之后,父亲依旧没有进入到正题同儿子谈论,反而又走回楼上,重复着最开头独自在桌前忏悔的行为,甚至连病人与演员的传唤也没能将他拉回身边。
父亲由此成为一个莫名其妙摆脱一切人物关系转身“逃走”的人物,而围绕他建立起的段落核心事件也都不了了之。
如果说,第一个段落是围绕着人物关系却不讲人物关系;那么第二个段落便是围绕着人物动机却不讲人物动机。
第二个段落中,英浩的女友成为线索人物(她正是由英浩引见),由她而引见出了女孩母亲和金敏喜饰演的设计师两个新人物:女孩来到德国留学、母亲带着孩子去金敏喜的住处安顿、金敏喜则安顿着她们母子俩。
但在她们三人的闲聊中,每当谈及人物当前所做之事的动机时,话题都会戛然而止,并且迅速转换聊天对象,甚至突兀地直接转换场景。
三人之间的对话显得前言不搭后语,观影者与剧中角色之间的信息隔阂在此被放大。
全片时长不到70分钟,洪常秀却用近一大半时间来将时空全盘打碎。
而英浩的再次出现则预示着洪常秀将时空碎片以自己的方式重组的开端。
第二段落结尾处,英浩以一种闯入者的突兀姿态进入到叙事中,更以一种接近“野蛮”的方式摧毁了第二段中和谐的三女性关系,夺取了叙事的主动权。
由此,两段破碎的时空才开始被串联起来,彼此产生呼应。
事实上,英浩的闯入早有铺垫。
第一段那个奇怪的医院里,英浩在等父亲的过程中睡着,随后被前台的女人唤醒。
而父亲最终出场的画面则是走上阁楼,趴在桌上独自睡着。
由英浩睡醒的时刻开始,父子再未相见,而父亲也随着睡去而彻底消失。
这种人物之间刻意的阻隔,以及醒来、睡着这类带有明显梦境意味的动作的呼应,无疑在向观众们传达父子二人的身份具有同一性的“事实”。
这也解释了为何在父亲消失后,英浩忽然就跟前台的女人亲密地抱在了一起。
这或许是梦境中其父亲的意志所为,长期离婚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医院的前台同龄女性产生情愫,而这再正常不过。
留白的文本则为这场宏大的梦境搭建起了一个舞台,未曾上演的父子谈话内容给一切梦境以及现实中的言行赋予了潜在的逻辑。
父与子由此以同一外化存在(即英浩形象),展开了在梦境中对影片中所有内容的广泛幻想。
换而言之,英浩与其父亲除了剧中人的身份,也站在创作者以及观众的视角在对这部电影进行猜想与推演。
时空的束缚被打破,人物意志间的角力游戏由此渐入佳境。
而观众则根本无法判断眼前影像内容的真实性,更无法清晰地辨认某一时刻英浩的“身体”究竟归属于谁的意志。
洪常秀的高明之处正在于此,不用任何意象与设定,也能让角色与观众一同在看似最平淡的日常中,悄然陷入到一场时空穿梭的梦境游戏里。
梦境的舞台已然建起,散落的碎片也开始如万花筒一般开始相互映照。
在前两个段落中被洪常秀所制造的这些时空碎片,它们彼此间的矛盾与呼应,在最后一个段落中被集中地呈现了出来,真正的“引见”便由此彰显。
最后这个段落中,首先出现的是此前一直缺席的英浩母亲,以及第一段中短暂出现的那位戏剧演员。
由此,一段全新的人物关系经由父亲角色的引见而诞生,并且是由一个已经被事先揭示的人物(演员)与一个陌生的人物(母亲)撮合而成的,从而构成了叙事的多义性。
而再次出现的英浩,则继续以一种闯入者的姿态进入到影像中。
当英浩从开进镜头的汽车中走出,他的身姿几乎占据了整体画面的中心,影像的平衡感瞬间被打破。
到了饭桌上,各角色间渐次展开一场激烈的对话。
洪常秀在紧紧抓住观众视听的同时,也给予了观众自由思考空间。
在不断变焦与焦点游离之间,影片进入经典的“尴尬时刻”。
洪氏电影中的“尴尬时刻”往往正是高潮,他镜头中的人物再次开始逃走。
在英浩的意志被否认之后,他逃回到了有着“时光机”意味的那辆汽车里。
现实与幻想双双受挫的英浩,逃避到了更深层的“梦中梦”里去,在那里,他幻想自己碰到了早已分手许久的女友,并得知她正过着悲惨的人生。
或许在英浩看来,梦里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自己才是其潜意识最真实的存在。
此时,象征着观众身份一直在旁观的英浩朋友叫醒了他。
然而梦境显然不曾结束,反而完成了对现实的彻底渗透。
伴随着彼时还坐在饭桌上的英浩母亲忽然出现在酒店阳台上的场景,英浩第一次在现实中仅通过自身,便完成了对一个不在场人物的引见。
触手可及的虚幻宣告着,他潜意识逃避的“梦中梦”被彻底摧毁。
而此时此刻,观众也根本无法再分清,英浩与母亲的对望究竟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还是丈夫对前妻的愧疚不舍。
最终,《引见》以一场彻头彻尾的混乱梦境宣告收场。
在岸边旁观的观众们同潜入海水中的英浩一样,终究没能清醒。
洪常秀在《引见》中制造的一切混乱正是“无意义”的。
但当这种无意义的混乱,不借助任何超现实事物便与生活融为一体的时候,它也便与无解的生活本身一样变得合乎情理了。
洪常秀向来热衷于将自己的任务丢到一个设置好的处境里,去捕捉他们的态度。
而这次,他通过一场时空实验游戏,也尝试着将观众丢入到这种处境里去,让观众去理解自身的态度。
某种意义上,每位观众在求知的过程中所显露出的就是自身的潜意识部分。
或许,正是我们自己在为自己编织着一场梦。
作者| 黄摸鱼;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4.5+】分批次的情境仅以最简易形式呈现,而核心驱力均转化为施压性质的引见(来源于文化与认知的冲撞),几次Zoom都是角色心理的缓慢形变。逃避向梦中却被遗落的病症促使目光失焦过曝,无处不在的惨白天光下奔向大海,任凭海浪击翻无力的肢体,只好这般惩戒自己,因为一切又要开始。
SIFF新天地UME。引见与拥抱,长镜与对谈,美好与罪恶。海边奇遇相当精彩,以及让人无法拒绝的洪尚秀镜头下的金敏喜。
似乎也有我片刻间的秘密,早期的洪喜欢发豆瓣长篇虚构日记,精彩,着着中的,现在的洪只发豆瓣广播,中间才教人入戏,处处点到就打住,无聊又舒服,看完没什么感想:人与人就是这样啊……净说些让人驳不来的废话,过些天就能把这电影忘咯。喜欢人大概也如此,开始热的,往后归于平常、接受,总归不至会生讨厌的(理想的“喜欢”,我喜欢洪的作品,可没有喜欢他这个人)
最佳剧本
这么努力凑时长都才一个小时,洪老师别这样。
洪老师拍坨屎,都会有一堆人来解析。
D + / ...?这次真尽力了,洪爱咋样咋样吧。窗外的白蒙蔽了角色的眼睛,也蒙蔽了我的眼睛。
有股烟味。ps:金姐快回来做女主吧。
看的第一部洪常秀是《北村方向》,我给了五星
呃呃呃呃呃 这一部睁大了双眼 也确实找不到夸它的点在哪里
洪尚秀这部电影虽然只有66分钟,但结构和剪辑上极尽机巧,两遍也不嫌多。场景和部分看似按时许排列、首尾相连,其实一些场景/部分之间可能都过了很久才发生,所谓时间成为一种错觉。片中那棵上面有一团一团鸟窝的树便有着高度象征意味,似乎暗示我们这种非线性。一个复杂的世界,一个混乱的梦。
3+1,三段引子加一段梦境,结构引发了意味深长的想象,而梦境揭示了真实
#SIFF2021🚬🚬🚬
大道至简,越来越接近版画。对漆黑的屏幕祈祷,看纯白的风景抽烟,或许摄影机也得了葡萄膜炎吧。
模糊了時間與順序,似乎如何排列組合都自有一番解釋,都有其合理性。在我的理解里,似夢似真,像是過去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的一次相遇,即便都是自己,依然無法互相理解。
看了评论才理解,里面通过出神回神、睡着醒来,让每个片段都可以是现实也可以是梦境,这个剧本真是太可以了!@地质礼堂
真的只有一小时吗?多么难忍又漫长的一小时,不知所云。
#SIFF2021#有点儿意思,但也就仅仅是有点儿意思。【上海沪北电影院】
这部真的挺无聊的,没看出啥冷幽默,连尬聊也过于平淡。如今的洪常秀电影,金敏喜含量过高的话,腻味;金敏喜含量过低的话,乏味。
望向黑白影调里的日光,眺望面目模糊的母亲。一次放弃洞察的描写,用大师笔力完成了一篇萦绕所有(或许)青年人心头的小说。人物仿佛溢出了洪的“世界”,但透过镜头我们可以同样真切完整地看到他们,看到疆域外的一切。真相既在深处,也在浅表。“不管真心还是玩玩,那都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