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影片《八月》,我想起《比海更深》海报上的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大人。
”这是一个孩子,站在成人世界门前,学会的第一句话。
长大,是要伴随着面对和接受现实的。
就像是片中小雷的梦境,无论是女神姐姐的轻轻一吻,还是偶像三哥从羊肚子里掏出碎石,一切都是要醒的。
只是,时间的早晚。
《八月》是一部“以孩子的眼睛看成人世界”的电影。
最终,成人的世界崩塌,孩子长大成人。
而孩子的眼睛,又是一双不被成人世界发现的眼睛,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以为孩子看得懂。
其实,他都看得懂。
也正是在那些无人知晓的角落,孩子获得了一生难忘的经验。
没有人故意教他,但每天发生的事,又是最生动的课程。
那是1994年的8月,小雷12岁。
这是他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
在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大院温热的空气里,小雷的童年记忆是灰色的。
于是夏天也被削去了明亮,被捂进了被窝里,越发令人消沉。
那是一个正在褪色的时代,隐隐地,小雷感觉到生活在一点点变化。
没有天翻地覆,却于无声处见惊雷。
最明显的,父母变得爱争吵了,而争吵的话题,也不再是柴米油盐,而是一些更宏大的课题。
在一次争吵过后,母亲躲进屋里,父亲对一旁的小雷说,“孩子,记住,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屋里的母亲隔墙补枪,“那你就抬着吧。
”小雷笑了。
就在那一年,中国迎来了一场国企改制的浪潮。
一家家国企被私人买断,铁饭碗被打破,工人阶级的优越感荡然无存,而“向钱看”成了潮水的方向。
小雷父亲所在的内蒙古电影制片厂,也面临着解体。
就在解体的前一天,在工厂外燥热的操场上,一场拔河比赛正在进行。
只见工人们分成两拨,从相反的方向拽紧绳子,为那一分一毫的挪动,用尽浑身的力气。
可吊诡的是,时间流逝,绳子却始终僵在半空,丝毫未动。
这不就是那个亢奋的时代,最真实的写照吗。
所有人都卯足干劲,一心一意,过着被浪费的时间。
而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喊一声:放下吧,都过去了,你们要迎接新的考验。
就像歌中唱的那样,“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
”国家曾经的承诺破产了,乌托邦式的大院生活终于难堪重负,土崩瓦解,所有曾经被体制豢养的人通通被甩了出去,不得已重新面对一个陌生的商业社会。
这是一种残忍的放逐,不是一句“从头再来”就可以掩盖的。
如果你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不妨看看黄建新导演的《站直喽,别趴下》。
影片通过发生在一个工厂宿舍楼里的邻里纠纷,刻画了一个工厂领导、一个作家文人和一个下海经商的混混之间的故事,为我们展现了那个时代特别典型的一幕。
最终,领导为钱折腰,文人斯文扫地,只有那个会挣钱的混混,成了时代的弄潮儿。
面对这样的大势所趋,一句“站直喽,别趴下”,成了体面人无法兑现的挣扎。
《八月》中小雷的父亲,同样生活在这种挣扎里。
他是一个对电影有追求的人。
在所有工人都在拔河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暗室里,为影片《悲情布鲁克》做着剪辑。
这是一种沉默的“拒绝”。
两岸城市都已背信弃义,我不会上岸,加入他们的万家灯火。
父亲的“拒绝”,源自骨子里的文青气质。
而当文青最大的赌注,是相信这世界到最后拼的是“才华”。
儿子小升初考试不利,他拒绝走后门,给儿子涨分。
下岗失业,面对妻子的冷眼,他拒绝向韩胖子低三下四地讨出路。
他最爱说的话是,“不怕,有能力的人总能吃上饭,这是好事。
”而每次说完,又会心虚冒汗。
他最爱看的电影是《出租车司机》,而片中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特拉维斯,他的孤独和愤世嫉俗,又是父亲内心的写照。
这一切,儿子小雷都看在眼里。
而影片最让我感到惊喜的,是对这对父子关系的呈现。
那之中没有代际的裂痕,父亲也没有因个人遭遇而丧失对儿子的关注,反倒在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理解、纵容以及静静流淌的温暖注视。
在片中,小雷有一副双截棍,那是父亲锯掉家里的墩布杆儿,为小雷做的。
小雷整日带着它,想象自己是李小龙,把双截棍挥向所有猖狂的恶势力。
在学校里,他用双截棍打了因家中有权有钱而格外嚣张的同学。
在办公室,他用双截棍打了态度恶劣并拒绝给学生涨分的老师。
在电影院门口,当韩胖子试图向父亲施舍饭碗时,小雷二话不说,挥舞着双截棍,追打韩胖子的儿子。
可让人惊讶的是,那一刻,父亲并未出手阻拦,而只是远远地看着儿子,嘴角还藏着一丝笑意。
在每一次父亲不便出手的时刻,儿子都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完成了父亲无力完成的反抗。
这一份来自儿子的“拒绝”,让父亲感到欣慰。
就像是在田野里,别人摘了西瓜拿到大院里卖,而这对父子却坐在田间,自己吃个痛快。
这是父子俩,在时代的浪潮底下达成的默契。
正如影片开头,父亲站在泳池边教导儿子,“你要夹住双臂,记着,一定要使劲夹住”,这样才不至于被潮水吞没。
可是,和所有“透过小人物反应大时代变迁”的电影一样,人终究是拗不过时代的。
在深夜,小雷推开门,看见父亲正对着空气,挥舞着双拳。
那种心怀愤满,却无处发泄的无力感,正在一点点蚕食这个中年男人。
于是我们看到,父亲原本的“拒绝”,到最后,通通成了妥协。
在饭桌上,为了儿子能顺利考入三中,父亲赔笑陪酒,而当对方说出“您放心,孩子的事包在我身上”的时候,父亲看向小雷,露出了特别让人心疼的笑容。
那笑容里面,有得偿所愿,有如释重负,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放弃坚持的人在尝到甜头后的一种无奈的沦陷。
之后,父亲加入了韩胖子的剧组,成了一名场工。
他要随剧组离开家乡,去远方,为自己的家庭打拼。
和这个短暂的八月一样,离别也显得格外匆忙。
仿佛昨天还是炎炎夏日,而今天已是惶惶深秋。
看着父亲远去的汽车,小雷愣在原地,母亲也拽不走。
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无法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也随着父亲远去了。
本片的原名是《昙花》,英文名是“The summer is gone”——夏天已逝。
这两个名字,显然比“八月”要更为直接。
正如一股浓浓的缅怀情绪,始终飘荡在这部电影的呼吸里。
父辈们,缅怀的是一个逝去的时代。
在父亲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几个制片厂的老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彼此说着“我们的未来都会很好的”,然后一起陷入沉默。
后来不知是谁唱起了歌,引得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蒙语,只听得出那是段哀伤的旋律。
仿佛是他们,为一个时代唱起的挽歌。
小雷缅怀的,是一段无法追回的童年记忆。
这段童年的结尾,永远留在了两张照片里。
第一张,是在自家的门前,母亲养的昙花终于开放。
小雷站在昙花旁,合影留念。
他笑得很开心,仿佛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方式,留住了一段转瞬即逝的时间。
这让我想起周云蓬在《空水杯》中唱的:“长出来又衰败,花开过,成尘埃。
”
第二张,是一张残缺的全家福。
那里面,有年迈的姥姥、姥爷,有买断工龄只换回了一屋毛线的舅舅,有早早干上个体户发家的舅妈,还有小雷的母亲。
不见的,是刚刚过世的太姥姥,她的空床,还在屋里安静地睡着。
另一位不见的,是已经远走的父亲。
3,2,1……就在按下快门的最后一刻,小雷猛地抬起右手,揽着空气,仿佛是搂着父亲的腰。
他用这个动作,给这位无奈缺席的父亲,保留了一个温暖的位置。
这也是《八月》最动人的地方。
面对一个时代伤痕的故事,它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戾气,而是始终以温暖的调子,去抒发悲凉的情感。
它就像是一首散文诗,淡淡的,一点一点铺陈,直到最后,也只是小小的爆发。
可这一切,又恰到好处。
如温柔一刀,令人猝不及防,却只轻轻地刺在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疤。
不疼,但是印象深刻。
比起痛彻心扉,更让人愿意回味。
不完美却惊艳。
抻长的时光线,让回忆的气息如流水般蔓延。
黑白影像去除斑斓的浮躁,也加强了电影基调的寡淡。
满满的符号,父子关系,放大的听觉,和努力营造的回忆。
重呈现,轻表达。
一个极其普通的90年代的夏天,一些极其普通的生活碎片,与其说这是个故事,不如说是对一个男孩眼里的一个夏天的素描。
你很难去臆测故事到底要讲什么,你能做的就是去感受。
故事背景里是满满的时代符号和社会气息。
作为一个在90年代度过了中学甚至大学时期的人,我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亲切,那种人们在时代变迁下依然保持的纯朴味道。
对于那个时代,除了怀念,还有深深的尊敬。
这是一部黑白文艺片,当下惯用彩色而它刻意选择黑白,很重要的原因是黑白片代表了旧情怀,是的,这是称献给我们父辈的影片。
长夏漫漫,那孱弱单薄的少年游荡着、细察着,平凡的生活点滴在他身边流逝,他偶尔做梦,偶尔打架,更多时候显得比较无聊,一觉睡到大中午,在电影院里打瞌睡,看人打台球,跟着妈妈走动,坐在葡萄架下感受刺眼的阳光……这个夏天隐隐发生了一些大人们的事,以孩子的眼光看去,世界是疏离的,电影情节也随之散而淡,像散文,像流水,像夏日高空上如丝的云,轻轻一碰就散乱了。
它确实没有什么故事性可言,恍惚间还会以为它是纪录片,而这不算是称赞的话。
如果说其中表现家庭细微生活的部分是取经于小津安二郎,则它太过琐碎,没有那种精心架构后的浑然天成,给人圆熟清隽之感,没有。
比如开头在厨房的场景,饭后母亲边洗碗边唠叨着儿子的学业和丈夫工作的事,丈夫给儿子做双截棍,儿子进进出出帮忙收拾碗筷和饭桌,整体空间狭窄而不具有什么美感,它是序言,细碎地想要揭开八月夏日的序幕,但应该会有更简洁的方法做出这种暗示。
比如太姥姥家的几次相聚,有的情节略显重复,画面也杂乱了些,是想说家人孝顺,还是矛盾深重?
是想对比人世的沉重和孩童的无知无觉?
是暗示社会变革的大环境,还是亲人间的帮衬温暖?
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仅仅,只是想那么真实地记录而已吧。
说是日常的生活,但明显是有意选取的片段,有些刻意,而整部片子有不少表述都显得刻意了些。
虽刻意,一些事件却是隐而不发的,需要猜测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看下来有一点闷,影片戛然完结的时候,才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就结束了。
在我看来比较好的是梦境部分,表现小雷梦境的画面是很美很诗意的,清而简,梦幻而游离,但梦总是稍纵即逝的。
主旨说致敬父辈,父亲的故事比重倒不是很重,看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父亲是在电影厂工作,顺势表现了一点点如《天堂电影院》中的电影情怀,一点点而已,仍是隐而不发的,可能影片并不太想过多地表现“我的父辈”的电影人生涯,想要扩大到“我们的父辈”这个巨大的群体,展现九十年代初的时代变革和小人物的迷茫痛苦。
那清淡的苦涩若有若无,近于雅香,但力度不够,有些“形散而神也散”了。
小城的大厂,杂住的居民小区,纷繁的人事,微妙的亲戚关系,所有的一切杂糅在瘦弱敏感的12岁少年眼中,迷离,彷徨,新奇,纯粹如诗,寡淡如水。
少时的时间总是觉得无限漫长,空间也不同于特定的平庸格局,与其说这部影片想要说父辈的事和情感,不如说它带给我更多的是儿时夏日的回忆,慵懒的午后,斑驳的树影,历历长夏,蝉鸣噪乱,而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忧惧,一味甜笑,仲夏长梦过后,原来,叶已开始落下。
本文部分发表于《上海电视》4月某期,如需转载,请一定联系本人、一定注明、一定附上豆瓣链接!
-- 《八月》给喜欢艺术片的影迷带来的冲击,没有《路边野餐》那么大,后者以一个超级长镜头模糊了现实与梦幻的界限,探讨人生的种种遗憾和情感,情节设置相当精巧。
这两部,我都在影院看了两遍。
但《八月》未必不梦幻,不诗意,不以镜头语言说话,它淡淡地带观众去往另一个方向——恢复我们的某种记忆。
上世纪90年代初的记忆,基本被导演张大磊浓缩在短短一个月里。
这种处理,很容易产生把时空线索刻意装进一个罐头的效果,参见无数引用非典和张国荣之死的国产青春烂片。
这一层,张大磊做得勉强自然。
这也给电影造成弊端,没有这种共同记忆的人,如何明白,国企改制给下岗工人带来的瞬间绝望?
个体户在当时是个什么地位?
严打是什么?
以《亡命天涯》开启的每年十部分账大片如何震动了电影市场?
95后00后怎么看他们出生前的社会状态?
没有背景知识的外国人能否看懂?
过来人,如我,甚至比我离片中经验更近的那些大厂子弟,看完后能得出什么结论和启发?
本片用了11岁小雷的视角,又不只如此,还父亲的视角、上帝视角,最后时近时远、疏离朦胧地讲述了小孩不明白、过来人一看就懂的社会状态,它甚至没有中心情节。
说到底,它是需要观众主观参与的电影,用意识去缝补一场场戏之间的联系。
怎么说呢?
这就像我们普通人去看《魔兽》,只是看了个故事单薄的奇幻片,游戏玩家去看呢,就是看着他们从小就认识的游戏角色变成真人走来走去,角色讲的笑话,我们都听不太懂,玩家懂,角色的社会背景、江湖地位、情感关系,我们不会注意,玩家却能从一个小细节看出导演用心。
《蝙蝠侠大战超人》同理。
《八月》因为生活化,很真实,所以观众可以不费脑筋地看导演铺画册,一页一页,即便不去主观缝补剧情,这个电影时空也是成立的。
但是看完之后呢?
既然是画册,《八月》大概还是影像出彩。
此片风格略似做起梦来的杨德昌,但没有杨德昌那种犀利冷静的态度,杨的电影基本不会给我们对现实发梦的机会。
我很喜欢《八月》里警察追捕不良青年三哥那场戏。
近景里的小雷看着远处虚景里警车边的人渐渐跑近,与他擦身而过,是三哥,小雷也跟着跑起来,先是听到三哥呼叫的声音,接着远远看着他被逮捕的全程,此处的视觉语言正贴合孩子懵懂迷惑的视角。
有人说本片看不出张大磊在莫斯科学过电影。
但小雷梦中的水上倒影,河溪边因黑白影像而显得格外明亮灿烂的小树,明明沾染了塔可夫斯基的风格。
梦境多少与现实相连,越到后来越模糊界限,也避免了复制小学生作文式生硬的转场交代。
比如,德彪西的音乐渐强,小雷在被邻居小姐姐亲脸的瞬间醒来,此刻小姐姐正在用小提琴拉曲。
比如,他说想上重点中学三中,是因为校服帅还能配上三哥那样的漂亮皮带,一向宠他的爸爸气得把他丢路边,自己骑车飞奔回家。
于是他梦到爸爸带他在草间寻觅,不知道在寻觅什么,最后找到了蛐蛐,爷俩还一起吃西瓜,他讨好地说“爸,我不去三中了。
”这是儿童臆想中的困惑、解答与和解,在梦中完成。
爸爸坐车去远方做场工,切入同伴搞联谊的场景,再切回车上。
这个场景里出现了那位每天早晨站在阳台上唱美声还常常即兴喊诗的大叔,因为他后来又出场,在小雷母子看昙花的时候喊诗,所以我们判断那场联谊不是未来场景的插入,它像是在车上的一个梦,这也可能是男人对未知明天的茫然想象。
激起这场车上飘飞的,是《你在他乡还好吗?
》。
这让我们赫然想起,那几年最流行的,原来都是外出务工人员的心声,“大哥大哥你好吗?
”“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你那里下雪了吗?
”词曲虽流俗但质朴真挚。
再想想今天外头唱的都是些啥,时代印记,民风人貌,都蕴藏在流行乐里。
父亲大概是全片塑造得最立体最有血肉的角色。
他总嚷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却不得不随他瞧不起的韩主任,离开熟悉的家园,放下剪辑的本事,去跑拍摄现场。
揾食不易。
他看到韩主任也会赔笑,也任凭儿子追打韩主任的儿子。
韩主任在楼下地图炮乱骂,他就暴躁紧张。
他连见老丈人,都要站起来,像跟领导汇报工作。
他嘴里说国企改制是让人凭真本事吃饭,内心却焦虑不安。
只能喝喝酒,一遍遍观看《出租车司机》尤其是那句“Who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to?”最激烈,也只是半夜抡空拳中发泄一番。
他惩罚了儿子,晚上又不好意思地过去劝儿子快睡觉,既心疼又愧疚。
他们看绝症梗爱情片《遭遇激情》,儿子看不懂睡着了,他却看得泪流满面。
男人喜欢的浪漫都很残酷,是生离死别。
这种真实,大抵体现了张大磊对身为剪辑师的父亲怀有的深爱与敬意。
讲真,看完这部片,我一直沉浸在写自己童年往事的兴致中。
唤醒,也许就是这样一部艺术片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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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文艺片,这注定是不迎合市场和观众口味的,但我个人很赞赏这种艺术的体现形式。
因为故事背景在90年代国有改革砸铁饭碗的时期,通过黑白的回忆色调呈现纯真朴素的岁月,以小男孩懵懂天真的视觉去看大人们的复杂世界。
很细腻,很怀旧,很多情感现在的90后00后可能无法体会,总之父辈们努力创造生活的样子真的很感人。
导演花了很多小心思,很多隐射暗寓,就好比小男孩的那个双节棍,表面是他崇拜李小龙,他打老师、打韩主任家的仔,这其实也是在用一个小道具鞭挞着那个时代的万万之事……
八月 | the Summer is Gone2016年11月,第53届台北金马影展将最佳剧情片奖颁给了大陆青年导演张大磊的处女作<八月>,初涉大银幕的小主人公孔维一还借此斩获了最佳新演员桂冠。
而在此之前,<八月>只是凭借提名第十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影片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在登台致辞时,站在自己父亲身边,有些惊讶有些紧张的张大磊这样描述<八月>与自己成长痕迹的关联: 我的电影讲述了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个孩子在一个小城里生活的故事,其实我也是在电影制片厂大院长大的。
我在片中感谢我的父辈,因为父辈给我建立了一个值得我去怀念,去热爱的一个时代。
九十年代的北方小城,一切都喧闹躁动的八月里,家住电影制片厂大院的小学生张小雷迎来了小升初的漫长暑假。
原本散漫无忧的八月,热爱西瓜游泳双截棍的夏天,似乎又因为身边细微的变化而显得有一些不一样。
影片伊始,小雷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前杠上,去游泳池学习游泳。
父亲对于小雷总是学不会「夹紧双臂」有些生气,小雷站在池边有些笨拙地模仿着,手里还握着自己的双截棍。
泳池边高音喇叭放送的是流行歌曲<白发亲娘>。
小雷跟随父亲学习游泳这是张小雷眼里的八月,和父亲一起玩耍,梦到会拉小提琴的好看姐姐,看到三哥这个大人嘴里的「坏孩子」和他的「坏朋友们」打台球、喝啤酒、在电影院搂着姑娘的肩膀。
导演通篇都偏爱使用侯孝贤式的平视镜头呈现大院生活的形式,如同张小雷在局外用自己稚嫩的眼睛看着一切,大人们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狂欢着,而这种琐碎泛生活化的场景白描,正是时代背景舞台化的投影;这样心照不宣的和平之下,却涌动着汹涌的潜流。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市场化剧变,国企改制的重重铁幕困住了抱着铁饭碗的青年,正谕话语式微,社会改动,生活的迷惘击破时代的屏障。
小雷的父亲在制片厂股份制改革中失去工作,正式成为一个迂腐的文艺中年。
文艺中年对抗时代的方式有很多种,迂腐的文艺中年只能被时代裹挟。
虽然他再三表示自己这种「有本事」的人在新环境里可以有更多机会,但他却瞧不上以「韩胖子」为代表的,在新体制下如鱼得水、飞扬跋扈的人;他口口声声说「为什么一定要让小雷上三中?
普通中学不是挺好的吗」,却在小雷终于能入学三中之后笑得合不拢嘴,或许他只是放不下脸面找关系走路子。
父亲是这样一个立体有血肉的角色,在大醉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被拽回家后,他笑眯眯地对小雷说: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父亲与姥爷谈论国企改制
父亲喝醉了 高兴地说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与杨德昌<一一>类似,张大磊在<八月>中也采用了孩童视角来倒映眼前成年人的内心体验。
但与杨德昌结构化的社会反思不同,<八月>更单纯,更轻描淡写,也显得更为游移。
这是因为固然孩童视角可以予观众最直观的跟进式思考,张大磊并没有——或是并不希望——转向杨德昌式鲜血淋漓的社会解构。
在张小雷的懵懂隔离的视角里,全厂人斗志昂扬地跑向抛锚的卡车,三哥在深夜的长巷被人民警察抓捕,父亲在独自看过<出租车司机>后像公牛一样愤怒地挥舞拳头发泄苦闷,一向与自己父亲不和的三哥出狱后听到了父亲在剧组过劳去世的消息,久久沉默。
孩子眼里漫长的孤独感可能只是无聊而已,但也可能这就是生活。
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着,也还将在这个小城不可平息地发生下去,这个世界还来不及被解构就已经让所有人妥协。
张小雷看不懂大人的世界,如同在时代浪潮面前,每个人都是孩子。
从这个角度而言,作为一部明显具备自传性质的回忆散文,<八月>虽然不如<一一>般针砭有力,但也让影片中无可逆转的「妥协」成为「生活」本身,它自然而然的发生,又自然而然地消失,它显得不那么可憎,它显得实在又温柔。
放映厅开始引进分账大片 票价飞涨所以小城终究还是会变的。
制片厂的放映厅开始上映分账大片,售票大姐不再让免票入场;韩胖子在剧组颐指气使,随意开除工作人员,替换导演;电影不再需要手绘海报,美术师转行去做刻字;原来并不富裕的兄弟率先下海,经商开起了舞厅;父亲也终于放下了高贵的头颅跟着韩胖子进组,揾食不易,坐车去遥远的片场做了场记。
印象里每个漫无目的夏天都是相似的,但总又觉得那一切都无限遥远。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都不可逆转地走向了悲剧,小雷终于被三中录取,穿上了梦寐以求很帅的校服;姥姥和舅妈放下芥蒂,一家人在门前合影,小雷向右手边做了一个搂住的动作,他想念远在剧组的爸爸了。
<八月>的英文名是the Summer Is Gone,夏天过去了,他们有过一些美好的酸楚的回忆,这是张小雷的童年印象,是这个平淡八月里每个人都留恋的秘密。
爸爸去了远方的剧组 全家合影 小雷向右手边做了一个搂住的动作影片最后,小雷和妈妈在电视机前看从片场捎来的父亲工作视频,镜头那边的父亲有点尴尬,然后笑笑说, 挺好的哈。
不说了,我先弄那个去。
<八月>虽然是一部处女作,但电影整体的视听语言是很成熟的。
导演采用符号化元素呈现时代背景准确又不刻意,在细微处回应通感。
崔健海报、李小龙、打沙包、大部头的录像带、没完没了的蝉鸣声、引进片里粗糙的汉译配音,以及喇叭中频繁出现的,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院流行歌曲。
同时导演在片中安排大量真实的生活细节,重现生活场景的同时,带来了非常舒适的观感,赋予电影另一个维度的新鲜节奏。
比如北方家庭常见的浇花方式:
原谅我压缩动图的水平… <八月>原定片名叫<昙花>,昙花的意象很直白,代表某种美好的消逝,代表短暂却真挚的瞬间。
片尾,秋分那天,妈妈一直细心照料的昙花忽然开放,左邻右舍都很开心,纷纷跑来合影。
在这一刻,仿佛整个夏天的忧愁与遗憾都不曾真的存在过,虽然一切都转瞬即逝,但总有一些什么被记录了下来,它可以被感受,于是便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被记录的昙花一现 被记录的八月夏天那天下午,小雷穿上他心心念念的三中校服,独自推着父亲的自行车去学校报到。
他放下了一整个夏天不舍得离身的双截棍,于是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八月在他瘦小的身上也留下了一点痕迹。
Greenday唱着,「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t can never last」。
夏天离开了,秋天请快些来吧。
小橋北站 | YouthSoiety
春寒料峭之际看了炎炎夏日的『八月』,感觉像是驱散了阴雨多日的潮湿气息,由内而外逐渐干爽。
清澈冷冽的空气中,想和喜欢的人牵手散步,走长长的路,聊聊彼此的旧时光。
电影一开始,十二岁的男孩小雷与父母围坐在客厅电视前共进午餐。
黑白闪动的画面并未影响观看兴致,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幅熟悉的日常风景画瞬间映入心里。
那时,科技还不太发达,人手一机尚在未来,一家人最喜欢边看电视边聊边吃饭。
看什么节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在”的时光温暖舒适,一如记忆中那些不急不徐、云淡风轻的午后。
“同在”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现在人总是一起吃饭,却未必同在一个频道,更多时候是各刷各的手机。
比起与身边的家人、朋友交流,网上那个天各一方却不断刷新的世界似乎更吸引大部分的人。
但,我还是比较喜一家人紧挨着坐,守着一台破旧的电视,闲聊琐事,确定彼此同在的吃饭时光。
虽是当时的寻常风景,现在看来却弥足珍贵。
电影明明可以采用海报上如日系清新般的色调,导演却还是选择了不讨好的黑白色调。
黑白色调不像彩色看来那么生动,更有距离感,却很贴合那个朴素暗黑、情感内敛的时代。
就像看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时,一点都不觉得如果是彩色更好。
而『八月』本身安稳沉静的气质与『东京物语』相近,黑白色调正好。
『八月』以改革开放时期为故事背景。
改革开放意味着重新洗牌。
对原本生活安逸的小市民而言,这样的改变如逢巨变,但生活仍在继续。
湖面上看似波澜不惊,湖面下却早已暗涌流动。
这样的故事背景本可拍得更刺激人心,但导演却选择以十二岁男孩为主观视角,那个半大不小的年纪对一切懵懂,虽能感觉到大人之间的不寻常,却没有太复杂的想法。
无法清楚判断人与事的是非黑白,更多的是直觉的好恶。
男孩成天挂在身上的双截棍,不代表远大的志向,也许纯粹只是喜欢而已。
如此自带距离感的视角,自然成为故事里的旁观者,也构成『八月』恰到好处的叙事氛围:不强调冲突的情节,只是生活偶有波澜。
步调平缓却不显沉闷,一如平凡日常,看似不断重复,却总是偶有闪光点。
就像那个昙花一现的夜晚,左邻右舍自然聚集在一起。
在那个没有人手一机的时代,拍照仍是一件慎重之事。
小雷在盛开的昙花旁留下的纯真笑颜,定格了瞬间的美好,也成为片中难忘的画面之一,不禁想起往年家里昙花绽放的时刻。
昙花开的时间总在夏日晚上八、九点,零点左右就凋零,短短几个小时,错过难再。
所以每次只要我妈喊我看昙花,定能让我立刻放下正在做的事情,飞奔下楼拍照。
因为时间紧迫,下意识就会用力抓紧。
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很少错过昙花一现,却经常错过那些比昙花花期长,却因为我的惯性拖延,终究没看到的花儿。
就一生的时间而言,其实昙花绽放的几小时与其他花儿几日几周的花期都极为短暂,且相差不多。
但我们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所以总是来不及珍惜。
以前我并不喜欢看”很生活”的电影,总觉得生活天天在过,还要在电影里看那些不断重复的日常琐事,实在索然无味。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年少时光离我越来越远,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也慢慢淡忘,记得的确实只是某些瞬间与零星片段。
此刻再看『八月』,突然明白了如水流般的时光因为有那些琐碎的生活记忆,才能像拼图般拼成我们日渐丰富的人生。
也正因为过去渐行渐远,才需要电影将其好好保留下来。
像珍惜昙花一样珍惜时光,是『八月』留给我的温暖印记。
整部电影呈现旧时代的真实生活,而非只是符号式的怀旧。
小雷一家与亲戚之间往来密切,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难题,却总能在烦恼自家问题之际适时对他人伸出援手。
那时候的世界很小,人情味却很浓,家人之间的羁绊也很深。
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父子关系。
父亲,始终是男孩成长过程中重要的镜像。
小雷心中模糊的黑白界线因为父亲的一句怒斥而清晰。
内心不安的小雷挑灯等候晚归的父亲,父亲一句:还没睡呢。
瞬间化解了两人之前的不快。
父亲即将离家工作的前一晚,半夜两点,明知小雷已入睡,还是在儿子房里静静坐了一会儿。
送别父亲,大巴走远后,所有人陆续离开,只有小雷仍待在原地不肯走,心中对父亲的依恋不言而喻。
电影中父子之情的表达极为内敛,没有太多言语,更多时候只是默默的陪伴。
彷佛只要存在,就能有安全感。
就像张大磊导演在访谈中提到的父爱:『父爱是最无形的,父爱就是孩子早上披的那件大衣,或者手上拿的棍子,如果不在意,那它就是一件衣服,不会有更多意义。
但是那就是父爱,你不需要的时候感受不到,而需要的时候它一定在那。
』以前我很少感觉到父爱,不是父爱不存在,而是从小到大父女之间的惯性疏离让感受变得稀薄。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严肃时刻居多,小时候难以亲近,长大后就变成不愿亲近。
直到去年年底因急性阑尾炎住院。
开刀前,不擅言词的父亲只是默默握着我的手,那一瞬间,开刀的恐惧突然消失了,我也读懂了父亲隐而未言的话语。
父爱确实就是『你不需要的时候感受不到,而需要的时候它一定在那。
』
『八月』獲得53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电影中小雷兴味盎然地看着父亲卷胶片,虽然还不明白父亲为何热爱电影,但那些与父亲度过的胶片时光不知不觉内化成男孩心里的养分。
有朝一日,小雷成为电影导演,拍出了向父辈致敬的『八月』。
看到父子俩一同站在金马奖的领奖台上,父亲支持儿子想拍的电影,儿子全心完成父亲的梦想,心中莫名感动。
如果电影是一场梦,父子俩同做的这场梦一定最美。
我喜欢坐慢火车,如果你也喜欢,定能在悠悠晃晃的旅途中看见高铁上一闪而逝的细微风景,它不占据你全部的视线,只在你留意的瞬间留下些什么。
『八月』就是这样一部电影。
它很生活,没有太强烈的情绪,却如静水深流般在某个不经意的片刻闪现隐藏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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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内连刷两遍《八月》。
灯亮后影院里大部分观众还在电影的情绪中不忍离去,似乎在思考电影中的线索,但也估计无所收获。
没有让人难忘的台词,也没有浮夸的演技。
作为一个在离“标放”一个街区远的地方长大,并上了三中的孩子,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沉醉,导演了回放了那个转换的时代,但又始终点到为止,言中无,意中有。
电影中年代设定为1994年,那个所谓的电影黄金年,第一个想到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那部电影展现的是王朔已记忆模糊,掺杂了很多想象的青春,是男孩荷尔蒙的成长,但野孩子马小军的成长中父亲基本是缺失的,姥姥姥爷什么的也只是远方的一个符号。
而我们大多数人的青春中离不开父母,也不会那么的大胆与早熟,更多的时候是在用自己的双眼观察着自己家庭的变化,一个个亲人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潜移默化完成从儿童到少年的转变,并逐步的社会化,进而观察身边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什么的。
这也决定了《八月》的叙述重点是从小家庭到大家庭,再到整个大院(所以导演最后将影片献给父辈,不是某个人或自己),孩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会是核心,小雷只是导演的一双眼睛。
长得略像柯受良的父亲无疑是片中最大的亮点,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父亲,普通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想低下高贵的头颅,其实最后也就丢下了,丢下的也只是男人的面子,依然在自己专业中探索者,务自己的营生。
另外三个着重刻画的人物一个是韩胖子,也就是那种在转轨中能够折腾起来的人,片中韩胖子充当画外音的时间比本人出演还长,是父亲和小雷挥之不去的背景音,是父亲和他的朋友口中的“讨吃货”、“楞球”,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在那个跑马圈地的年代为他们带来的生计,最后给三哥的信话糙理不糙,展现了工厂大院文化中留存的温情。
再一个是三哥,呼市当年不少这样的小混混,在他的小圈子里展现着权力与欲望,让小雷心神向往,给了小雷,父亲没有给他的启蒙。
但当警车响起,父亲去世后,留给他的也就是低头后的无助。
小雷对三哥的回忆颇有意思,大院组织去大青山某有水沟沟的春游,是三哥帮他们杀的羊(后面应该是一起煮锅肉,吃完回家的节奏),留给小雷美好的回忆,三哥是小雷那个岁数心目中的英雄。
最后一个是朗诵者(演员名单中导演决定这个角色叫“好演员”),有个小细节,他始终穿着演戏用的马靴,也许在某部片中他是某个马上挥刀的蒙古英雄,但现实中他却与他人格格不入,进了艺术,走不出来。
大院里的其他人试他为无物,但也正是这帮搞艺术的人给了他最大的宽容,没有人真正打断他,嘲笑他,他依旧可以在其中自得其乐。
下面的文字掺杂了太多个人的回忆,不得不说它是最美的记录片。
大舅是毛纺工人,想当年呼和四大毛纺厂,毛纺织工业重镇。
如今已华丽转身为“中国乳都”。
满街的台球案子,5毛钱一把,放学来一局,水平一直停留在“大力出奇迹”。
露天白炽灯永远是家属院真正的中心,每个夏天大人打牌,孩子胡玩,不过12点不会回家,片里桌边打牌的一直都是5个人,必须是打大A。
过了兴安南路就都是玉米地了,有过偷几个玉米煮,还有那蛐蛐盒,我也有。
剧组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塞北星啤酒瓶?
小雷不可能去县府街游泳池,太远,可是去过的满都海和农大游泳池早就不知道那去了?
小舅妈的博士饭馆让我一下想起了团结小区的“小世界”,门脸格局好像。
当年流行的带唱歌跳舞的饭馆,能想起鼓楼下的“雅园”,饭后大人们来一舞,小孩四周疯玩。
在“标放”看的指环王2。
“劝业小剪刀”?
会心一笑。
总之导演完全的回放了那个年代,由于晚生几年,我的这种记忆大多在96、97年,但也未远,最好的记录片。
从更大的角度来看,92年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整个90年代开启了真正意义的改革开发,狂飙突进的二十几年,94年这个节点正是大变革的当发要发时,八月无疑是这段历史的一个备注,这部片没用昙花挺好,这不是一现,而是小雷的夏天走了,中国的变天来了。
最后转成彩色片后,父亲在草原上的奔跑正是这个大时代的最好注解,茫茫戈壁,奋力追寻,去寻找什么,他当时也不知道,他只会说“挺好的”。
本文系聲色場所對影片《八月》導演張大磊的專訪,根據語音訪談記錄整理而成,特別感謝張大磊導演在參加東京電影節期間的午夜三點時分接受採訪并所做的認真而詳盡的回復。
八月張大磊 | 黑白 | 110分鐘 | 中國大陸 | 2015九十年代初的西部小城,結束了小升初考試的曉雷終於迎來了盼望已久的沒有作業的暑假。
然而這個自由的、炎熱的夏天並不是想像中那樣紅火熱烈,在他身邊發生了很多事情。
暑假結束了,立秋那天夜裡,曉雷家的曇花在院子裡悄然開放,像是意味著什麼⋯⋯| 深圳首映 |11.06(週日)19:30 華僑城創意文化園B10 導演張大磊到場交流
張大磊1982年出生於呼和浩特,成長於內蒙古電影製片廠大院。
高中曾自組搖滾樂隊,2006年畢業於俄羅斯聖彼得堡國立影視大學導演系。
《八月》為其長片處女作。
聲色場所:從FIRST青年電影節作為起點,你帶著處女作《八月》參加了很多電影節,可能這屆台灣金馬獎是比較重要的,一下拿了六個獎項的提名,你自己對此有什麼特別的期待么?
張大磊:說到金馬獎,我真是沒有太大的期待,能夠獲得提名入圍,對於我來說是意外的收穫,因為我知道金馬獎的分量。
其實我挺幸運的,每一個導演都希望自己的創作和作品能得到更多的認可,但《八月》已經出乎我的想象了,這一切都已經非常棒非常完美了,其它的就不去想了,順其自然。
聲色場所:黑白影像在當下的華語電影創作並不多見,整部影片給我的感覺即使是彩色片,也同樣具備相當完整且精緻的畫面體驗。
攝影指導呂松野是你在聖彼得堡學電影的同窗好友,你們是在創作之初已經想好運用黑白畫面,還是在創作過程中乃至後期製作時才有了這樣的概念?
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張大磊:關於黑白影像,其實是在劇本之前剛有要拍這個片子的念頭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下來要用黑白了。
因為我覺得整個影片所要表達的那個時代或者是那個時代里的人,還有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是特別的簡單,沒有那麼多的目的性。
也許在當今每個人去做一件事,或者和每一個人之間的相處,都會帶有一種目的性,在情感上都不是特別的單純,當然這是由現在的時代性所決定的,信息化,然後還有節奏這麼快的生活決定了每一個人在每一刻所做的事情都是要有效率,都是要有作用的,所以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去把它放在單純的情感交流上。
但是那個時候的人是這個樣子:每說一句話或做一件事都是很純粹很簡單的,而且那個時代實際也很簡單,儘管有很多東西不發達,甚至是匱乏的,但反倒會讓人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原始的本能的溝通上,所以我特別熱愛那個時代,我希望是用一個簡單的作者眼光去看待那樣一個簡單的年代。
所以我覺得,彩色裡面有太多的色彩信息,可能會誤導觀眾,或者說可能會解釋的和表達的太多, 黑白影像就是最簡單的最直接的一種影像風格,所以就選擇了黑白,而且黑白反倒會加強整個影片那種夢幻的疏離的感覺,而不是完全的寫實,這個可能更為符合我對八九十年代的印象:就是有點恍惚,若即若離,有很多的不確定,但是美好的像夢一樣的質感吧,這是我選擇黑白(影像)的原因。
聲色場所:聽說你在創作之初採用的片名是《曇花》,我覺得也是不錯的具備美感和豐富象征內涵的概念,雖然只是出現在影片快要結束的時刻,為什麼最後決定放棄《曇花》而用《八月》這個片名呢?
張大磊:之前叫《曇花》確實有這麼一檔子事,以前我的母親養過一盆曇花,而且有一年夏天確實同時開放了九朵還是十朵,我當時就是曉雷的年紀,而且那張照片也真實存在的。
那個夏季其實可以代表我那一年齡段的每一個夏天,是充滿陽光是美好的。
但是曇花讓我覺得有另外一番意味,也許你可以理解為一種美好的逝去,是帶著遺憾和憂傷的,同時也可以理解為它也許會有另一個更美的花期到來,帶有一種希望的意味。
或者說我們的遺憾證明了它真的曾經燦爛過絢爛過美好過,是有這樣意味在的,所以我在當初寫劇本的時候,曇花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它不僅僅出現這麼兩次,其實它的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一個劇情上的轉折,當然這是在劇作上。
後來拍攝的時候,因為我太熟悉整個來龍去脈了,曇花這個名字也在我心裡面存在了很久,可能是因為太熟悉的緣故,反倒讓我看清了一些問題,看清了整個影片所要呈現的是一個客觀的視角,是一個不加分析不加判斷的這樣一種白描式的手法,如果以曇花作為我(作品的)整個中心,或者整個劇本的主題,這樣的話就太拘泥于我的個人表達了,我還是希望它有一種比較淡化主題的感覺吧,所以後來就改名叫《八月》。
關於這個片名,很多長輩們也提出了一些想法,其中作為我們這個(影片)出品人之一的麥麗絲導演,她當時提出一個名字:八月流火,她覺得這個名字很絢爛,而且有年輕的衝動在裡面,再加上我們拍攝影片就是八月這一整個月,是一個充滿陽光讓人難以忘懷的月份,但是我覺得八月流火有點長,還不如索性簡單點就叫八月。
這樣的話,這個片名一方面有時間的意味,另一方面如我所說有很大的空間去留白,讓觀眾可以自由地去體會,所以就叫《八月》了。
聲色場所:片中音樂除了很多頗具年代感的流行歌曲外,你還使用了巴赫的音樂,是用長笛演奏的吧?
同樣的音樂出現了幾次,在這樣一部聲效特別飽滿,還混合著流行歌的影像里顯得特別迷人,你是怎麼想到的?
是為了整部影片營造一種格外寧靜的情緒么?
張大磊:整個影片的音樂可以分為兩種,片中用到的一些具體的有標誌性的比如說流行音樂或者一些時代曲,只是作為(營造)空間環境去使用的,它和那些同期聲或者是台詞或者是人聲都屬於一種功效,是整個劇情的一部分,它呈現了那個年代,使影片當中生活空間完整的一方面。
但是作為我本人來說,我不太喜歡一個影片當中有過多的主觀音樂,也就是配樂,因為這樣(會顯得)作者的主觀意象就太濃了。
其實我在寫劇本的時候就一直在聽這些音樂,我覺得非常合適,就是它的氣質,長笛的獨奏包括有一段豎琴,那種空靈的而且是印象派吧,印象派裡面還有很多的五聲音階,有點像中國的傳統音樂或者像布魯斯那樣,就是由五聲音階架構而成的,但是印象派它的曲調音符不是特別的滿,在音符和音符之間,旋律段和旋律段之間是有空隙的是有留白的。
比如說其中那段巴赫的音樂,當然巴赫音樂中的音符是很密集的,它的旋律結構是很縝密的,但是我選擇的是個長笛曲和豎琴這樣一種結合,它也有那種時光重現或者是時光流淌這樣一種感覺在裡面,加上長笛本身就有很夢幻的效果。
本來我在創作劇本的時候就一直在聽,(這些音樂)也是能夠讓我的思路更為清晰,能夠讓我在寫劇本過程中更有想象力,(起到)幫助我完成創作的這樣一個作用,所以最後就把音樂一直帶到了影片當中,可以理解為會有一種寧靜的成分和感覺在裡面,這也是沒錯的。
聲色場所:片中很多細節令人難忘,也和一代人的記憶相關聯。
比如曉雷從運動會的拔河現場去找父親,從熱鬧吵雜的動態的場面通過一段巴赫的長笛獨奏和曉雷穿過一片樹林走上台階的鏡頭,連接到看父親在做影片剪輯,能感受到父子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情感聯繫。
你將此片特別獻給父輩們,聯繫到影片呈現的特殊年代,這一切都和你的親身經歷有關係吧?
張大磊:其實或多或少肯定是有關係的,畢竟我出生在那個時代,而且生活在那個環境,父輩對我的影響和環境對我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整個影片我想找到一種大的共性,就是不把它拘泥于內蒙廠的這個環境或者是我的經歷,我更想說是我們的經歷,那一代人,或者同樣有過大院生活,或者同樣有過八九十年代還多少殘留著社會主義的那種生活方式那個觀念,那個時代過來人的一些共性吧。
比如說拔河,包括拔河之後的那次推汽車,對這樣的集體活動大家是非常有激情的,特別有熱情去參與的,像我之前講的,沒有太多的目的,並不為了什麼,只是大家覺得在一起做一件事情是能讓人熱血沸騰的,我覺得那真是一個火紅的理想年代,是我喜歡的。
再加上父子之間的那種特殊的情感,可能不會特別的外向,不會特別的暴露出來,但是就看那個孩子走到父親的剪輯房裡面,走到他身邊,爺倆之間簡單的幾句對話就能看出默契來,這種默契不是通過多少語言,或者通過多少明顯的動作和行為才能體現出來的,就是父親和孩子的那種中國傳統的親密而又保持距離這樣的一個感覺,是我印象中的我和我父親的一種關係,或者是我看到的身邊很多父子之間的關係。
其實影片裡面其它的一些情節也來自于我對那個時代的記憶和我對那個時代的情感,但並不一定是完全真實的,人物關係和家庭關係有些是來自我的生活,但好多人物都是由很多我熟悉的人物集合而成的,不完全是我的故事。
聲色場所:很多演員的表現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有一種自然而隨意的,看不出特別多的表演痕跡,尤其是父親和曉雷這兩個角色。
所有演員都是非職業的么?
在拍攝中你是怎樣調動他們的情緒、激發他們的表演潛能的?
張大磊:影片所有的演員都是非職業的,我選擇非職業演員的原因是因為,首先我是一個新人,一個新人導演,我對演員的理解是,只要稱為職業演員的人,他們都是有一些技能和方法的。
作為新人導演,我是通過我的直覺,從我的真實情感出發,我本來就是一個一半是影迷一半是作者的身份,但是和他們這樣的有方法或者比較職業的演員來合作的話,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所以我會選擇和我一樣,可以和我平等對話平等交流,有同樣思維的人來合作,這是我選擇非職業演員的一個原因。
還有(選擇非職業演員)是由整部影片的氣質決定的,我要呈現一種完全的生活狀態,這是非職業演員首先也是肯定具備的,他們的生活本來就是普通的生活,而且每一個演員都是經歷過那個時代的,可以說影片當中的人物和他們在某些方面都是一樣的,都是有生活經驗的,所以這些對他們來講並不陌生。
我們在一起工作其實更多的就是聊天,每一個人都會把劇中人物和自己聯繫在一起,然後用自己真實的生活經驗來表達,我所做的就是在不斷調整,讓他們更接近劇中的人物,也就是把我創作的劇本中的人物介紹給他們認識,讓他們之間不陌生,我覺得這就沒有什麼難題了。
比如演父親角色的張晨他知道小雷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并和他熟悉起來,小雷的母親也是一樣。
然後和孩子一起工作,我覺得就是首先我要當他的朋友,讓他忘記我們之間年齡和時代的差別,就是讓他覺得我是和他同樣的年齡,有著同樣的愛好,有著同樣的眼界,甚至有同樣的智商,我跟他要做的就是這個,不要讓他覺得大人是需要仰視的,就做好朋友,我要和他做一樣的事情,就讓他感覺和我之間完全沒有什麼顧慮,因為孩子都是單純的,每個時代的孩子都一樣。
我和演員所做的就是這些,僅此而已,其實我們對演員的工作是很順利的,沒有太難,也沒有太多不好解決的問題。
聲色場所:這部影片讓我一下想到了兩個片子:特呂弗的《四百擊》和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想到前者是《八月》有法國新浪潮的那股氣息和表達方式,想到後者是幾個場景和情節的類同,比如打台球啊,比如在電影院裡看電影,但放在整部影片描述的故事、人物和年代上又非常貼切非常契合,我想了解一下對你影響比較大的一些電影導演和電影作品。
張大磊:對我影響比較大的首先我要說是岩井俊二的《燕尾蝶》,因為在那之前我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欣賞過一部電影,也看過電影,但是每看一部電影都是有目的的,比如說在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我喜歡踢足球,我喜歡武打明星,所以就是愛看成龍啊什麼的那些電影,僅此而已。
然後上高中喜歡搖滾樂,看每一個電影都是因為電影當中有搖滾樂,有這樣的元素,而且關注也是這樣的點,包括《猜火車》當時都看不懂的,僅僅是裡面有很多我喜歡樂隊的音樂,還有西方的那些驚人的生活狀態,只不過對他們感興趣而已。
當時看那個《燕尾蝶》也是因為裡面有樂隊了,有那些我喜歡的文化現象吧。
也正是因為《燕尾蝶》我才明白了一部影片裡面的人物和他在劇中的真實處境,真的是可以打動我的,打動我的一個很明顯的方面就是我會關心他,看到他們的處境有變化的時候我的心情會和他們一起起伏,甚至看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掛念他們,這是之前我從來沒有的觀影體驗,所以說《燕尾蝶》讓我知道了電影居然還可以有這樣的感覺。
然後接下來對我影響很大的是特呂弗,可以說他是打開我電影生涯的一扇門的人,我當時看到《四百下》之後,我才知道我真是想要去拍電影,我是有拍電影衝動的,而且我知道了我想要拍什麼樣的電影。
在看到《四百下》之前,我當時已經上電影學院了,我所追求的就是每一個藝術創作者都可能經歷的階段,就是一味地追求先鋒,追求一些晦澀難懂形而上的東西,但是這樣一部非常非常寫實的電影打動了我,我才覺得電影不一定非要有那麼多的風格,目的性不用那麼強。
特呂弗導演拍了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自傳,我才知道自己的故事是足夠可以拿來表現的,是足夠有價值的,而且完全不用去想那麼多的規則和條框。
他已經是鮮活的了,每一個人物本身都是鮮活的了,不用想太多,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甚至于那些年每個月我都會拿出來看一遍,他就像是一個力量的源泉,或者是靈感的源泉,或者就是我所堅持的信仰,每當我不明白一個東西該怎麼進行下去的時候,我就會去看,我就會有信心,馬上就會很堅定。
所以說《四百下》是第二部影響我的電影。
然後第三個影響我的導演是賈樟柯,他導演的《站台》讓我看到了一種鄉愁的味道。
一個導演在拍一部自己的電影,其中鄉愁滲透出來的那種味道是我在觀看中體會出來的,這種感覺至今都在我的心裡面,似乎始終都是我想要表達的,我這勁兒還沒過,真的還沒過,是《站台》讓我體會到了這種滋味,而且明白了這種滋味是我能夠把握的,也是我很迷戀的。
《站台》之後就慢慢接觸到了更中心一些的更根源一些的,比如侯孝賢導演,這是一個讓我非常喜歡的導演,後來我知道了小津安二郎導演,他們對生活細節的把握,他們對生活當中人的那種敏感性的把握,包括他們的美學角度是客觀的、克制的、簡約的、不加任何分析和判斷的呈現,這是我從他們身上學到的。
對一個影片不加判斷的去呈現,可以說在抒情當中完成了很多問題的表達,或者很多觀念的表達,這是我在他們身上看到的。
散文化的電影語言,詩意的電影語言,這個是我在看到他們電影之前所不瞭解的。
再往後就是塔可夫斯基,當然對我來說他是神一樣的存在,我可以說實話,對他的影片我在心裡不是完全都能接受,只能說我喜歡,他很讓我著迷,但是還不敢說我真的能明白了多少。
相反我在他的著作中,我感受到了很多東西,還不是《雕刻時光》,而是另一本書《時光中的時光》,是他的書信集,是他的創作筆記。
我看到了那個之後,我才覺得這樣一個具有哲思和思辨精神的導演,充滿詩意電影語言的導演,其實他的創作過程當中是那麼的腳踏實地,是那麼的有煙火氣,他並不是和我們有很大的距離。
他甚至就像我身邊的每天都會遇到問題的一個叔叔或者一個朋友,這是之前我從他的電影里完全沒有想到的。
塔可夫斯基、基耶斯洛夫斯基和考里斯馬基,還有很多導演,每一個人都在我的電影創作當中和認識瞭解電影過程中的每一個階段都起到了決定的作用。
—————————————————— FIN ——————————————————
我个人感觉这是一部很清新,很文艺的作品。
电影除了结尾部分,自始至终都是以黑白的形式呈现给观众,刚开始会让观众感到有些许不适应,但是随着影片情节的深入,会慢慢的理解体会到黑白影片所要表达的一种年代感。
不是年代久远,却是时代变迁,生活在那样一个时代人们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受到改革的影响。
影片也将人们的生活细节以点点滴滴的形式串接起来,不华丽,不深邃,平凡而又简单中透漏着些许无奈与悲伤。
电影中有三处关于皮带的情节,我很喜欢。
第一处是小雷目睹三哥街头勒索学生皮带时羡慕的目光;第二处是小雷说要去八中的理由是因为校服帅,有皮带,惹恼父亲;第三处则是父亲离家工作打拼前,在儿子睡觉时悄悄在桌椅上摆了一个新腰带。
用手遮挡了一下台灯的灯光,怕吵醒儿子。
那一刻,很感人,我可以说这个细节出现的恰到好处,将父爱展现的淋漓尽致。
早上母亲拉着还未睡醒的儿子去送父亲赶车,我相信看到这里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这种送别的场景绝大多数人都会经历过,留住好时光,期待再相见。
从这一刻起,小男孩扛起了家里的更多责任,他明白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朴实,简单,不绚丽却不失内涵,是我对这部影片的整体感受,很不错的一部电影,值得一看。
它什么也不试图表达,我们在电影的镜像里重温了自己的过去,那是一台相似的老风扇,还可以裏出腰身的花裙衫,头发盖到眉眼的男同学,和一个个充满了幻想的艳阳天。
8.8/10
谁能想到,小雷并非中国第一代留守儿童,三儿才是。
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家庭,没什么青春感。国企改制工人下岗,在我心里,此主题已被前阵子看的双雪涛霸占了。迷影精神奖,这次可能重点落在了迷影上吧
现实题材容易遇到的局限,就是需要相同的生活环境才能引发的共鸣。真正可以跨越文化障碍的电影,首先是有艺术性,其次是普世的情感,人类共有的悲喜剧。这个有点拍小了,充满琐碎的矛盾与混乱,没有抓住任何清晰的脉络。导演希望保留儿童记忆中的世界,但毕竟这已经经过情感和时间的重构了。
用程蝶衣的话说,这个导演是懂戏(电影语言)的。几个镜头值回票价,不堆砌符号,小演员好。
最有共鸣的一部电影,这个背景跟我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几乎一模一样,那个面临转型的企业,还有倔强不愿意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的父亲。整部电影无数次戳中我泪点。
内蒙古电影制片厂输送FIRST标配。以小孩去写大人的小大人视点,最后变成了突兀存在(一度跳到了「钢的琴」等),泛滥着文青影青的20世纪末感伤,也生吞了小孩子应有的童真稚气。情怀大过天,也不能掩饰影片本身的无力。喜爱看「出租车司机」的孩子他爸分明就是真人版桃姐,这个可以加分
男孩小雷的夏末,转型期的不安失落与强颜的期待,国企改制下岗失业,托关系走后门,宁静的时光,街坊夜里盛开的昙花,夏季最后的西瓜,里程碑意义首部分账片亡命天涯;最心动的是临别前昔日的好兄弟围着暖锅,酒酣耳热,即便没有马头琴,合唱蒙古族歌谣感伤泪下;平和的气质,浅浅的遗憾忧伤,挺有感觉 #SFM
补标记,记得看的时候那种共鸣感
不好看!
形散神更散,看完毫无共鸣。
最后二十分钟 情绪才真正到位——前提是能忍受之前的散碎 生活类电影最重要的是观众能移情 而碎片化叙事最难做到的正是移情 不是简单还原儿时生活观众就能感动的 素材是不少 内在情绪却空缺 导演还要加油啊
又苦又闷。为什么不是彩色的啊啊啊,我太不喜欢黑白电影了。一些小东西挺有意思,总体没啥共鸣,不推荐。
电影发生的年代,小雷他们在那年夏天经过的事儿,简直跟印象中长我五六岁的大院儿哥哥一模一样,而那时我就是里面冒着傻气跟在后头的甲乙丙丁。
双截棍少年继承蹲班房的古惑仔大佬意志,棒打老师讨加分,亡命天涯富二代;当然,还有肚里掏出沙土的梦中之羊,隔壁楼的性感大姐;被出租车司机洗脑乱舞的父亲教导:不可低下高贵的头;留下一条皮带,取代了双截棍,黑白回忆也消失在父亲的彩色背影中。国企改制,厂区家属之彷徨,哭出来就舒坦了
我觉得小磊他妈长得像麦兜他妈…
利用黑白影像和具有年代感的物件营造怀旧氛围,最为出色的还是它的声音效果,蝉鸣狗吠极富生活气息,大大增强了九十年代质感。儿童视角还是缺乏了些童趣,旁观作用居多,并没达到时代见证的高度,这也是它虽剧情分散像侯孝贤早期作品,但精神凝聚度却又不足,优点在于情绪细节不错,有种秘而不宣的哀伤
时间的省略和跳跃非常精妙。有不少兴味盎然的场面,不过处理还是生硬了一些。声音设计负分,后景的声音太清晰了。过载的声音一直在跟黑白画面打架。
文艺电影四大俗,彩色结尾黑白片,片名不肯马上出,固定机位长镜头,怀旧金曲串串烧,八月四俗此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