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探讨的电影是《最后的决斗》。
这部电影其实早已被众多推荐所包围,尤其是豆瓣平台不断向我推送。
这或许是因为我观看了不少与女权议题相关的影片,而我对它的兴趣并不仅限于其女权色彩,更在于其编剧阵容——马特·达蒙与本·阿弗莱克,这对常被戏称为“兄弟CP”的奥斯卡编剧搭档。
他们曾共同创作出《心灵捕手》这一经典剧本,不仅为两人在好莱坞的后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更是开启了他们的职业生涯。
《心灵捕手》荣获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后,其轰动效应彰显了这两位演员在剧本选择与合作内容上的独到眼光。
因此,我始终对马特·达蒙的选片眼光充满信心,他的每一部作品我几乎都会关注并观看。
加之本片导演乃《异形》系列开山鼻祖,其后续作品如《普罗米修斯》同样以深刻的剧情与独特的设定令人叹为观止,这样的黄金阵容无疑令人期待。
谈及女权议题,近期还有中国影片《我本是高山》引人关注,以及去年金马奖最佳影片《石门》的获奖者,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女导演,她以女性三部曲著称。
近期,我持续关注并希望观看这些与女权相关的作品。
然而,我深感如今的女权电影已非初期那般简单直接。
早期的女权电影往往聚焦于为女性争取更多机会,揭露女性所受的恐惧与不公,甚至有时带有对男性霸道的批判。
这种直接的对抗,如同梦露等电影所展现的,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挑战。
但时至今日,女权议题已发展至更为复杂的层面。
当我们站在2024年的视角回望,我们需要更加客观地探讨所有可能性。
这意味着,我们不应再局限于单一视角,即女性总是受害者。
这种单一视角可能导致偏颇,正如为黑人争取权利时,若潜意识中认为他们不如白人,便可能陷入同样的误区。
同样,早期的女权电影虽出发点良好,但也可能隐含了“女性不如男性”的偏见。
更为关键的是,我们不应将男性和女性形象割裂开来,只谈论一方的优点或缺点。
在当前的讨论中,有时我们过于抬高女性形象,却忽略了她们也可能存在的不足。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捧杀”,阻碍了我们全面、客观地审视女权议题。
希腊悲剧式的女权片《最后的决斗》影评_哔哩哔哩_bilibili1. 当我们互换立场在我看来,进入2024年,我们不得不正视的一个现实是,女性群体中同样存在酗酒等问题。
例如,《我本是高山》这部影片就大胆地从女性视角设立了这一角色。
此外,我们的影视作品中,从过去偏爱塑造粗犷男性与柔弱女性的传统搭配,到如今更倾向于展现事业有成、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如《我本是高山》张老师般的女强人,与之相配的则是温柔贤惠的男性角色,如缝衣服的胡歌形象。
这样的变化,也反映了社会观念的逐步演变。
因此,我认为当前的女权电影应当进入一个新阶段,即将女性与男性角色置于同一平台上,平等地探讨他们的优点与缺点。
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对性别角色的真正尊重。
以《芭比》为例,它并未像其他女权电影那样,简单地将世界划分为芭比与肯的对立,而是揭示了肯的真实愿望只是骑马,而非破坏世界。
这实际上是在批判那些利用性别差异谋取私利的行为,呼吁打破这种不公的牟利渠道。
我们应摒弃先入为主的偏见。
比如,《泰勒·斯威夫特:时代巡回演唱会》中的《The Man》一曲,泰勒展示了自己的肌肉,这在过去可能会被视为不合时宜的“金刚芭比”形象。
但现在,人们开始接受并欣赏这种力量与美的结合,甚至真的按歌词中的内容去想象如果泰勒是男性会怎样。
2. 真相的罗生门我认为,这是女权电影在新阶段所能达到的一个更高层次。
它不再只是单纯地展现女性的优点或缺点,而是更加全面地呈现她们的真实面貌。
在豆瓣上,我看到有评论提到某部电影通过三个章节深入揭示了女性角色的故事,尤其是她在遭受侵犯后的痛苦经历。
这样的情节固然能够引发共鸣,但我认为,我们更应将视角放得更远一些,不仅仅停留在展现痛苦的场景上,而是深入探讨背后的原因和解决方案。
更深层次的是什么?
是否指马特·达蒙,在终结一名护卫的生命时,那护卫以近乎诅咒的口吻宣称,其行为是在女方许可下进行的。
若此誓言为真,即便护卫最终丧命,这又能说明什么?
是否暗示着庭审中的女孩也可能未全然坦诚,有所保留?
我们能否因此接纳女孩也隐瞒了部分信息?
显然,这难以被接受,尤其是考虑到第三章标题直指“真相”。
若第三章所述确为真相,则护卫之言亦属实,他并未违背女孩的意愿。
换言之,若此为真相,则三人各自叙述的故事,均为个人情感与理解的投射。
无疑,这正是“罗生门”效应的经典体现。
如同那部《罗生门》电影,同一事件,视角不同,展现的面貌便大相径庭。
我们需正视这种客观存在的现象,它再正常不过。
我提及女性议题,正因作为非直接受害者,我能保持相对客观的立场,提供旁观者的视角。
但若观众带有强烈主观情绪,尤其是经历过类似暴力场景者,或许能在影片中寻得共鸣,释放内心压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所思考的是,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我们所经历和目睹的,往往并非事件的全貌,而是掺杂了个人理解的片段。
正如影片中女孩奔跑时鞋落的场景,既可解读为奔跑过快所致,亦可视为进入私密空间前的脱鞋仪式,一种微妙的暗示。
此时,双方的理解或许都偏离了事实,这种误解或许正是故事走向“将错就错”结局的契机。
3. 不对称背后的惊悚真相由此,我认为这部电影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女权电影范畴。
它更深刻地揭示了: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立场,差异不可避免。
最骇人之处不在于立场相左,因为世间难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人的存在构建了社会,社会则衍生出规则,而规则之下,差异必然存在。
既然我们承认了这种差异的客观存在,那么探讨如何缩小乃至消除这些差异便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电影所揭示的更为惊悚之处在于,它似乎在告诫我们: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差异,是不应被轻易消除的。
这引出了一个深刻的女权议题——即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们恐惧差异的消失,试图利用这些差异来达到个人目的,包括制定决斗规则等,以此维系他们的地位或利益。
这些管理者,他们热衷于彰显自己的权威,仿佛这权威是神授的,一切行动皆遵循神的旨意。
他们的所作所为,本质上是在不断强化自身的权力。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往往忽视了个体的感受,无论是单独的人,还是三人群体,其情感与需求都被置于次要地位。
因此,我认为,真正的权利争取,并未触及问题的核心,而更多地是在呼吁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电影巧妙地揭示了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根源。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信息流通不畅,误解与偏见横行。
例如,那种“没有愉悦便无法怀孕”的荒谬观念,即便在今天看来也显得格格不入,更别提在更开放的社会环境中了。
然而,这样的观念确实存在过,甚至在某些欧美国家仍有其痕迹。
这种环境迫使人们难以真实地展现自我,反而利用信息不对称来谋取私利。
4. 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女主角的“闺蜜”,从角色设定上看,其行为并不符合闺蜜。
她得知自己无法怀孕后,转而与女主角讨论护卫的帅气,随后又声称自己怀孕,并试图阻止女主角通过同一途径怀孕。
这背后显然隐藏着自私的动机,她利用所谓的“神的命令”推动决斗,实则是在追求个人利益。
这样的行为让人不禁质疑,她真的是一个好闺蜜吗?
她不过是一个利用环境、追求私利的个体。
同样,马特·达蒙饰演的小庄园继承人,也反映了社会对性别的刻板印象,认为女性应从事服务工作,而男性则需外出闯荡、饮酒作乐,这同样值得我们深思与反思。
在日本文化中,似乎存在着一种观念,即早归家会被邻里轻视,而深夜醉归方能赢得尊重。
这种社会现象,实则也映射出对男性的某种歧视——他们被期望展现出一种“硬汉”形象,即便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压力。
马特·达蒙所饰演的角色,作为这片土地的管理者,他不得不参与决斗,不得不表现得像个传统意义上的男人。
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一种性别偏见吗?
我认为,女权主义应当关注到这一点,倡导男性也有权在适当的时候放松,不必时刻紧绷着“阳刚之气”的弦。
降低对男性过度阳刚的期待,减少偏见,同样是女权主义的重要内容。
从这个角度看,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决斗中双腿间的那一刀,或许正是他内心枷锁断裂的象征,尽管这代价是沉重的。
而片尾的字幕揭示,他最终也未能逃脱命运的桎梏,在东征中丧生,这进一步印证了角色所承受的身份与角色束缚。
回顾整个故事,护卫的角色尤为令人唏嘘。
他本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因擅长算术、怀揣野心,不幸卷入了上层社会的漩涡。
这一卷入,让他做出了许多失控之举,远非他原本身份所能承受。
爬得越高,诱惑与压力也随之剧增,最终他因一时失言而丧命,这无疑是一个悲剧。
他的故事,或许是对野心过度膨胀的警示,也是对小人物在复杂社会环境中挣扎求生的真实写照。
至于女主角的结局,虽看似阳光明媚,实则暗含深意。
电影尾声,镜头转向女主角的孩子,这不禁让人思考:孩子的未来又将如何?
他是否会重蹈母亲的覆辙,继续在这个充满规则与束缚的环境中挣扎?
如果男孩无法生育,家族是否又会重演那些老套的戏码,通过制造机会来延续血脉?
这样的结局,真的能说是女主角的胜利吗?
我认为不然。
当她为了孩子而不得不妥协,甚至变得口是心非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自由选择的自己了。
孩子的出生,对她而言,既是希望也是枷锁,将她紧紧束缚在这个循环之中。
5. 大本老马编剧新挑战对于这部电影,我尝试从个人角度进行解读,但也有一些遗憾之处。
我认为,作为非职业编剧,影片在展现创意和设定方面颇具亮点,但在剧情推进中的情绪与节奏把控上显得不足。
如何平衡观众的遐想空间与剧情的紧凑性,是其需要提升的地方。
影片的冗长感明显,如同温水煮青蛙,进展缓慢。
导演老雷擅长异想天开的设定,但这种自由风格在古装剧中似乎难以充分发挥。
或许,因他与主演及制作团队关系深厚,才促成此片。
然而,影片缺乏明显的高潮,相较于《罗生门》那般的画面与剧情张力,本片显得平淡无奇,未能给观众带来强烈的情感冲击。
虽然《最后的决斗》中有一场商业气息浓厚的打斗场面,以快速而激烈的节奏呈现,但这种设计更多是为了迎合商业需求。
打斗过程中,双方优劣势不断转换,反转连连,虽具观赏性,却未能深刻揭示悬念。
这场打斗并未成为影片的亮点,或许与影片反商业、反套路的主题定位有关。
但这次尝试也让我认为,大本和老马在短期内或许不会再轻易涉足剧本创作。
因为,虽然创意和设定能为剧本增色,但真正将行活做精做细,并在此基础上融入创新想法,并非易事。
综上所述,这些便是我对《最后的决斗》的一些遗憾之处。
以上便是我对该电影的全部评价。
#最后的决斗# (The Last Duel)(B+)我看了一下微博和豆瓣上对这部电影的简介,没有一个人写出了这部电影真正在讲述什么. 这是可以理解的,宣传物料颇具迷惑性,看起来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但其实却是用800年前发生的故事来映射现在依然可能发生的、一桩强奸案背后复杂的多面性,特别是探讨了男性与女性对于“性自愿和性强迫”看法的不同,以及女性在当时社会、乃至现今面对这类事的无力感。
开场前半小时可能大部分人会以为自己在看一部类似《角斗士》的电影,残酷的战争,阳刚的战士,男人之间关于权利的争夺。。。
然而这其实是一部在男权社会背景下,探讨男女对爱、性与强奸不同视角的电影。
别看它发生在800年前,是一部古装片,但其故事在如今社会上也十分常见。
比如很多强奸或性侵案,都会有他说、她说,至少两个不同的角度,然后还有“旁观者”的第三视角。
而不同人可能对同一个场景的认知是相差甚远。
比如,女方说自己不是自愿,是被强迫的;男方却认为女方是欲拒还休,一直对他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需要他主动;而外人看来则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很常见?
《最后的决斗》其实就是直观地展示了一个故事的三种不同的视角。
故事因此分为三个章节,虽然是同一个时间线,却是分别从马特·达蒙出演的丈夫、亚当·德赖弗 出演的强奸嫌犯和朱迪·科默出演的妻子(被强奸者)三个角度去叙述故事的原委,每个人都说自己说的是“真相”。
而观众就可以看出在每个人的眼中,即使是同一个微笑,同一个回眸,同一个亲吻,同一个“No” 都有着不同的解读。
观众也可以看出,达蒙出演的骑士Jean de Carrouges与亚当·德赖弗出演的Jacques Le Gris即使立场不同、道德准则不同,但在他们眼中,女性地位都很低,只是发泄和生孩子的工具,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想法。
最后的战斗与其说是为了受害者伸张正义,不如说是两个男人之间为权利和面子的争斗。
而朱迪·科默出演的Margerite虽然有一个章节专门讲述她的视角,但可以看出她基本没有任何能力去掌握事情的发展,从被父亲安排嫁人,到侍奉丈夫、被强奸,再到等待判决,都是由男性决定她的命运。
无论是她是否有从婚姻生活中获得真正的幸福感,还是究竟喜欢谁,都是男性自己去任意解读,根本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
本片还是本·阿弗莱克 和马特·达蒙编剧,但你会发现编剧里也加入了女性,是出于对女性的一种尊重。
即使故事依然以男性为主宰,有很多很阳刚的决斗场面,但如果不加入女性视角,全由男性电影人创作,肯定会饱受争议。
然而,只能说,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即使加入了女性视角,所能改变的还是有限,最终还是达蒙与司机两人角色之间的一场肉搏决定正义与邪恶。
观看本片时,常常会听到场内一些笑声,都是对当年一些荒谬言论的嘲讽。
比如,律师会在法庭上说出“强奸不会导致怀孕”、医生会说出“生不出孩子是上帝旨意”这类毫无科学根据的话,这在现今看来是十分好笑的。
但对于女性感受的忽视,缺乏对女性内心真正想法的尊重,这些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化而改变。
“自以为她对我有意思”的强奸类行为依然常见。
当一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证人时,也还是很难说清什么是出于自愿。
不过,这样的电影出现确实反映出了时代的改变。
比如,雷德利·斯科特会从拍摄《角斗士》那样展示阳刚之气的电影变成拍摄《最后的决斗》展示“阳刚之气”负面影响的电影;本·阿弗莱克 和马特·达蒙会愿意写一部女性为核心的剧本;好莱坞诸多男性演员也从出演英雄类角色转而甘愿出演并不尊重女性的男性角色、让男性重新审视自身行为;再看一下今年的颁奖季,大部分电影里都出现了男性在床上“取悦”女性的内容,无论是直接塑造大女主的爽片,还是以贬低“阳刚之气”来衬托女性,大部分今年颁奖季中的电影都是在探讨女性的权益。
以上这些改变已十分难得。
最后的大战拍得确实不错,真实、残酷而且好不敷衍,比司机(Adam Driver )在《星球大战》系列里的动作戏惨烈多了lol . 话说,本片再次证实司机是一位无畏的演员,他不仅不惧怕出演反面角色,而且从不介意拍摄裸露和床戏,什么尺度都无所谓。
He is really up for anything。
我想这也是为何作为编剧的大本(Ben Affleck)没有亲自演这个角色,而是找司机来演。
从这个角色本身的外形条件来看,大本完全可以胜任的,但他最终只是选择演出了一个配角。
不过三位男演员都很很明显地展示出了角色所需的“阳刚之气”,真的是半点对女性的柔情都没有[允悲]。
用阳刚外表包装女性核心的故事其实是最近兴起的一种新尝试。
因为它会吸引到更多男性观众。
比如本片,显然很多男性会为了几个男演员和导演而有兴趣,并愿意看冷兵器时代的肉搏,然而与此同时,可以对于影片探讨的女性视角进行反思。
但是这可以造成多少改变就很难说了。
值得注意的是,影片结束后观众席传出掌声但不是在片尾,而是在银幕上出现 “她后来没有再结婚”这个字幕时,仿佛是观众对她这个选择的认可。
作为2022年伊始看的电影,其有趣程度是超越期待的。
电影采用三段式叙述,每个章节给予一个舞台给当事人之一,来倾诉自己对于爱情的想象。
男二勒格里恐怕是最想为爱情代言的人了,在他的眼里男主卡鲁日粗鲁且愚笨,女主玛格丽特美艳又空虚。
像是一个平行时空里没有曹昂与典韦护佑的阿瞒,身死名败。
且先不说他嘴里的爱情,关于朋友卡鲁日的印象与他对自身评判,也是扭曲的。
只记得卡鲁日冲动出击,却丝毫不提其冲动的理由,也淡化了卡鲁日的救命之恩。
在领主面前对卡鲁日的称赞更多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
他对自己永远的高估的,作为一个替领主收账的人,坐到了封地内一人之下的位子。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济世安邦的萧何,其实与领主能躺在同一张床上玩多P才是最大的原因,恰如道君皇帝和高太尉。
而作为穷小子的他在世俗上获得的成功与卡鲁日江河日下的处境的交相辉映下,对于卡鲁日的老婆玛格丽特,他有了不该有的绮念。
这是爱情!
没有比这更恰当的口号了。
爱情是什么模样,确实很难形容。
不过总有些起码的要求,比如你情我愿。
事实上这部电影里的人中间,很难有比勒格里不懂爱情的人了。
对于爱的人没有尊重,是不配谈爱情的。
被强行压在身下的女人是否在哭泣?
勒格里认为这是玛格丽特的娇羞与迷惘,乃至于玛格丽特当面说出证词,他还能矢口否认,甚至在刀口抵着脖子时也不知悔改。
他是一个“我即世界”的人,只懂得妒忌和占有。
这样的人玛格丽特是不会喜欢的。
玛格丽特也是一个自恋的人,不过在封建时代的大背景下,她的自恋相当克制。
由于电影结构是将她的视角当作最终章节来展示,很容易让人认为她的视角就是绝对公正的,其实也不然。
作为受害者,她确实是最受伤的人,很难不引起共情。
但她的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封闭的城堡和极其少量的优质书籍,乃至于朋友都不是很多。
“卡鲁日实在过于粗鲁了。
”玛格丽特的世界里就是如此。
就像林妹妹可能熟知《悯农》这样的诗句,其实住在大观园里的她也无法真切明白天地间的凄风苦雨。
卡鲁日是在他所处时代数得上的好男人了,哪怕他很不完美。
在三个人的视角里,卡鲁日都算不得聪明,他冲动救援并不是好大喜功,只是不忍面前的妇孺惨死。
他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要像这样活着,也必须这样活着。
卡鲁日是一个现世的人,他对一切都不去过分要求,看上去粗鲁莽撞其实隐藏着许多犹豫。
他效忠王室而热血奋战,可以牺牲自己却不能任由百姓在自己面前被屠戮,这称不上一位优秀的将领,至少还是合格的。
他想要获得与付出能匹配的回报,财富地位却每况愈下,他的申诉遭到嘲笑,他的战败引来轻视,他也能坚持自己是一位骑士的骄傲,颇有些唐吉坷德的风采。
对于妻子,当然是有所亏欠的。
因为他不明白,对于他来说爱情不是必须的,也肯定不算该追求的一切。
如果有爱情,嫁妆应该是一部分,生育也是一部分。
我并不认为卡鲁日因为嫁妆的缺损和不育的遗憾而歧视了玛格丽特。
他是没有去理解,或许也没有理解的能力。
玛格丽特其实也没有,她能察觉到女性并不止能生儿育女,但是具体该怎么做也是迷惘的。
夫妻俩在我看来都是可怜的人,困在一个不够好的时代里。
如果卡鲁日没有战死,他们能相处得更久一点,时代往前进一点点,更多像玛格丽特一样的女性,像她婆婆那样的女性少一些,我想夫妻俩的爱情会更纯粹一点。
故事是根据历史事件改编的,然而女主的形象,却几乎完全塑造成了现代人。
整个故事大概就是套了一个古装壳。
当然,不是说这样不可以,毕竟“所有历史都是当代史”。
只是这故事拍得太浅,直白得恨不得把观点糊在观众脸上。
故事的结构实际上和“罗生门”毫不相干。
看似是多视角,其实只有一个视角(三个章节都是一个视角),一个来自当代的、性别主义的凝视。
如今,人们越来越关心政治和社会议题,女性的解放意识越来越强,男性也是。
我想,这是好事。
不过,如果文艺作品满足于做一个个“观点”的附庸,让故事和人物简单直白得成为“观点”的佐证,失去了对人性更深刻的认知和探索,那么我想,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在观影之前,我听人说这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
再加上大导加持。
我挺期待。
不过,无所谓你的立场是什么,故事和人物都不应该沦为“观点”的附庸,首先还是应该要把人物塑造好。
在中世纪男权社会文化和男性气质受到审视和批判的同时,女主视角(或者说导演视角),如同一个穿越而来的当代符号,带领着观众凝视着这一切。
两个男主的问题都是一大堆,自私、虚荣、蛮横、邪恶。
决斗也不过是出于自我。
而女主却几乎无暇,坚强、勇敢、聪慧、清醒、“完美受害者”。
真实的史实,各自的为人我们不清楚,但这是电影,塑造这样的荧幕形象,如果女性主义者看不到其中的问题,那么他们的处境是危险的。
我们常常在抱怨他人无法与自己共情的同时,不愿也无法做到与他人共情,正如这部电影中的视角。
如果你去看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你会看到:片中的女主得不到男人的理解;而片中的男主,得不到荧幕前女人的理解;最后,荧幕前的男女,开始彼此攻讦。
我相信共情的力量,所以对于单视角的批判我总是很警惕。
而正如上文所说,这部电影看似多视角,其实只有一个视角。
如果不能正视人性、正视男女都是人类,对人性没有更深刻地挖掘与探索,满足于这般树靶子似的人物塑造的话(我想起了一种艺术形式,叫做皮影戏)。
那么,这样的电影恐怕就失去了它作为电影的第一性,而要被很多人称之为观点的载体了。
让我们看看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显然,很多人已经这样认为。
A man is his vanity. 看完突然想到在欧茨的书里读过这句话。
电影故事一句话概括:一次强奸,始于也终于男性的虚荣的强奸。
故事背景里无数女性对强奸的沉默保全了男性的名誉,付出了女性身心的代价。
故事里对强奸的声张,物理上存在女性身心的伤害,精神上存在名誉的公开损害,以及决定决斗时对并未参与决斗的女性的潜在的羞辱性的杀戮刑事。
而在这一切里,女性感受如何,女性想要什么,女性受到了什么伤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一切:地位、荣誉、面子,虚荣。
第二段里,有男二利用教会身份豁免的预谋,有直接对决策团体中大部分都是强奸犯的直接叙述,他们毫不掩饰,也毫无羞耻之心。
在第三段庭审戏中,我们看到了来自教会决策团成员近乎羞辱的对强奸细节的提问,还有“强奸不会导致怀孕”这种无稽之谈。
他们只谈论他们想要谈论的,他们手上有保证他们不败的圈利、资源和手段。
电影结构不是平铺直述,而是用了罗生门的方式从三个主要人物的视角去讲述同一个故事,(类似的电影,可以也看看蔡康永的《阿婴》,不过那部电影的古典与诡异在我有限的理解里显得较为东方,写意的、概略的、模凌两可的;本片显然是西方的表达,即:真相只有一个,且女主(在不知道刑罚会波及她,主要是会让孩子成为孤儿之前)是付出一切也要追寻和揭露的)不过,导演很精细的做了情节上的拼接,而不至于情节上是完全是重复。
而不同段落里细节信息的取舍,也代表着不同视角中人物的价值取向。
不同人物视角段落的顺序安排也很有深意。
第一个角色基本就是后世读者(如我),能读到的关于中世纪骑士的标准印象,忠诚、英勇、柔情、专一、有责任感的有名号的贵族(大概是贵族吧)。
第二个角色视角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平民出身的英俊青年,白手起家,因为自己的学识和才能,以及风趣的个性,为自己赢得了领主的信任和地位。
这个两个角色基本上代表了男性观众非常乐于带入的(根据自己的现实选择)投射视角。
第三个角色,是历史叙述中一直欠缺的一种有血有肉的女性角色,我们看到了尽管她美丽有教养、有能力、勤劳、理性、坚强、遵从当时所有的礼仪要求,仍然被周围的人无情的损害和忽视,她为众人称道的美丽甚至成为了她受害的so-called原因(男二从传闻中获知其美貌和修养,初见就起了征服欲,一直到最终违背意志的占有与伤害)(这里,其实让人想到《你往何处去》里,关于美丽的女性如果没有保护她的团体和个人的存在,会是一场悲剧的叙述)。
她有成就电影故事的不寻常的对真相的坚持,也承受了公开的羞辱性的质询,我们在短短的两个多小时的电影里看到了女主从订婚时丈夫与父亲争执嫁妆时那个怯生生的圣母像前的少女,到电影尾声时控诉丈夫隐瞒决斗的结局包括了要将妻子剥光公开处死的代价时的愤怒。
我们看到了女性在灾难中人格的成长。
这样一个三段故事里,作为观众的我们完成了从历史叙述到现代认知的转换。
跟随第三个人物的视角我们去回顾这个整个故事,会感受到所谓荣誉所谓供养妻子的责任所谓婚姻的责任所谓不可遏制的爱情所谓法厅所谓网权甚至所谓信阳,都是那么的虚伪。
在女性视角里,我们看到了前两个视角里不曾被男性注意到的她对庄园事物的操持,她对美丽衣物的喜爱,她与朋友的交往,并不是仅仅男人视角里的,一个欲望对象,站在那里只是善良美丽,没有任何链接的个体。
而且在这个视角里,我们看到了最后的决斗的全景,从看台上领主点出的到实际上男二对男主进行的攻击下体,短剑叉进大腿根部。
这是一场男人为羞辱男人而进行的决斗,男人的虚荣之斗,男人的虚荣之根在下半身。
杀死男人的男性部位,就是杀死男性。
占有男性虚荣依附之物:荣誉、财产和被划为财产的女人。
这也为什么男二在被男主被封骑士后,最终把对女主的欲念进行了实践。
男主对男二的最后的绝杀是在喉咙,也就是:让他闭嘴,让他变成无数个历史中不曾存在的她:没有声音。
在第三个片段里还有一个关于一匹好的母马的情节。
有两个点值得注意,一个是母马被禁足,但是女主听到饲养者说,运动对母马健康比较好后,给予了母马活动。
与之相应的,女主,也是被禁足的。
却没有人来释放她。
被一匹劣等公马骑上的情节,这里可能是一个微妙的隐喻。
男主关于这匹好母马的价值以及与劣等公马交配后会造成财产的损失的愤怒,以及男主对公马的虐打,还有母马身上的伤,与女主被男二强暴后的伤痕、决斗里男主对男二的伤害,甚至是男主对女主隐瞒,决斗失败的后果包括对女主的处死(间接导致他们新生儿变成孤儿,大概率也会死亡吧)的隐瞒(我们甚至可以揣测,男主很清楚这个孩子大概率不是自己的(结婚数年,并无子嗣,而且男主年龄也很大了),而是劣种后代,像劣等马的后代一样,没有任何价值,因此决斗权衡的天平上,没有加上他们的性命之忧)无一不是形成了一一对应。
在这样一种完全排除女性参与的社会里,男人真的幸福么?
他们费尽心机的互相争斗,相互攻击对方最敏感最疼痛的部位,去伤害对方,去杀死对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去进行这样的决斗,为着那所谓的男性的荣誉。
他们的冷酷将自己自绝于另一种同样智慧和有力量的群体,那个抚育他们,那个会牺牲自己看重的一切(尊严、生命)无私的怜爱他们群体:母亲,女性。
生命的亮色在于生命本身,正如电影的结局里生机勃勃的树与花草之间,不再用灰暗的衣服裹住自己,也不在阴暗的城堡中,而是身着亮丽衣裙的女主,慈爱的看着幼年的孩子。
丈夫死于出征,她没有选择再婚。
在那样一个罔顾女人也是同样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受的人类的结构里,一个死去的丈夫,是一个最好的丈夫。
《最后的决斗》7.5/10三个章节从三个主人公的不同视角解构了这场关于权力、荣誉的争夺战,历史由胜者和男性书写(history、his-story),被“强行补充上”的第三章女性视角 在如今这个cancel文化盛行、性别冲突对立问题格外敏感,依旧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社会 有着更加复杂的时代含义。
根据真实事件(中世纪法国的最后一场决斗)改编的历史电影《最后的决斗》编剧团队包括主演马特·达蒙、本·阿弗莱克,两人完成了男性视角的剧本改编;还包括曾经打造过《吉尔莫女孩》《欲望都市》《密西西比》《弗莱彻夫人》的妮可·哈罗芬瑟,她负责影片中这位从未被历史记载的伟大女性。
前两个段落,两个男性角色在自己的叙事中呈现出完全的“征服者”姿态——Jean英勇善战、野蛮粗犷-征服战场,Jacques帅气深情,能言善辩讨得金发大本欢心-征服官场及情场,在自己的故事里美化自己无可厚非。
Pierre这个角色也可以被理解为行走的Patriarchy,金发、金饰、衣服里都缝着金线,同时虚伪荒唐,做尽无耻下流之事。
拍出过《末路狂花》《金钱世界》和监制了《裂缝》《异星灾变》《傲骨贤妻》《傲骨之战》的雷德利·斯科特,这一次又通过一场中世纪强奸案聚焦一个不断抗争、奋力发声、勇敢为自己而战的女性角色,其中自由平等的普世价值观是全人类永远追求的目标,尽管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雷导已经84岁高龄:超1亿美元的成本,《最后的决斗》自10月15日上映以来全球票房至今不到3000万美元(2984.6万),152分钟的片场也为观影体验带来挑战。
肯定影片对女性主义的表现 并不代表要为《最后的决斗》过早、过快打上“女权电影”、“metoo片”的标签。
JK罗琳、Dave Chappelle被顶上舆论的风口浪尖,correct迅速变成over correct,全球范围的矫枉过正 导致 人们习惯了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处理方式是给某人、某事、某部作品打上标签、扣上帽子,分好类别就再不用操心,把这些这些群体圈起来保护好、make sure no one says anything offensive to anyone…话说回来,影片的视角始终是平等的,并未着重放大和夸张。
片中对强奸犯的尸体扒光当街倒吊的凌辱,也不能片面解读为女权主义的某种胜利,那样反倒是落入父权制的认知陷阱,这不过是对一个曾做出恶行的人进行了相应的惩罚,在下定义之间,这个角色首先作为人而存在。
Margerite的视角不是影片被划分为女权电影的绝对条件,如果所有包含女性叙事角度的作品都能被叫女权电影,那么只能说平权之路更加任重道远,父权制语境下女性话语权的缺失仍是大问题。
毕竟影片结尾那个僵在脸上的笑容,多像是当Margerite意识到这个孩子将在怎样的社会里长大成人,又将变成什么样的男性,又或者是否将对别人做出类似的恶行。
黑马白马的直喻也不难理解,那个世界里从来没有爱情故事,只有利益交换、受孕、生育下一代。
多么嘲讽,影片里的强奸犯至死还深信自己的行为是出于爱情和迷恋,自大至极,把绝望、愤怒的抗争当作回应;把逃跑时仓皇掉落的鞋子看成欲拒还迎的调情;可笑可悲的男性角色在最后那场野蛮、血腥(该片分级为R)、兽性十足的残酷决斗里也化作两头迷失的野兽,决斗只在于互相征服,互相伤害,用力量、用智谋、用一切尖锐的兵器和暴力的手段给对方带来最大损失,和Margerite早已没有半点关系。
朱迪·科默饰演的Margerite在自己的故事里完成了从[被动的受害者]到[站出来直面强权的英雄式人物]的转变,我们可能无法拿她和同样被强奸、但不得不保持沉默、代价是得以生存的丈母娘来做对比。
男性的视角充斥着战场、屠杀、钱权、享乐和淫欲,Margerite则真正看到了其他人:弱者、小孩、老人、贫穷的家庭、平凡的马夫。
也不知道爱情是哪个世纪才被发明出来的,总之在14世纪的法国,它还被叫占有欲和征服欲,简称欲望。
“罗生门”现象似乎已然成为了公共舆论场中的一种常态。
一旦私密生活中的纠纷涌入公共领域,涉事双方又各执一词,在事实水落石出之前,事态往往有往“罗生门”演变的倾向。
在亲密关系中受到损害的女性该如何发声?
事件的旁观者又应持有怎样的观察视角?
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新作《最后的决斗》为这些问题带来了新的思考。
这部电影讲述了中世纪法国最后一次司法决斗的历史和女性抗争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历史类题材不受年轻人的欢迎(据调查,《最后的决斗》一半以上的观众年龄超过了35岁),《最后的决斗》在北美上线后的票房表现并不理想,北美票房首周末三天仅入账480万美元。
尽管票房惨淡,《最后的决斗》却在观众中收获了不错的口碑,烂番茄指数86%、爆米花指数79%,豆瓣评分也达到了8.4分。
影片采用三幕式架构的叙事视角,每一部分都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观察和展现事件的真相,这种处理方式不由得会让人联想起黑泽明的《罗生门》。
在下文中,作者从多个维度分析比较了影史经典《罗生门》与《最后的决斗》的异同。
作者认为,斯科特通过戏仿,反写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被简化后的名言;影片在形式、主题和时代还原上的成就极其平衡,仍不失为一位巨匠深耕多年后的大成之作。
《最后的决斗》电影海报。
撰文|孙一洲 除了大众熟知的《异形》等电影外,历史题材一直是好莱坞大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所热衷的领域。
从1970年代出道时的《决斗者们》,到西洋中古史爱好者视若珍馐的《天国王朝》,再到完全沦为炮灰的《罗宾汉》和《法老与众神》,雷老爷子从未放弃过他在这一领域的探索,却只有《角斗士》得过票房的垂青,其他作品都沦为历史爱好者小圈子把玩的孤品。
雷德利·斯科特,英国电影导演,以风格多变、题材广泛著称。
曾以《角斗士》荣膺2000年美国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
近年代表作为描述十字军东征的古代战争片《天国王朝》、描写美国对索马里军事行动的《黑鹰坠落》、由罗素·克劳及丹泽尔·华盛顿共同出演的《美国黑帮》等。
囿于雷导的高龄,这一次商业上折戟后,影迷们可能很难再看到下一次对历史题材如此极具野心的影像书写。
然而,对雷德利·斯科特本人的艺术生涯而言,本片在形式、主题和时代还原上的成就极其平衡,仍不失为一位巨匠深耕多年后的大成之作。
《最后的决斗》剧本依据美国中世纪文学教授艾瑞克·雅格(Eric Jager)2004年的同名历史专著改编而来。
其历史原型是1386年12月29日,诺曼骑士尚·德·卡鲁日(Jean de Carrouges)以妻子玛格丽特(Marguerite de Carrouges)遭乡绅雅克·勒格里斯(Jacques Le Gris)侵犯为由上诉,最终审讯无果,两人进行的法国史上记载的最后一场比武审判(judicial duel)。
因本片从三位当事人出发的章回体和审判庭辩,广大影迷首先想到的就是《罗生门》。
这部影史的经典地位已经从影史溢出到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成为那些所有悬案的代名词。
同为一桩历史疑案,黑泽明无疑是斯科特的参照系之一。
可如果观众仔细分析电影文本,却不难发现斯科特通过貌似粗略的戏仿,从形式到结论都反写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被简化后的胡适名言。
01 选择性记忆 众所周知,《罗生门》也是原案中的两男一女三位当事人从自己的角度回述了三个迥然不同的故事版本,从而引申出对人性论的探讨。
然而,细究《最后的决斗》的细节,虽然片中三个事主的叙述角度迥异,在细节上不无出入(比如重归于好的台词到底出于谁口),但在内容上大体类似相同。
尤其是在“强奸”这件司法上唯一重要的核心事件上,本片拍摄了两遍,可是除了特定镜头下受害人玛格丽特的反应和感受天差地别,大体流程并无差异。
与此相比,《罗生门》里三个版本的故事是在角色的动作逻辑上彼此冲突,尤其是没有施害能力的武士妻子在后两个叙事中居然是误杀的施动者和唆使强盗谋害亲夫的始作俑者,在司法意义上是绝对的责任人(之一)。
而在《最后的决斗》中,故事其实并不存在三个版本,而是三种其实并不冲突的选择性记忆。
《罗生门》剧照。
《最后的决斗》剧照。
“选择性记忆”的主题同样存在于《罗生门》之中,黑泽明曾通过乞丐之口说出过“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不过,因为案件三个版本差异过大,而且叙述者面对的是司法和镜头的双重审讯,“对自己撒谎”的选择性记忆远远低于向社会自证清白的利益使然,都是紧扣在树林里发生的奇案之上。
在本片中,故事贯穿三个主角彼此三人关系形成的整个经历,连片段都不尽相同,有明显的遴选和剪辑,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选择性”记忆。
以男性回忆的第一个场景为例,勒格里斯记忆中是根本不存在被卡鲁日救过一命这码事,反而是他为了掩护卡鲁日的鲁莽冲锋,才违抗军令全军尽出,以致阵线失守,进而导致卡鲁日和领主将帅离心。
此外,卡鲁日在职守旁落和兵败述职时在领主面前两番当众咆哮在他本人记忆里只是一笔带过,却是勒格里斯眼中直接促成两人关系崩溃的羞辱。
最直接和滑稽的证据莫过于在勒格里斯的篇章里,下一幕就是他精虫上脑地伙同下人杀到对方门外去找对方的妻子求欢,而在施害后立即接上了他虔诚忏悔的镜头。
这种没有任何铺垫的粗暴剪辑仿佛是《密阳》的片段,告诉受害者和观众,其实施害者早就已经原谅他自己了。
为了强调“选择性记忆”而非为了逃脱司法制裁而扯谎,导演故意加入了一段勒格里斯向自己的领主兼密友坦诚的桥段,这样就给他脑中那段“两情相悦”赋予了“他眼中的”真实性。
这个桥段在影片结构上极其重要,导致了观众和片中人物的视角错置。
根据领主的现实建议,勒格里斯的角色为了洗脱嫌疑,两次向法庭陈述自己根本没有和玛格丽特发生过关系,而在他的脑海和观众眼前,他也只是在否认那次行为是一次侵犯。
这需要一些台词上的巧思加以配合,所以直到决斗最后一刻,勒格里斯也只是在说,“不存在强奸”(只是一次通奸)。
也就是说,司法意义上的“罗生门”是性行为是否发生,历史上的控辩双方是围绕这一点展开的。
可这一事实对影像来说其实并无疑问,真正留待观众们裁决的是女性是否负有司法责任。
02两个形象和一副躯体那么如果说《罗生门》的人性论讨论用樵夫收养孤儿给了男盗女娼的社会现实一丝希望的话,那么《最后的决斗》的落点又在哪呢?
解答的钥匙就存在于形式之中。
严格意义上说,文本的三个篇章并不是三段闪回,因为片中并没有口述桥接戏中戏,而是直接用开拍板一样的字幕卡分成三章。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开篇决斗前两人披挂上阵的引子,作为标题的“决斗”本身实际上被整个容纳进了玛格丽特的章节中。
如果整个案情居然还有真相的话,那也只能在决斗的旁观者玛格丽特那里。
导演已经把疑问从是否发生转移到了是否犯罪上,一方面,她的命运完全不能由她本人主宰,另一方面,她的身体感受却是唯一的答案。
《罗生门》剧照。
《最后的决斗》剧照。
在两位男主角看来,这次事件始于二人兄弟反目,女性只是两人社会关系破裂的缩影;而在受害者玛格丽特看来,却只始于被动卷入的男性关系之中。
在和卡鲁日的夫妻关系中,女性的角色只能在恐惧和逢迎中游离,从婚礼上丈夫当众索取嫁妆,到穿着低胸衣取悦伴侣却被斥为寡廉鲜耻,当然还有多年无后所遭受的冷言冷语。
不过好感不是非此即彼的游戏,勒格里斯的形象也不见得高大。
表面上他是文武双全的圣堂骑士,却也同时是一位拈花惹草的爪牙酷吏。
剧情线索已经指出,正是他为平步青云而暴力执法,掠夺了玛格丽特的嫁妆,成为三人失和的导火索。
这也让他在日后见面时指望通过卖弄文艺腔就讨好玛格丽特的行为显得尤为滑稽。
《绣春刀》第一部里刘诗诗饰演的落难千金曾对张震饰演的锦衣卫说,当年抄我家的就是你们,现在你指望我还能爱上披着这身官服的你?
如果我们算上卡鲁日为了生育“大力出奇迹”式的行房,两位男性都对女性完成了实质上的经济掠夺和肉体剥削,并没有高下。
在两位男性眼中,玛格丽特其实是男性社会中两种理想的女性形象,其一是妇唱夫随的贤妻良母,其二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
两位男性的应对方式其实是两性关系中容易陷入的两种误区,一方是忠诚专一、默默付出,却也乾纲独断、不解风情;另一方是风流倜傥、手眼通天,不过附庸风雅,口蜜腹剑。
前一种是婚姻体制和生育责任的制度性束缚,后一种则是欲望凝视和露水情缘的空口许诺,女性在形象和身体之外的具体存在始终被掩盖。
导演为了女主角加上了识字这个中世纪罕见的技能,可在谈婚论嫁时重要的不过是能否生儿育女。
可即便勒格里斯自诩文艺,实际上没有读出玛格丽特的冷淡,就像所有施害者永远读不懂对方的No一样。
他一开始搭讪时列举的叙事诗《玫瑰传奇》包裹着浓浓的挑逗暗示,而玛格丽特回敬的圆桌骑士帕西瓦尔,却在寻找圣杯的过程中抵抗了色欲的诱惑。
在中世纪典型的骑士与有夫之妇的爱情模式中,爱是单方面的追求,而女性只需要扮演缄默的欲望对象,所以勒格里斯并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
他在霸王硬上弓前那句“如果你跑那么我会追”沿用的就是在酒后聚会上猎艳的说辞,足见在勒格里斯之流的文青眼中,“女神”只是妓女的别称。
当然,本片的女性主义表达并不难察觉,再迟钝的观众也不可能在决斗前夜玛格丽特怀抱幼子那段陈述女性生存现状的独白中略过这一点。
然而,相对这样直来直去的宣教,本片真正高超的批判其实是在对案发现场的两次拍摄上。
如前文所述,在两人各自的回述中,除了视角的变换,两人的形象甚至动作都并无二致,勒格里斯始终软硬兼施,玛格丽特也始终不卑不亢,不会像《罗生门》中的女性角色那样在纯洁和蛇蝎之间摆荡。
从示爱、炫富到示威、施暴,整个过程并没有明显的冲突升级,因为弱者眼中的强暴可能就是强者眼中的默许。
在影像上,一次侵略行为既没有春宫异梦般的浓烈色欲,也没有暗影或配乐去渲染女性的悲怆。
突然、生硬、短促,不去渲染一次施暴的仪式感或侵入感,才能凸显出这种性犯罪在特定时空下的稀松平常。
这不再是一桩中世纪的风流故事,平实的影像在表意上反而远胜于卡鲁日母亲画蛇添足地斥责女主角的“反向Me Too”(恶趣味的剧情设置,只要权力关系置换,Me Too完全可以用来弹压权利诉求)。
《最后的决斗》剧照。
在巴黎王室法庭,两位男性都只发表了看似铿锵有力的控辩,而所有问讯完全是围绕女性主角的私生活展开的,完全不符合教士那句“形式上这和她本人没关系”。
如果真如教士所说,女性只是财产监护人的物品,那么物品的感受显然不应该在考虑范围内。
更有意思的是,几位审讯者反复追问的是女主角对房事的态度。
即使在男性集体进行荡妇羞辱的现场,诸位判官的道德审判也默认了以下逻辑前提:无论纠葛了多少社会关系,侵害犯罪中的事实基石只有被害者的身体感受。
03女性反写下的历史针脚需要强调的是,严格意义上说,原案只是法国历史上明文记载的最后一场有司法效力的决斗,这个定义并不涵盖典礼里的比武阅兵和民间各种的持械私斗。
其戏剧性还在于双方从长枪对冲一直发展到下马肉搏,一如影片所展现的那样。
想从这样两位铁甲人手中抢走戏剧核心,单靠过于被动的女性形象很难胜任。
比如《龙纹身的女孩》表面上指控厌女仇外的暴行,实际上在动作中赋予女性远胜于男性的能动性。
在这一点上,女主角的高光时刻仅限于得知自己可能遭受酷刑时,也能凛然站稳脚跟。
勇敢固然是永恒的美德,不应被任何一种公义所忽视。
但就像《华盛顿邮报》等近年的好莱坞主旋律一样,女性角色的高光其实在一定程度是建立在创作者精心的放大上。
剧本的同名原著只在第六章最后一段提了一句,十四世纪的法国仍然存在如此这般的残酷法条,如果决斗结果证明了玛格丽特犯有伪证罪,她会被活活烧死。
从庄园迢迢千里赶到巴黎高等法院的庭审现场才被告知作证的代价,还是被自己的文盲丈夫有意隐瞒,显然是编剧制造戏剧冲突的手段。
此外,虽然比武审判在名义上仍然属于合法的仲裁途径,但本案几乎动员了法国所有贵胄才经过繁琐的批复和筹备。
所以伪证罪是否真的会被一板一眼地执行,仍有待司法史方面专家的验证,至少不至于像片中那样直接锁在决斗现场,像妖怪洞里的唐僧一样随时等着下油锅。
小说《最后的决斗》(The Last Duel)英文版书封。
匠心独运的另一面也许是春秋笔法。
剧本也对两人的前史做了更戏剧化的精简,比如勒格里斯其是卡鲁日早夭儿子的教父,再比如勒格里斯就任了埃克斯姆(Exmes)要塞的长官,而非卡鲁日被剥夺职务的贝莱姆(Bellême)要塞。
这些都是枝节,只要表现出两人关系的轨迹和社会地位的落差即可。
不过庭审现场充满敌意的男性霸凌也是刻意制造的后果。
首先是案发时法王查理六世还没有精神病发成为“疯王”,不但正常治国理政还颇有人望,并不是片中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巨婴扮相。
由于原告是前不久还在苏格兰远征中为他冲锋在前的贵族武士,他在收到申诉后对此案非常重视,并没有息事宁人,而是交由高等法院公审,也在最后的决斗前亲自指派王族担任侍从,确保装备上双方一碗水端平。
在原案中,玛格丽特作为证人现身说法其实给了判官和舆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大大增加了申诉的可信度。
法官也不太可能对一位鸣冤的贵族妇女单方面无根据加以刁难,更不至于放任在本案中没有立场的廷臣像刚目睹完贞德受难一样绘声绘色地威胁证人。
反而是勒格里斯的证人,也就是片中那位敲开房门的帮凶仆人,不但没资格和当时王族老爷们并排坐在卡座包厢观战,反而是按照中世纪司法常规,遭受了多轮刑讯拷打,仍然一口咬定自己主人的清白。
玛格丽特的婆婆质问“你和那些被士兵侵犯的农妇有何区别”时,显然忘了阶层壁垒才是中世纪封建的底色。
当然,围绕女权叙事改写这桩历史奇案,难免有不圆熟的地方。
本案的另一个疑点其实是为什么勒格里斯会放弃他在教会的特权,不去诉诸宗教法庭。
除了名誉之外,在相关学术研究中,一个可能的推论是合法的决斗要求双方社会身份旗鼓相当。
为了匹配卡鲁日的骑士身份,他也会在决斗前受到册封,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对于他这样一位家境殷实、深受重用的老年乡绅来说,骑士头衔几乎是他唯一的缺憾,也是唯一输给卡鲁日的社会硬件,可能触发他的赌徒性格。
如果点明他的身份落差感,反而可以和为男性自尊而战的卡鲁日形成互补,凸显所有男性当事人的幼稚和虚荣。
而缺乏这唯一的猜测,勒格里斯在片中的动机更加突兀。
重复一遍,在影片的逻辑里,他上门求欢一事完全没有疑问,而历史上的司法材料还不能确证这一点。
他在侵犯玛格丽特的下一幕就已经向上帝忏悔,可当他拒绝教廷介入时,已经义正严辞地自称无罪了,好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托词。
亚当·德赖弗的表演并没有给出足够的线索,让观众能理解到底他为何而战。
《最后的决斗》剧照。
那些反衬女性社会地位悲苦的台词,也都是氛围营造的必须,并不完全符合中世纪的史实。
比如卡鲁日索取的嫁妆,其实应该由婚后的玛格丽特本人所支配。
在中世纪更常见的礼仪性质的比武聚会中,很多出身寒门的年轻骑士囊中羞涩,全身甲胄都是要请贵妇解囊资助,这种包养关系就是“骑士之爱”的现实原型。
片中卡鲁日在决斗前宣誓为妻子而战的画面,就是骑士们在比武前向异性恩主恃宠卖乖的惯用动作。
如果说电影里,骑士要么是蛮壮的武夫,要么是伪善的浪子,那么在历史的维度上,他们也不过是一帮任人打扮的小白脸。
本文内容为独家原创。
作者:孙一洲;编辑:李永博;校对:王心。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更新一个场景解析,看老雷如何通过剪辑和摄影扭曲时间: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PM4y1c73R1386 年 12 月 29 日,巴黎城北的圣马丁德尚修道院人头攒动,在铺满白沙的角斗场上,一场诺曼底贵族之间的死斗将为节日季锦上添花。
法王查理六世刚刚在前一天痛失王太子,此刻也兴高采烈地携皇后伊博萨和朝臣亲临现场。
下至百姓,上至国王,观看处刑和见证死亡是中世纪人民的永恒娱乐。
决斗将为持续一年的强奸案调查画上句点,它也是法国历史上最后一次法定的比武审判——一切线索和证词已无法裁定真相,原告和被告将通过肉身对决的方式,把命运交给上帝。
无辜者将受到神的庇护,谁死亡,谁有罪。
原告 Jean de Carrouges,骑士,指控皇家侍从 Jaques Le Gris,在当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性侵了自己的妻子 Marguerite de Carrouges。
此时,一袭丧服的 Marguerite 矗立在场边的脚手架上,如果丈夫不幸死于决斗,她将被视为说谎者和诬告犯,等待她的是火刑。
据说火刑架上的人最多可以坚持 30 分钟。
没人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因为历史只会记载仪式性的片段和骑士的厮杀。
历史学家们好奇,如果当初能预见到自己的指控会把全家推向生命与名誉俱损的境地,Marguerite 会像同时代其他女性一样保持沉默吗?
同时期历史学家 Jean Froissart 的《编年史》插画,绘于决斗约一个世纪后本片改编自同名非虚构作品,原著作者是 UCLA 中世纪研究教授埃里克·贾格尔,它援引多份文件和作者在法国当地的考察,细致地梳理了中世纪最为著名的一起强奸案的前因后果。
之所以著名,因为涉案双方均是贵族、在巴黎的宫廷内拥有各自的亲友团、持续快一年的调查最终导向了当时已经很罕见的比武审判,而真相在某些学者看来扑朔迷离(并非如此),因此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从描写篇幅来看,原著其实在说三个男人的故事。
案件不是恩怨的开始,而是它的高潮与了结。
Jean de Carrouges 出身下诺曼底地区的贵族家庭,家徽是血红背景辅以三朵银色百合花。
据说家族起源较为暴力——一位伯爵夫人杀死了与女巫偷情的丈夫,她带着脸上的一道血痕逃走,但生下的儿子 Karl 脸上也自带血痕,因而被称为 Karl le Rouge(猩红卡尔),它逐渐演变成了 Carrouges。
该家族以骁勇善战闻名。
Jean 的父亲在百年战争中多次对抗英军,是贝拉米城堡子爵和卫队长。
Jean 本人虽没受过多少教育,甚至不签名只盖章,但同样经历多次出征,是个坚韧、无情、暴脾气、渴望建功立业的战士。
Jaques Le Gris 虽有贵族头衔,但家族史短,出身低微。
只是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靠累积财富和施展政治手段成为冉冉上升的新星。
与 Carrouges 不同,他受过教育和牧师训练。
同为侍从期间,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Le Gris 甚至是 Carrouges 第一个婚生子的教父,这在中世纪代表着莫大的荣誉和信任。
1377 年,国王表亲、阿朗松的皮埃尔伯爵接替死去的兄长成为了他们的新领主。
在两人赶往阿让唐对新领主宣誓效忠、成为其内侍时,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一年之后,能说会道的 Le Gris 获得了伯爵欢心。
他借给伯爵 3000 法郎买地,而伯爵回赠了一块让人垂涎的好地 Aunou le Faucon。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顶多激起一些嫉妒,但 Carrouges 即将发现塌的是自家房子。
1379 年的一次出征中,年近五旬的他结识了年轻漂亮的 Marguerite。
此前他的第一任妻子和孩子(继承人/Le Gris 的教子)相继病逝,他正好在寻找一名嫁妆丰厚、能生下健康子嗣的二婚对象。
中世纪的婚姻与爱情无关,在礼节性的举止背后,只有土地、财富、权力的联合是真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诞下继承人。
从未结婚的 Marguerite 是几近完美的对象,作为独生女和继承人,她带来的嫁妆几乎会是父亲的全部财产。
唯一的缺点是,她的父亲 Robert de Thibouville 是个知名叛贼,曾联合其他诺曼底贵族两次背叛法王,竟然两次都保住了脑袋。
但财富的吸引力到底压过了坏名声,Carrouges 很快在 1380 年春天与对方完婚。
婚后这个倒霉蛋才发现,嫁妆里少了一块地——它正是之前提到的 A 地块,于两年前被皮埃尔伯爵买下送给了 Le Gris。
气急败坏的 Carrouges 做了一个错误的职场决定,他起诉了,宣称自己合法拥有 A 地,因为它本应是妻子嫁妆的一部分。
这一举动明显冒犯了老友,也让领主极为不悦,后者写信给查理五世,要求国王颁布一份皇家文件证明赠予地块的合法性,以彻底堵住封臣的嘴。
显然,国王会站在血亲这边。
Carrouges 的努力一开始就是徒劳的。
之后的几年里,Le Gris 上升迅速,已经被伯爵带去巴黎参与皇室社交,升级为皇家侍从,在某些场合担当伯爵的私人代表;Carrouges 则在老家遇冷,他善妒、不讨喜的名声传开后,再无贵族与他们交往。
当他的父亲在 1382 年去世时,本该按传统将贝拉米卫队长一职授予他的伯爵,却把职位给了另一个人,堪称当众打耳光。
而 Carrouges 并没有吸取教训。
他竟然起诉了自己的领主,毫无悬念地二次败诉。
事情似乎不能更坏了——不,还能更坏。
他在 1383 年购入了两块封地,可这两块封地恰恰位于伯爵和 Le Gris 的封地之间,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这笔买卖在 12 天之后就被伯爵介入叫停,勒令其将地上交。
虽然收到了相应补偿,但 Carrouges 无疑巩固了自己的眼中钉人设。
婚后的几年对于 Marguerite 来说一定很难,作者写道,这名年轻女子刚出嫁就入囚笼。
丈夫搞坏了跟所有人的关系,她只能待在家里日复一日听他发脾气,他把所有不幸归咎于狐狸精在背后挑拨离间。
最糟的是,她还没有怀孕,这让她在婆婆面前很难受。
情况在 1384 年底有所缓和。
同为侍从的 Jean Crespin 邀请夫妻俩参与新生儿庆典。
也是在这次派对上,Marguerite 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坏人。
两名死敌并没有大打出手,相反,他们最起码表演了一笑泯恩仇,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紧紧握手。
Carrouges 甚至要求妻子上前亲吻对方,以证明自己完全放下了仇恨——这并非电影的戏剧性改编。
“也许就在这一刻,Le Gris 对死敌的妻子产生了兴趣”。
次年,Carrouges 跟随让·德·维也纳将军出征不列颠,法军意图联合苏格兰让英军后院起火。
此次烧杀抢掠本是一场发财之旅,他在征战中受封骑士,日薪翻番(每日 1 里弗尔),战利品还能补充一些近年来的财务损失。
然而事与愿违,不稳固的联军很快溃散,法国人撤退回爱丁堡却吃了闭门羹,为了避免在爱丁堡过冬,他们卖掉了自己的装备才勉强渡海回国。
Carrouges 带回家的,只有一具慢性发烧缠身的残躯。
1386 年 1 月,回国的骑士将妻子从岳父处接回交给母亲照顾,自己则前往巴黎领工资。
当他回到母亲家时,却被妻子告知了一件极为震撼的罪行。
强奸案到底发生与否,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被持续讨论。
贾格尔根据扎实的史料收集得出了结论。
它确实发生了。
这并非嫁祸敌人的阴谋或是通奸,亦非夫人认错了人。
她就是小男孩争斗的牺牲品,也是中世纪妇女命运的缩影。
对于中世纪女性而言,遭遇强奸后最好的办法是闭嘴。
虽然强奸是等同谋杀、叛国级别的重罪,加害人将被处以极刑,但女性指控罪犯首先需要得到男性监护人的支持和担保。
然而父亲和丈夫们不会希望她们的名声被败坏,前者也许担心财产贬值,后者忧心受辱;当加害者是牧师时,他们天然享有牧师特权(benefit of clergy),即案件不由法庭而由教会审判,这成了宗教人士的脱罪大法。
所以即便强奸是重罪,绝大多数罪行是未经执法、未经审判和未经报告的。
没错,和 2021 年一样。
在贵族女性看来,名誉比生命还重要。
Le Gris 难免以名声相要挟——这件事传出去,两个人的名声都会毁掉,“你的丈夫可能会杀了你”。
然而 Marguerite 却在丈夫归来的第一夜就说出了这件事,请求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要扳倒加害人,夫妻俩面临如山的障碍:首先,皮埃尔伯爵已经宣布了宠臣无罪,声称夫人“一定是梦到了强奸”,所以唯一的办法是上诉至巴黎要求推翻地方原判,考虑到国王可能会偏向亲属和皇室侍从,那么他们需要雇一名专业律师写出说服力极强的诉状;别忘了,Le Gris 受过牧师训练,如果他立刻宣誓成为牧师,将受到教会保护;巴黎法院直接判皇室内侍有罪也不太可能,唯一可行的方案是制造够大的声量,把案件拽回原被告势力相当的平衡点,让宫廷因此分裂,而为了不惹恼两个利益集团,一个中立决定必须要做出,让最终决出真相的路只剩一条——比武审判。
这条路其实很糟糕。
刚从战场归来、年老体衰的骑士可能会输,Marguerite 会面临更可怕的火刑,家族名誉将毁于一旦。
可这竟然真的是夫妻俩翻案的唯一选项。
进入巴黎后,双方聘请律师开始了为期一年的较劲。
先是在万森纳城堡面圣上诉,再在司法宫的巴黎高等法院接受审判、正式扔手套挑战;他们你来我往的书面辩论各自呈现了逻辑清晰的论述。
其中,Marguerite 受到多次审讯后仍然无懈可击的证词,让被告律师 Le Coq 印象深刻。
他私下在笔记本里暗示了对客户的怀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句话由被告律师说出你们应该明白);贾格尔则提到了另一个细节,夫人同时指控了加害人和帮凶 Adam Louvel,而诬告者是不可能在指控中多添加一个人的,因为人数越多,出现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概率就会越大。
Le Gris 的辩护词强调了 Carrouges 对自己积怨已深(人格攻击),猜测他逼迫妻子诬告强奸,还暗示他因为暴力倾向间接害死了前妻。
它挑明了案件背后本质——两个男人以女人为由头的终极斗争,这也成为了后世学者和 Le Gris 后人为其澄清的基础,他们认为这才是真相,并引用了 15 世纪初模糊的民间传说,比如,某罪犯在行刑前坦诚了强奸罪,或是某病人在临死前透露自己才是犯人,可这些传说都没提到两人作案,而当时被独自留在城堡的夫人断然不会给陌生平民开门;至于“Marguerite 晚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在修道院里郁郁寡欢而死”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她从没成为修女。
在之后的数个世纪里,立场先行的 fake news 掩盖了真相。
Marguerite 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
这名强奸受害者需要反复接受审讯,次次重复受害经历,成为全国谈资;在调查进行时,双方都不得离开巴黎,虽然栖身的圣波尔宫是皇室宅邸,但毕竟是个陌生的环境,况且她还怀孕了,算算日期恰巧是 1 月份。
上图:审判地点:司法宫 Carrouges 居住地点:圣波尔宫 Le Gris 居住地点:阿朗松宫(卢浮宫东边)决斗地点:圣马丁德尚修道院中世纪性侵无处不在,骑士们路经村庄也会随地开苞。
当然,针对贵族女性的侵犯则被认为是“罪中罪”(The Crime of Crimes)。
对于贵族们而言,想象女眷被性侵后产下私生子太可怕了,于是为了对外宣称血统的纯正性,人们编出了一套设定,即只有男女共同高潮才能成功受孕,因而强奸是不可能产子的。
对于结婚五年无子却在今年怀孕的 Marguerite 而言,这构成了额外的压力——孩子可能是强奸犯的,但因为强奸不会产子,所以她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赶上最终决斗,跟着叔叔要去侵略不列颠的查理六世要求它延期至自己年底回宫。
可以预见,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迫,然而骑士们最终可以在场上宣泄怒火、了结恩怨,至少迎来快速的一死;场面上也充斥着优雅的仪式,包括如结婚誓言一般的三次宣誓,之前之后的骑士精神展现,威武的战马,锃亮的刀剑与战斧、刻着家徽的盾牌与刺出的长枪——完全是小男孩梦想。
虽然它的背后是抛开一切守则的野蛮厮杀和毫无道理可言的判决逻辑。
启蒙运动时期的人们反思这种审判违背理性,与文明背道而驰,他们因此判定最终战死的 Le Gris 是无辜的。
显然,人们不怎么在乎只能观战的女主角想法。
她的命运完全交给了别人,一次失足就会把她送上火刑架。
当天的大多数观众,其实都在等看着第二场处刑,一名贵族女性的漫长受死。
这就是电影切入的地方。
前两章从 Carrouges 和 Le Gris 的视角讲述两人恩怨(两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性视角,由两位男编剧写作),到了第三章,“truth” 一词停留了更长时间,这是 Marguerite 的视角。
她独自咽下的苦难很快戳破了贵族男士们的面具——暴力,自恋,虚荣。
她在 Le Gris 眼中是猎物、泄欲工具和报复手段,在丈夫的眼里是钱包、私有财产和生育工具。
婆婆埋怨她为什么不保持沉默、给儿子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女友同情强奸犯,怀疑她诬告,仅仅因为她曾经提了一嘴“他很英俊”。
她的苦难不是苦难,丈夫的动怒和律法保护的根源,其实是维护贵族男性的私有财产与名誉。
通过对原材料详略得当的选取,剧本在展现三种“真相”后逐渐逼向了最接近史实的那一个,由此补全了残缺的历史。
当所有审判记录、学者评述都在聚焦宫斗细节和决斗仪式时,电影对以往隐形的受害者倾注了感情,把最关键的段落经由女主视角展现。
观众看到了男女脑内对于同一事实的不同阐释。
正常对话被解读为调情,逃跑掉落的鞋子被视为游刃有余的勾引,这种理解天堑来自于落差巨大的性别地位,直至今日也无法弥合。
它本可以拍成正典史诗,关于一名勇敢的骑士如何为妻子赢得正义、为法国鞠躬尽瘁、在东征圣战中牺牲,但由本·阿弗莱克、马特·达蒙、妮可·哈罗芬瑟组成的两男一女编剧团,却写了另一个没那么梦幻的故事,且不惧怕自己的改编被解读为又一次讨巧的蹭 Metoo 热度片。
在导演毫无瑕疵的厮杀镜头后,你为决斗的结果松了一口气,但绝对不会感到正义彰显、心情舒畅,如同整个审判过程——它看起来很文明,却又没有一处代表了文明。
从原著到电影,在作者、编剧和导演的共同执行下,一个超越年代的故事被呈现给了当代观众。
撕开仪式和特权堆砌起的骑士“荣耀”,是谁在受难,谁又隐形,谁才是不可靠叙述者,一目了然。
在《异形》和《末路狂花》后,你当然清楚主创的心之所向。
ps.才学到的热知识:①维京人在 9 世纪把比武审判的传统带至诺曼底。
对于他们而言,任何吵架都能通过决斗判定输赢;百年战争期间,英法国王也经常互相挑战,比如 1383 年 16 岁的理查二世就想和 14 岁的查理六世决斗,双方各带三个皇叔,最后当然还是谈判了;比武审判可以发生在人与动物之间,1372 年就有一次人犬决斗,狗勾杀死了罪犯为主人报了仇。
②决斗双方允许携带:长枪、单手剑、双手剑、战斧(这个时期流行三合一斧枪,又被称为 Bec de Crobin/"raven's beak")、匕首、盾牌。
明文禁止武器附魔。
③决斗前三次起誓:分别发誓自己的动机基于正义;触碰十字架面对面发誓自己说出了真相,以及武器和装备没有附魔;在祭坛上面对面跪下,右手触碰十字架,左手握住对方(握左手表敌对关系,比如效忠和结婚仪式中就是握右手),正式结契。
Le Gris 在决斗前临时受封骑士,这样他们地位平等,才得以开打。
④在 1386 年之后,巴黎高等法院未再批准过其他比武审判,不过它在法国地方上和欧洲其他国加时有发生,尤其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在 1583 年批准了爱尔兰的一次决斗。
比武审判其实直到 1819 年才被英格兰议会废除。
渐渐地,它从中世纪华丽的宗教仪式和骑士精神表演,变成了人们私下里的非法脑死亡活动。
⑤如果 Carrouges 没有在苏格兰患上长期发热的话,决斗时他的胜算应该更大。
这人一直在打仗,决斗后升职为皇室内侍,直到 1396 年才死于尼科波利斯战役(Battle of Nicopolis),那是中世纪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十字军东征,交战双方是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各地联军。
⑥大本本来要演 Le Gris 的角色,但是担心观众看到他会出戏到本人,所以才演了喜剧角色皮埃尔伯爵,让观众在紧张的剧情间隙喘口气。
同时他还很享受折腾马特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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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似乎往往会因文艺作品中的一个侧面而对某个时代产生一种片面的想象,例如许多人一方面将“中世纪”定义为黑暗的时代,另一方面又想象其中战场上的宏大战争或是所谓的骑士浪漫。
对于骑士决斗,我们则更赋予其一种浪漫的、正义的面纱,骑士们戴着漂亮的头饰,盾牌上画着代表荣誉的家族纹章,为了女士的青睐或是维护正义而战,最终还总要有一些君子精神等等。
可是在雷德利•斯科特和马特•达蒙等人联合完成的这部电影中,我们看到的决斗,虽然令人血脉喷张,却是建立在虚伪和丑恶之上的。
许多人在它上映前期待它会如16年前的《天国王朝》一样为我们展现所谓“中世纪之美”,实际上,它却在这个历史电影衰落的年代表现着中世纪那更为黑暗的另一面。
百年战争时代,作为中世纪最后的最后一场记录在册的决斗,它毫无美与浪漫可言。
这是一部《罗生门》式的作品,以决斗开篇,经历三个人的视角,最终再度引向决斗。
马特达蒙角色视角下的自己,是一个追求荣誉、忠贞爱妻却被小人欺辱的正义之人,亚当特雷弗角色视角下的自己,则是一个追求爱情而努力维护友情的正义之人,从他们自身的立场,他们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同非正义的一方进行对决。
可当视角转到朱迪科默的角色,我们却得以睹见这二人的虚伪与丑恶,可以说,他们严重正义的自己,并不是“谎言”,而是观念使然:追求荣誉的马特达蒙的角色相信自己在战场上救了对方,并对此事念念不忘,自己对岳父财产的要求异化成了对妻子的爱、指挥无方导致的城池失守异化成了救助俘虏、对自己尊严维护的决斗异化成了妻子的要求,可我们却从另外的视角得知,他粗鲁暴躁,毫不在意妻子的感受,把女人当做生育继承人和获得嫁妆的工具,把妻子受到强奸作为对自己财产的侵犯、不顾后果要求决斗——毫无疑问是中世纪一个大男子主义骑士的典型;亚当特雷弗的角色相信是自己救了对方,由于自己的精明能干而获得了领主的奖赏,实际上,他的谄媚和贪婪换来了非正义的封赏,他对于女人迷恋自己的想象导致了他的强奸——这一切都是自大使然,却其实也离不开领主的纵容。
电影给我最深的感受,在于这个压迫和剥削女性的极端的时代,可怕的不只是女性尊严和权利的丧失,更是这种压迫女性的观念存在于整个社会,而无论男女老少都认为这是正常的。
面对强奸,婆婆要求她忍气吞声来不让儿子冒险,密友为了八卦而倒戈相向,丈夫将之当做对自己的羞辱而非妻子的劫难,强奸者将之当做自己的正常诉求,而国王甚至将之作为一次娱乐。
非正义的事件发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全社会的麻木不仁。
最后的决斗可谓是震撼人心,在观看完前两个小时电影之后,相信大多数观众都会希望女主可以维护正义,而决斗的动作戏份也在极高的水准之上,铁与血的碰撞、挤在墙角的斗殴、各种武器的使用只为置对方与死地,更可怖是决斗场之上的塔楼中就是被缚的女主,随时等着如果丈夫决斗失败就要因为做伪证而被烧死,这有何浪漫之言呢?
最终丈夫幸运的赢得了决斗,女主则侥幸的活了下来,是否被强奸的真相确实不重要了。
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段落,便是当强奸者被丈夫压在身下时,丈夫打喊着“confess!
”,而“强奸者”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不承认,这时丈夫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那你就该死——我想,他根本不在意妻子是否真的被强奸,当决斗结束,他首先朝国王致敬,随后才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和妻子僵硬的拥抱,但很快推开妻子,用手指向旁边的妻子,仿佛在向大众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维护男人的权力和“荣耀”罢了。
那些看热闹百姓中的少女们,欢呼着,眼中泛着光亮,在他们的眼中一定是正义的骑士为爱人维护了尊严,这个故事又成为了浪漫小说的素材。
决斗结束后,男主角和妻子骑马在欢呼声中走向建造中的巴黎圣母院,画着十字却看起来如此虚伪。
雷德利在《天国王朝》中讲述了在圣地那些十字军假借上帝之名获取财富,这部电影中则是借上帝之名审判和压迫女性,维护男性的“尊严”,褪去了浪漫光环的中世纪,是以上帝作为遮羞布。
结局是圆满的,女主角和儿子活了下来,粗暴的丈夫在参加十字军时死亡,可我认为电影的结局绝不是乐观的——女主角侥幸“维护了正义”,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社会中,又有多少女性在战争中被当做猎物斩首、被父亲当做财产贩卖、被丈夫当做生育工具、被教会当做物品揭下一切尊严?
(我在另一个帖子中写了一些关于影片的历史背景、故事原型,以及情节方面的细节说明,欢迎大家跳过去看看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046859/)当第三幕标题画面上其它字符逐渐隐去,唯有“The Truth”二字留在屏幕上时,相信很多人都会认为,之后玛格丽特讲述的才是事情唯一的真相,而与之相对,从这一刻开始,勒格里斯和卡鲁日的故事,就变成了两段纯粹的丑恶谎言而已。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其实,发生在尚·德·卡鲁日和雅克·勒格里斯之间这场决斗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历史上是并没有定论的。
围绕勒格里斯是否真的有罪所展开的激烈辩论,本身也是这个故事能历经600多年还长盛不衰,并最终成为法国重要的文化传奇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告诉我说,雷特利·斯科特老爷子,一个拍片计划表都已经排到了2030年的工作狂,放着全世界影迷都在催更的异形前传和银翼杀手续作不着急,反而在耄耋之年拉着马特达蒙和大本俩人写了一部只为怒骂臭男人都是SB的剧本?
祝老爷子长命百岁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有些朋友可能会说,其实雷导以往的作品中女权主义色彩也很浓重。
这话没错,不管是《末路狂花》还是《异形》,女性主义元素的确在雷导过去的作品中并不鲜见,但正因为此,我才更不认为这个雄风不减当年,创作力仍处在高峰的老男孩居然会陷入原地打转,自我重复的死胡同。
在我看来,《最后的决斗》这部电影中,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真相”的。
第三幕开头浮现在屏幕上的“The Truth”二字,与其理解为导演提前终结了悬念,还不如说,这更有可能只是导演对观众内心渴望的一种外化,或者说,这是一个观众所期待的“真相”(比如前段时间某互联网大厂性侵案前前后后的多次反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一旦把这个镜头剪掉,或者忽略掉导演给出的“标准答案”,你就会发现,不管卡鲁日、勒格里斯、还是玛格丽特,他们的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都只是三个证人各自在法庭上说出的一面之词而已,电影中那些初看来言之凿凿的“事实”,其实全都会变得模棱两可。
而至于事情完整经过究竟是什么,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
或者说,完全取决于你更愿意相信哪个版本而已。
比如,我们就说说卡鲁日与勒格里斯决斗的动机吧。
(再次提醒,以下所有内容都是不再把玛格丽特的故事当做是唯一的真相为前提展开的,你如果接受不了这个假设,那就不必再看下去。
)卡鲁日在得知玛格丽特被强X之后,虽然最终同意对勒格里斯提出指控,但从夫妻二人对这场对话的不同描述我们可以看出,他做出这一决定的真实动机其实是难以确定的。
在卡鲁日的描述中,他这么做是因为妻子蒙受屈辱,所以誓要为此讨回公道;
卡鲁日的版本而在玛格丽特的描述中,卡鲁日却是因为自己感觉受到了羞辱,想要借机完成复仇。
玛格丽特的版本虽然结果一致,但其背后驱动的情感却迥然相异,如何判断真假对错?
说实在的,太难了。
虽然人们总是下意识的会去相信弱者的说法,但现实生活中,我们却都知道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浑身布满纹身的九尺凶汉可能虎嗅蔷薇,白净斯文的文弱书生却会笑里藏刀,客观真假都难以分辨,更勿论充斥着大量灰色地带的感情世界了。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在这场对话中,夫妻二人各自内心的情感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怕连当事人自己也都说不清楚。
在勒格里斯的预期中,卡鲁日会有更加过激的反应所以,与其去纠结这些难以证实的主观因素,我们还不如跳出来看看卡鲁日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摆在他面前的都有哪些客观的收益和风险。
先说风险。
既然是生死决斗,自然只要输了就是当场毙命。
而且自己妻子也会跟着被活活烧死,再加上他身后没有留下子嗣,卡鲁日家族也会随之消失,风险可谓巨大。
而收益呢?
除了勒格里斯的项上人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考虑恢复名誉的问题,因为卡鲁日如果选择不提出指控,反而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赌上全部身家性命以及家族未来,难不成就为了搞死一个竞争对手?
虽然卡鲁日的确鲁莽固执,但我认为他还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即便说卡鲁日就是为了跟勒格里斯争个高下,但此时他刚刚从战场上获得了骑士身份,已经在贵族等级上高于勒格里斯了,虽说他家里经济状况的确不佳,但此时也完全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必须要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不可。
卡鲁日此时是骑士,勒格里斯是侍从,从贵族阶层上讲前者比后者高一级因此我认为,促使他做出决斗这个决定的,更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根据历史记载,由于这场决斗的胜利,卡鲁日在日后受益良多(当然事前他并不可能预见到这一点)。
这其中包括:决斗结束后皇帝当场赏赐的奖金,几个月后法国议会又奖励给他的大量金币和王室职位,以及四年后晋级为国王保镖,同时还获得荣誉骑士称号,等等。
简而言之,卡鲁日在决斗之后,一路加官进爵,可以说是财富和社会地位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但是接下来,他却做了一件让人很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再一次向皮耶尔伯爵发起法律诉讼,要求拿回欧奴勒福孔(就是卡鲁日岳父当初在嫁妆中许给他的那块地),当然,这一次的结果依然没有什么不同,皮耶尔伯爵再次在法庭上击败了卡鲁日,从他手中夺走了庄园。
这里讲的就是卡鲁日第一次为了欧奴乐福孔提起诉讼的事情自打第一次为了这块地向皮耶尔提起诉讼,这都已经过去六年了(1380-1386),卡鲁日现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却依然锲而不舍地追求这同一块土地,到底图了什么呢?
就算欧奴勒福孔庄园再怎么值钱,卡鲁日是不是也有点过于执着了?
若说第一次诉讼还是因为自己面临破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跟自己顶头上司撕破脸皮莽一把碰碰运气,那10年后在要钱有钱有名有名的情况下还选择继续跟皇室宗亲对着干,这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用扩大自己财产的目的来解释了。
因此,这块土地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其他的原因,才造成卡鲁日这种不寻常的举动,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是卡鲁日前前后后所有行为的真正动机呢?
我们来回忆一下,在影片第一章卡鲁日的描述中,在得知皮耶尔把欧奴勒福孔送给了勒格里斯时,他的情绪其实并不算很激动,跟勒格里斯发完感慨之后还能一起骑马去吃饭,说明他当时并非无法接受这个事情,至少远不及后来得知自己未能继承父亲的贝莱姆城堡时所表现的那种反应激烈。
二人俯瞰欧奴勒福孔
一起去吃饭而到了下一个场景中,他跟玛格丽特围绕这个庄园展开的一段对话反而耐人寻味起来。
玛格丽特反复提及自己对这个花园的恋恋不舍玛格丽特一连三次向卡鲁日倾诉自己对欧奴勒福孔的怀念之情,卡鲁日则一再地宽慰她说,我们在自己家里也可以重建你记忆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想劝玛格丽特不要再纠结下去。
卡鲁日不断地想绕开这个话题但格丽特却对这个话题却始终不肯放弃,最终卡鲁日只能沮丧地坦言道,庄园现在已经被皮耶尔送给了勒格里斯,而后者已经是伯爵身边最受信赖的红人。
在妻子面前承认失败无疑是一件让卡鲁日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玛格丽特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这个话题背后的挫败感却无疑刺痛了卡鲁日的自尊,于是他很快向妻子表示,自己绝不会就此甘休,并且还信心满满地说“我的力量可能比你想的更大”。
至此,玛格丽特脸上才挂上了笑容。
所以你看,至少在卡鲁日的记忆中,他对欧奴勒福孔的追逐其实在相当程度上是被玛格丽特撩拨起来的,如果不是玛格丽特对这个话题的再三强调,或许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就已经过去了。
但有意思的是,在第三章中,玛格丽特的Truth里却压根没有涉及到这段对话。
甚至如果你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不管是卡鲁日如何为了庄园跟皮耶尔打官司;
国王驳回了卡鲁日第一次的申诉或是后来失去贝莱姆城堡后,听卡鲁日回家后的抱怨,等等这些全都一概没提。
从勒格里斯的受封仪式上回来后,卡鲁日憋了一肚子的气玛格丽特所回忆的内容,从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之后,就直接跳到了尚·克雷斯潘的庆生宴。
而按照电影的说法,这中间至少过去了得有1年之久(在历史上其实是经过了4年)。
并不愉悦的洞房体验
one year later,然后就跳到了二人参加朋友儿子庆生宴的情节一年时间,回忆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我们要岔开先提到心理学中一个叫做“认知偏差(Cognitive Bias)”的概念。
认知偏差列表,左上角就是记忆偏差相关的内容这个概念,指的是人们会根据主观感受而非客观资讯建立起主观以为的社会现实所导致的判断偏差,说简单点就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听起来很玄乎,但其实这种事情每时每刻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着。
我们总会不自觉地篡改自己的记忆,去强化、弱化,甚至改变记忆的部分内容,使其更加有利于自己。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警察在查案的时候,一定要调取不同的人证进行交叉比对的原因——即便不考虑故意作伪证,所有当事人也会觉得自己才是最有道理的那个,错的是对方。
这就是在自我中心偏差的影响下,人们不自觉地将回忆扭曲了。
所以回到电影中,既然影片三个章节大体对应的就是三个人在法庭上的呈堂证供,那人性使然,每个人自然都会捡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以在人们面前塑造自己想表现出来的形象。
而玛格丽特的记忆,就像卡鲁日和勒格里斯在各自回忆中对自己的吹嘘和美化一样,她所浓墨重彩讲述的也同样是对自己有利的细节。
比如,她会强调自己对卡鲁日和勒格里斯重归于好所起到的推动作用。
破烂翻译,这句话应该是:你给了我很好的建议比如,她是如何把庄园打点的井井有条,与仆人们相处的其乐融融。
再比如,也有埋怨丈夫在床笫之欢上是如何粗鲁自私,等等。
男人的蜜汁自信但是,她讲述了这么多,却偏偏在丈夫为了自己心爱的庄园而与顶头上司和好朋友打官司这件事情上,自己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产生过怎样的影响,统统隐而不提。
这种厚此薄彼的选择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大家对此理解自然不同。
但总之,我是想通过这一点说明,虽然导演天外飞仙般在第三章开头为玛格丽特的故事打出了“The Truth”二字,但其实,就跟前两章卡鲁日和勒格里斯的故事一样,这其中一样也有虚虚实实挑挑拣拣,你想怎么拼凑想如何理解,完全看各位自己的喜好。
比如,我说个极端点的,基于影片给出的这些线索,我也完全可以说,卡鲁日在心里是深爱着妻子的,他在妻子眼中的粗鲁浅薄,只不过是由于性格导致的爱在心口难开,或者说他的表达方式跟玛格丽特所能接受的方式不尽相同,所以才造成了情感体验上的天差地别。
老母亲对儿子的吐槽也可以认为是卡鲁日对妻子感情的一种间接证明而案发之后,为了能帮妻子伸张正义并一道夺回她梦寐以求的儿时乐园,他毅然选择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家族的前途命运也要杀掉这个鸠占鹊巢的登徒子(当然,妻子的性命也是赌注之一,但为了讨回公道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这一点我在另外那篇帖子里有进一步解释),甚至在自己凯旋而归后,虽然已经坐拥荣华富贵登堂入室,但也依然无法忘记当初对妻子许下的诺言,一旦积蓄力量有了资本,他就会再次向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发起冲击,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也会为了那一丝的可能性而奋不顾身在所不惜……说实在的,写到这里我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冒出来了,的确很恶心很肉麻甚至很可笑。
但是,由于没有办法证伪,这种推测就有它存在的可能,不是吗?
所以,我们会天然地拒绝这种善意的推测,却更加笃定另一种丑恶的可能,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基于事实推断?
还是说,我们其实已经悄悄地在心中用道德审判先入为主地选出了自己喜欢的答案呢?
这个问题,不必回答,这里并没有你们想要的真相。
前面两段太老套了,最后一段的叙事视角和决斗场面都很好。70
三段视角补充完同一个故事后,开场的决斗戏到结尾再看一下变得无比沉重揪心,朱迪科莫的表现很不错。一场发生在中世纪末段的审判决斗,据说也是有记载的最后一场决斗,对今天仍有警示意义,第三段庭审戏简直就是连番重锤,那个黑暗时代好像已经过去了,又好像仍如影随形。喜欢老雷拍的中世纪题材,希望还能看到。
两位直男角色的史诗级自信可圈可点
Only the power of men. 雷导拍了一个非常当代的故事。不同视角叙述三遍丝毫不闷,中间还穿插着阿弗莱克的喜感角色。故事高潮就像是雷导向观众再次大喊,Are you not entertained?!
尽管雷公是名导,我也看过他一些片子,但也不是每部片子都能拍手叫好,这部就是其中一部,也尽管他一直坚持拍古装大片和支持女性,这点很值得珍惜和称赞,但这部片的演员实在太让我出戏了,风景布景挺不错,可一看到演员就很违和跟别扭,几个男演员都毫无古典气质,特别是亚当司机这种长相的竟然都能演公认的帅哥了?(虽然也有长脸帅哥美女,但显然他不在此列),你说大本绿了马达我都觉得合理一些,剧情分了三段式但有些地方根本没有变化(譬如女主被强奸的戏根本没有不同,拍两遍有啥意义),男主个性也不讨好,夫妻之间竟然不信任,加上颜值身材都已经走样的马达,简直让观赏度大打折扣,尽管剧情一再强调女主是个坚强的人,但总觉得她腹黑有心眼,最后的决斗戏还算精彩
这个古代Me Too故事竟然是真的,看得我厌男症都要出来了。罗生门结构既写实又讽刺。我愿称雷公为驾驭全题材的全能型导演~
你们有没有想过 她是否真的被强奸了 居然是用两个男人的决斗的方式来决定 从本质上讲 这就是对她的侮辱 雷公这种讽刺手法真高!PS朱迪科默好美 金发大本好帅。
雷公已经成仙了,从《出埃及记》开始变得超然世外,用抽离犹疑的眼光审视他镜头下的每一个人物。《最后的决斗》看似回归处女作《决斗》的热血,实则满篇的”人间不值得“——老公觉得我拼了命替你出头,你居然担心会陪我一起死?强奸犯觉得我平白被这匹夫侮辱,想给他戴顶绿帽想不到把自己弄到身死名灭。老婆觉得我被人侵犯你居然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名誉?搞得观众不知道该同情谁,悬疑气氛随着决斗结果揭晓之后也不知该悲该喜,难怪不卖座。可是懂行的观众能从里面享受到多少乐趣啊,中世纪的服饰、语言、食俗、礼俗、猎俗、性俗……满满当当全是干货,最牛的则是忠实还原了“let the justic win”的中世纪决斗,那本来就是种神判法啊。动作场面从马战打到步战,从长兵打到短兵,不再玩那些漂浮飞溅的花样,力度与巧妙兼备,精彩无限。
褒誉过渡,马特达蒙和本瘦了倒是真的,故事内容很一般,三段罗生门的表述区别也不大,甚至谈不上罗生门,我一直不喜欢本的面瘫脸。
罗生门打斗场面虽多却无真正的戏剧高潮,因为它们被散布在四个故事的转述中,讲述者又对当事人并无好感特别是樵夫版本。平行结构、主观好恶,配合演员夸张喜趣的间离自嘲,共同遏制了决斗推向高潮。黑泽明对于主题导向情绪基调和角色道德定位的把控是高度统一精准无误的。反观决斗者。导演不甘心完全照搬结构,为配合史实砍掉了旁人转述,更单独拔升涉事女性到捍卫尊严追求真相而不惜自我牺牲的高光面,使原本各说各话的平行结构产生大幅倾斜,情绪基调也由此而从罗生门拐扬向了角斗士!可问题是,俩渣男银幕上叮叮咣咣十多分钟你想让观众如何情绪立场?彻底移情达蒙的角色吗?已被其妻痛斥为伪君子;或,两造双方都挺荒谬可笑?可分明还在照搬角斗士的写实残酷,何况达蒙德弗莱受限于好莱坞表演体系无法像三船森雅之那样通过东方喜趣夸张风格自揭丑陋!
哪都无懈可击。。。
【7】不知道是不是被真实事件束缚住了手脚,改编得缩手缩脚,最后呈现出相当陈旧的文本。称不上是《罗生门》的故事,因为多视角的不同之处几乎是微乎其微,只能说是相互补充,让人质疑是否有POV多视角的必要。至于女性主义的回溯及对ME TOO的观照云云,对于30年前就拍出《末路狂花》的老雷而言,不值得为人称道。
三十年前拍得出《末路狂花》,三十年后对大女性的解读却仍然停留在“被强奸之后懂得要复仇”。当雷德利·斯科特太擅长拍又太舍不得不拍他最爱的盔甲战马冷兵器,这些冷的、硬的、冷硬的标准男性气质符码,又挖不出一丝“长袍下的疯女人”“被围猎的女巫”们柔韧滚烫的愤怒时,这种停留就只能是一种倒退,毕竟《末路狂花》里的那一枪好歹还是女人自己开的。
这故事就是很像《无明逆流》,但我还是觉得它目的性太强了。既然你想玩儿罗生门那种叙述诡计,凭什么要把玛格丽特的视角强行认定为「真相」呢?这样就会让我怀疑你是在刻意制造性别对立。另外我的一个小私心,啾迪好美,如果这两个男人最后是同归于尽的话,解放女性的同时顺便再嘲讽一下宗教,多好。
so what?主题是女权就OK?拍得真是又臭又长。
故事并不复杂,3个主观视角最后归于一处,也没有什么惊喜和反转,因为从第二个视角一开始,观众就明白是什么套路了,还以为第三个视角会有什么不同,结果依然是不痛不痒的重复了一遍。……唯一好看的就是最后的决斗,足够残忍血腥。……本片的罗生门不同于黑泽明的谎言,而是主观意识的真实,加上一点叙诡,完全撑不起2个半小时的张力。……观众又不傻,导演这种方式的确搞砸了,1亿美金陈本,票房2700万美金,就别怪观众不识货了。
作孽啊……点开此片你会收获乌漆麻黑的三倍无聊。
大导演手笔,拍得讲究,但故事又很无趣。罗生门式的三个视角叙述算是主要看点,但实在是太长了。唯有看完真相的女主视角,才能体会中世纪女性的可怜无助,她们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泄愤和生育工具,即便明确遭受了侮辱却也只能看两个男人武力决斗才裁定是非,即便最后自己的丈夫获胜,似乎也没赢回尊严,人们只是在为胜利者欢呼,这决斗究竟是为了什么似乎一点也不重要,很讽刺
婚内的n次合法强暴,女主无法反抗。于是将这满腔怨气一并移情到了被歹人的1次非法强暴中。在一个女性只是财产只是生育工具的时代里,父亲打发你,丈夫使用你,那个说“最爱你”的人不但强暴你,还可以在他垂死之时以灵魂起誓玷污你。女性的悲歌,历史的悲歌
取材自14世纪法国历史上最后一场正式的司法决斗,无关公道与正义,而是为了贵族阶级虚假的荣光。女性以付出生命代价为前提才得以在男权桎梏中发出微弱的呐喊,她是父权的交易工具、夫权的私有财产、男权的掠夺性资源,却唯独不能是她自己。三个视角轮番上阵补足故事全貌叙事稍显冗长,有种斥巨资采购食材最后只端出一盘小葱拌豆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