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就是要让人震颤,否则便一文不值。
——居伊·布尔丹【1】金基德是二十世纪末韩国出现的一个异类电影作者。
素有快手之称的他以几乎每年一部作品的高效率、低成本进行着自己的影视创作。
从1996年拍摄的第一部影片《鳄鱼藏尸日记》开始,到目前为止,他共创作了14部作品,其中《撒玛利亚女孩》获得了第54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空房间》获得了第61届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在多个电影节上的频频获奖,使他已然成为世界影坛上最富盛名的导演之一。
在他的电影中,不仅对人性有深入的开掘,同时也用他独特的电影语言表明:人类在充斥着欲望的世界中的无力挣扎。
影片中充满了东方色彩的细节渲染,再加上与西方相似的叙事结构设置,使观众获得了不同的审美期待。
在电影主题上,以另类的叙事风格和黑色的隐喻为主;在电影影象上,却始终追求着一种唯美的风格;在虐恋和畸形的非常态行为中潜藏着淡淡的温情;在唯美的意境中穿插着血淋淋的自残。
金基德完美的将两种不同风格的影像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视觉张力和情感张力,冲击着观众的神经,极富震撼力。
他是融东方文化底蕴和西方艺术气质于一身的典范,并以其特有的诗意格调和美学特征自成一家。
一、叙事手法他的电影往往主题大胆、取材尖锐、手法另类,而独树一帜的叙事风格更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悲梦》中,依然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化叙事,并将这种风格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一) 假定性叙事电影是一门想象的艺术,也是一门虚构的艺术,所以它的叙事往往具有假定性的特点,但是“电影的假定性叙事包括叙事上的假定性和情节上的假定性,前者是可能的,在一定条件可能成为现实,后者是不可能有的,是离开现实的一种想象”。
【2】但金基德做到了,他把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假定性的叙事发挥到了极致,将想象中的现实变成了真实中的现实。
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女——镇和兰因为一场车祸而相遇,镇发现自己的梦境竟然会奇迹般的通过兰的梦游变成现实。
他因为爱而希望通过梦境见到前女友;而她却发现自己梦游时去找自己痛恨的前男友,他的快乐变成了她的痛苦。
为了不再做梦,他们饱受睡魔的折磨,甚至用自虐的方式阻止自己进入梦境。
这些情节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但金导却把它们变成了电影中的现实。
这对观众的观影形成了极大的挑战,但无论如何,只要它能够表达深沉的哲思、震撼人们的心灵就是可以被认可的。
他正是试图用一种想象中的现实事件表达人类内心真实的情感体验。
(二) 反情节性叙事“从叙事学角度讲,情节不妨视为影片本文叙事策略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叙事主体(作者——隐含作者——叙述人)为了表达某种叙事意图,围绕某一或某几个叙事主题,试图达到某个叙事目的而建构的话语。
在这个意义上,情节并不等同于故事,而是对故事的讲述,更确切的说,情节是叙事文本中讲述故事的具体环节。
”【3】对于故事性较强的电影,情节往往得到强化,并具有戏剧化特征,不仅充斥着激烈的矛盾冲突,而且多采用起承转合的戏剧性结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充满悬念。
而现代艺术电影则打破了这种线性叙事方式,多采用多视点、多角度、打破正常时空的叙事模式,更倾向于反情节性叙事或去情节性叙事。
金基德的电影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这一倾向。
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没有生活背景、社会关系,除了他们的职业,对有关他们身份的内容没有做任何的交代,仿佛他们生来孤独,离群索居,人物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简化甚至抽象化。
故事情节也相当简单,只是围绕着两个人的梦里梦外展开。
情节的淡化,使得观众不得不只聚焦于两个主人公以及他们的梦境。
影片中出现的大量的象征符号,如佛手、蝴蝶、刻刀、对联……便是对非叙事性元素的强化。
“象征是表达影片意义的高度凝练而富有潜在的方式”【4】,金基德习惯于用或抽象或具体的物象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思考。
同时,影片表现出了电影艺术的文艺复兴式空间:A、现实。
纪实性的叙述了一段悲情的爱恋故事;B、梦境。
用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将现实和梦境结合在一起,展现了人物的心理,营造了恐怖的超现实主义氛围;C、神话。
用抽象的方式编织了故事梦幻般的结局。
影片打破了正常的时空叙事,将不同的时空融合为一体来展开故事,增强了影片的表意性与抒情性。
(三) 梦幻式的结局超现实主义主张放弃逻辑、有序的经验记忆为基础的现实形象,而呈现出人的深层心理的影像,尝试将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与梦的经验相结合,形象的表现幻觉和梦境,用抽象的方式展现绝对的内心真实。
影片的结尾,颇具有超现实主义色彩。
男主人公跳下了大桥,而女主人公在梦游中上吊,竟奇迹般的化为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到了男主人公的身边,完成了他们不可能的结合,似真似幻,似醒似梦。
不管是现实、是幻觉、还是梦境,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男主人公心中那份无法割舍的爱。
不论是源自庄周梦蝶还是梁祝化蝶,作为一种想象性的叙述,它给了观众一种心灵的安慰,同时增强了影片的叙事张力,表达出了导演对于人生哲理的深切思考。
幻想能够给人以无限启发,更能挖掘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意识活动,更具有潜在的内涵。
它让人们去坦然面对自身的情感于困境,在视觉的冲击中慢慢的咀嚼生活的含义。
从《空房间》开始,金基德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梦幻式的结局,变身成了影片中人物的最后归宿。
“我有个毛病,不管什么地方,可以随时睡着,似醒非醒间,会出现人们所说的多维空间,那些空间里有许多混合的形象,我执着于将那些形象表现在自己的电影里。
很多人觉得我的电影没道理,我不管,我依然坚持自己的理论。
”【5】也许正是金基德对于自己想象的执着才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叙事风格。
二、主题内涵皮尔保罗·帕索里尼认为,极端性的艺术创新,更具有正面的社会价值。
透过对电影符号和表象的解读,深层次的体味创作者的本意,更接近电影本身所要传递的内涵,是所有创作者和观看者都希望达成的。
从早期作品中的残酷绝望过渡到禅宗般的静默,电影在金基德的眼中,就好像是一面照亮心底的明镜,他总是试图以一种极端的方式亲手将那些阴暗、丑陋、罪恶的东西拨开给我们看,让我们在痛苦中得到心灵的净化,他想寻找到一种使心灵回归平静的方式,使我们的灵魂得以救赎。
在这部影片中,通过多元的主题表达,导演向我们呈现出了他对人性罪恶与灵魂救赎的终极关怀。
(一) 梦·记忆·欲望梦是人的记忆,通过梦境你能看到出生乃至前世的记忆,梦境也显示了一个人对未来的恐惧,梦是无所不能的,它们会带来厄运……片中精神分析师的话道出了梦的特质和主人公的悲剧命运。
佛洛依德认为,“梦是潜意识愿望的满足,它们借助于潜意识的愿望而转化为思想的原始方式,转化的结果便是那一愿望的满足”。
【6】人的深层潜意识记录着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各个时期的记忆痕迹,人生的恶性刺激也会键入潜意识之中,这些潜意识是诱发人的不良心境和萌发邪念的根源。
正是由于男主人公对前女友的无法释怀或者说是他强烈的占有欲才导致了他频频发梦,与女友在梦中相见、亲吻、做爱,乃至最后因无法得到而对她的毁灭,都真实的呈现出了他潜意识中的欲望。
而由于这些梦境变为了现实所造成的恶果,也显示了潜意识与社会伦理规范以及道德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
巴赞曾言:“色情有可能成为一部影片中最重要的、独特的、甚至是基本的内容。
”【7】色情承载着欲望,欲望是影片的主体,影片内容只是传达欲望的载体。
而男人又往往是欲望的主体,是给现代社会带来不幸与邪恶、动乱与悲惨的根源。
正是由于镇的欲望变成了现实才使得兰遭受痛苦,才会发生车祸、凶杀这些罪行。
通过欲望这扇窗口,金基德毫不留情的将隐藏于人性底层的欲望本能与丑陋面目暴露无遗。
(二) 荒谬·孤独·施虐“荒谬”是存在主义对个体与世界关系的最基本的体悟之一,它体现了人在未知命运面前的迷惘无力、忧郁不安,体现了人对自己存在的难以把握。
海德格尔坚信人是一种被“抛入”的设计,而金基德片中的人物往往处于这种被抛入的荒谬境地之中。
镇一开始就被置身于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的莫大困境之中,随后他又发现自己的梦牵连着一个毫无瓜葛的女人,并且因为自己的梦使得她饱受痛苦的折磨,但他却无能为力,不能拒绝也无从逃避,只能听任命运的摆布。
萨特曾说过,“他人即地狱”,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被接纳和理解的,美好的东西永远是孤独的,永远是非现实的。
在影片的首映式上,金基德曾说过他要表达的是爱情的局限性。
在芦苇丛中四人争吵的场景可谓是全片的一大亮点,爱情/激情、嫉妒/猜疑、愤怒/怜悯、谦让/牺牲,这些爱情的“生老病死”全部得到了诠释。
这就是爱情所面临的现实,存在注定是孤掌难鸣的欠然与缺失。
荒谬的际遇、孤独的处境必将带来莫名的焦虑,于是人物采用了极端的方式去排除这种焦虑,那就是施虐,有对别人的,也有对自己的。
兰杀死了前男友,而镇选择了自虐。
按照佛洛依德的理论,暴力是一种纯生物渴求安息的要求,是想摆脱“有机体”生存痛苦的一种本能,以期归返到原始无机体的纯粹的永恒、毫无紧张的状态中去。
“人类生存的状况不仅具有自我实现的特征,而且具有自我折磨的特点。
每个人都有着原始的、维护自身生存的本能的攻击性倾向”。
“我们凭借对他人的爱恋这种自居作用,并通过自责和悔罪感来控制趋于残忍的倾向”。
【8】通过影像,金基德将赤裸裸的人性呈现了出来,不加掩饰,直抵人心的揭露其本质。
“自上古以来,人们就渴望看到各种能让他们间接地对纵火焚烧、残暴无度、痛苦万分和难以言传的肉欲享受等等有所体验的场景,看到各种能使毛骨悚然,但又万分兴奋的观众暗中分享其自慰的场景,……电影要把人们常常由于内心激动而忽略掉的东西可见的再现出来。
”【9】而金基德的影片在无形之中正契合了电影这一大众文化的本性。
他将自残的场面拍摄得仿佛一场肃穆的仪式一般,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血腥而唯美,这就是属于金基德的暴力美学。
(三) 悲剧·悲剧精神王国维是这样定义悲剧的:“因为悲剧是告诉人,是恐怖的、罪恶的……所以最伟大的悲剧是把恐怖和罪恶展现在人前,是当这些观众面对这些恐怖罪恶的人生呈现的时候,就可以洗涤你的精神,洗涤你的什么精神,洗涤你对人生的,正是贪婪欲望,而为了欲望不惜一切为非作歹,去犯罪、行邪恶的这样的精神。
”【10】“这个世界的存在原来就是一个大悲剧,而世界的整个含义就是‘痛苦’二字。
”【11】镇无法摆脱徘徊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痛苦、无法控制自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念恣意蔓延。
爱情总是伴随着短暂的快乐与长久的痛苦,并在爱与恨之间“轮回”,“他们原是叛徒,他们故意使所有即将结束的痛苦和辛劳继续延续下去”。
【11】爱情的主要目的,不是爱的交流,而是相互占有,而当这种占有无法得到满足时就会产生恨,这种爱恨交织的心理,往往会造成杀人继而自杀的结果。
镇从对前女友的恨中得到了解脱,但又陷入了另一场爱情轮回之中。
他爱上了兰,但他却无法掌控这份爱,他的生存欲望与对她的爱产生了无法化解的矛盾,在自虐失败之后,对人生和爱的恐惧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最终选择了对肉体的毁灭,同时也摆脱了痛苦和欲望。
尼采认为,悲剧的内容体现了酒神精神,它所表现的是强大生命力与痛苦和灾难相抗衡的创造激情;而日神精神则呈现为一种和谐而宁静的美丽幻象。
它是日神和酒神的对立原则被“和谐”后形成的组织,是被“和解”的张力所组成的形式。
金基德正是以爱情为突破口,描绘了人性之悲、人生之悲、人的挣扎与痛苦,并以梦幻的形式为人类找到了救赎的出路。
(四) 庄周梦蝶·黑白同色“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
不知周也。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
胡蝶之梦为周与?
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此之谓物化。
”【12】金基德曾言这部影片的灵感来源于庄周梦蝶的故事。
庄周梦蝶是庄子提出的一个哲学论点,认为人不可能确切的区分真实和虚幻即梦境与现实。
整部影片中,镇都徘徊于梦境与现实之中,梦与现实既对立又统一于影片的叙事结构之中。
既然人生如梦,人之在世又何须执着,“生之缺乏实在性,则犹梦之为幻”。
【13】同时,生命的获得也意味着苦难的开始,尽管人不断的奋斗、挣扎,但结果却徒劳无益。
影片结尾,镇在临死前梦到了自己变成了蝴蝶,于是梦境变成了现实——兰自杀后变成蝶,而镇再一次睁开眼睛,蝶又变成了兰。
梦境与现实相融,生和死共存。
根据庄子的齐物论的观点,生与死不过是“气”的不同存在形态,作为自然演化过程中的现象,生与死的相通、相齐,取代了二者的彼此对峙和否定。
同生的“假借性”相比,死变得更为理想。
死之为乐,体现在摆脱了社会关系、伦理观念的束缚,从而真正达到了天地为一,完全同于自然。
从生到死表现出一个反其真的过程,死的理想化映射了即成之生的不完美,同时又以独特的方式为应当如何生提供了范型。
当镇和兰被现实生存状况所困去寻求帮助时,精神分析师道出了一句“黑白同色”,并且我们也看到了画在她衣服上的太极图案。
镇的工作是篆刻师,而篆刻本身就是一门虚实合一的艺术,同时影片也将许多对立的主题如爱/恨、现实/梦境、男人/女人、生/死统一在了一起。
最能够体现黑白意象的就是镇的黑衣与兰的白衣,服装的变化则体现出了他们由对立走向统一的过程。
依据道家的观点,世界是由不计其数的、千差万别的事物组成的整体,在这样的世界中不存在任何绝对的价值。
对于经验主体来说,世界/其中的事物是给定的东西,是他所不能不接受的。
经验主体不可能具有绝对的自由、安全、幸福、永恒,而这些恰恰是证明他们存在意义的终极目标,因此在现实世界中人们无法找到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通过体道/与道同而为一的方式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体道的过程即心斋—齐物—安命—体道。
安命即无条件的接受发生在世界之内的任何事情;要做到安命就要放弃世界中存在着物我、彼此、是非、生死、得失等等区分的俗见即齐物;而要齐物就必须心斋,完全停止心灵的正常活动,不去感觉、思考,虚己以游世。
道是至阳和至阴的和合状态,天地和阴阳作为这样的道之一部分而受其支配,“面对各种各样的现象(四时、盛衰、阴阳、生死……),作为万物之一的经验主体必然会有莫大的恐惧感,于是他想通过其感官和心智认识它们的最终根据,以最终控制它们,但却不能成功,因而不得不放弃心智,这样便能够安命,无条件的接受世界的任何现象,最后便与道同而为一,成为至人。
”【14】黑白同色的过程就是体道的过程。
只有放弃对于事件本身的执着,放弃物我、彼此、生死的区分才能真正的得道。
(五) 轮回·涅槃镇与兰在现实中努力寻求黑白同色,最终却以失败而告终,同色是如此短暂,他们只享受了片刻的欢愉,最后还是被推上了命运的转盘。
也许只有死亡可以使爱永恒。
影片中充斥着大量的佛教意象:镇家中的佛像、佛手,以及他们同色时去过的大雄宝殿……尤其是镇门上的那只佛手,仿佛在支配和摆布着两人的命运,无形中牵引着他们,为他们指明摆脱痛苦的出路。
佛教教义的核心是四谛之说,即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苦谛是指生命运动的现象,如弱肉强食、生老病死等;集谛是指物质运动的原理——因缘聚合;灭谛是指物质的本性——空;道谛即指涅槃寂静,放下对现象的执着、觉悟苦的空性,从而超越生命界的弱肉强食,以促进生命界的良性循环。
佛教认为,“诸行无常”。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一种需求得到满足,又会产生新的需求,可这种变异不定的欲求,必然不会得到充分的满足,必定会使自身永远陷于需求的难以实现的痛苦之中。
同时,一切事物都不是单一的、孤立的、绝对的存在,而是与其他事物相依相成的,一事物只要有一点变化,就会引起与其相联系的其他事物的变化,一切事物皆是因缘和合而生,永远在变,“无常即苦”。
镇由于欲望牵动,在梦境中满足着自己的愿望,但潜意识与伦理道德的矛盾使得兰作为他梦境的实施者而屡受伤害,他与兰被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他想摆脱这种牵涉但却无能为力,而事情的不断恶化又使他饱受无常之苦。
“佛教把人生的趋向归结为两条相反的途径,一是人生的需求常常和环境不协调而产生种种痛苦,人们又不了解它的原因,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好随波逐流,听任环境的安排,陷入轮回之中,称为‘流转’;二是对‘流转’的生活采取相反的方法,破坏它、变革它,使之逆转,称为‘还灭’,即涅槃寂静。
”【15】这是人生的最高理想境界,只有这样人才能灭尽贪欲、消除痛苦、回归平静。
镇忍受着爱与恨的轮回之苦,在现实与梦境之中循环,梦中之喜与现世之悲不停流转,他甚至以痛去消除这种折磨,但精神创伤之大,使得肉体伤害已无从感知,最后,他选择了死亡,现实与梦境重合、生与死共存、物我合一、黑白同色。
这就是金基德的死亡哲学,他完美的将道教哲学与佛教文化结合在一起,为我们找到了一条摆脱现世痛苦的出路。
“金基德是一位以镜头为工具的解剖师和精神分析师”【16】,他以独特的思维和视角切割着人的本性,通过一种现代寓言式的影像语言对故事叙述中的文化寓意进行了修饰和重组,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罪与罚的故事。
该片的悲剧色彩较之以前的作品表现得更为浓烈,影片中虽然延续了他以往的暴力、色情镜头,但都被片中的浓重的悲剧氛围所冲淡,而画面的唯美却使得这种悲伤更加得令人震颤,触及到我们心里那块儿最柔软的地方,使人隐隐作痛。
金导的宗教情结也越发强烈,从梁祝化蝶的美丽传说到庄周梦蝶的古典哲学,从黑白同色的相生相克到寂静还灭的涅槃境界,他用自己奇妙的想象带领我们完成了一次人性救赎之旅。
虽然人类内心深处承载着太多的欲望,也许人生注定孤独、注定以悲剧收场,但不论怎样,生命中并不都是痛苦,依然有着爱和幸福,即使它们是短暂的,我们也应该去珍惜。
生虽是苦,但如果没有乐又何谓苦呢,人生就应该苦乐参半,才有意义。
我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我看到他的痛苦牵连到我,我开始痛恨,这个人的痛苦与我何干?
他的爱与我的恨,我们不一样...直至他如此悲伤,直至我如此悲伤,我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样的,我们的痛苦没有分别...是,我分不清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分不清我的思想左右我的行为,还是我的行动表达我的思想,因为我分不清我的爱还是我的恨,分不清要拿起还是要放下,所以我感到痛苦,纠结于现实与梦境,徘徊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后来我杀了人,我不怪他,我们其实都有所想...后来我知道爱一个人是否认不了的,无论我多么的想...我对他说,我爱他。
这次,我不想再否认...后来我知道他放下了,一切都可以放下,那么就让我们抛弃恨,重新相爱吧...
■片名:《悲梦》 ■导演:金基德 ■主演:小田切让、李娜英 ■上映日期:2008年10月9日(韩国) ■读家:木卫二 ■推荐指数:★★★☆☆☆ ■一句话点评:金基德继续他的速成创作,一个带有警示意义的寓言故事,人物飘忽、主题抽象。
2004年的创作顶点过后,金基德始终没有停下来喘息一口,他用一年一部的低成本创作来拍摄艺术电影,大牌明星换了一个又一个。
无奈那一套东西说来说去,没有了汁水,只剩下干巴巴的甘蔗渣。
嚼着甘蔗渣的人,哪能推出大作,所以金基德作品是一部比一部不理想。
《时间》、《呼吸》的结局都能猜得出来,《悲梦》也不幸入列。
换句话说,缺乏悬念、空余形式的金基德没有了谈资。
喜欢符号分析的人可以尽情欢呼,因为金基德利用他的陈腔滥调,炮制出一部《悲梦》。
看懂影片不难,黑白同色、庄周梦蝶等关键词就大大方方摆着,等人去解读一个穿黑色、一个穿白色,如此而已。
可以看到,金基德运用了如此多的汉字符号,由片名开始,篆刻印章、牌匾对联上屡次出现。
此外,金基德不停用自己的审美体系来挑战和刺激观众,充斥大面积色块的室内布景设计,看上去既不协调也不友好,诡异丛生。
这种刻意陈列,对观众的提醒干扰,是金基德有意破坏韩国真实环境的做法,逆向倒行。
那只雕塑的模型手、那些纱布床单,加上前作早有出现的寺庙佛像神像和监狱密室禁闭,金基德仿佛施展了化功大法,过去的元素应有尽有,毒辣劲道,可惜摆在我们眼前的《悲梦》一点都不流畅。
故事可以用匪夷所思或者故弄玄虚来形容,就连里面的爱情观都是痛苦异常、纠结无比,难怪有人直呼金基德是妖孽。
此之甘饴彼之砒霜,倒不是人见不得丑恶阴暗,但小田切让和李娜英先后用“扮鬼脸”——就是用手指死命撑开眼皮的方式来制止自己入睡。
如此愚蠢的自虐,惊悚得直教人出戏,进而哑然失笑。
明明可以错开时间睡觉、又故意留下手铐钥匙,这等低级伎俩简直是幼稚可笑。
一边在想这细节上的逻辑不通,大概也是金基德写不下剧本,重复无力地缠着裹脚布罢了。
活生生的现实可以推翻“你在做梦我在演”,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但金基德一向不介意真实与否,所以有人会看不明白为什么小田切让一口日语,李娜英和其他人一口韩语,他们却可以无界交流。
《悲梦》里的主人公依然像绝缘体一般生存,他们没有亲友老小,不用社会交际,不与周围主动发生关系。
一旦有关系,也只会是触不到的爱情。
梦是个躯壳,爱情才是电影跳动的心脏。
无论对前任是念是恨,主人公受了爱情伤害,结果作用到他们身上,情殇如魔咒一般无法消除。
例外的是警察、警局和监狱,在金基德看来,它们的多次出现只是为了区分所欲为跟法律秩序的界限,象征寓意明显。
它们的出现必然会影响到主人公的命运,主人公好似处处受到约束,解脱不得。
对于痛苦,片中人物的作用反馈是疯狂自虐,以自虐为手段寻求单一途径的解决。
两个人没有尝试借助任何外力,用双手拇指扣住男主角双眼、导致他不适叫停的咨询师(据说是临时麻醉的一种手段),后面也不见了踪影。
《海岸线》跟《呼吸》里的朴智娥继续扮演不正常人物,她分饰了多个角色,男主角的前女友、女主角的狱友等等。
她的存在跟四人野外互掐的关系混乱如出一辙,当时主角衣服颜色互换,爱恨难分。
显然,金基德太注重形式,他不断强调违反人类天性和自然本能的痛苦,比如不睡觉(《悲梦》)、不呼吸(《呼吸》)。
他卖弄赤裸裸的佛家元素,消极地认为生活真假莫辨,站在高处耻笑凡俗。
如果说五年前或者世纪初,自虐的金基德还带有些陌生感,引得观众神经为之一震一麻一紧,那么持续自虐、手举丧幡的他,还有招摇过市、大行其道的必要?
从几大国际电影节来观察,迷途打转的金基德不再是座上宾,而是滚滚恶评。
对高举高打的韩国电影而言,低成本、走小道的金基德作品是裨益补充,但不是每一部都值得奉若神明、请上神龛,绝对不是。
镇和兰,镇的前女友和兰的前男友,这四个角色间的关系像一个连上对角线的正方形。
镇在梦里不断扮演两个角色,期待被爱却依旧担心失去(此时他自己也同时是闯入者),和嫉妒爱人被别人占有(闯入女友和别人做爱的房间),都在以直观形式进行补偿,他无法缓解,只有寄望于时间,这是个死结。
而兰的实现虽在梦里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只是这个角色完全不被她的意识所认同,她对于前男友的厌恶被潜意识投射为一个正面的性需要来达成转化(莫非金导又男权了~),并正因为意识上的不认同而把这种压抑再次加深了,对她来说,这也是个死结。
二人各自前情人的梦中形象,就是所谓替身了。
这种关系在影片中间那段草地上四人对决的场景被说得很明晰:镇和兰从胡乱的阴影投射,到直面了各自替身所代表的自己的阴影,那个脆弱,莽直,和无助的形象。
怜惜自己,去心疼自己,老实说,这段是很打动我的部分,它似乎代表了一种自我治疗的达成。
接下来,镇和兰的关系走向愈加明确,但梦里却越来越糟糕。
片子从开头起就一直暗暗铺陈了"佛"的概念,参拜佛寺是一个集中的暗示:轮回。
自残是另一个反向的暗示:内心幽暗的力量,它不允许妥协,它必须被实现。
这是一个很诡异却很美很感人的故事,欲念须听从生死轮回,方可圆满或超脱。
而所谓“生”本身就是一个绝对的欲念,在它下面,医治(片头的心理师)也好,自律(手铐)也好,从事艺术(刻章和做衣服)也好,哪怕是苦修(自残),可能只是事与愿违。
另外提一点,佛教物件和中式的传统建筑在片中俯拾皆是,连警局都是梁栋画宇,放开点看,不失为一种文化上的自信和信心。
看到开头部分,我震惊了,看到中间部分,我笑了,看到结尾部分,我哭了,看到结局,我已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这是金基德给我印象最深的一部电影,在这之前是《野兽之都》,两部片都充满争议,兴许因为风格不是很传统的金基德。
传统的金基德电影在我看来是《漂流欲室》,又或者是《空房间》《弓》等等主角从头到尾没台词的影片,这确实是金基德的传统特色。
他善于利用人物的神态、肢体语言以及场景和配乐来代替过多的语言,这也是大多数金迷们津津乐道的地方,不过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容易产生错误的理解,即对话台词多了那就不是金基德了?
起码不是优秀的金基德?
小田切让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这次金导选择了他让我很惊喜,我最欣赏的导演加上最欣赏的演员之一,这部片还没上映我已充满无限的期待。
至于小田切让的语言问题,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因为我认为金基德的电影选用外国演员完全不是问题,他可以完全不用说话...例如《呼吸》里面的张震哥哥...没想到,影片一开场不久就把我震惊了,在警察局里,男人(电影里让的角色叫金,就让我亲切的把他称作男人吧)不仅很激动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认真一听还全是日文!
而女主角兰和其他所有角色说的都是韩语,当然故事是发生在韩国。
我先被大段大段的主角台词震惊了,然后又被里面的对答如流的韩日对话所震惊了。
但大概看出了剧情后,一切都释怀了,这电影就是一个梦,一切都不能用现实的角度来思考,也许在金导的梦想里,全世界所有语言都可以互通,这不也是我们大家的梦想么?
这个题材非常吸引我,但感觉金导的电影从来没有在一开场就如此的将剧情明朗化,开头引人入胜当然不是坏事,只是有点不像金基德。
看到他们两个为了不让对方睡觉而互相折腾那样...我真的笑了很多次,而且是像看喜剧一样哈哈大笑的那种。
当时我心里就在想,金基德啊金基德你在搞什么呢?
对话大段大段的就算了,居然还很搞笑...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第一次看金基德的电影会笑...要不是那离奇的故事题材,要不是那艺术特色的房间布置,要不是那佛手状的门把手,我几乎就忘了我是在看金基德的电影。
但是从感情的线路上来看,金基德又无处不在。
男人无法忘记前女友,却只能每天晚上在梦里与其相见,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能用梦控制另一个女孩---兰的梦游行动,现实中的兰会在梦游时完成男人梦中的情景,只是她找的不是男人的前女友,而是她自己的前男友。
与男人不同的是,兰很讨厌、很想忘记前男友,却在男人梦境的控制下,每天晚上梦游去到前男友的家里与其缠绵。
这样的事情被两人发现后,两个人生活的平行线不可避免的纠结在了一起。
“你的快乐是她的痛苦,你们俩是一个整体,你们相爱怎么样?
梦境会消失,梦游症也会痊愈”心理医生给他们这样的建议,可是叫两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相爱谈何容易?
何况一个活在对前女友的眷恋中,一个还活在对前男友的仇恨中。
心理医生只好告诉他们梦是无所不能的,它能带来厄运,并让他们谨记“黑白同色”。
于是两个人开始互相折磨,想方设法不让对方睡觉的离奇生活。
与其说是互相折磨,不如说是兰折磨男人,因为她实在不想再跑到前男友家里向其示好,她说她恨他!
她蔑视他!
于是她不准男人睡觉,不准男人做梦。
男人也知道长期在梦里见到前女友也不能让她真正的回到自己身边,何不逼自己忘记呢?
又可以减轻另一个人的痛苦。
两个为了忘记的人就这样与睡觉做起了抗争,一个为了忘记爱,另一个为了忘记恨。
到底爱与恨哪个能更早放下?
当我以为这就是影片的主题时,我明显又忘了我在看金基德的电影,金导从来都不会让他所表达的感情线被轻易的看穿,就像金导从来都不会让他的主角们轻易的恋爱,恋爱这个词在金导的电影里永远是奢侈品,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折磨,纠结与绝望……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虐恋。
果然,当两人已经很好的控制了睡眠的时间,事情仿佛已经得到了解决。
而兰却在一个男人没有做梦的午夜,梦游般的又走到了前男友家门前,当然她真的不是在梦游,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成为了习惯。
这时候男人的一句话把她逼向了崩溃边缘:“我知道你在逃避,因为你还爱他!
”这时我理解,与其说是男人用梦境控制了兰的梦游,不如说是兰用意念控制了男人的梦境,因为她根本就还很爱前男友,却一直都在逃避,还把责任全部推给男人!
她对前男友的爱其实远远超过了男人对前女友的爱。
男人为了帮她走出阴影,帮她一起忘记,撕掉了前女友的照片,用针扎自己的头皮不让自己入睡…他做这一切只是想帮她忘记,他自己其实已经忘记了前女友,他这样的帮她,我想,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
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他牵起了她的手,像所有幸福的情侣一样一起嬉笑打闹,一起漫步,一起许下美好的愿望。
可就像我说的,金基德的电影里,恋爱永远是奢侈品。
一场噩梦把一切都结束了,那是男人做的最后一个梦,因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睡过觉,看到他跪在地上对兰喊道:“对不起!
我保证我从今往后再也不睡觉!
再也不睡了!
你再也不会有事了!
”我泪如雨下。
兰,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根本就没忘记过前男友,心理医生说过只要你们相爱,梦境就会消失,梦游症也会痊愈,为什么你们在一起了他还会做梦?
你还会梦游?
导致发生那场悲剧?
我突然才明白,因为你们没有相爱,只是男人爱上了你,你还没有爱上他,!
所以你要逼自己忘记前男友,逼自己全心全意的与男人相爱,所以才会导致那场悲剧…这么说来,你好像又没错。
但你是自私的,你自私!
从一开始你就自私!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结尾让我如此的心酸,却又不可逆转,确实想不到怎样能有更好的结尾。
仔细想想,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一场悲剧,一开始的喜剧效果是假象,后来的浪漫爱情剧效果也是假象。
最后的结尾才是金基德想要带给我们的,暂且回顾下所有的金导电影,最后男女主人公幸福在一起的貌似只有《空房间》,还是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形式…在震惊过笑过以后又哭着回到金基德电影传统的悲剧结尾,注意我一直说的是“结尾”而非“结局”,电影的结局真正点化了“梦”的主题,而且极为惊悚,其惊悚效果不亚于《漂流欲室》里的阴毛芦苇丛。
看到结局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不舍的感觉,与其说是不舍得电影结束,不如说是我不舍得醒来,我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梦,梦里有欢笑有泪水还有一个另人心碎的男人。
感谢金导为我们编织这场梦。
看完了金基德(Ki-duk Kim)导演的Dream,其中文版名为《悲梦》,也有看到作《似梦非梦》释义,或许前者更接近日文版的翻译。
无需深究,只因寻寻觅觅皆止于一个“梦”字。
“每个梦境都隐含了一个记忆,也代表了你对未来的恐惧。
”一个梦境引出了一对男女素昧平生的遭遇。
若对金基德的风格不甚了解,其作品的情节铺展总会让人生起些许荒唐无绪之感。
男人的梦境竟由一个身患梦游症的陌生女人在现实中完整的重现。
男人的职业是刻章师,女人的职业是服装师。
男人刚失恋,思念过往种种;女人被情所伤,痛恨前男友与爱情。
男人在梦境中与前女友的缠绵悱恻,爱恨交织却让女人在现实的梦游中回赠于她前男友身上…离奇的情节是金基德之擅长,但巧妙细腻的衔接拼接手法和寓意之中的普世哲理却又不是任何人可轻易仿效之。
没有宏大的场面,没有激烈的碰撞花火,一切人物的命运发展更像是一盘在他从容掌控之中,布局精妙的围棋,哲思切切,禅义悠悠。
从《春夏秋冬又一春》开始,他有意识地寻找一种摆脱语言束缚,用画面去演绎世界之境界,还原禅学之精深博大。
而其后他的《空房间》更是将这一追求放大到了极致,整部影片仅有的两三句对白,其中一句是女主角对丈夫说了:“我爱你”,却还是一句她欺骗丈夫的话。
语言莫过有着太大的迷惑性,而这个世界中,太多的语言交流使耳朵侵占了人类太多对于沟通最原始的触觉与感知。
语言的伤害太过巨大,当无法承担其重时,转而暴力,回归原始,此为人性之大轮回。
“记住,黑白同色”法师给了这对陌生男女一剂解药。
一个人的快乐既然以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惟有两人相互去爱上对方。
但他们发现自己已身背太多的业障…矛盾总出现在最合适宜时,男女的困惑皆因各自的爱与恨而起,现实的选择却是要用种下的恶果来作为品尝佳酿的前提,此为人生之大矛盾。
矛盾叠生攀附于人物与环境之中,每每新生力量进入时的陌生感与逼迫官感四肢的无形张力开始让人物命运与矛盾激化神合般地向黑暗的更深处探进,现实与梦的交错让人迷失在前行的路上,关于由人改变了这个环境,或是环境改变了人,抑或是人改变了人,无从谈起。
“你的下一个梦是什么?
”男女双方为了不同时睡觉,不让男人在梦中与前女友争吵,做爱,甚至暴力的场景再次发生于现实中,两人还是开始了一起生活。
从大家都忍住不睡到昼夜交替睡觉,再又戴着手铐一起睡直到最后仍无法抵抗住极限困顿与迷离清醒间的距离,终酿成悲剧,女人受控于男人的梦,恶魔附体地在床上砸死自己的前男友,美梦至此破碎,支离…童话之于现实,总会被撞的头破血流。
看似可以找到解决问题办法的男女终究不会走向喜剧的结尾,情节急转直下再所难免。
业障终究难除,而悲剧的更大推力来自于人无穷尽的本能欲望。
即便男女用搞笑甚至近乎疯狂的方式把胶带贴住眼睛不让自己睡,用针扎头皮不让自己睡,但都无法挣脱身躯向着命运的无力投降,即是一种对人欲无力抵抗的屈服;即便男女想出了用手铐来限制行动的自由,但终究手铐也是有开锁,一切束缚皆自由,一切梦境皆欲望,神形契合了法师“黑白同色”的观点,即为对立统一的大辨证思想,禅宗关怀照进画面,而惯用的便是金基德最擅长的哲学象征,让人穿透世事本源,豁然开朗。
“不管什么梦,我都不会恨你”男人随后以种种极端残忍自虐的方式以求得到清醒,荡涤心灵的忏悔和生命的救赎,最后拿自己身体当刻刀的最后一笔以自由落体式凿在寒冬冰封的河面。
女人吞下蝴蝶吊坠在监狱终搭着第三者的背脊悬挂于绳结中… 暴力的确是金基德在追求精神自由上的另的一种惟美宣泄。
在《谎颜》中,血腥的整容,车祸镜头的红色视觉感强烈地冲击着灵魂的最深处,通过暴力挖掘出了社会主流趋势欢娱下人心的残酷与悲凉,人性表面繁荣下的一种深层次的空虚。
一波绚烂的悸动后才在恍惚间顿悟,即使周遭一切物象都得以改变,但心境早也已不是从前的心境,万事万物皆于宇宙之大轮回中周而复始。
生以死的方式得以永生,死以血流成河的方式完成生的绽放,生即死时,死即生始。
暴力以死亡的终极形式呈现,归于平静,归于尘土,人生之大轮回。
“我爱你,再见”女人化蝶飞到男人身边,镜头最后停留的画面是两只十字相握的双手…这便是金基德的电影,在你为一个时代的一类小人物悲鸣哀叹时,你其实便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见地,之于幸福变悲梦,亦或是悲梦变幸福,皆由人心思量而生,人生沉浮而灭…
在主角间,直接的看,男人是施控者,女人是受控者,男人的梦魇乃是女人不自知的现实,每一次罪恶行径后,二人双双被逮捕进警察局的时候,作为设计者的男人不是被当作犯人,尽管他再而三的认罪,却是不明所以的女人被一口认定为罪犯,女人似乎成为男人罪恶的替身。
一个称之为罪恶的东西,必先有作恶的念头,哪怕是一瞬间的怨念或愤怒,以及后来执行它的行径,但两者缺一都不构成法律意义上的犯罪。
这一场悲梦的诞生也正在于两者聚首一处。
然而那个行径本身不会是罪的,它却是使恶变为罪的孵化器,把念头钉入现实的大头针,如同女人在梦游都是无意识的,而男子心中的欲望得到释放,如果一切只是在梦中,那就真的只是一场悲情的幻影,毕竟梦中的血也只是红色液体的图样;然而现实中,那就是承载着全套遗传基因的血红蛋白的罪孽。
人们常讲“一念之间”,就像主角沉睡那一瞬,使自己失控的临界点。
可见,醒着,多么重要。
木卫二关于此片的评论,令人遗憾.我不想在他的帖子上去增加他的人气,于是单独成篇,写些个人浅见.他并没有理解影片的内涵而仅从表面逻辑就断定是烂片,不仅武断,而且无知.让我想起一句话:无知的人往往嚷的声音最大. 宗教和科学的功能不同,宗教是给人精神慰藉,科学是解释现实生活.用日常逻辑解释宗教,打个比方来说,好像解剖一个人的尸体并未发现一个叫做思想的器官,于是便断定思想不存在.如果认为宗教仅是一种倡导生死轮回的迷信,自然无法理解宗教背后所蕴含的哲学道理. 在我的理解当中,这部影片实质上的精髓是"黑白同色".黑与白并无本质区别,正如对与错,好与坏,爱与恨都并非一定,而是视角不同使然.片中男女主角其实遭遇相同的感情经历,同样难以忘记过去的感情,但态度和表现却不相同.男主角压抑了自己的恨,而女主角压抑了自己的爱,两人都未正视自己的潜意识.正如心理治疗师所说:你的快乐是她的恐惧,你们两人是一体.如果两人能够结合一体,正视自己压抑的部分,两个人都会痊愈.正如那场令我感动的戏,男女主角在寺庙失散后,通过彼此的联系而找到了对方.四个人在芦苇地的那场戏,也许寓意了一种精神层面的透彻,男女主角站和观众一起站在超然的立场看待过去的感情,于是理解了过去的感情,也理解了现在的彼此. 寺院中的部分,是整个影片中最温情的部分,两个人的和谐与平静,失散后找到彼此的温暖,让一开始就带有恐怖色彩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联系带有一丝温情的色彩.但这依然是短暂的,在男主角潜意识中的恨,终于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也注定了影片的悲剧.也许最后女主角幻化为蝴蝶,会最终化解男主角的恨,也许女主角的牺牲让两人或者说黑与白终于同一. 从影片叙事风格上来说,这部影片具有明显的散文诗的风格,并不适合用现实主义的叙事逻辑去解释,而这也正是金基德为我所欣赏的风格.金基德并不是情节取胜的导演,也不着重构筑人物关系.在我看来观赏金基德的影片,是在导演营造的美好的视觉体验中体会导演所要表达的内涵与哲学.如果从这种意图看,人物只是必要的人物,甚至在<悲梦>中,人物只是一个符号,谁是谁并无关键意义的区别,不需要邻居,也不需要朋友,因为和主题没有任何的关系.导演的这种极简主义的人物设置恰恰把观者的视点集中在了浓墨重彩的"黑白同色"上. 金基德影片的视觉体验也是一个突出的地方.<悲梦>故事发生的镇子中,狭窄的街巷,中国式古典建筑,男女主人公的家居装饰包括双方的职业设置,还有佛教寺院以及佛教意象的出现,都具有超越现实的美感,符合影片散文诗的风格,除了体现导演的哲学倾向,还是导演审美情趣的体现.审美情趣毕竟是主观的东西,美与不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从我个人来说,我是接受并且欣赏这样的风格. 以上仅为我个人对影片的理解和感受,而对于蕴含哲理意味的作品的理解,每个人因为个人经历/价值观和信仰的不同会有不同角度和不同理解.最后一点个人意见是,对于这样的影片不要用懂与不懂来界定,谁也不是导演肚子里的蛔虫,无论理解多少,只要给自己带来了审美感受,引起了自己对于生命主题的思考,那也就足够了.
很喜欢一张海报水墨风格的海报浓浓的中国色彩电影中金基德也特别加入了一个中国人这个角色带有东方特有神秘她说要驱散噩梦必须找到两个相爱的人可是相爱的两个人却被过去的记忆牵绊 停滞不前明明拥有了重新爱一个人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被梦境纠缠是现实的无奈还是潜意识的依赖不肯让回忆远去这样的爱终究是悲剧
2006年,有部中国版的哈姆雷特叫《夜宴》;2008年,有部韩国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叫《悲梦》。
哈姆雷特视爱情无足轻重,《夜宴》自然而然演变成了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整个画面被注入了寂寞的颜色,冰冷的宫廷长廊与炫目的仇恨形成对比。
仇恨本身就是孤独的,爱情恰恰相反。
《悲梦》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爱情故事,以男女主角各自爱情的结束而开始,以男女主角之间爱情的开始而结束,充满着轮回的意味,与金基德之前拍的《春夏秋冬又一春》有了很多契合点,这种爱静谧而残酷。
《悲梦》的几款官方海报里都有一只幻化了的蝴蝶,这一点意味深长。
有理由相信,中国的古典哲学和传说是金基德这部电影的主体,然后用他令人惊喜和诧异的表达方式进行融合。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部关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故事,而不是简单的庄生晓梦迷蝴蝶,即使有庄周梦蝶的意境,也是围绕着梁祝化蝶这段延续了一千六百年的传说。
小田切让成为了继《呼吸》张震之后,金基德电影的第二个外国男主角。
小田切让具有很强的镜头统治力,在这部片子里我忽略了角色与他本人之间的界限。
相比上一部《呼吸》中情色已经逐渐淡化的迹象,《悲梦》将情色表现的越来越隐晦。
如果没有李娜英最后重现《漂流欲室》中吞鱼钩那样吞蝴蝶吊坠的场景,这部片子甚至开始远离令人窒息的暴力美学。
但“有爱就有伤害”的逆否命题还是始终贯穿着金基德的电影逻辑。
小田切让在梦中发生了一场交通肇事逃逸的车祸,这段完整的场景嫁接到了现实中的李娜英身上,被警方从梦中叫醒时,这个患有梦游症的女人一脸茫然。
小田切让的每一个梦都会在李娜英的身上梦想成真,而小田切让每次都会梦见抛弃他的前女友,于是李娜英都是去找她抛弃的前男友。
他们占据着梦的两个极端,一个男人梦中的爱演绎着一个女人现实中的恨。
梦让他们有了相遇的可能,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然后相知、相爱,只是在《悲梦》里这个过程过于残酷。
唯有两个人的相爱才能化解梦魇,可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彼此相爱,因为最后一刻他们决定为对方付出,而且是生命。
只有生命终止,才能阻止梦的牵引。
我一直认为付出与否才是鉴定爱情的唯一标准,而此刻李娜英已经在小田切让梦的牵引下杀掉了前男友身陷囹圄,刚刚相爱却要面对永世的别离,爱瞬间又变成了伤害。
最后一只蝴蝶引起无边想象,爱情似乎周而复始,继续上演爱和伤害的无限循环。
爱情或许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很多人。
或许是哈姆雷特别无选择,一切高贵的花都死了,野草在疯长。
演得真卖力……
庄周梦蝶般的......
超爱的,像我的理论,而且小田切让超帅的,绝望中又给你点希望,金基德真实个人才,估计也病的不轻
失望……
金基德最差的一部,难道是江郎才尽了?最近的电影是一部不如一部!垃圾剧本和演员。
很有想象力
由于是金基德的电影所以有些失望。
好的概念何以蛻變成糞。The answer starts with a and ends with e.
不安逸
偏执狂。
似梦非梦。。。小田切让这部太虐了,快演成深井冰了。。。
9.21 QD到NJ动车上
过程很虐…后半段竟有庄生的蝴蝶
怪怪的,,,
依旧悲怆 结局不错
只能说金基德的片子中比较浅显的。开始的氛围营造得很好,但是由于人物关系一下子就讲明了,使得代入感大大降低。好在金石男与婚礼服女的爱情一直没有打开。破损身体的血、跨生理的蜕变、空荡干净的监狱、情不自禁的谋杀构成了金基德常有的意向,后半部分让熟悉他的观众觉得更为亲切了。
这配乐,听得我头皮发麻……“你能不能忘记过去,和我在一起?黑白同色,白天和夜晚,现实和梦里,我都是你的爱人。”
在影片之中,梦幻的构成条件来自于作为匹配关系的蒙太奇的缝合模拟了主体视点,意识形态理论将连贯性剪辑称作意识形态的腹语术,而在金基德“电影本体三部曲”最后一部《悲梦》中,爱情之中的权力与控制以及影像内部的意识形态机制等同,小田切让的日本身份则隐含指向了关于半岛的后殖民寓言。然而很可惜的是《悲梦》实际给人的印象无非是一部普通的,甚至是充满电视剧质感的爱情悲剧,包括流于浅表的控制和被美化的死亡,小田的自残是唯一的身体性越界,而他可以用日语与别人直接交流,又能听得懂他人的韩语也匪夷所思,如同明星的光环在影片中形成了一个结界,金基德似乎想要呈现某种反讽,但影片却成为了他所反讽之物。
说什么来着,也不记得了
太多的细节玄机藏于其中,这就是黑白形成的张力.从黑到白,从无到有,从记忆到忘却,从填满到清空,从爱到恨,从崩溃到麻木,灰色的梦境里有猩红的血,浓艳的戏台中间一只安静的,白色的蝴蝶,它煽动翅膀,飞过悲伤的枷锁,梦境的迷宫,牢笼的高墙,来到你的灵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