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亚美子》电影剧本文/〔日本〕森井勇佑译/徐怡秋小学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一窝蜂从各个教室里跑出来。
走廊里,放学后的孩子们陆续向外走去。
这时,亚美子(11岁)跑过来。
亚美子(对着一名学生):看到小范了吗?
学生A:诶?
没看到。
亚美子(对着另一名学生):喂,你看到小范了吗?
学生B:没看到。
亚美子(又对着另一名学生):小范呢?
学生C:没看到,没看到。
小学,校门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出校门。
亚美子独自一人走出来。
坡道对面能看到大海路上零星走着几个刚放学的小学生。
亚美子走在路上。
亚美子的背影。
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梆梆”敲着护栏,一边向前走。
台阶路亚美子坐在台阶上,堆小石头玩。
花坛里竖着好几个标示牌,上面写着“不要摘花!
”。
田中家,门外院子亚美子走进住宅街。
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门上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田中书法教室”。
亚美子走过这栋房子的车库,她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来到旁边的院子里。
书法教室的窗子正对着院子,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教室内的情景。
学生们正在教室里认真地练毛笔字。
为了不被里面的人发现,亚美子猫着腰从教室前走过。
同上景,厨房亚美子从后门走进厨房,四处搜寻。
她打开冰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搬来一把椅子,踩到椅子上,伸手在冰箱上面的盒子里翻来找去。
同上景,走廊悄无声息的走廊。
亚美子出现在走廊尽头,她手里拿着一根玉米,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她推开房门,走进卧室。
同上景,卧室/书法教室亚美子走进卧室。
她将教室的门轻轻拉开一道缝,从缝里偷偷张望着教室里的情景。
亚美子的视线——最靠近门边的小百合老师的后脑勺,端坐在里面、面对着亚美子的学生们。
书法教室大约16平方米,地面上铺着红地毯,好几个小学生正在静静地练字。
小百合老师坐在学生们的对面,正在用红笔批改学生的习字作品。
小百合怀孕了,肚子已经特别显怀。
亚美子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男生——小范(11岁)。
亚美子:……亚美子举起手中的玉米啃了起来。
小范抬起头。
亚美子觉得小范已经看到了自己。
小范举起手。
小百合:小范,怎么了?
小范举起自己刚写好的字,纸上写着“大米”。
由于墨蘸得太多,墨水顺着字的边缘缓缓流了下来。
亚美子手上一用力,手中的玉米粒被抠破了,汁水滴在地板上。
一个剃着小平头的男孩马上举起手,指着门口喊道——小平头:亚美子!
亚美子:!
玉米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抬起了头。
小平头:老师,后面,后面!
亚美子在偷看。
小百合站起身,推开房门,发现亚美子呆立在门口。
亚美子:……小百合走出房间,回手合上房门,低下头,面色铁青地望着亚美子。
小百合:亚美子,你去别处写作业。
亚美子:我又不进去,我就看看。
小百合:那也不行。
亚美子:我也想练字。
小百合:你作业还没写完呢,写完才能练字。
亚美子:那我就在这儿看看。
小百合:不可以。
你要是好好把作业写完,每天乖乖去上学,听老师的话,我就让你练字。
你能做到吗?
你能上课时不唱歌,不乱往桌子上画画吗?
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打拳击,不再假扮赤足小子(注1)和印度人了吗?
你都能做到吗?
可以吗?
小百合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后,返回教室,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田中家,院子“老师再见!
”练完字的孩子们陆续走到门廊前,穿上鞋,准备回家。
小范也出来了,他蹲下身穿鞋。
亚美子走过来。
亚美子:小范!
小范:干吗?
亚美子:就是叫你一声。
小范穿好鞋,站起身。
亚美子:去拜拜吧。
小范:又拜?
亚美子:来这边。
亚美子抓住小范的胳膊,强拉着把他带到院子的一角。
院子角落的花盆里插着两个木牌,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独角仙之墓”和“金鱼之墓”。
小范四周张望了一下,无奈地蹲下身。
亚美子:南无阿弥陀佛。
小范默不作声,敷衍地拜了一下后,站起身,说了声“再见”,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亚美子凝视着小范的背影。
小范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片名字幕:“这里是亚美子”田中家,厨房/客厅(夜晚)亚美子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
大家的声音: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孝太(13岁)手上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点燃的蜡烛,小百合和哲郎跟在孝太身后,哲郎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三人一边唱生日歌一边走进客厅。
亚美子站起身,走进客厅。
所有人:Happy birthday dear 亚美子,Happy birthday to you,生日快乐!
亚美子看都不看蛋糕一眼,径直奔问纸袋。
孝太:亚美子,吹蜡烛,蜡烛。
亚美子(对着纸袋):这是什么?
孝太:亚美子,吹蜡烛。
亚美子又蹦又跳地急于打开纸袋。
哲郎:不要着急。
哲郎从纸袋里取出生日礼物。
哲郎:亚美子,生日快乐!
亚美子一把抓过礼物,三下五除二地撕掉包装纸。
哲郎:真不客气啊,亚美子。
(笑)礼物是一套玩具对讲机。
亚美子:我可以用这个和小宝宝玩间谍游戏啦!
哲郎:还有别的呢,看。
哲郎又从纸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饼干,一盆小黄花盆栽,一个一次性相机,逐一摆在桌子上。
哲郎:你就用这个给小宝宝多拍几张照片吧。
亚美子(拿起一次性相机):我可以先练练手吗?
哲郎:可以啊。
※※※哲郎和小百合并肩坐在两把椅子上。
孝太正在教亚美子如何使用一次性相机。
教好后,孝太站到哲郎和小百合身边。
亚美子举起相机。
亚美子:我要拍喽。
哲郎比出胜利的手势,孝太摆出一个滑稽的姿势。
小百合:啊,亚美子,稍等一下。
小百合站起身走进屋,回来时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
她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刘海。
亚美子举着相机,一直盯着取景框不动。
哲郎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孝太也一直摆着那个滑稽的姿势。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小百合一直在对着手里的镜子摆弄刘海。
这时,闪光灯忽然闪了一下。
小百合惊讶地抬起头。
亚美子己经按下了快门。
小百合(对着哲郎):怎么会这样?
我刚才说了让她等一下,对不对?
哲郎:嗯?
亚美子:刚才那下是练手。
接下来才是正式拍。
我要拍喽。
小百合:算了。
小百合转身背对着镜头。
小百合:我不拍了。
亚美子,你就不听话吧。
哲郎拿起接子,准备夹起一块腌黄瓜。
看到这种情形,孝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亚美子:要拍了要拍了,大家都往我这儿看!
谁都没有望向镜头。
小百合站起身,从亚美子手中取过相机。
小百合:好啦,辛苦你了,亚美子。
小百合将相机放在冰箱上面,面色铁青地从电饭锅里盛了一碗什锦饭。
小百合: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什锦饭。
亚美子:我一定要多吃几碗!
※※※亚美子用手比画成小人,在餐桌前玩手指。
什锦饭剩了一大碗。
哲郎看了看她。
哲郎:你不是说要多吃几碗吗?
亚美子:不要了,我吃不下了。
小百合端来一盘刚做好的炸鸡块。
亚美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吃。
小百合:……小百合将炸鸡块放到餐桌上,默默地吃起来。
亚美子拿起刚收到的那盒饼干,说道——亚美子:我要吃这个。
亚美子打开饼干盒,拿起一块饼干,对着中间的巧克力部分舔起来。
亚美子一边舔饼干,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小百合下颏上那颗巨大的痦子。
孝太在一旁望着亚美子。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夜晚)房间里摆着一架双层床。
孝太躺在上铺看漫画。
亚美子坐在地板上,还在舔饼干上的巧克力。
孝太从上铺探出头,望着亚美子。
亚美子看了一眼孝太,然后继续心无旁骛地舔饼干。
孝太默默地看了亚美子一会儿。
亚美子:干吗?
孝太:你干吗总盯着妈妈脸上的痦子?
亚美子:会掉吗?
孝太:反正你别总盯着看就是了。
亚美子:嗯。
亚美子把巧克力己经被舔光的饼干放回盒子里,又拿起一块新饼干,继续舔上面的巧克力。
亚美子站起身,顺着楼梯爬到双层床的上铺,想要看孝太的头顶。
孝太不愿给她看,拼命躲闪着。
亚美子坚持要看。
孝太放弃了抵抗,无奈地对着亚美子低下头,露出自己的头顶。
孝太头顶发旋的旁边,有一块10日元硬币大小的斑秃。
亚美子心满意足地望着那块斑秃。
路上有几个孩子差点没赶上公交车,一路狂奔,终于上了车。
还有几个孩子没有坐公交车,直接走路回家。
亚美子背着书包,和小范一起走在路上。
亚美子:小范,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可棒啦。
黄色的,特别漂亮。
要不要看一下?
能说话哦。
离得很远也能听见。
厉害吧。
你也可以试试。
还有那个相机。
我给妈妈拍了一张照片。
闪一下就好了。
喂,咱俩用对讲机说个话呗。
啊,蚯蚓。
小范,快看,蚯蚓。
小范默不作声地一直向前走。
亚美子:小范!
她快步跑到小范的前面,直勾勾地望着他。
小范无视亚美子的目光,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一位阿姨骑车从二人前方通过,对着他俩招呼道:“回来啦!
”小范:我们回来了。
小范有礼貌地鞠躬致意。
亚美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小范):嗯哼。
亚美子故意清了清嗓子。
小范没理她,直接走下路边的台阶,台阶下方是一条小河。
几个男孩子正在河边用小石子打水漂。
小范坐到台阶的中部,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开始看。
亚美子又下了几级台阶,走到小范下面,转头面对着小范。
亚美子从书包里取出饼干盒。
亚美子:你把这个吃了吧。
小范:这是什么?
亚美子:你终于开口了!
小范:我问你,这是什么?
亚美子:巧克力。
我昨天收到的礼物。
小范:生日礼物?
亚美子:嗯。
送你了。
你吃吧。
小范:我不要。
我要是把这个拿回家,我妈准得骂我。
亚美子:那你现在吃。
小范:现在?
小范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块饼干。
小范:这根本不是巧克力啊。
亚美子:你就吃吧。
小范将信将疑地将饼干放进嘴里。
小范(边嚼边说):这哪是巧克力啊?
这根本就不是巧克力。
这是饼干啊!
亚美子:好吃吧?
小范:一般般。
有点潮了。
小范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拿起一块饼干。
亚美子:你都吃了吧。
亚美子开心地望着小范。
※※※住宅街中的小路。
走在回家路上的亚美子。
她抱着空空的饼干盒,蹦着奇怪的小跳步,有点像在跺脚。
(画面淡出)田中家,院子下雨了。
院子角落的花盆里插着木牌,上面写着“独角仙之墓”和“金鱼之墓”。
同上景,客厅/玄关沙发上的小百合抱着大肚子,满头大汗,不停呻吟。
孝太和亚美子呆立在一旁,不知怎么办才好。
哲郎正在打电话,他挂断电话,走过来。
哲郎:救护车来不了了。
我们开车走吧。
孝太,过来搭把手。
哲郎和孝太从两侧搀扶着小百合,向玄关处走去。
亚美子慌慌张张地跑到前面,去给他们开门。
“伞,伞。
”亚美子想要把伞打开,但一时间怎么也打不开,孝太对着亚美子吼道——孝太:让开,别挡道。
亚美子终于把伞撑起来了。
同上景,客厅瀑布般的雨点打在窗户上。
亚美子望着窗外的雨。
亚美子:该生出来了吧。
孝太正在看电视。
孝太:不知道啊。
亚美子:什么时候出生啊?
孝太:我哪知道啊。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孝太正坐在桌前写作业。
门突然被拉开,亚美子手里拿着对讲机,站在门口。
亚美子:我想练练手。
孝太:……?
同上景,楼梯下孝太手里拿着其中一个对讲机,噔噔噔地跑下楼。
孝太(对着楼梯上方):好啦!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亚美子(对着楼梯下方):来喽。
亚美子手里拿着另一个对讲机,她打开开关。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亚美子将对讲机贴在耳边,等待回复。
但是,对讲机里没有任何声音。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这里是亚美子,这里是亚美子,收到请回话!
对讲机里只传来一阵阵吱啦吱啦的杂音。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咦?
收到请回话……喂喂!
这时,楼下传来哲郎与孝太对话的声音。
亚美子:……亚美子跑出房间。
同上景,楼梯/玄关亚美子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
亚美子:你们回来啦!
小宝宝生出来啦!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只有孝太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亚美子:爸爸呢?
孝太:回医院去了。
亚美子:小宝宝呢?
孝太:不在这儿。
亚美子:在哪儿呢?
孝太:哪儿都没有。
孝太从亚美子身边走过,直接上了楼。
亚美子手里的对讲机一直吱啦吱啦地响个不停。
田中家,门外(数日后)烈日当空。
满头大汗的亚美子打着伞站在门前。
汗水沿着她的下颏滴落,地面上己经汇聚了一小摊水。
亚美子望着脚下的水渍,刻意调整着汗水滴落的角度。
这时,汽车的声音响起,亚美子抬起头。
哲郎的车子开过来。
车子停进车库。
亚美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汽车。
哲郎和小百合走下车。
小百合的肚子已经不那么鼓了。
亚美子:你们回来啦。
小百合:回来啦。
哲郎:回来啦。
小百合走到亚美子面前,蹲下身。
小百合:你一直在等我们呢?
亚美子:嗯。
小百合擦了擦亚美子脸上的汗。
小百合:这一头的汗。
小百合笑了笑。
亚美子:……亚美子直勾勾地盯着小百合脸上的痦子,在她眼中,那颗痦子越变越小。
哲郎:来,快进屋吧,别中暑了。
小百合牵着亚美子的手,走进家门。
同上景,走廊/卧室亚美子端着托盘从走廊走过,托盘里放着果汁和小点心。
小百合躺在被窝里。
敲门声响起。
小百合:进来吧……端着托盘的亚美子推开门,走进房间。
亚美子:这是点心和果汁。
小百合:谢谢你,亚美子……亚美子将托盘放在小百合的枕边,然后默默地望着小百合,一动不动。
小百合:……嗯?
亚美子:我给你变个魔术。
亚美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橡皮筋,将皮筋在手指之间瞬间移动。
小百合:哇,好厉害!
亚美子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同上景,客厅(夜晚)亚美子与小百合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对着前方鞠了一躬。
哲郎与孝太大力鼓掌。
亚美子与小百合从口袋里掏出橡皮筋,一起表演了皮筋在手指间瞬间移动的魔术。
“哇哦!
”哲郎和孝太大声鼓掌欢呼。
哲郎:太厉害了!
亚美子,以后你可以和妈妈一起表演亲子魔术了!
小百合满面笑容,她举起一只手。
亚美子有些不解。
孝太:亚美子,拍一下,拍一下!
亚美子:啊!
(恍然大悟)亚美子也举起一只手,和小百合击掌。
“啪”,两只手拍在一起。
商店孝太正在看货架上的商品,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一位邻居阿姨站在亚美子面前。
阿姨:真是太遗憾了。
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哦。
亚美子:就是嘛。
我可失望啦。
一直在货架另一侧默默听着的孝太走到亚美子身边说道——孝太:走啦。
阿姨:孝太,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哦。
孝太:嗯,啊,好的……我们先走了……孝太点头致意后,领着亚美子走出商店。
阿姨担心地望着二人远去。
路上孝太骑车带着亚美子,亚美子背对着孝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突然,孝太停下车,躲进一旁的小巷里。
只见孝太的几个同学走了过去。
亚美子:他们都走了,我出去看看。
亚美子跑到大路上。
孝太:等一下,先别过去。
亚美子一出来就被孝太的几个同学围住了。
同学A:妹妹出来了。
这不是阿孝的妹妹嘛。
同学B:她叫亚美子。
同学C:用手吃午饭的就是她吧。
几个人嘿嘿地笑起来。
“啊,阿孝在这边。
”“干吗躲起来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孝太躲在角落里,默默地低着头。
(画面淡出)田中家,院子(9月)小百合走过来。
小百合:亚美子……亚美子正在院子里用喷壶给花浇水,听到小百合的声音,亚美子回过头。
小百合:一起去散个步吗?
亚美子:嗯。
空无一人的公园小百合和亚美子在草丛中寻找四叶草。
小百合:找到啦!
亚美子走近一看。
亚美子:不对,这是三叶草。
小百合:啊?
两人又开始继续寻找。
※※※小百合和亚美子坐在长椅上吃便当。
小百合:亚美子,谢谢你。
亚美子:谢我什么?
小百合:你好贴心哦。
孝太也很贴心。
爸爸也是,大家都对我好体贴。
亚美子:有吗?
我很体贴吗?
小百合:你们都很体贴,妈妈很开心。
亚美子:哦。
有那么体贴吗?
小百合:这双筷子,是孝太送给我的。
他让我用这个多吃点好吃的,早点好起来。
用孝太送的这双筷子,吃着和亚美子一起做的便当,妈妈真的好开心哦。
亚美子:哦。
小百合:我说,亚美子,咱们回家给爸爸做天妇罗去吧。
亚美子:嗯。
小百合:你会帮妈妈一起做吗?
亚美子:嗯。
亚美子忽然发现地上蹦过来一只蚱蜢。
亚美子站起身,追着蚱蜢跑过去。
小百合:怎么了?
亚美子:蚱蜢。
小百合:书法教室也该开了。
亚美子:哎,快开吧。
小百合笑了笑。
亚美子:我可以去看吗?
小百合:看什么呀,你也要一起练了。
亚美子:诶?
小百合: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女儿就对你网开一面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亚美子茫然地望着小百合下颏上的痦子,那颗痦子仿佛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大小。
亚美子:……小学,走廊/5年1班教室亚美子飞快地跑过走廊,她从靠近走廊一侧的教室窗户里探头喊道——亚美子:喂,喂,书法教室今天开始复课啦!
听见没?
说你呢!
“亚美子!
”小平头站起身,指着亚美子喊道。
教师:喂,又是你,亚美子,注意点纪律。
班会还没结束呢!
亚美子对着小范飞吻了一下。
小平头:哇!
飞吻哦!
你们看到了吗?
小范一直低着头。
小平头:亲嘴诶!
哇哦,又一下!
她在亲小范!
小范,怎么回事?
亚美子是你女朋友吗?
小范拼命摇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小平头:你们知道吗!
亚美子喜欢的男生是小范!
亚美子想要和小范结婚!
一群男生跟着在一旁大声起哄。
小平头:喂,好、恶、心、哦!
一名强势的女生气呼呼地说道:“你们这群男生,别闹了!
”“就是,就是。
”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道。
男生:“怎么?
你们也都喜欢小范吗?
”女生:“什么啊?
你们烦不烦啊!
”大家越吵越厉害。
教师:别吵了!
安静!
教室里乱成一团。
路上亚美子与小范默默地走在路上。
小范头上的棒球帽拉得很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小范:我今天没有书法课。
亚美子:你终于开口啦!
小范:我说……亚美子:我知道的。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书法教室今天开始复课了。
不行吗?
小范:那你也不用等我啊。
亚美子:今天我想找你帮我写个字。
小范:为什么要找我写?
莫名其妙。
亚美子: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吗?
小范:不要。
亚美子:听我说嘛。
小范:不要。
小范迎面撞到了电线杆上。
小范:好痛!
亚美子咯咯大笑起来。
小范(强忍怒火):我告诉你哦,是我妈妈嘱咐我,让我好好看着你的。
我妈跟我说,孝太的妹妹虽然是个怪孩子,但是不可以欺负她。
要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要提醒她。
所以我才跟你一路回家的。
要我自己,我才不理你呢!
亚美子一直笑个不停。
小范:喂,有什么好笑的?
你什么意思?
老师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没了吧?
你现在还有心思笑?
亚美子:小宝宝才不是没了呢。
宝宝己经出生了。
啊,好好笑。
小范:你骗人。
亚美子:小宝宝已经出生了,又死了。
小范:那不叫出生了好吧。
亚美子:喂,帮我写个字嘛。
小范: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今天没有书法课。
亚美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木牌和一只马克笔。
亚美子:就在这上面写。
木牌背面写着“不要摘花!
”的字样。
小范:这是横田家的牌子吧?
喂,你在搞什么啊?
横田家的家长肯定要生气的。
亚美子:你在这上面写“弟弟之墓”。
小范:你发什么神经?
亚美子:我弟弟死了,我想给他立个墓碑。
小范:别闹了。
离我远点儿。
小范向前走去。
亚美子追上来。
亚美子:求你了。
小范,求你了。
小范:我才不要。
亚美子: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这辈子我就求你这一次。
小范:你好烦哦。
亚美子:这是送给我妈妈的。
小范:诶?
送你妈妈?
是给田中老师的?
小范停下脚步。
田中家,厨房(傍晚)小百合正在准备晚饭。
亚美子走进厨房。
亚美子:妈,快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小百合(笑眯眯地):是什么啊?
亚美子:你到外面来一下。
小百合:外面?
要出去的话我得先关火。
小百合把煤气炉的火关掉,被亚美子拖到门外。
同上景,走廊/院子(傍晚)亚美子把小百合拉到院子里。
小百合:对了,亚美子,你今天没来红房间哦。
你去哪儿了?
亚美子:我今天有点事儿。
小百合: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想再练字了呢。
亚美子:才没有呢。
我明天就去练字。
两人穿上拖鞋,走进院子里。
亚美子:这边这边。
亚美子指着院子的一角。
小百合:什么啊?
小百合弯下腰,望向亚美子手指的方向。
只见“独角仙之墓”和“金鱼之墓”的牌子旁,又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弟弟之墓”。
小百合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亚美子站在她身后不熟练地吹着口哨。
亚美子:好看吧?
小百合:……亚美子:是不是很好看?
小百合:……小百合背对着亚美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亚美子:是我亲手做的。
虽然里面没有尸体。
小百合终于按捺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亚美子:……孝太听到哭声后,从房间里飞奔出来。
孝太:怎么了?
亚美子:我也不知道。
突然就哭起来了。
孝太:为什么?
这是什么……?
亚美子:这是弟弟的墓。
孝太:……这是什么?
亚美子:是我找小范帮忙写的。
“我回来了。
”哲郎来到院子里。
孝太把“弟弟之墓”的牌子拔出来,递给哲郎。
孝太:她弄了一个这个,简直是胡来。
哲郎:……哲郎默默地走到小百合身边,想要让她站起来,不过他发现小百合根本站不起身,于是哲郎双手伸到小百合的腋下,将她拖进了房间里。
孝太和亚美子默默地站在原地。
邻居阿姨从窗口里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孝太狠狠地瞪着她。
阿姨赶紧关上了窗户。
同上景,客厅(夜晚)亚美子正在看电视。
“叮咚”,门铃响了。
哲郎从卧室走到门口。
亚美子将电视静音。
门口传来对话声。
哲郎的声音:哪里哪里……成年男子的声音:真是非常抱歉……哲郎的声音: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亚美子一直凝神静听。
小学,校门小学生们陆续走进学校。
同上景,走廊人群中,背着书包的亚美子走过来。
小范迎面冲着亚美子快步走去。
亚美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小范突然对着亚美子的腹部用力踹了一脚。
亚美子:好痛!
一旁的孩子全都吓了一跳,不由得驻足观看。
小范瞪着通红的眼睛,对亚美子喊道——小范:都怪你,害我被骂了一顿。
小范转身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亚美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围的学生纷纷散开了。
田中家,玄关/客厅(傍晚)哲郎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亚美子回到家,她在玄关处抽动鼻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亚美子走进客厅。
哲郎望着亚美子。
亚美子:爸,这是什么味儿?
哲郎:嗯?
亚美子:有股怪味儿。
哲郎:是不是孝太在抽烟啊。
亚美子:诶!
亚美子跑出客厅,快步跑上楼。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傍晚)亚美子推开房门,跑进屋。
孝太正在看杂志,亚美子双手抓住孝太的前襟。
亚美子:你抽烟?
啊?
你竟然抽烟?
孝太:你吵死了!
孝太一把推开亚美子。
亚美子:你是不是在抽烟?
爸爸都说了!
一股烟味!
孝太又一把将亚美子推到走廊上。
亚美子:好痛!
孝太:你烦不烦啊。
去死吧你!
孝太用力关上门。
亚美子:不会吧!
你完了。
你变成小混混了。
(对着楼梯下面)爸!
你来一下,爸!
哲郎一边上楼,嘴里一边嘀咕着“不要这么吵嘛”。
哲郎推开房门,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哲郎:注意烟头,千万别着火。
哲郎关上了门。
亚美子:这就完了?
爸,这就完了?
哲郎走下楼。
亚美子:爸!
这时,房门打开,孝太把亚美子的玩具、被褥等一件件扔到走廊里。
亚美子呆呆地在一旁看着。
同上景,书法教室教室里只有三名学生。
小百合坐在前面的座位上,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学生A的声音:田中老师又睡着了。
学生B的声音:真不想写了。
亚美子透过门缝偷偷窥视教室内的情景。
学生A和学生B正在用手机打游戏。
小范一个人静静地练字。
突然,孝太穿着鞋噔噔噔地从门廊直接跨进教室。
学生A和学生B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机藏在背后。
孝太站在小百合面前。
孝太:钱。
小百合:……诶?
孝太:钱。
小百合无力地摇了摇头。
孝太一把抓起小百合座位前放着的信封,里面装着学费。
“不可以!
”亚美子大喊着打开房门,冲进教室,一把抱住孝太的腿。
亚美子:那是小范的!
你拿别人的,不许拿他的!
学生A和学生B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小范开始收拾习字包。
孝太甩开亚美子。
亚美子摔倒在小范面前。
孝太从门廊走出去。
亚美子:啊!
啊!
(望着小范)小范收拾好习字包,站起身,走出教室。
同上景,门外孝太跨上另一位不良少年开的摩托车后座。
几辆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蛇形行驶着开走了。
小范手里拎着习字包,走出大门,回家了。
学生A和学生B也走出大门,回家了。
(画面淡出)中学,卫生间(两年后6月)亚美子(13岁)被几名女生围在中间,她身上穿的校服有些肥大。
湿气很重,每个人脸上都汗津津的。
几名女生轮番在亚美子的小腿上踢了一脚。
女生A:声音听着不错啊。
女生B:还真是。
女生C:好像木鱼一样。
几名女生继续轮番踢亚美子的小腿。
这时,女生D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推开卫生间的门。
女生D:快住手!
她好像是田中学长的妹妹!
女生们:诶?
几名女生一下子呆住了。
女生A:对不起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啊。
女生B: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啊。
女生C:得跟田中学长说一声。
几名女生转眼就跑走了。
亚美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同上景,教室小范(13岁)换了一个发型,更帅了。
他被男男女女好几位同学围在中心,一直讲个不停。
小范:是这样的,我吧,以前和田中学长一起练过字……女生E:她一直在看我们。
亚美子站在教室后面的展示板前,直勾勾地盯着小范。
亚美子:小范。
小范(转换话题):昨天那个,你们看了吗?
小范没有理会亚美子,一群人继续聊得热火朝天。
亚美子抬头望着贴在展示板上的书法作业。
晒得黢黑的小平头从一旁走过。
亚美子:喂,哪个是小范的?
小平头:啊?
亚美子:小范的字。
小平头抬头看了一眼展示板,找到写着小范名字的书法作业后,啪地用手指弹了一下。
亚美子(望着小范的字):真好啊。
小平头:什么?
哪里好了?
亚美子:多好啊。
小平头:我看不出来。
亚美子:多好看啊。
小平头:是你写得太难看了。
亚美子:嗯。
小平头:顺便说一下,这张是我写的。
小平头用手指在自己的书法作业上弹了一下。
亚美子匆匆瞟了一眼,然后视线马上又回到小范的字上。
田中家,客厅/玄关(夜晚)客厅里杂乱不堪。
衣服、毛巾等都堆成一团。
亚美子正在看电视。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亚美子走到玄关处。
哲郎和小百合正在玄关处脱鞋,哲郎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
亚美子:你们回来啦。
哲郎:回来啦。
小百合一看到亚美子就避之不及地走向卧室。
亚美子回过头望着小百合的背影。
哲郎:吃晚饭吧。
亚美子(转过头对着哲郎):嗯。
同上景,客厅(夜晚)哲郎和亚美子两个人默默地吃着从超市里买回来的熟食。
亚美子:爸,一会儿咱俩下盘黑白棋吧。
哲郎:让孝太跟你下。
亚美子:他又不在家。
哲郎:他今天不在家吗?
亚美子:他天天都不在家。
哲郎:是吗?
我前两天还见过他呢。
亚美子:我一直都没见到过他。
哲郎:是吗?
好奇怪哦。
远处传来“暴走族”摩托车的轰鸣。
亚美子与哲郎停下筷子,默默听着轰鸣声。
同上景,亚美子与孝太的房间(夜晚)房间里杂乱不堪,己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亚美子一个人翻着黑白棋。
阳台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啪啦啪啦”“沙沙沙”“噗嗤噗嗤”……莫名其妙的声音。
亚美子:……亚美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开始摆弄黑白棋,可那阵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亚美子:……亚美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窗帘一直没有挂好,亚美子直接推开窗,探出头,向阳台上张望。
狭小的阳台上,只有墙角摆着几个空花盆。
亚美子关上窗,挂好窗帘。
她继续摆弄着黑白棋。
可怪声再次响起。
亚美子推开壁橱的门,躲进去,继续玩黑白棋。
同上景,客厅(早晨)小百合趴在餐桌上。
她没有扎辫子,头发顺着发旋四下披散,乱糟糟的。
亚美子站在小百合面前。
亚美子: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小百合毫无反应。
亚美子: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小百合毫无反应。
同上景,卫生间(早晨)哲郎正对着镜子,用电动牙刷刷牙。
亚美子:我听到阳台上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哲郎:是吗?
亚美子:嗯。
昨天电视里也演了,搞不好可能是某种幽灵。
哲郎:是吗?
好可怕哦。
亚美子:嗯。
幽灵附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哲郎: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中学,操场体育老师的哨声一起,女生们开始全力奔跑。
大家正在做100米跑的体能测试。
亚美子也站在队列中。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传来那种奇怪的声音,“啪啦啪啦”“沙沙沙”……亚美子一把抓住旁边女生的肩膀。
女生:诶?
亚美子:你听到了吗?
女生:啊?
亚美子:嘘。
你听,听到没,这个声音?
女生(皱了皱眉):……好恶心。
女生甩开亚美子的手,摆好起跑的姿势。
亚美子也摆好起跑的姿势。
突然,那阵怪声再次响起。
亚美子:!
“哔”,哨声响了,女生飞快跑起来。
而亚美子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
体育老师:喂,田中!
为了避开那个怪声,亚美子围着操场狂奔起来。
田中家,哲郎与小百合的卧室(夜晚)小百合躺在被窝里,面朝墙壁。
哲郎刚洗完澡,盘腿坐在地上,用毛巾擦头发。
突然,头上蒙着毛毯的亚美子推开门走进来。
亚美子:我从今天开始在这儿睡了。
哲郎:为什么?
亚美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
我屋子里有幽灵。
哲郎:那都是你的错觉。
你就是电视看得太多了。
哲郎停下手,望着亚美子。
亚美子:前一阵儿,弟弟不是死了吗?
哲郎站起身。
亚美子:弟弟可能还没有轮回转世。
哲郎看了一眼小百合。
小百合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哲郎看了看亚美子,他慢慢走到亚美子身边,咚地推了亚美子一下。
亚美子:爸?
咚,咚,哲郎对着亚美子锁骨的位置,连续推了好几下,一直把她推到了走廊里,然后慢慢地关上门。
中学,教室课间休息。
教室里一片嘈杂。
亚美子一脸茫然。
亚美子的头发油油的,校服上也全都是褶皱,整个人脏兮兮的。
坐在她旁边的小平头望着亚美子。
小平头:喂。
亚美子毫无反应。
小平头:喂。
亚美子还是毫无反应。
砰,小平头踹了亚美子的椅子一脚。
亚美子:!
小平头:我就直说了,你好臭啊。
亚美子:……?
小平头:你是不是一直没洗澡啊?
亚美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平头:你为什么不洗澡?
你们家没有浴室吗?
亚美子:有的。
小平头:那不就能洗澡吗?
赶紧洗洗吧。
你这样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你好歹也得替别人想一想吧。
要说起来,我是受害最深的。
因为风是朝我这边吹的。
你看那边,看得出来吧?
我正好对着风道,全都吹我这儿来了。
小平头指了指窗户。
亚美子回过头,只见窗帘被大风吹得飞起。
小平头: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就不来上课,一来身上就臭烘烘的。
喂,你知不知道?
你哥可己经退学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亚美子:我哥?
小平头:傻瓜!
以前大家都是害怕你哥才对你客客气气的,现在你哥己经不在这儿了,随便谁伸个手指头你就完了。
你明不明白?
亚美子:啊。
小平头:你啊什么啊。
我是说,搞不好你就会被人干掉了,你也不想的吧?
亚美子:嗯,不想。
小平头:那至少先把澡洗了呗。
亚美子:嗯。
小平头:还有,你为什么总光着脚呢?
你的球鞋呢?
先不说鞋,你的袜子呢?
亚美子一直光着脚。
亚美子:我没有球鞋。
袜子在家里。
小平头:那,你要是被人踩了脚,还不得疼死,你准得哭。
我踩你一下试试?
踩喽。
骗你的啦。
你要是踩到图钉怎么办?
试一下吗?
来,试一下,就在这儿。
骗你的啦。
哈哈哈,傻瓜。
不过,我好羡慕你啊。
我觉得你就是自由的象征。
不过,也象征着霸凌就是了。
亚美子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小平头。
亚美子:我家阳台上有幽灵。
小平头:什么?
亚美子:好长时间了。
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一直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小平头:什么声音?
亚美子:我真是受够了。
吵死了。
小平头:到底是什么声音?
亚美子:嗯,咔咔,啪啦啪啦,咕噜噜噜,咔哧咔哧,啪啦啪啦,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小平头:吵死了,快闭嘴。
对了,我刚看见,你卷子上写的这都是什么啊,这什么字?
小平头拿起亚美子的卷子。
小平头:这个字,“我”字上面是不用写拼音的。
而且你这还多写了一个点,“我”字怎么会有两个点呢?
还有这个“朝”字,左边你写成“?
”了,太恐怖了。
小平头每找出一个错误,就用手指弹一下。
小平头:而且,你这字怎么写得这么难看啊?
你妈妈不是书法老师吗?
啊,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根本就没练过字。
你一进教室你妈就跟你急。
亚美子:没错。
小平头:不过,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
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其实那会儿我们一直在比赛,看谁能先发现你。
谁先喊出“亚美子”算谁赢,赢的人能拿到100曰元。
不光是在书法教室,在学校里也行,什么地方都行。
亚美子:哦,是吗?
小平头:可能是我们喊得太多了。
亚美子:你也去练过字?
小平头:你不知道吗?
所以我的字才写得这么好。
小平头拿起自己的卷子给亚美子看,不过他的字也很难看。
小平头:对了,你刚才说的阳台,是你家那个晾衣服、晒柿子干的阳台吗?
还是对面那个小阳台?
亚美子:什么?
小平头:幽灵。
不是有幽灵吗?
亚美子:什么幽灵?
小平头:我宰了你哦。
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阳台上有幽灵。
亚美子:啊,没错。
阳台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啪啦啪啦啪啦,咔咔。
小平头:知道了知道了。
肯定是幽灵搞的鬼。
亚美子:对吧?
我该怎么办?
小平头:关我什么事。
上课铃响了。
※※※教室里空无一人。
四周鸦雀无声。
亚美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
她站起身,走出教室。
同上景,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亚美子从教室里走出来。
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亚美子光着脚从走廊里走过。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脚底板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脚下的声音节奏感越来越强。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亚美子嘴里嘟嘟囔囔着,轻声唱起歌来。
亚美子: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睡迷糊的人看花眼,才会以为是幽灵。
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
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音乐教室。
巴赫的幽灵正在弹风琴。
莫扎特的幽灵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优雅地喝奶茶。
周围的学生依旧照常打扫卫生。
※※※校长室。
墙上挂着历任校长的照片。
从中间位置开始,照片上的人像忽然消失了。
历任校长的灵魂从正在工作的现任校长面前走过。
※※※厕所里的花子(注2)从卫生间的隔断里走出来。
※※※一个木乃伊从花坛的土里钻出来。
同上景,校园幽灵们在亚美子身后排成一列,一起向前走。
亚美子:如果幽灵真的出现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把它塞进冰箱里,冻得硬邦邦。
走在放学路上的孩子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群幽灵。
河边,大树下亚美子和幽灵们正在野餐。
亚美子: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
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同上景,操场亚美子和幽灵们正在打门球。
河上河上有三艘船,亚美子和幽灵们正在划船。
亚美子:不过如果是小孩,那就交个朋友吧。
首先一起握个手,然后一起吃点心。
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
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大家都在认真划船。
船朝着海湾不断行进。
田中家,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夜晚)亚美子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外面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亚美子: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亚美子唱了两句后,又开始默默地注视着窗外。
奇怪的声音停止了。
但马上又响了起来。
亚美子:幽灵压根不存在!
亚美子观察了一下。
声音停止了。
但马上又响了起来。
亚美子(加快语速):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
哲郎推开房门,探出头。
哲郎:你小点声音唱。
妈妈已经睡着了。
说完,哲郎关上房门。
亚美子压低音量唱歌。
亚美子(轻声地):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外面传来“暴走族”摩托车的轰鸣声。
轰鸣声越来越大……亚美子(惊声尖叫):幽灵压根不存在!
幽灵全都是假的!
“亚美子!
”一楼传来哲郎的怒吼声。
亚美子飞快地钻进被窝里。
“噗嗤噗嗤”“沙沙沙”……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画面淡出)田中家,厨房(春天)班主任老师园田来家访。
园田、哲郎和亚美子在一起谈话。
园田坐在厨房后门边,哲郎和亚美子坐在地上的坐垫上。
地板上摆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小点心。
哲郎(轻声地):对不起,只能在这儿招呼您。
园田(轻声地):没事没事。
您太太的身体怎么样了?
哲郎(轻声地):嗯,感觉时好时坏吧。
亚美子(一边吃点心,一边用正常的音量):老师,我跟你说,我妈妈整天都躺着,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哲郎(没有理会亚美子,继续轻声地):住了一次院,己经好多了,毕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会受环境的影响,时不时还可能会恶化。
亚美子:喂,喂,谁住院了?
不会是妈妈吧?
园田(轻声地):这样啊,真是不太好办啊……同上景,门前“那,田中同学,明天学校见。
”园田老师离开了。
哲郎和亚美子目送老师远走。
亚美子:喂,到底是谁住院了?
哲郎:是妈妈。
亚美子:现在吗?
妈妈现在还在住院吗?
哲郎:现在在家里。
亚美子:啊,就是嘛。
妈妈现在不就在家里嘛。
啊,吓死我了。
同上景,客厅哲郎正在吃乌冬面。
亚美子在吃面包片。
亚美子:我说,要不要让妈妈来做个饭啊?
哲郎:亚美子。
亚美子:嗯?
哲郎:咱们搬家吧。
亚美子:诶?
哲郎喝了口面汤。
亚美子撕下一大片面包,放进嘴里嚼。
她看看哲郎。
嚼嚼面包。
亚美子一口咽下面包。
亚美子:我懂了!
你们是要离婚了吧?
哲郎:嗯?
亚美子:……离婚啊。
(愣住)哲郎喝了口面汤。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两个箱子,一个是粉色的纸箱,一个是普通的瓦楞纸箱。
哲郎拿起一个装着蝉蜕的瓶子,放进瓦楞纸箱。
亚美子:这个我还要。
亚美子说着,将瓶子从瓦楞纸箱里取出来,放进了粉色纸箱。
哲郎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次性相机。
哲郎:这个还能用吧?
说着,将相机放进粉色纸箱。
亚美子:这个我不要了。
亚美子说着,将相机从粉色纸箱里取出来,扔进了瓦楞纸箱。
哲郎:这里面还有好多胶卷呢。
还能用呢。
亚美子:我不要。
哲郎:你不能这样,太浪费了。
这不才拍了一张吗?
还剩23张呢。
哲郎把相机从瓦楞纸箱里取出来,放进粉色纸箱。
亚美子:我都说不要了。
亚美子将相机从粉色纸箱里取出来,用力扔进瓦楞纸箱里。
哲郎:……哲郎捡起掉在地上的玩具对讲机,想要放进瓦愣纸箱里。
亚美子冲过去,一把抢过对讲机。
亚美子:这个我还要。
亚美子四处张望着说道——亚美子:还有一个在哪儿呢?
帮我找一找,还有一个的。
亚美子把头伸进瓦愣纸箱,一通翻找。
亚美子:没有,怎么没有呢。
应该还有一个的。
绝对应该有两个。
我本来打算用这个和弟弟一起玩间谍游戏的。
没错,绝对有两个。
没有啊。
啊,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爸,是你藏起来了吗?
咚的一声。
亚美子吓了一跳,她望向哲郎。
只见哲郎握紧拳头一拳砸在榻榻米上。
哲郎:不是弟弟。
亚美子:……哲郎默默地站起身,想要走出房间。
亚美子:就是弟弟。
哲郎停下脚步。
亚美子:绝对是弟弟。
他死的时候没能轮回转世。
现在还……对了,爸,你也来听一下。
这个房间里能听到幽灵的声音。
亚美子想要把哲郎拽到窗边,但哲郎一动不动。
亚美子:到这边来嘛。
真的有,相信我。
你别出声,安静一点,安静一点,我不骗你,绝对能听到的!
哲郎:……亚美子:求你了,安静一点!
哲郎转过身,望着亚美子。
哲郎:是妹妹。
是个女孩。
亚美子松开手。
亚美子:什么?
是女孩?
是女孩的幽灵?
哲郎:不是幽灵。
亚美子,爸爸现在不是在跟你说幽灵的事。
亚美子:……哲郎:我说的是人。
小宝宝是个女孩。
亚美子:小宝宝?
哲郎:你不明白吧?
亚美子:你是说……?
哲郎:你是不会明白的。
哲郎走出房间。
亚美子呆立当场。
中学,教室正在进行数学考试。
大家都在认真地答卷子。
亚美子手托着下巴,哼起了歌。
“吵死了。
”有人轻声说道。
园田老师:田中,你到外面去唱。
亚美子离开座位。
同上景,医务室保健医生宫本照子坐在桌前。
房门打开,亚美子走进屋内。
照子:噢,亚美子,你又来啦。
亚美子:噢。
照子:你这跑调的歌我都已经听腻了。
亚美子:老师,递给我一个麦克风。
照子:这里是你专用的卡拉OK包间吗?
照子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滑动着椅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玩具麦克风,递给亚美子。
亚美子(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唱歌):幽灵压根不——存——在,幽灵全都是假——的,睡——迷糊的人——看花眼,才会以为是——幽——灵——!
(压低声量)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怕(忽然提高声量),幽灵压根不——存——在——!
幽灵全都是假的!
照子:我的鼓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亚美子:如果幽灵真的出现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照子:等一下。
亚美子停下来。
照子:你怎么了?
快进来。
只见面色苍白的小范站在医务室门口。
亚美子:小范。
小范没有理她。
照子:你怎么了?
小范:我从早上就不舒服,本来想到医务室休息一下的,还是算了吧。
我回教室了。
照子:你脸色很不好。
还是在这儿歇一下吧。
亚美子,你可以安静一下吗?
亚美子:可以。
小范,快过来。
你喝果汁吗?
小范没有回答,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屋,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照子:不好受吧?
是不是考前复习没睡好?
小范轻轻点了点头。
亚美子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在马克杯里,递给小范。
亚美子:喝点吧。
小范疲惫地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亚美子(对着照子):有没有什么甜的东西?
照子:甜的东西?
啊。
照子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饼干盒,递给亚美子。
照子(对着小范):你现在可能没什么胃口,不过,要是肚子饿了,就吃两块。
亚美子,你可别一个人都吃啦。
亚美子:啊,我认识这个。
我吃过。
原来老师也喜欢吃这个啊。
照子:嗯。
是不是很好吃?
下课铃响了。
走廊里喧闹起来。
照子:你是现在回家,还是在床上躺一会儿?
小范:……我回家。
照子:好的。
我去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照子走出医务室。
医务室里只剩下亚美子和小范两个人。
亚美子将饼干盒放在小范面前的矮桌上。
亚美子:小范,你吃吗?
小范低着头。
亚美子无聊地绕到小范背后,她看了看贴在墙壁上的视力表。
亚美子(蒙住一只眼):右,左,左,下,不知道……(走到视力表前)啊,是右啊。
亚美子望着小范的后背。
小范一动不动。
亚美子走到小范身边,将他肩膀上粘着的线头拿掉。
亚美子:你这儿有根线头。
小范;……亚美子:小范,早上好。
小范:……亚美子坐到小范对面的沙发上,正对着他。
一阵沉默。
亚美子打开桌上的饼干盒,拿起一块饼干,打开包装纸,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亚美子:啊,好好吃。
亚美子吃完后,又拿起一块饼干。
这次她没有直接咬,而是舔起饼干上的巧克力。
两人都不说话,亚美子一直在舔饼干。
亚美子:啊,我吃过这个。
亚美子站起身,走到小范面前。
小范依旧低垂着头,亚美子摇了摇他的肩膀。
亚美子:小范,醒醒。
这不是你喜欢的点心吗?
你快睁眼看看,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
小范毫无反应。
亚美子摇了摇小范,又拍了拍他,大声对他说道——亚美子:以前,放学路上,我给你吃过这个。
就是我生日时收到的那个巧克力。
你看,就是被你吃光的那个。
小范毫无反应。
亚美子坐在沙发上,将舔光巧克力的饼干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起一块新饼干。
安静的医务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拆包装纸的声音。
亚美子拿起饼干刚要放进嘴里。
小范忽然猛地抬起头。
小范:这是饼干啊……小范望着桌子上的那块饼干。
饼干上的巧克力己经被舔光了。
小范:那个……小范还想要说些什么,刚一开口,亚美子突然站起身,大喊道——亚美子:我喜欢你!
小范:我要宰了你。
亚美子:我喜欢你!
小范:我要宰了你。
亚美子:我喜欢你!
小范:我要宰了你。
亚美子:我喜欢你!
小范:我要宰了你。
亚美子: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小范抬脚跨上矮桌,对着亚美子挥起拳头。
同上景,医务室门前的走廊走廊尽头聚集着一群学生在说说笑笑。
小范从医务室里走出来。
他用另一只手盖住刚才打人的拳头,快步向前走去。
同上景,医务室医务室里一片寂静。
亚美子缓缓站起身,她的鼻子和嘴巴四周鲜血淋漓。
台阶路满脸是血的亚美子走下台阶。
一名女子打着伞迎面走上台阶。
两人擦肩而过时,女子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亚美子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
田中家,门外(傍晚)哲郎下班回家。
同上景,玄关(傍晚)哲郎打开门,整个人都呆住了。
亚美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嘴里叼着的面巾纸己经变成黑褐色。
哲郎面色苍白。
亚美子望着哲郎。
医院,门外/大厅(薄暮时分)哲郎抱着亚美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厅。
亚美子靠在哲郎肩膀上,头一晃一晃的,脸上一片茫然。
咖啡馆(8年前,回忆,夏天)下颏上那颗大大的痦子。
亚美子(5岁)、孝太(7岁)、哲郎和小百合坐在座位上。
小百合:你喜欢吃什么?
孝太:吃肉。
亚美子紧叮着小百合脸上的痦子,一动不动。
小百合:亚美子,你呢?
亚美子:诶?
小百合:你喜欢吃什么?
亚美子:……吃肉。
小百合:孝太喜欢吃肉,亚美子也喜欢吃肉。
小百合记在笔记本上。
哲郎:小百合做的饭可好吃啦。
孝太踢了亚美子一脚。
亚美子:好痛!
你踢我。
孝太没理她。
路上(8年前,回忆,夏天)亚美子和孝太走在路上。
亚美子:简直是个痦子怪。
走在前面的孝太停下脚步,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亚美子。
亚美子:嗯?
孝太低下头,将头顶对着亚美子。
孝太:看我这块斑秃。
亚美子看到孝太发旋旁边有一块10日元硬币大小的斑秃。
孝太:在你看来我是什么?
是哥哥,还是斑秃?
亚美子:是哥哥。
孝太:没错。
那,在你看来爸爸是什么?
是爸爸,还是小四眼?
亚美子:是爸爸。
孝太:没错。
那你刚才见的那个人是什么?
是妈妈,还是痦子?
亚美子:是妈妈!
孝太:没错。
就是这样的。
亚美子:啊,跟那个差不多大。
亚美子指着树上的果实说道。
孝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亚美子跳起来,想要摘树上的果实。
但她够不到。
孝太也跳起来,想要摘树上的果实。
两个人一下又一下地在树下跳着。
“加油!
”孝太猛地一蹿,摘下了果实。
孝太:给,吃吧。
很甜的。
“好酸,好酸。
”亚美子刚放进嘴里就蹦了起来。
蹦着蹦着,开始变成奇怪的小跳步。
孝太:你在干吗?
亚美子:小跳步。
孝太:你这不就是在踩脚嘛!
医院,诊察室亚美子躺在病床上,鼻子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
医生正在为哲郎讲解病情。
医生:鼻子骨折了。
哲郎:……可能是摔倒的时候,磕到什么角上了。
回头我再问问她。
行驶的汽车中(夜晚)车窗外,夜晚的国道缓缓地向后移动。
哲郎正在开车。
亚美子坐在后座上。
亚美子(张不开嘴,嘟囔着):……好痛,我想住院。
亚美子一开口仿佛像是在呻吟。
亚美子(嘟囔着):爸,我想住院。
哲郎:别说话了。
亚美子(嘟囔着):妈妈不就住院了吗?
我也可以住院的。
哲郎:别说话了。
亚美子(嘟囔着):好偏心哦。
就只管妈妈。
哲郎:……车窗外,夜晚的街道缓缓地向后移动。
田中家,原书法教室的房间(早晨)红色地毯的中央孤零零地铺着一床被褥,小百合正躺在里面睡觉。
同上景,洗手池(早晨)亚美子在照镜子。
她的鼻梁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到有趣,亚美子脸上笑眯眯的。
同上景,孝太与亚美子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
亚美子把最后的杂物装进粉色纸箱里,盖好盖子。
亚美子盘腿坐在地板上。
这时,窗外又传来奇怪的声音。
“啪啦啪啦”“沙沙沙”“噗嗤噗嗤噗嗤噗嗤”……亚美子:……亚美子伸手将一旁的粉色箱子拽到身边。
她从箱子里掏出对讲机。
她打开开关,但对讲机早就没电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亚美子缓缓地将对讲机拿到嘴边。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亚美子。
没有人应答。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亚美子。
这里是亚美子。
收到请回话。
没有人应答。
亚美子:喂喂,能听见吗?
我是亚美子。
亚美子开始自言自语。
亚美子: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
我和爸爸要搬走,所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要和邻居们再见了,也要和小范再见了。
小范哭了。
就前两天,小范哭了。
他让我别告诉别人。
我跟谁都没说。
没有人应答。
亚美子:还有哦,小宝宝不是弟弟,是妹妹。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呢?
总是要瞒着我。
每个人都要瞒着我。
没有人应答。
亚美子:啊,这里有幽灵。
现在幽灵就在这儿,完蛋了。
“哈?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
亚美子(回应道):这里有幽灵。
就在阳台上。
没有人应答。
亚美子: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亚美子。
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亚美子。
收到请回话。
一片沉默。
亚美子:怎么办?
好可怕。
太吓人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快来救我,哥!
这时,突然啪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
亚美子吃惊地回过头。
只见孝太(15岁)双腿叉开,神色凛然地站在门口。
他满头金发,如同狮子的鬃毛一般。
亚美子:……(愣住)孝太横冲直撞般,大步从亚美子身边走过。
他用力推开窗,来到小阳台上。
他环视了一遍阳台,然后对着堆在阳台一角的花盆咣当咣当地一通乱踢。
忽然,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从花盆里飞向空中。
亚美子:啊!
小鸟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根羽毛在空中飘舞。
亚美子小心翼翼地爬到窗边,探出头,望着站在阳台上的孝太。
倒在地上的花盆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亚美子爬到花盆旁边。
只见花盆后面是一个鸟窝,正中间有一颗鸟蛋。
亚美子:哇。
亚美子伸手够向鸟窝。
亚美子:不要怕,没事的。
亚美子伸出的手边又伸过来一只手,是孝太的手。
“去!
”他一把抓起鸟窝,奋力将它抛向空中。
亚美子:啊!
鸟巢和鸟蛋在空中分开了,分别向下坠落。
亚美子看了看坠落的鸟巢,又抬头看了看空中。
孝太注视着坠落的鸟巢,然后,他走进房间,直接下楼了。
亚美子一直凝望着空中。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又逐渐远去。
※※※鸟蛋卡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没有摔破。
中学,教室小平头从走廊里跑过来。
他跑进教室。
教室里,亚美子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面的展示板前,望着贴在上面的书法作业。
小平头:哇……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幽灵呢……亚美子看了看小平头。
小平头从自己的课桌里取出忘记拿的东西,放进书包里。
小平头:你在干吗?
亚美子:哪个是小范的?
小平头:啊,又问这个?
小平头找到小范的字,啪地用手指弹了一下。
上面写着“金凤花”三个字。
小平头:你每次都问哪个是小范的。
亚美子:嗯。
小平头:你可真够专情的。
亚美子:怎么念?
小平头:“jin feng hua”。
亚美子:诶?
好怪哦。
这是他的姓吗?
小平头一脸诧异地望着亚美子。
小平头:喂,你间的是鹫尾吗?
你该不是想问鹫尾怎么念吧?
亚美子:“鹫尾”是什么?
小平头:不就是你最喜欢的小范吗?
亚美子:那“金凤花”呢?
小平头:傻瓜。
“金凤花”是他写的这个字。
这是一种花的名字。
亚美子望着小范的书法作品。
上面写着“一年三班,鹫尾佳范”。
亚美子:怎么念?
小平头:“jiu wei jia fan”。
亚美子:“jiu wei jia fan”。
小平头:顺便说一句,这是我的名字。
你会念吗?
会念吧?
是吧?
亚美子瞟了一眼小平头的书法作业,然后视线马上又回到小范的作品上,嘴里不断重复着“jiu wei jia fan”。
小平头:你要搬家了,是吗?
亚美子:嗯。
小平头:搬去哪儿?
亚美子:我奶奶家。
小平头:远吗?
亚美子:嗯。
小平头:是吗?
亚美子:嗯。
一阵沉默。
小平头:要说起来,咱俩也认识好长时间了,这下终于要分开了。
亚美子:你不是那个,那什么,你好像挺了解我的。
小平头: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也挺了解我的吗?
亚美子:不了解。
小平头:我宰了你哦。
小平头说完笑了笑。
亚美子也笑了。
小平头:反正你眼里一直就只有鹫尾一个人。
不管他多讨厌你,你都不理会。
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这样。
真了不起。
佩服佩服。
小平头拍了拍亚美子的肩膀。
亚美子:我很招人讨厌吗?
小平头一时无言以对。
但他很快就笑着说道——小平头:也不是招人讨厌,是有点烦人。
亚美子:我什么地方招人讨厌?
小平头:什么地方招人讨厌?
那还不得有一百亿处。
亚美子:嗯。
什么地方?
小平头:一百亿呢?
想让我一个个告诉你吗?
还是我给你列个表写在纸上?
亚美子:一个个告诉我呗。
我哪里招人讨厌?
小平头:哪里啊,那就是……亚美子:嗯。
小平头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起来。
亚美子:你告诉我嘛。
小平头:那就是……亚美子:……小平头:那是我的秘密。
亚美子直勾勾地望着小平头的眼睛。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小平头:搬家以后也别忘记我哦。
他轻轻拍了拍亚美子的肩膀,离开教室。
亚美子一直凝视着小平头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
(画面淡出)哲郎的汽车行驶在山道上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道路两旁一片绿色。
喜久子的家,门外一间深山环绕着的老屋子。
哲郎的车停在门外。
同上景,屋内亚美子跑进来,逐个房间査看。
哲郎抱着粉色纸箱,跟在亚美子身后。
亚美子:爸,我可不可以住这间?
哲郎:你去问问奶奶。
亚美子(对着走廊深处):奶奶,我可以住这间吗?
喜久子:可以。
亚美子:爸爸的房间呢?
哲郎:嗯?
嗯。
哲郎走进房间。
亚美子直勾勾地望着哲郎。
※※※傍晚。
哲郎、亚美子与喜久子一起吃晚饭。
亚美子:这个好好吃。
喜久子:这是荷兰豆,你爱吃吗,小亚美?
亚美子:嗯。
喜久子:好多孩子都不爱吃。
后面地里就能摘到,种了好多呢,你每天都能吃哦。
亚美子:吃完饭咱们玩牌吧。
喜久子:玩牌?
好啊。
亚美子开心地大口吃饭。
哲郎闷头吃饭,一言不发。
※※※天黑了。
亚美子、哲郎和喜久子在玩纸牌。
亚美子很开心。
亚美子:奶奶输啦!
喜久子:我都看不清啦。
哲郎笑了。
亚美子: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喜久子:奶奶可不行了。
亚美子:那爸爸再陪我玩一把,就一把,最后一把。
哲郎默默地放下纸牌。
亚美子:爸,再玩一把,就一把。
哲郎:……亚美子:好不好,你来洗牌。
哲郎一动不动。
亚美子自己把牌都打散。
亚美子:再玩最后一把就结束。
哲郎:亚美子。
亚美子:好好洗牌。
哲郎:亚美子。
亚美子给哲郎和自己各发了一张牌。
一片沉默中,亚美子继续静静地发着牌。
哲郎:爸爸要回去了。
亚美子:回哪儿去?
哲郎:回家。
亚美子发完牌,直勾勾地望着哲郎。
亚美子:……哲郎:我得回家了。
亚美子:……哲郎:你留在这儿,和奶奶两个人一起生活。
亚美子:……哲郎:好不好,亚美子?
亚美子:……同上景,门外(夜晚)哲郎坐进车里。
喜久子和亚美子站在玄关处,目送哲郎远去。
汽车开走了。
亚美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车子远去。
汽车消失在远方。
同上景,卧室/院子(清晨)天空开始泛白。
亚美子盘腿坐在被子上,凝视着窗外。
喜久子躺在一旁,还在睡觉。
亚美子慢慢站起身,打开窗。
她光着脚来到院子里。
脚踩在土地上,感觉很舒服。
亚美子站在土地上,不停踏步。
然后开始蹦起小跳步。
她的小跳步别别扭扭的,仿佛在跺脚。
喜久子家门前的坡道(清晨)亚美子蹦着小跳步走出院子。
她一路小跳步,蹦蹦跳跳地走下坡道。
田间小路(清晨)亚美子一路小跳步,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穿过田间小路,前面是一片大海(清晨)亚美子一路小跳步,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穿过田间小路,前面是一片大海,还有一块小小的沙滩。
亚美子来到沙滩上。
她走到浅滩处。
亚美子啪啪啪地踢着水花。
亚美子踢了一会儿水后,有些玩腻了,她茫然地望着大海。
这时,海上出现三艘船,船上坐着的都是幽灵。
莫扎特、巴赫、历任校长、花子和木乃伊都在向亚美子招手,让她过去。
亚美子:……亚美子挥了挥手。
船上的幽灵们十分遗憾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们挥着手向远方划走了。
亚美子挥了挥手。
幽灵们的船己经不见了。
亚美子还在不停地挥手。
一位大叔拿着钓鱼竿从旁边走过。
大叔:喂,水冷不冷啊?
亚美子回头望着大叔。
亚美子:没事儿。
亚美子笑着说道。
(全剧终)注释:注1:中泽启治创作的同名漫画作品中的主人公。
——译者注2:日本的都市传说、学校怪谈之一,多次被翻拍成影视作品。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22年8月号。
——编者
Though this film draws inspiration from various masterpieces, I am not sure if Yuusuke Morii (森井勇佑) has ever watched any film by Tsai Ming-liang.However, the ending mirrors that of ‘Vive L’amour’: both set at daybreak, shot with a ‘oner’; a somewhat heartbreaking yet cathartic scene performed by actors that can act with their footsteps.Kana Oosawa (大沢一菜) gives a compelling performance by effortlessly dominating any scene she is in with her piercing look and natural presence.
《这里是亚美子》的开场,观影体验是怪异的。
演员尾野真千子的左下巴上,多了一颗过于刺眼的——在特写镜头下,未免也太大、太明显了的伟人痣——而我记忆中,尾野真千子是没有这颗痣(毕竟也算看着她在影视剧里从小女孩长大)。
痣,这个突兀,隆起物,成了一处电影的情绪标志,它是进入《这里是亚美子》的一个点。
电影里有许多类似的点,方便观众自行进入,前提是,你要真的相信,主人公“只是孩子”。
这些点,就还包括前半段,似乎过于多的液体与汁水。
亚美子分不清动物与人,死与生在人类情感天平上的重量区别。
一番人间折腾,继母哭嚎后,陷入昏睡。
哥哥出走,就此消失。
父亲似乎处在爆发的边缘,但还是以克制而冰冷的距离,与女儿交流。
总之,突然地,家里再也没有人,跟亚美子“说话”,而就在此时,她开始听到了诡异的,幽灵的声音。
中段开始,亚美子越来越像一个讨人嫌、也长不大的孩子——就像现实中,大多数人讨厌的那种。
这是一个以孩童的姿势,停留在了孩子的季节,没有人与之对话,也收不到对讲机回音——只有掉线、沉默和杂讯,被遗弃的成长致郁故事。
最近刚好在翻漫画书《我永远也当不了大人》,第一篇讲道,作者挖出来10岁时埋下的绿色蜡笔信。
信的结尾,10岁的自己,居然要求「亲爱的25岁」,“请回信!
”。
更无需奇怪的是,10岁的孩子更关心狗,不care人类。
《这里是亚美子》的怪孩子,大概依托今村夏子的小说文本。
有意思的是,前阵子疯狂刷屏的大陆各城市版本《花束般的恋爱》中,今村夏子是原版里头结结实实被cue了的。
亚美子怪得已经不能用倔,冲,或精灵来形容。
步入中学后,更与可爱、古怪绝缘,反倒散发着蓬头垢面的臭味,被描述为“恶心”。
无疑,成年观众的种种不理解,就因为她“只是孩子”。
亚美子似乎全然不受控制,停留在了口欲期(前后两次,反反复复舔饼干),光着脚、踩跳步、大喊大叫大唱大闹。
她相信听到了幽灵的声音(电视机上出现了电影《科学怪人》画面,无法不想到葡萄牙导演维克多-艾里斯《蜂巢幽灵》),像所有小孩子那样,亚美子与动物和昆虫们对话,疯狂热爱一切会动的生命,像模像样地祭拜它们的墓冢。
“小孩是人一生中最「生物」的時期吧”,有位日本漫画家这么说过。
总之,抛向空中的橙子,魔术般没有落下。
急冲冲拆着生日礼物的亚美子,生命停留在了那个点上,那个没有落下的魔术橙子。
她也就此停留在了童年的躯壳里,没能长大。
长大了的她,永远走神,不合群,没有朋友。
恶意与善意,在那个看得见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幽灵与音乐,野餐与划艇,在那个看不见的世界里,一切云淡风轻。
如果以青年导演作品来评价《这里是亚美子》,它无疑是另辟蹊径的成功之作。
固然日本盛产沉重悲涼的儿童/成长题材,但它依然讲出了一些新意(尤其不去渲染亚美子的家庭前史)。
一些突如其来的冷/热暴力,更是让人感到(步入)成人世界的孤独与恐惧。
稍嫌不足的,是电影相当倚重“看不见”的声音设计,但后来一再泛滥。
譬如露台上的幽灵声音,其实听多了,更像老鼠在天花板上搬家过境,而有如《四百下》的海滩结尾,交代得太满、太实了。
花朵所不能选择的颜色
人从3岁开始有记忆,6岁开始产生认知。
至12岁,一个人的童年走向终点。
而童年的你,最简单的认知和情绪不外乎哭、笑、恐惧和依赖。
在未认识到世界的残酷前,一个孩子的世界最为纯粹,认知最为简单直接。
许多痛苦和思考,只有在离开童年后,才会后知后觉地来到你的世界。
《这里是亚美子》这部影片承袭了典型日式电影的画面美学,抑郁与伤痛的内核藏在明媚和灿烂的电影美术下,就像苦涩的糖果,不会因为鲜艳包裹的糖纸而变得甜蜜,含下后留在舌尖的只会是圜转不去的忧伤,细品后则意义非凡。
12岁的亚美子,不会去思考死亡与偏见,因为这往往是厚重复杂的,在一个孩子的童年里,装不下这么大的“石头”。
作为一个情感认知障碍的孩子,亚美子表现得更甚。
除了哭、笑、恐惧和依恋,她体会不到更加复杂的情绪——遗憾、悲痛、轻蔑或任何极易粉饰的情绪。
她是一个异类。
以致于最终被所有人抛弃,走上意图自杀的道路。
是谁杀死了她的童年?
1.共情绑架亚美子的“缺陷”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父母的关心,反而带来的是因为感到羞耻而将她隔离在自己的书法课之外的继母。
继母做到了表面的保护,但阻断她与他人交流,却间接地加剧了亚美子与他人情感冷淡、被视作异类。
直到继母意外流产,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让她对这个“不贴心”的孩子更加忽视。
而在亚美子的眼中,失去了孩子,抑郁症的继母也常常是怪异、矛盾的。
这种与亚美子极度的纯真相背的压抑感,也通过森井勇佑的镜头机极具张力地展现出来。
镜头中的环境虽然在家中,绝大部分区域光线却照射不到,唯一的光源是亚美子背后通往外界的门,和窗户透下来的一道打在抑郁的继母身上。
光影对比强烈的画面往往能够细致而直观地展现情绪,而这个画面舞台感十足的自然光塑造更是张力十足。
看似深陷痛苦难以自拔的母亲暴露在光下,而明明应该开心的亚美子却在暗处与背景相融。
母亲的痛苦似乎已经不仅仅发自内心,也变成了向家庭传递压抑情绪的“表演工具”。
继母失去孩子的痛苦并不作假,但大部分情况下,相比爸爸和哥哥,继母更多的歇斯底里给了亚美子,这或许是继母在面对情感障碍的亚美子时渴望共情的表现,但对一个孩子“绑架式的共情”,慢慢地杀死了亚美子的童心。
2.世界的排异 “亚美子真是个怪孩子。
”这是全片中人们最经常用来形容她的一句话。
而亚美子每一个个人镜头也常常是令人出其不意的。
大量鱼眼特写镜头被使用在展现亚美子的表情神态上,夸张又恰如其分地呈现了这份纯粹的有些悚人的童真、与众不同到了极致从而引发的怪异和不适感。
怪异和与众不同是她最鲜明的标签,而这样的标签在孩子中,似乎合理地引发了孩子们纯真的恶意——排异心理。
在这些慢慢开始脱离童真的孩子眼里,亚美子的天马行空、特立独行变成了原罪,他们在暗处嘲笑她,明处引她出丑,又在她因无法理解而满不在乎的态度里逐渐恼怒,对她拳打脚踢。
而亚美子也从来不反抗,她懂得喜怒哀乐,但不懂得羞愧、嫉妒。
观众们无从得知这份恶意的来处,但似乎又能从他们的冲突中窥见几分,是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亚美子和孩子们双向的抛弃,在先天性心理疾病的推动下被迫走向与正常孩子相反的路的无奈。
平头小男孩作为一个独立的视角关注着亚美子,从他受到同学们影响而主动欺负亚美子,到接触亚美子后产生好奇,最后他真诚友好地对亚美子说出:“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好像永远是自由的,开心的。
”他与其他选择远离亚美子的孩子们不同,因为好奇,他主动靠近了亚美子,了解她常常散发臭味是因为抑郁的继母对她不管不顾,常常光脚上学是因为父亲和哥哥争吵,哥哥为报复带走了玄关所有东西。
亚美子虽然是怪异的,难以靠近的,她无法理解复杂的情绪,但也会因为抓住一只小小的瓢虫心情愉悦,因为喜欢的男孩不排斥她开心的大叫,欣赏别人写的好看的字而主动夸奖。
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着童心的普通孩子。
平头小男孩作为一个独立的视角关注着亚美子,从他受到同学们影响而主动欺负亚美子,到接触亚美子后产生好奇,最后他真诚友好地对亚美子说出:“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好像永远是自由的,开心的。
”他与其他选择远离亚美子的孩子们不同,因为好奇,他主动靠近了亚美子,了解她常常散发臭味是因为抑郁的继母对她不管不顾,常常光脚上学是因为父亲和哥哥争吵,哥哥为报复带走了玄关所有东西。
亚美子虽然是怪异的,难以靠近的,她无法理解复杂的情绪,但也会因为抓住一只小小的瓢虫心情愉悦,因为喜欢的男孩不排斥她开心的大叫,欣赏别人写的好看的字而主动夸奖。
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着童心的普通孩子。
影片中镜头大部分时间是静止的,似乎带有十足的韦斯·安德森风格,具有油画感的、构图精致的镜头美学。
而当亚美子与他人同框时,静止画面中的亚美子也常常是作为主体运动着的,而这样的动静对比,恰如平静水面上的石子,死寂中的波澜,突兀又显眼。
正是这样的对比,侧面展现了他人眼中的亚美子的怪异感,一份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活力和自由感。
亚美子的运动不限于画框,花样百出的越轴、出画,也给了观众直观的“异类”感。
3.小世界 由于天生的情感障碍,像小男孩一样愿意主动了解她内心世界的并不多。
像每一个小孩子一样,没有朋友的亚美子的世界也十足的丰饶。
她走在路上,唱着歌,想象着有一群形象各异,幽默滑稽的好朋友正跟随着她一起唱着歌。
这群朋友中也有她自己,那个肆无忌惮,永远快乐的自己,穿着红色裙子,和想象中的朋友们一起舞蹈。
电影中亚美子与朋友们在一起时塑造出的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乐园,鲜艳童真,但也怪异封闭。
因为在这幻想的小世界背后,是孤独的亚美子无限的自我麻痹,一个孩子源自内心痛苦的自我疗愈。
这种孤独和丰富的内心极致对冲产生的化学反应给亚美子带来了困扰,但也勉强解决了她一个人面对寂寞的困境。
电影后半段,哥哥羞愧与亚美子相认,在被同学得知与亚美子的关系后,愤怒地暴打了亚美子,矢口否认与亚美子的兄妹关系。
无法忍受又不愿独自抚养亚美子的爸爸将她送到了乡下,由奶奶抚养。
等亚美子反应过来时,奶奶也去世了,她终于被抛弃了。
她不顾一切地奔向大海,童年被杀死后的钝痛迟迟地来到她的身上,巨大的痛苦袭来之时,她的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
于是童年结束的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许电影演到这里,一个孩子痛苦的一生已经画上句号,但这部电影引人思考回味的地方正在于结尾。
返回文章开头,这样深刻的“日式明媚感忧伤”往往在影片结尾留下带有细微希望的绝望,而这样的绝望又是显然带有鲜明的社会问题和文化属性的——东亚文化式的悲剧,由家庭为起点延伸向学校到社会的一种悲剧,孩子们在“成年人”无法改变的观念和自我感受间产生的巨大矛盾,裹挟着走向无奈和解的结局。
如同曹保平的《狗十三》一样,无论自我如何鲜明,思想如何纯真,是否因为自身缺陷,一个孩子都终将长大的平静的悲哀。
这里是亚美子,这里有亚美子的一生,有她被抛弃的童年。
海水淹没小腿的亚美子本已选择死亡,但海的那边,她幻想的小世界里的伙伴们撑着小船远去,向她大力而急切地挥手,似乎不是在让她和自己痛苦的童年陪葬,而是让她转身离开。
这是她的自救,一个孩子发自内心的自我疗愈,因为她的童年不仅仅有痛苦,也有很多幸福的时刻,一些朴素的快乐。
而这些“好朋友”选择替她进入大海,也象征着亚美子对童年的献祭。
于是她转身离开,童年的伙伴越飘越远,她的童年被杀死了,她真正地长大了,而一个长大的孩子,再次拥有了面对人生的勇气,不需要幻想包裹的、坚定的勇气。
孩子从生下来就在不断观察,为了适应突如其来的广阔的陌生的有温暖有狰狞的世界,离我们最近的是母亲,父亲,兄弟姐妹,家人。
亚美子的观察是象征式的,母亲的特征是下巴,动来动去的嘴,一颗放大的痣。
常人眼中盯着看(ジロジロ見てた)是不尊重,是怪异,所以哥哥会问,你干嘛一直盯着看。
哥哥没有看不见,只是故意将视线移开,假装妈妈是正常的,因为自己头上也秃了一块,哥哥需要掩藏,需要回避这种异常和丑陋,需要不断地不去否定自己,大家也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
可是亚美子看到了,亚美子还要说出来。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掉下来”。
孩童的好奇和直率到了成人法则中会变成刺人的尖刀,缺少耐心和关切,孩童的善良就是难以理解。
雨下得老大,妈妈看起来很难受,弟弟要出生了。
亚美子想撑一把伞,跑到前面去,可是太笨拙了,爸爸哥哥看来是挡路(邪魔な!
)。
最后撑起一把伞,落在最后,没人顾及亚美子的善意。
爸爸妈妈消失了,什么时候回来呢,弟弟出生了吗,没有人回答,哥哥脸上写着不耐烦,能做的只有等待,提前迎接提前看到,打着同一把伞热得全是汗,亚美子可不会哭。
她不觉得委屈,没有概念,学不会哭。
妈妈终于回来了,看到亚美子了,还脸上都是汗。
被看到的感觉真好呀。
妈妈好像变得耐心又温柔,会陪着在草地上找四叶草,最后送了二叶的。
妈妈还说亚美子也可以一起学书法了。
死去的事物需要一个坟墓,需要被参拜,像是死去的金鱼,阿范以前也拜过的。
亚美子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去求了阿范写上弟の墓,多兴奋多喜悦的分享啊,亚美子说别管了先过来,这可是秘密惊喜哦。
可是妈妈崩溃了,从此没再振作。
爸爸闻声而来,哥哥说你看这个女人做这种事。
爸爸看了一眼,把妻子扶进屋。
亚美子挫败地蹲下,长久地蹲着,为什么事情不像预想的那样?
亚美子觉得自己没有错呀,可是大家的反应却是你错了,你最好改掉,你别再惹事了。
孩子的死是妈妈心头的伤疤,你不该一直揭,别人会痛。
亚美子会说,这何痛之有?
你们在忌讳什么?
弟弟只是来了又走了,可能还没成佛,变成幽灵了,我每天都听得见。
你看,你以为自己与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可我们都没有把你当正常人哦,所以连不是弟弟而是妹妹也没人告诉你哦。
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穿着拖鞋,凉鞋,甚至不穿呢。
别人都不那样。
欺凌的氛围(いじめの雰囲気)在日本课室中放大了虚伪和做作,半大的孩子模仿着大人的语调和动作,窃窃私语,拉帮结派,恃强凌弱,抛出话题和应和,像一波波不由自主的海浪,可是又无力拒抗,无力细想。
不想变成异类,不想被集体孤立,那可是很可怕的,要挨打,要被消灭,要被放逐。
不否认每个人都是这样开启他们的社会化学习。
人很复杂,人要伪装,人构成社会需要角色需要面具,世界就是如此变动而多义。
有的人形成了较为一致的面具,有的人会在亲密的人面前脱下面具,有的人终生来不及看面具下面内分裂的混乱的血肉模糊的一团。
亚美子呢?
亚美子不愿意戴上面具,这太奇怪了。
亚美子不是不会,我们看到她心中有一个穿着红鞋红裙子的表现得体的女孩 ,“我为什么要?
”不是反问,而是真的在提问,疑惑,不解。
言行问答中我们看到,亚美子身上也充满拙劣的模仿成人的痕迹,这种可称为失败的模仿恰恰显示着社会的丑陋一面。
亚美子声音很大,对应不太回应她的所有人。
亚美子看起来不伤心难过,对应情绪复杂的所有人。
好きだ!殺す!好きだ!殺す!亚美子可以大胆地说喜欢,不管你怎么对我,杀了我还是打断我的鼻梁骨,不改我对你的喜欢;不管你是因为母亲嘱托还是迫于虚伪的礼仪,不改你是曾唯一陪伴我的人。
没有人和亚美子说话,她于是听觉灵敏。
亚美子总是一个人看电视,发现这个世界有幽灵,也听到了。
爸爸说,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亚美子有一个丰富的世界,幽灵活了,跑出来了,有一个小小的亚美子,穿着红色小鞋,红色小裙子,和幽灵们一起玩耍。
大声地唱歌可以驱散幽灵,歌声后半总会迎来下降的调子。
可是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小寸头看起来是剧里唯一真心想和亚美子沟通,想了解她的人,想帮她的人,贴满了夏至书法纸的窗户外阳光灿烂,小寸头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灿烂。
对着小寸头时亚美子的声音就会缩小,小得像自问自答,不想应和。
小寸头每次都要补充,话说那边是我写的。
小寸头说不要忘了我哦。
亚美子的回忆里有很多温暖,比如哥哥面前的小碎步,哥哥的解释和无奈,哥哥摘果子。
我们看到了行为的重复,将亚美子带到熟悉的眷恋的温情中,对于亚美子来说,善意是不变的,有过即是永恒。
整部剧里亚美子都没有哭过。
こちら亜美子是通话时打招呼自证身份,我是亚美子。
如果将こちら看成另一把声音的指示,也是,这边哦亚美子。
影片最后,亚美子坚持着小碎步回到了海堤,她在那里给过阿范吃涂满口水的饼干。
这样阿范也是承认自己的吧。
亚美子哼出了幽灵歌的调调,可能被爸爸训斥过的缘故,声音小了很多。
幽灵们撑着小船来,在向亚美子点头招手,过来吧,这里很美好。
こちらへ。
亚美子没有犹豫地挥手,再见啦。
挥了很久,用尽全力。
幽灵继续劝诱,无果,那我们就回去了,同样挥手。
幽灵淡出画面,画外传来一声关切,有人看到大清早的小女孩脚泡海里,这个时候水还很凉吧?
而亚美子的回答(返答)是带着微笑的大丈夫よ。
终于也选了こちら。
片尾 编辑脚本也是对讲机图标 终于成对了 有人回复吗 另一个小男生回应了 但是流向单一是俗烂情节与可能//权力不对等 暴力会流向弱势一方 各种意义上的不对等 大人对小孩的暴力 哥哥对弟弟 高年级对低年级 男对女 骗回奶奶家最后问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可以吗 并不需要同意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放弃 亚洲亲情为什么总是带着沉重 上午看完阳光小美女 完全不同// 看到后面才发现是重组家庭 妈妈哥哥 和爸爸女儿 怪不得觉得哥哥不是多喜欢会讨厌 爸爸也没有多喜欢这个女儿 妈妈有爱 忽视 哥哥好像是亲哥哥吗 不清楚// 原来阳台上的幽灵是真的 尽管没人相信 打碎花瓶飞出鸟妈妈 留下鸟蛋 即使被哥哥一把扔飞 理想化卡在树上 自我倚枝为家 飞散的鸟巢配上收拾好的家 离散的家庭//儿童视角 很妙啊那一段摩托车年轻人们打转刚驶离小范就提个包倔强走出来 反应了一下原来是在等堵路混混走远 也干过这种事
电影观感出奇的好,缓慢的节奏却填充了很多东西,就好像我们小时候总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一样,一个两小时的午休可以玩很久很久,一次两个月的暑假,可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事一样。
电影中有不少变化极小的长镜头,所以才让人觉得节奏缓慢,但颇有一种《一一》的味道。
整部电影看下来有点让人惆怅,所以我很想谈谈孩童视角的故事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成长。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什么是成长。
如果说成长是身体和以“我”为中心的时间的变化,那亚美子是成长了。
她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一个几乎和奶奶一样高的人,她从五年级进入到了中学,她经历“小弟弟”的死亡,经历了哥哥的变化。
她的时间和我们一样,在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如果说成长是对社会规则的理解,那亚美子似乎从没有成长,她一直保持着自我绕过被赋予“经验”的时间的流动。
她无法从小范一而再再而三的厌烦中察觉出不喜欢,无法从母亲流产的痛苦中察觉出她对自己的失望,无法在周围人对她的恶心中察觉出自己的不一样。
她的成长和我们不一样,她留在了原地。
可是,亚美子却又什么都懂。
她知道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离婚,她能交流,能跑能跳,她也会关心别人,一个人站在大太阳下等待父母回来,知道小范的不舒服需要补充血糖。
我一直觉得亚美子的不正常,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缺失了外界的关爱和教育的指引。
当她想要“知道”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说。
他们在心里已经对她建立起问题儿童的标签,所以,他们才不耐烦。
反观亚美子的那个邻桌,他没有觉得亚美子是问题儿童,所以他和她平等地对话,做平等的朋友。
偏见,是一座山,更多的是认知的不全面,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智慧短见,所以我们才需要交流,需要心与心的交流。
还有,影片中有一段回忆,小亚美子和哥哥在路上,她觉得妈妈是长痣的妖怪,哥哥却告诉她,我的头顶有一小块秃了,在你眼里我是秃子还是哥哥?
爸爸戴着眼镜,那他是眼镜还是爸爸?
妈妈嘴角长了痣,那她是痣还是妈妈。
亚美子回答,是哥哥是爸爸是妈妈,她的心里一直很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习惯或者怪异的地方,但TA仍旧是TA自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孩子有问题,TA抑郁、自卑、孤僻,可终究是父母的孩子,不是一个怪胎。
亚美子都明白的问题,父母却不懂。
他们忽视她的感受,让她变得越发奇怪,他们不给哥哥正确的引导,不管他抽烟、长时间地不回家,最终让哥哥变成了小混混。
他们是失败的父母,让整个家庭破碎。
那么,父母这样大的年纪,他们究竟有没有成长?
电影到结尾都没有给我们答案,生活更不会,因为生活永远不会结束。
题外话1:我真该死啊,下载的时候看错了简介,误以为这是个科幻片,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理解去观看。
甚至很多地方都把自己误导了。
比如开头亚美子躲在门后捏玉米的片段,还有大人不让她学习书法,以及她生日前一个人在房间里抛橘子。
她能把玉米掐出水来,她抛的橘子最终没有“落下来”,都让我误以为这是个有超能力的外星人。
千万不要学我。
题外话2:看到有人说妈妈是继母,一开始我不理解,但后来看到回忆那段,就是上面提到的哥哥和亚美子讨论秃子、眼镜、痣的那段。
哥哥说:“那刚才遇到的那个人是什么”,不难猜测这里两人是跟着爸爸和痦子妈妈刚见面,所以才会用“刚才遇到的那个人”这种说法。
害,重组家庭真的有很多问题啊。
这部电影大概只有接触过“问题儿童”的人才会有共鸣。
看完以后觉得很难过,大家像是很关心这个异于常人的亚美子,可是没有人真正去了解她的内心,她的诉求。
父母给亚美子过生日,可是他们不是真正的爱她。
妈妈嫌弃她,不让她进书道教室,只会对着她生气,责怪她不像一个正常孩子。
爸爸也不曾去理解她。
她一直唱古怪的歌因为害怕房间的奇怪声音,爸爸只是生气她的口不择言将她推出房间,没有人在意她的害怕,只有校医会给她一个发泄的渠道。
她被打断鼻梁,爸爸带她去医院也只是觉得是亚美子自己摔断的,和医生说过会儿会问问她,可是爸爸根本没有在意她的伤,亚美子表达想住院(得到大家的关心)也没有被真正理解诉求。
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爱她,甚至都没有人平等地对待她。
因为她的异常行为举止和邋里邋遢的外表甚至遭到校园暴力,长期不上学也没有老师做跟进,她像是自由,却又被社会的常规束缚着。
在被抛弃的乡下,她和自己的幻想告别,看着觉得好心酸。
但又想也许在乡下,没有那么多人际关系和社会约束,也许亚美子可以活得更自由自在。
在对电影丝毫没有了解的前提下,不受任何影响直接观影了。
电影开头以为会是一个女生版的《菊次郎的夏天》或《鲭鱼罐头》,结果看着看着心碎了。
一看豆瓣影评,很多人都说亚美子是个“问题儿童”,甚至有人说她有智力障碍、心理障碍。
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智力正常、活力满满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有些人嘴里的障碍儿童?
她不是一出生就这样,是家庭环境、生活际遇让她变成这样。
有病的是无爱的家庭、不负责的父母,有病的是冷漠的教育思维。
有些人说亚美子这个年龄,应该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不应该这么邋遢。
她的亲生母亲不知踪迹,继母对她态度淡漠,继母抑郁后家里都无人收拾,父亲得过且过,谁教她照顾自己?
上来就指出亚美子是障碍儿童的,是颠倒因果、推卸责任。
对我一个在东亚高压教育模式下成长、经历了人生重大挫折并完成了自我意识觉醒的人来说,TMD这孩子哪里有病?
她不过是在表达自我,对不断变化的家庭环境不知所措;并且始终在被周围的人曲解、推开,是父母和同学把她驱赶到角落。
1.孤独、惊恐的亚美子1分30秒处,亚美子无聊地独行在公路上,手持木棍敲打着公路围栏和地上的小草,独自坐在台阶上玩石子。
漫长而孤独的放学回家之路,唤醒了我记忆深处的童年孤独印象。
—这几幕已经隐约意识到亚美子可能缺乏照看、非常孤独。
一只大鸟在阳台上搭窝、栖居、下蛋,不分昼夜发出吵闹的怪声。
年幼的亚美子因为陪哥哥看恐怖片,加之哥哥离家出走后独自起居,日日夜夜与不知来处的声音作伴,对未知的噪声产生了恐怖幽灵想象。
她对父亲、对同学寻求帮助,获得的是不信任和冷漠对待。
大人如果日夜被莫名的声音惊扰,都会产生抑郁情绪,何况亚美子只是孩童。
时间一久,她在教室、走廊都能听到幽灵的恐怖声音。
——这是已经出现惊恐的心理问题。
亚美子只能反复、大声唱同一首“不怕鬼歌”,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而她不停地唱这首歌,招致了父亲、同学、老师的厌弃。
——无人关心她为什么唱歌,无人关心她的心理和生活状态。
我童年时,也曾在家长的好奇心驱使下,陪同看了两部恐怖片,从此形成了永久的恐怖记忆。
看完恐怖片后的一个月,风吹草动都让我惊恐,每晚都缩在被子里不敢入睡。
我也像亚美子一样,向父母求助,但父母回馈的是责骂和厌烦。
恐怖影像带来的心理影响,让我从此变成一个很胆小的人。
孩童是肯定不适合看恐怖片的,亚美子是因为哥哥的不懂事导致恐怖印象如影随形,而我是因为父母的愚蠢和不负责任导致形成一辈子的恐怖阴影。
孤独、惊恐的亚美子,选择了与幽灵和解,与幽灵成为朋友。
2.被家庭排挤的亚美子(1)继母的排挤放学回家后,亚美子躲在门后向母亲的书法课教室里偷看,被发现后母亲拒绝她加入书法课堂,并要求亚美子遵守一系列家长要求。
——这里感受到了淡漠的母女关系和母亲对亚美子的不关心。
一个母亲,怎么会拒绝教自己的孩子学习自己擅长的技能?
如果孩子调皮怕影响课堂纪律,完全可以在课后单独辅导。
电影中亚美子的同学也对此提出过疑问:你妈妈是书法老师,怎么你的字写得那么难看,甚至还写错很多?
起初以为是母亲怀孕无暇顾及亚美子,后来发现这个下巴长着一颗大痦子的母亲,会排挤女儿。
过生日时,礼物和生日蛋糕分别在爸爸和哥哥手上,母亲则两手空空。
这个细节其实就是爱意的体现,说明真正在乎这个生日的只有爸爸和哥哥。
拍照前,母亲的表情很耐人寻味;拍照时,母亲故意拿着镜子让所有人等待她,爸爸不耐烦但忍了,亚美子没有忍,直接拍了照片,然后母亲开始生气、摆脸色、拒绝拍照,直接把相机从亚美子手中夺走。
很明显,母亲认为自己才是这个家庭的聚焦点,哪怕在亚美子生日当天也丝毫不肯让步。
亚美子没有妥协,拒绝吃母亲做的炒饭。
不吃饭转而吃零食的亚美子,母亲也并没有关心她生日当天是否能吃饱,而是冷漠视之。
——这样的母女关系,显然不是正常的,很多细节都在明示,这是一位并不喜爱继女的继母。
继母死产后,也许是因为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电影中没有交代,但从继母后期的重度抑郁来看,合理推测也许再也无法生产),曾试图与亚美子建立亲子关系。
但因为亚美子的一次童真行为,导致尚未建立的亲子关系彻底决裂,这次事件是亚美子从被爱到被抛弃的人生转折点。
亚美子会把失去的金鱼埋在花园里,做一个小墓碑来纪念。
继母和亚美子关系和缓时,亚美子也想为继母做点什么,因此伙同书法课学生小范一起做了一个死产“弟弟”的墓碑,这个出自孩童的mini墓碑对继母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刺激,从此继母卧床不起,再也没有跟亚美子说过任何一句话。
有人说亚美子“有病”,才做出一个mini墓碑刺激继母。
那同样参与制作墓碑的模范生小范呢?
按照苛责亚美子的逻辑,小范是不是也是问题儿童?
孩童的同理心,是在一次次犯错后,经过正确引导和合理教育建立的。
墓碑事件后,小范的父母登门道歉,积极教育并加以引导;而亚美子这边,无人问津。
——没有人告诉亚美子她是对是错,没有人向亚美子解释人的情感,她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认知。
(2)父亲的排挤父亲对妻子与女儿并不和谐的关系,没有做任何努力,冷漠待之。
亚美子和小范做的mini墓碑对继母造成精神刺激,父亲并不关心女儿这一举动的动机,也没有借机教育、引导亚美子。
哥哥在同居的卧室里抽烟,亚美子很反对,叫父亲出面处理,父亲完全漠视亚美子的诉求,只告诉哥哥注意不要引起火灾;哥哥把亚美子的床褥和物品扔出房门,父亲视而不见,全然漠视。
继母卧病在床、哥哥离家出走后,家里乱成一团。
亚美子惊恐于大鸟制造的噪音,产生严重的恐怖幻想,向父亲求救。
父亲冷漠地连推三下,把亚美子推出房间;亚美子唱歌驱散恐惧,父亲大声责骂她。
亚美子遭受校园暴力,被最喜欢的模范生小范暴打至鼻梁骨折。
父亲竟然完全不关心是什么原因让亚美子满脸、满身是血,向医生承诺会了解情况也并未真正与亚美子沟通。
故事结尾,父亲终于将亚美子当作累赘,抛弃至奶奶家。
就“搬家”一事,他也没有向亚美子作出任何解释或开导,甚至直到父亲离开前一晚,亚美子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而不是与父亲一起搬家。
最后一晚,父亲连陪她多玩一会儿牌都做不到。
故事里没有交代父亲和继母的婚姻是否发生变故,也许是再次离婚了、家庭再次破裂,不得不把亚美子送到奶奶家;也许是继母无法与亚美子共同生活,父亲只得妥协,将亚美子抛弃。
——这样的父亲,烂到家了。
(3)哥哥的排挤哥哥在青春叛逆期以前,对亚美子有照顾、关心和教导。
但年幼的亚美子总是与哥哥一起看恐怖片,从部分镜头来看,她对恐怖片并不感兴趣,甚至感到害怕和恐惧。
在这个应该看动画片、儿童片的年龄,可以想见,是哥哥要看恐怖片,而亚美子只得被迫陪看。
年幼的孩童看恐怖片,很容易形成惊恐记忆,伴随一生。
哥哥进入叛逆期后,对亚美子态度十分冷漠决绝。
哥哥在与亚美子同居的卧室抽烟,亚美子状告父亲,哥哥把亚美子扫地出门;亚美子与哥哥同校,从未被哥哥保护或关心;哥哥离家出走,从始至终未与亚美子说过话;亚美子被送走前,哥哥出现在房间里,揪出了制造噪音的大鸟,但没有问亚美子鼻梁被打伤的原因;亚美子被父亲抛弃至奶奶家,哥哥也未送别。
3.被校园排挤的亚美子(1)校园霸凌亚美子在洗手间被三个女生轮流踢腿,遭遇校园霸凌;当时哥哥还是学校有名的二流子,霸凌的女同学闻风而退。
mini墓碑事件后,小范同学当众脚踢亚美子肚子。
哥哥退学后,同班男同学曾警示亚美子,她可能会被别人打死。
随后,亚美子在医务室被自己最喜欢的小范同学暴打,满脸、满身是血,鼻梁被打断。
(2)恶意舆论唯一一个不排斥亚美子的男同学告诉亚美子,她在同学们的舆论中,是一个恶心的人,恶心的行为有100个亿,多到要做个表格。
当亚美子反问到底哪里恶心,男同学也说不出来。
(3)冷漠的老师亚美子在学校不穿鞋,浑身发臭,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关心她。
她在考试时唱歌,老师只是冷漠平常地叫她出去唱,可见常年被冷漠、区别对待。
她被赶出教室,到医务室唱歌,医务室老师给她话筒,嫌弃她唱得难听,但毫不关心她的心理状况。
极度缺爱的家庭一手造就了亚美子孤独失常的童年,影评区一众自以为是的评论给小女孩扣了一顶“障碍儿童”的大帽子,分明是因果倒置、推卸责任。
一个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精力旺盛的小女孩亚美子,因家庭重组缺少父母关注、关心和照顾,变成老师同学眼中的怪胎,最终更是因为家庭变故被抛弃。
亚美子不过是东亚高压教育模式下,脱离主流的小小自由人,她遭受的来自家庭的冷漠和来自同学的暴力排挤,让我心疼不已。
问题不在亚美子身上,不正常的是她的家庭和父母,不正常的是学校教育。
有病的是无爱的家庭,有病的是冷漠的教育思维。
不合格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是“因”,亚美子是“果”。
这部电影给我的最深刻印象就是片中的父母、老师角色。
片中没有指出亚美子具体有何种缺陷,只有小范的口中说出过“奇怪的孩子”这一形容。
可以推测出,亚美子极有可能没有接受过任何儿科医生的评估,父母没有给孩子指导和干预。
亚美子就这样成长到中学一年级,成为了一个连“我”字都会写错的,大家心中的“傻瓜”。
哥哥和爸爸带着蛋糕和礼物走进家门,亚美子却没有表达感谢,甚至连蛋糕蜡烛也不吹,只顾着要抢拆礼物;亚美子拿起相机,拍下了继母还没准备好的样子,惹得继母不高兴,连说“我不拍了”;亚美子为未出世就失去生命的孩子做了墓碑,却让继母崩溃大哭;表达“喜欢”时,跑到小范的班级送飞吻,给他吃自己舔过的饼干……她做出这一切不合理的举动,却没有一个长辈去教导她“应该怎样做”和告诉她“为什么别人会不高兴”。
亚美子的父亲和继母在面对亚美子的不合适举动时,只是回避,只是假装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大人们只是忍受着,只是抱着“亚美子不懂”的看法,忍受着亚美子的种种举动。
终于,几乎所有人都不再能忍受她了,她被抛弃了。
亚美子搬到奶奶家之前,在教室问同桌:“我哪里让人讨厌?
告诉我。
”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同桌为了不伤害她,没能说得出口。
影片最后,亚美子在凌晨跑出奶奶家,来到了海边。
她只知道爸爸也讨厌她了,但她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亚美子缺乏社交直觉、不能解读社交场景中的隐藏信号;她不像普通孩子那样,随着生长发育能自然理解人们心照不宣的社会规则;她的情感和其他人不同。
她只是对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正常人”缺乏了解,而这些都是可以教授和学习的。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教她,她只能凭着自己幼小的身躯在这个世界上碰撞得头破血流。
她是亚美子,她也是每一个缺乏支持和指导的特殊孩子。
万幸,影片最后,亚美子选择了依然笑着面对残酷的人生。
但是,她现在还只是个中学一年级的孩子,如果这些事情一再地发生,她一直受到冷眼、恶意和伤害,她还能保持微笑多久呢?
固定机位拍人物背景虽然可以减轻演技差的观感,但是仍然感觉得到大多数角色演技不行,坟墓前的放声大哭,亚美子问拉着父亲看阳台的幽灵,各种各样桥段挺无趣的,辛苦各位拍了一部这么无趣的电影。
可是她真的很烦人
低成本摄影却在寻找表达主角内心的构图,导演的超现实主义创作思维让故事变得有趣,在大奖编剧的构思下视觉很好传达出情感,剪辑配乐的配合也让主角怪异的行为变得有爱,结局透露强大的孤独,很优秀的儿童电影
没看懂。问题少女?
小女孩。看妈下额的痣。感觉未出世夭折三娃幽灵。光脚。舔饼干巧克力。被打。哥哥混混。被送奶奶家。
也許對這個世界而言,她不夠正常;又或許,對她而言,這個世界也不夠正常。A gradually distorted, sad world. 小演員演得真好。
残酷子供物语 or Amiko in Wonderland
亚美子这个角色很独特,异人,一直处于被挨打的边缘…
每个情节都符合我对日本电影的刻板印象
太难过了😫,怎么会有这么难过的儿童电影,从旁观者的视角看亚美子被忽视被厌烦被抛弃的人生,却又能感知亚美子的内心,这么多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却不沉浸悲伤痛苦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亚美子是和别人不一样,但这不是她的错,全是这些放弃责任自暴自弃的大人的错!是自以为合群却滥用暴力的同龄人的错!!
就像影片一开头亚美子抛出去又接住,抛出去又接住的橘子,最后它没有一次被接住,终于消失在了空中,你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其实就是这样。
不必如此吧。久违沙末。
电影是家庭叙事风格。主角天真的亚美子喜爱观察生活,模仿和理解成人。因母亲难产,亚美子多次提难产的弟弟,在成人世界是错,使母亲忏悔,自责。家庭意志消沉无法继续。父亲最后把亚美子送走。好的方面没找到,电影负能量很多,具体家庭抛弃亚美子,亚美子提及难产,母亲精神出问题。总结:无聊浪费时间
4.9 日漫那些面瘫无表情的“可爱角色”放在现实中的小孩子就是这般恐怖,没有情绪接收也没有情绪输出,他们说出“我很害怕”而却毫无恐惧情绪时,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最恐怖的,纯真在恐怖的一面就是所有的的关心,愤怒,开心,恐惧都没有了价值,就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这应该就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前传吧!在不断前行的世界,停留在原地的天真就是一种罪。
确实让人想起相米慎二《搬家》
4/10
叙事的切片感非常强,而且有很多没有明确交代的事,尽管非常认真的看,但总感觉收集到的信息不足,抓不到内涵,所以看完后马上去看了几篇日本人写的影评,还去看了原作小说的故事梗概,才发现原来故事一点也不复杂,立意一点也不深奥,而是电影拍得不让人理解。
#SIFF25第6部 不知是美亚子太过不懂事,还是我们早已没有了人之初时的率真和直接,还有那天马行空,不畏世事的行事风格?最后挥手告别了亡灵的美亚子,不知会和我们一样?还是会依旧“不懂事”。
父母带回的生日礼物,是给弟弟成长的记录;形影不离的同伴,是大人对其的约束。聒噪接沉静,失落就转活跃,她总是用这样的能量差弥合创痕,却也留下更多独处的角落。如同一首童谣,哼唱一遍是欢乐,哼唱千遍是孤独。被嫌弃、被殴打、被抛弃,再回馈一句「没事的」……残酷的第一层是生长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残酷的第二层是看似笨傻的孩童开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