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新浪潮”发轫于2002年,这一年,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以万玛才旦拍出了一部颇受好评的真实反映藏地生活的短片——《静静的嘛呢石》。
万玛才旦及其作品的出现,标志着“藏地新浪潮”的到来。
此后的十年间,万玛才旦几乎独自扛起了“藏地新浪潮”这面“大旗”。
2011年,曾任万玛才旦摄影师的松太加导演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太阳总在左边》。
又借助于数码拍摄的普及,更多的藏地导演及其作品在此后涌现,真正形成了“藏地新浪潮”。
A、“藏地新浪潮”前的藏地电影(前史)“藏地新浪潮”之前,藏地的影像作品并不少见,但多是纪录片,而且绝大部分是非藏人所创作的作品。
藏地电影(剧情片)很少,而且主要创作者也以非藏人为主。
就我“目力”所及,以下四部影片是“藏地新浪潮”前的比较重要或较有影响的藏地电影:《农奴》1963年由八一电影制片厂出品,第三代著名导演李俊(作品有《大决战》三部曲、《闪闪的红星》《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等)导演,著名文化人黄宗江编剧。
这是一部以西藏解放为背景的意识形态挂帅的藏地电影。
影片的故事在今天看来可以说是非常“套路”的,人物塑造也高度脸谱化,但影片的摄影放在今天仍然可圈可点,而西藏话剧团的演员们的表现,使得脸谱之下仍有亮点,比如旺堆(饰 强巴)用他的眼神几乎演出了一个农奴的全部苦难(他在影片中是个“哑巴”,极少对白)。
影片中的主要演员都是藏人,但他们在影片中却没有说自己的“母语”,而是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准确地说,是配上了标准的普通话。
影片中还出现了几首有民族特色的歌曲,但也都是普通话(中文)歌曲。
《农奴》是它所处的时代非常重要的作品,它面向的观众是全国性的,在那个电影字幕(对白)并不普及的年代,让它说普通话其实是必然的选择。
我的疑问是,当年的藏地的普通观众应该很多都是听不懂普通话,我不知道该片是否有藏语版?
如果没有,这部影片当年在藏地的放映面能有多广?
《盗马贼》1986年出品,田壮壮导演,才项仁增、旦枝姬、蒂巴等主演。
这是田壮壮导演生涯中非常重要也非常特别的一部影片,他当年曾因此片及《猎场扎撒》(1984)被称“看不懂”而扬言:“我的电影是拍给下个世纪的观众看的。
”田壮壮很努力要去拍摄一部相对地道的“藏地电影”,影片中的演员几乎都是藏人,但当年影片在国内上映的时候,影片中的人物并没有说他们的母语(藏语),而是说普通话了。
这也是田壮壮多年来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他认为影片应该以原声(藏语)呈现。
其实这部影片是有藏语音轨的(拍摄的时候演员说的就是藏语),影片当年也许在海外(法国)放映过藏语版?
今年在北影节上放映4K精致修复版《盗马贼》后,中国电影资料馆意外地惊喜地从巴黎获得了这份宝贵的声音资料。
据非官方消息称,不久的将来,《盗马贼》会发行国版蓝光,而这版蓝光将会携带藏语音轨!
如此,我们也许将看到田壮壮心目中的《盗马贼》的原本的样子,而这也将改写中国的电影史——《盗马贼》才是第一部说藏语的“藏地电影”!
田壮壮此后与“藏地电影”仍有不解之缘,比如他担任了万玛才旦导演的《寻找智美更登》的“美术指导”。
《红河谷》1997年出品,冯小宁导演,宁静、邵兵主演。
这是当年大红大紫的一部国产片,是冯小宁的得意之作,也是宁静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后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我看这部影片的时候,还是一个中学生。
我当年的审美能力有限,觉得这是一部好看又感人的影片。
同学来家里的时候,我还特意拿出VCD来跟他们一起重温了一遍。
现在看来,冯小宁在这部影片中算得上是一位煽情高手,学好莱坞也学得有几分像。
但这部影片确实是存在不少问题的。
毫无疑问,宁静演的藏族公主是美丽的、迷人的,但这是宁静的美丽和迷人,不是藏族公主的美丽和迷人。
《红河谷》看似是一部藏地电影,但其实不过是冯小宁借藏地为背景,拍摄一部爱情与战争的“史诗”而已。
较之《农奴》,《红河谷》汉化得更加彻底(主演演员大多不是藏人),进一步拉开了它与藏地电影的距离。
《益西卓玛》2000年出品,谢飞迄今为止的最后一部导演作品(电影)。
影片讲述了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的故事,串起了个体生命与藏区六十年间的历史沧桑的因缘际会。
影片叙事手法有些陈旧,对藏区的表现仍带有明显的汉族视角。
谢飞导演虽然有宏大叙事的野心,却不免有隔靴搔痒之感。
但《益西卓玛》在藏地电影中其实是迈出了一大步的,那就是它是一部说藏语的电影!
据谢飞导演说,这也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用藏语拍摄的剧情片——但是,这个历史的“结论”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改写了。
此外,影片改编自藏族著名“先锋作家”扎西达娃的小说,扎西达娃本人也是编剧之一。
这是扎西达娃的第一次触电,他也在此后的藏地电影中扮演比较重要的角色。
B、“藏地新浪潮”万玛才旦是“藏地新浪潮”的发起者,也是这股“浪潮”的领军人物。
2005年,万玛才旦把自己的短片《静静的嘛呢石》改编为长片,让更多的观众在银幕上看到了藏区的相对真实的日常生活。
影片的主角是一个小喇嘛,但影片极少表现寺庙里“神圣”的一面,而是更多地呈现了小喇嘛和小活佛的世俗生活,比如小喇嘛的录像厅体验、小活佛闹着要看“唐僧喇嘛”(《西游记》)等。
没有了宏大叙事,也没有了神圣与神秘,我们第一次看到如此接地气的藏区生活。
万玛才旦的创作始终植根于安多藏区(青海),但他也在不断地尝试新的题材,并在艺术探索上一再求变。
《寻找智美更登》(2009)是一部“公路片”,走出了一段并不迷人也不神秘的文化和情感的寻根之旅。
在《老狗》(2011)中,万玛才旦探讨的是生存与死亡的尊严,漫长而辽阔的长镜头书写了最残酷的诗意,让人倍感压抑。
《五彩神箭》(2014)似乎是万玛才旦在让人难以喘息的《老狗》之后的一次转身,他以民族体育竞技为题材,拍摄了一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故事片。
影片的基调明亮、轻快,但过于浅白的故事也丧失了自我表达的层次感和丰富性。
2015年的《塔洛》中,万玛才旦以黑白影像回到了自我表达与艺术探索。
一个牧羊人的身份成了潘多拉的盒子,他在寻找的时候,他之前的世界也开始了坍塌。
黑白影像,镜像映射,孤独牧羊人的找寻,在真实与幻象之间,在欲望与觉醒之间,在独白与隐喻之间。
万玛才旦今年的新片《撞死了一只羊》还没有上映,这一次,他和王家卫携手,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有神秘气质的悬疑故事。
我相信这是万玛才旦继《塔洛》之后又一次新的尝试!
万玛才旦以藏地电影立身,但他在2008年也拍过一部非藏语电影,《喇叭裤飘荡在一九八三》。
这是一部一部关于青春以及青春散场的电影。
影片的许多元素有点标签化,不如导演的藏区作品自然。
这部影片类似《五彩神箭》,应该是万玛才旦接的一个订单,自主创作的特点不明显。
万玛才旦作为“藏地新浪潮”的“领军人物”,自然也没少提携其他藏族导演。
松太加曾任多部万玛才旦的影片的摄影师或美术指导,他正是在万玛才旦的身边学会了怎么做一名导演的。
据说,松太加正是受到万玛才旦的“怂恿”,才到北京电影学院学习摄影的。
摄而优则导,松太加走了一条和张艺谋、顾长卫、吕乐等校友相似的路。
如今,松太加已经成为“藏地新浪潮”的中坚力量。
与万玛才旦在题材和艺术探索中不断求新求变不同,松太加是一个非常“本分”的导演,他迄今为止的三部长片,都是关于亲情的。
松太加电影中的人物较少,故事也很“简单”,都是一段“旅程”,如《太阳总在左边》(2011)中的赎罪,《河》(2015)中的寻觅与求索,《阿拉姜色》(2018)中的朝圣。
它们的简洁与内敛,使松太加始终能够聚焦于人物之间多层次的情感关系,从而带给观众沉静而激荡的感受。
藏地题材的影片似乎自带神秘感,但松太加却从未猎奇,如果说他的影片也有“神秘感”,那便是藏在片名中的“谜语”:左边是哪边?
河有没有彼岸?
阿拉姜色是什么色?
除了松太加,万玛才旦还提携了不少年轻导演。
今年备受关注的《旺扎的雨靴》,是青年导演拉加华(1989年出生)的首部长片。
拉加华曾是《塔洛》的副导演,而万玛才旦则担任了《旺扎的雨靴》的制片人。
此外,万玛才旦还担任了非藏族导演张大磊的《八月》(2016)、王学博的《清水里的刀子》(2016)等作品的制片人或美术指导。
万玛才旦身上已经有了太多带“藏”字的标签,他参与更多非藏地电影,也许不失为一个去标签化的方式。
万玛才旦和松太加都来自青海藏区,这使得青海藏区成了“藏地新浪潮”的大本营。
近几年,其他藏区的创作者也不断涌现,比如下面的作品,主要来自青海藏区以外的藏区。
《贡嘎日噢》2014,热贡·多吉彭措导演。
四川甘孜藏区。
《罗让见差的家事》2015,张国栋导演。
旦增旺加制片。
四川阿坝藏区。
《回家》2015,阿岗·雅尔基导演,纪录片。
四川阿坝藏区。
《拉萨青年》2015,拉毛扎西(甘肃)、嘉样尼玛(青海)导演,纪录片。
西藏。
《孜廓路》2015,旦增色珍导演。
西藏。
《白牦牛》2016,李加雅德导演。
不可否认,这些作品及他们的创作者,都还没有在国内影坛或国际影坛获得广泛的关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乐见青海藏区以外也出现成熟的创作者,让“藏地新浪潮”成为一股遍地(藏区)开花的“大浪”。
“藏地新浪潮”之“新”,在于——1、 以母语呈现。
藏区的语言并不统一,不同藏区的作品说着不同的“藏语”。
2、 主要创作者是藏人。
3、 立足当下,关注藏民的日常生活,兼顾历史与传统,摒弃“宏大叙事”。
当然,“宏大叙事”也并非一定不能出现在“藏地新浪潮”中,但目前而言,不太可能出现。
C、“藏地新浪潮”之外的藏地电影2017年年中,张杨导演的《冈仁波齐》成了国产文艺片市场上的“爆款”,在没有明星的加持下,居然取得了过亿的票房。
与《冈仁波齐》同期套拍的《皮绳上的魂》在《冈仁波齐》上映约两个月后,趁热上映,却惨遭滑铁卢,只收获区区300余万的票房,连《冈仁波齐》的零头都不到。
《冈仁波齐》的卖点是“朝圣”,一不小心戳到了无数文艺青年的软肋,让他们心甘情愿掏腰包接受一场“心灵的洗礼”。
它的成功有偶然性,难以复制。
《皮绳上的魂》的卖点是“神秘”或“先锋小说”,却得不到文艺青年的买账。
张杨不愧是出色的电影工匠,居然同时打造了两部风格迥异的藏地电影。
张杨的视角与“藏地新浪潮”中的导演的视角有着明显的区别,《冈仁波齐》的“虔诚”与《皮绳上的魂》的“魔幻现实主义”,都更接近一个外来者的想象,而不是身在其中者的体验。
《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虽然是想象中的藏地电影,但它们至少是说藏语的藏地电影——《益西卓玛》之后,藏地电影说藏语开始成为常态了。
纪录片导演马莉【主要作品有《京生》(2011)、《囚》(2017)】在2010年拍摄了一部以“天葬”为主题的纪录片《无镜》,这是非藏地作者创作的最好的“藏地电影”之一。
其他还值得一提的近年的藏地电影,我能想到的有《冈拉梅朵》(2008)、《西藏往事》(2010)、《西藏天空》(2014)、《喜马拉雅天梯》(2015,纪录片)、《金珠玛米》(2017)等,和《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相比,它们似乎离藏地又更远一点了。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塔洛就像是一个戏子一样有着两种不同的身份认同,在戏内他是所扮演的角色,戏外他才是正真的自己。
然而塔洛的自我身份认同也和社会身份认同有着很大的不同,留辫子时他是真正的自己,剪辫子他便成为了配合杨措演出的戏子。
到底是社会身份认同决定自我身份认同还是自我身份认同决定社会身份认同?
通过全片可以发现塔洛的自我身份认同与社会身份认同存在一定的矛盾性。
影片一开头塔洛流利的背诵毛主席语录但是犹如机器一般没有感情,背诵时给人一种被迫的感觉,他此时产生的自我身份认同是本分的牧羊人,他外出时还不忘忘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但是被局长强加的一种思想“没有身份证就不是好人”,也是被局长安上了“坏人”的身份认同,此时塔洛被框架式构图框住后景是“为人”两个大字。
但塔洛与杨措有了一定暧昧关系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认同,也是对自己身份认同的抉择,此时的塔洛陷入了对自己身份认同的迷茫期,是选择传统的“火柴”还是现代的“打火机”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但是他的社会身份认同是有了身份证就是好人。
最后他对自我身份认同做出了选择弃原先的“小辫子”而去,成为了“逃离者”塔洛,他卖了不属于他的羊,剪下了属于他的小辫子,他承认了自己坏人的自我身份认同,当他去派出所时镜像消失,不能流利的背出毛主席语录他已为自己逃离者的身份认同产生了愧疚,当作为决定他社会身份认同的所长却说“剪了辫子像好人了”这时塔洛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的矛盾达到顶端。
影片无时无刻不在反应自我身份认同与社会身份认同之间的矛盾矛盾的顶点就像是影片的结尾,“逃离者”拿着炮仗“自爆”。
塔洛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出现了两极分化,正如电影《绿皮书》中托尼的身份认同一样,一开始他的社会身份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出现矛盾,是否要歧视黑人,最后他在旅途中慢慢改变了自我身份认同。
如果把《塔洛》看作是一场身份认同之旅,那么在社会上又有多少个像塔洛一样的社会边缘人物被社会身份认同所左右。
不能决定被人对自己的看法,社会身份认同是被他人赋予而非自己决定的。
第16届#法罗岛电影节#无人知晓单元第4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塔洛》,下面请看前线纯朴藏民融入世俗洪流的评价了!
迷幻松饼:不错,摄影构图我喜,但有的镜头太长。
zzy花岗岩:尘世里走一遭,生命便轻的不能再轻了。
曲有误:镜子里,他是塔洛,镜子外,他是小辫子。
热可可加盐:真诚且新颖,黑白的质感和对于身份的探索相当有意思。
赵小毯:文学性和影像塑造上都有所建立,身份认同的触感孤独地延伸。
Spy Liu:藏民在现代化中的“迷失”,个人感触不多,但文本和形式都不错。
非有想非无想:人的成长、身份的认同,乃至整个社会,族群的成长,身份的认同都要被“骗”的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才能达成,也是悲哀。
Xavier-耐观影:对于缺爱的人来说,你给他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余温都会换来他竭尽所有近乎他整个世界的回报,此时一切理性判断和系统认识全部失效。
Her Majesty:万玛才旦的文字是极简的,仅剩下动词和名词;而当他把文字转化为影像后,则显得有些冗余。
可能《塔洛》想要的东西太多,把导演的美学和经验挖掘得过多,所以在其后两部作品中他再也找不到话想说。
Pincent:藏民牧羊人的生活,原生文明与现代文明的冲突,“无身份证”是藏民自我身份认同的迷失,现代化与外来冲击过程中善良淳朴与拜金主义的矛盾,两次背诵毛主席语录的讽刺效果,黑白摄影很漂亮,人物总是在镜头边缘。
欧.尹:极具作者风格的固定机位长镜头与黑白影像,开头长达十二分钟的为人民服务的背诵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充分的延展与解读空间,与结尾呼应,保证了本片较高的完成度。
然而就我个人观感而言,承担着刻画人物精神状态任务的核心段落,即中段塔洛从城中归来后的部分反而有些出戏。
可能这样的电影只有在电影院看才真正有其价值。
psychopath.MN:听不惯说唱,只会唱伊拉。
吸不惯新烟,只愿吸卷烟。
从一口气背下语录,到无法背下去。
从正写的“为人民服务”到变成镜像的反写。
来“人间”一趟,为了身份证而回忆了自己是“塔洛”,却又迷失了自我。
留了一生的辫子,今后不再留。
以为是爱,那个说“自己知道自己是谁不就行了么”的他或许此后再也认不出自我。
失了自我的“真”,被新世界唤醒,或许是必然。
布谷卟咕:一个很简单的关于文化流失,身份迷茫的故事。
节奏很慢,虽然银幕上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很有趣,但看了故事开头能猜到结尾。
对身份思考的呈现有些流于表面,强调对立,感到片子里充满了焦虑而没有根基。
导演是想通过拍摄来进一步解答自己的疑惑吗,还是他心中已经有一些观点?
如果能在拍片过程中一层层剥离,一步步深化问题,不像现在这么工整的话会更讨喜吧。
警察局的问答很有意思,温和的有一搭没一搭地通过在观众看来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呈现出双向交流的失败。
鲍勃粥:最原始的藏族力量全然失语,起点已经是革命力量与经文的混杂,然而抵挡不住如“二代身份证”的更新,终点是崭新的魔幻现实主义,对外界的肤浅理解和似有似无的链接(照相馆背景的北京和纽约,说唱表演等)。
塔洛内在身份是封闭的,外在身份逐渐被重建,头发剃去,在新环境的无力(爱情与城镇是相通的),镜子中的人物模糊,烟雾缭绕。
黑暗的苍凉地貌上的浊酒独饮与二踢脚是为逝去的草原灵魂送葬。
塔洛与局长被烟囱隔开,与女人被镜子隔开,构图已将他孤立无援。
羊死了,死了的却不只是羊。
#FIFF16#无人知晓单元第4日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塔洛离开县城的时候,买了50个鞭炮,我在看时还很不解,以为他是帮别人带的。
可我忘了他只有羊。
漆黑的夜,连星星都没有,只有一个不够圆的月亮;五十个鞭炮,三盒火柴,组成了千万个寂寥的夜——塔洛在深夜点燃鞭炮,冷不防的成了最触动我的一幕。
不用说,塔洛是极其孤独的,草原成了他和羊的孤岛,但我仍记得在片头,他一边喂着小羊,一边背诵着《为人民服务》的样子,他那时还会笑着,他还会对局长讲自己放的羊,如数家珍。
他说,放羊也是为人民服务,我死了也会重于泰山吧。
直到他从照相馆的背景图上知道了,除了拉萨,还有北京天安门和纽约自由女神像。
直到他见到了第一个剪了短发、还会抽烟的藏族姑娘。
如果没有发现这个世界在发生着此般变化,无数个夜也不会显得如此寂寥。
最孤独的,莫过于发现孤独。
身份证是只有活在现代这个陌生人社会中的人才需要的通行证,办理身份证的过程,让塔洛发现了这个社会,然而他始终未能拿到这张通行证。
羊都卖了,他回不去了辫子没了,他只能做之前一听见就想发笑的“塔洛”了钱财丢了,那个曾经许诺要带他去拉萨、北京的人,带着塔洛迈入现代城市的希望一起消失了那辆开不走的车,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尴尬的停在半路,哪都去不得。
有趣的是,电影中没有交代他骑着那辆车究竟是往城里去,还是往山里去,其实这已经不甚重要了,因为对于已在路上的塔洛,面对着意外出了故障的车,无论是城里还是山里,在那一刻都显得遥远得无法到达。
他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在他有着辫子的时候,可以是“小辫子”,没有辫子的时候,连“塔洛”都不像了,还非要重新去照证件照。
在他再次背起《为人民服务》,表现的十分窘迫局促时,我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片头的那种笑容了。
其实看到最后的时候,我一直在等待着那个爆发,也特别害怕那个爆发,很怕会破坏整个电影都保存下来的那种克制的孤独的美感,我害怕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但默默流泪在此时似乎也会是无济于事,所以到了片尾我也很迷茫,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塔洛是一个疑问,是无论是生活在此处还彼处的人都无法解答的疑问,我甚至不愿意称他为悲剧,因为若称为悲剧似乎也算是有了一个结论和交代,而看到最后,这结局依然让人无所适从,那声鞭炮,从不是终结。
低频的嗡嗡嗡发音里,念经般的节奏中,有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组合词,而“为人民服务”的几个大字就在身后,像脚注一样警醒着镜头。
这个口中念念有词的牧羊人叫“小辫子”,也叫塔洛。
他记得现在自己有357只羊,209只白羊,71只黑羊,95只花羊,134只有角的,241只没角的,以及,毛主席语录。
记忆力在此,变得极度奢侈与滥用,只将之用在生计与信仰里,却没有包含他的名字与生辰。
故事发生在藏区,西藏于旅行者的眼中是如何,所有标签式的矢量图都能回答,纯粹的天际与多彩的图腾,而在影片的黑白里,却只能体会沙砾、沟壑、大地的纹路与沧桑肃穆的人物表情。
黑白影片的拍摄方式在最近几年间捕获了众多关注,《艺术家》(2011)斩获了第84届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殊荣,《修女艾达》(2013)获得了第87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而亚历山大.佩恩的《内布拉斯加》(2013)当年也备受各大影展关注。
佩恩在戛纳展映时提及影片的黑白应用,“这是一个谦虚、朴素的故事,黑白风格的拍摄模式,是一种视觉风格,就像故事中的人物生活一样朴素、简单。
”那么万玛才旦呢?
他在访问中的回答则是,黑白指向人物孤独的处境。
一帧帧如布列松取景框下诞生的故事性镜头,余味十足,影片中随处截取,都是极其精美且精准的场面调度。
无论是大山内羊群逡巡游移,还是洗发店内镜面投射,黑白画面里的视觉美感,以一种强烈对比的真实与虚匿而存在。
电影从默片的黄金时代启航,到法国新浪潮下的美学实验,黑白的视觉冲突不是后退,而是一种征战。
“你要去办一个身份证。
”所有的故事都因办身份证而起,身份的表达与隐喻,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与你在世间存活的重量是否相等,由小辫子,或是塔洛这个人物负责叙述。
故事来自于万玛才旦的短篇小说,情节清减,在大山与城市间来回,在塔洛与杨措的交往中推进,牧羊人遇到了洗头女,通俗又庸常。
洗头女杨措带塔洛去卡拉OK,抽薄荷烟,听演唱会,他的世界被生硬安插、置换、推搡,羊群不再是夜里能够闪烁的光斑,欲望成了饿狼,疯狂撕咬,生活有了一道口子,一道念想,你就知道,这是在徒死挣扎。
从照相开始,到洗发店中面对着剪掉辫子的自己。
镜像体验成为了混淆现实与想像的罪恶工具。
发生在婴儿的前语言期的神秘瞬间被拉康称之为“镜像阶段”。
婴儿只有意识到“他人是谁”,才能意识到“自己是谁”,“他人”的目光也是婴儿认识“自我”的镜子。
在《塔洛》里,洗头女杨措的目光,无疑是将塔洛对原始身份逐渐瓦解,建立了新的“自我”的约束,也由此引发了塔洛后续的一系列改变。
“你不知道你就是个放羊的吗?
记住你就是一个放羊的。
” 他需要一个身份证去证明自己,但实际上却只能是个牧羊人。
这种二元对立让叙事频繁换挡,这个大山里灰扑扑的人形变得立体、饱满,他丰盛记忆力将被重新调用,押注在杨措所描绘的五彩未来里。
他卖了羊,吃了羊,带着一笔长期尘封的抒情存款,置换成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红色纸片,期待着新学的拉伊能唱进心爱姑娘的心房。
身份焦虑是众多民族电影始终推崇的命题,但在万玛才旦的片子里,他们的冲突、隐忧、矛盾都是应允着这个时代的普遍性,藏族的身份与特征是其叙事的视角与背景,不是一个用于奇观的标签,而是因其对这片土地天然的熟悉。
他不止一次重申,众多外界的描述都是带有想像性的,他想通过电影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西藏”。
在安德森的《想像的共同体》之中,“民族”是一种现代的“文化的人造物”,“想象的共同体”却实实在在是一种与历史文化变迁相关,根植于人类深层意识的心理的建构。
西藏作为中国大陆的边陲地区,“共同体的追寻”—寻找认同与故乡—是“人类的境况”本然的一部分。
即便导演始终重申无论是从创作班底,还是形式意义上,都没有携带任何的民族情绪,但从《静静的嘛呢石》,到《寻找智美更登》,以及今天的《塔洛》而言,这种追寻,是来自母体的原始欲动,十分明显地印刻在他的作品之内。
导演希望对西藏进行去符号化的叙事,但同时又用各类“符号”去反讽世界。
自由女神背景板,短发姑娘,流行明星海报,嘻哈唱风,甚至细看,你可以在藏文招牌旁,找到了超能英雄的胸章。
这是一种第三世界的延时憧憬,是在当今中国陆地上急速蔓延的时代幻觉。
但这终将是一曲城市的进化悲歌,现实缱绻落幕之下,塔洛像丢掉了记忆的蛮荒动物,早已失却了前进的方向。
本文已发表在《新民周刊》
塔洛稍稍想了想,就滔滔不绝地在多杰所长面前背了起来:“为人民服务,一九四四年九月八日,毛泽东,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
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张思德同志就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
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在这部电影的开头,在藏区大山里放了半辈子羊的男主角,一字不落地在派出所所长面前背诵出了毛主席的名篇。
在他的嘴里,《为人民服务》这篇文章就像经文一样,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也不求甚解,甚至搞不清毛主席和司马迁之间的关系,但是,在他简单的世界观里,他的道德标准和这篇文章对于好人和坏人的区分很一致。
这部入围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的电影名叫《塔洛》,实际上应该叫《塔洛与杨措》,这个叫做塔洛的老男人,因为要拍一张身份证照片交给所长,在城里遇到了洗头妹杨措,这个美人怂恿他带她去外面的世界,塔洛觉得她应该是坏人,但他动了心。
万马才旦在自己的第五部藏语电影中,保持了他一贯的克制风格,但相比他以往的作品,《塔洛》多了几分复杂和悲剧成分,主角作为当代藏人经历了精神境遇的崩塌。
风格上,可以说是从阿巴斯走向了洪尚秀,他的世界中,角色的内心第一次潜伏了欲望和不安,影片也更像一个意味深长的道德故事。
虽然黑白的影调有点类似洪尚秀,但《塔洛》所呈现的,绝非洪尚秀那种标志性的“无意义的日常”,而是每一幕都包含深邃的主题,固定镜头的画面往往不动声色,却包含能量甚至暗流涌动,像一辆发动之后就停不下来的快车,推着观众观看主角塔洛一步步走向意外之境。
万马才旦擅长用干净朴素的叙事对藏区生活进行深入而细致的描述,而不会流于藏区的风光和民俗这些表面的东西。
为此,他每每需要做了很多“削除”的功夫,通过与演员的合作以及取景的选择,削去那些观众在庸常的藏区糖水片中见过的“装饰”和“包装”。
扮演塔洛的男主角西德尼玛是藏区有名的喜剧演员,他的脸本身已经具备了表现力,但他压抑了自己的表情,而是体现出角色那种在多年困苦生活压迫下的麻木和孤独,与万马才旦以前使用的非职业演员相比,他在演出中多了几分镇定,对肢体控制自如,同时又不失本色。
在影片前后半段中,塔洛给人的感觉是判如两人,一开头他给人感觉是一个内心特别单纯干净的人,后来内心却捉摸不定。
一开头,他的日常就是念经、祈祷、孤独地放焰火,用收音机听听情歌。
陪伴他的只有一只藏獒以及375只羊,实在太难熬时就在旷野里唱:“我没有飞翔的伴儿,你做我飞翔的伴侣吧。
”引发塔洛的世界巨变坍塌的,是城里的洗头妹杨措。
扮演杨措的演员杨秀措是个90后,但增肥之后有了30多岁的感觉,更重要的是那种风尘感出来了,看人时用的也是那种直勾勾的眼神。
这个侵入的女性,代表的是外来世界/城市文明对藏区的影响和洗劫,塔洛则承受了根深蒂固的古老文化和现代文明冲突中的身份焦虑和无所适从。
影片还用了很多比喻:辫子=个人身份,身份证=现代社会身份标识;羊群远去,仿佛塔洛的精神离体,走向迷失;打不着火的摩托车、消失的好记性,也都象征着塔洛的迷失和崩溃的精神境遇。
新的东西来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头发的长短、超人电影、嘻哈风的藏语歌曲、卡拉ok……塔洛留了几十年的辫子都剪掉了。
在影片结尾,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这种银幕世界里不动声色的变化,与影片安静的风格十分吻合。
照相馆的幕布,从布达拉宫到天安门再到自由神像,可以在一秒钟内变幻。
留小辫子时你还像个坏人,现在剃光头了反倒像个好人了。
影片结尾,在一群警察的“包围”中,塔洛引以为豪的记忆力消失了。
万马才旦镜头下黑白分明的世界,主要目的并不是想追求粗粝的质感,倒是好像想划分一条严格的错与对的边界。
然而,对与错,不都是人性吗?
当地时间9月4日下午,中国藏族导演万玛才旦新片《塔洛》在威尼斯电影节召开官方新闻发布会。
该片是首部由藏族导演执导的藏语黑白电影,讲述孤独的牧羊人“小辫子”进城办身份证,并邂逅一名理发店女孩,与之产生恋情的故事。
这是万玛才旦的第五部藏语电影,入围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两个官方单元之一的地平线单元。
依旧是悠长的固定长镜头,依旧是藏族地区的独特风貌,《塔洛》再次彰显了万玛才旦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
在发布会上,导演万玛才旦携藏族女主角Yangshik Tso(杨秀措)出席,而影片男主角、在藏族地区非常有名的喜剧演员Shidé Nyima(西德尼玛)则因护照过期遗憾无法来到现场。
现场有记者听说女主角原本是一名歌手,便询问她是否能现场演唱,Yangshik Tso欣然应允,完整清唱了一首藏语民谣,引起台下掌声一片。
以发布会形式在水城亮嗓,尚属罕见。
万玛才旦为藏族作家、导演,第一部剧情长片《静静的嘛呢石》便获第24届加拿大温哥华国际电影节“龙虎”特别提名奖、第10届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潮流”特别奖、第25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奖、第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奖,其后的《寻找智美更登》《五彩神箭》均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发布会结束后,小浪第一时间对话导演,了解到《塔洛》在西藏地区拍摄的种种幕后艰辛。
据悉,男主角Shidé Nyima在藏区的地位堪比赵本山[微博]在东北,为了这部他首次担纲男主角的电影,不惜剪掉了留了17年的、其个人的形象符号“小辫子”,只剩一个亮锃锃的光头,在当地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 新浪娱乐:我们知道,在您做导演之前就已经是一位获奖作家了。
这次的《塔洛》是改编自您自己的作品?
万玛才旦:对,改编自我的同名小说,是我两三年前写的,收录在去年出版的一本小说集里,讲一个牧羊人办理身份证的过程。
塔洛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物,跟外界没什么联系,记忆力很好,却记不住自己是从哪来的,是个孤儿。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放牧,在大山上一个人对着羊群唱情歌。
新浪娱乐:是虚构故事还是有原型?
万玛才旦:完全虚构的,但是故事的发生地跟我的家乡比较接近,所以也是回我家乡的山上拍的。
新浪娱乐:短篇小说篇幅很小,为电影增加了哪些情节?
万玛才旦:主要增加的是一些对他在山上牧羊的状态刻画,关于他的情绪,关于他的转变。
新浪娱乐:牧羊人办身份证,这个设置听上去就比较有趣。
所以是想表现一下城乡冲突吗?
万玛才旦:会有一部分吧,主要是遇上一个理发店女孩,两个人会有一些对比,这个孤独的人遇到了爱情,他内心会发生一些变化。
新浪娱乐:您以前说过动物也是很重要的演员,这次主角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羊演员”倒是有很多。
众所周知拍动物比较困难,您拍摄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万玛才旦:塔洛一开始就带着一只小羊羔去照相馆,羊不算难拍。
电影拍完的时候,我们把那只小羊羔放生了。
男主角在西藏地位相当于赵本山,为电影剪掉留了17年的小辫子 新浪娱乐:听说男主角在藏区特别有名?
万玛才旦:对,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们那儿就相当于东北的赵本山,家喻户晓,演过很多小品、相声、电视剧。
所以我们在县城拍摄的时候,总有很多人围着他。
这次他的电影里跟以前形象反差特别大,因为以前大家一看他就想笑,所以这次演这部电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挑战,看不出是喜剧演员了。
新浪娱乐:女主角也是藏族歌手,这么说来其实也是明星阵容了。
万玛才旦:对,她也是专业演员、歌手,演过一些电影和电视剧。
她为这部电影其实牺牲了很多,首先因为设定的是理发店女孩,跟其他藏族女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是短发,比较新潮,所以演员也把长头发剪掉了。
这个角色跟她实际年龄也有一些差距,她为这部戏增肥了十多斤。
新浪娱乐:一般独立导演拍自己家乡都喜欢找非职业演员,您为什么起用职业演员甚至是明星?
万玛才旦:我拍第一部戏时也是非职业演员,但是这次对角色表演要求比较高,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好了找他。
塔洛的身份象征是小辫子,他外号也是“小辫子”,而这个演员也以一条留了17年的小辫子闻名。
最后,他为了这部电影把辫子剪掉了,在藏区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新浪娱乐:片中场景都比较干净,派出所啊,理发馆啊,照相馆啊,还有塔洛在山上的家。
万玛才旦:这些景都是我们美术组搭的,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金钱成本,25天就拍完了。
因为如果要找景,转场会耗费很多时间,而固定在一个地方搭景,可以很高效地拍完。
新浪娱乐:后面的戏是在山上拍的,能看出风沙特别大,拍摄时挺不容易的吧。
万玛才旦:对,山上的戏我们计划拍三天,结果拍了七天。
灯光组上不去,就只能用自然光,风也太大,每次只能拍半天。
我们精简了摄制组,带着帐篷上去,吃住都很不方便。
新浪娱乐:您之前入围过釜山电影节和上海电影节等等,这次进一步入围了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的威尼斯,这会对电影发行有一定帮助吗?
万玛才旦:肯定会有吧,但由于是藏语电影,总体市场还是会比较有限。
新浪娱乐:作为独立导演,参加电影节会对今后找投资带来便利吗?
您个人有筹资困难吗?
万玛才旦:会改善一些,但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个人还好,一直都能找到投资人。
新浪娱乐:国家现在对少数民族题材影片有很多鼓励政策,也经常举办一些影展。
那过审会比较容易吗?
万玛才旦:反而会更难,因为审查程序更多,除了正常的审查步骤以外,还要经过跟少数民族有关的若干部门的审查。
新浪娱乐:同样是藏族导演的松太加新片也入围了国际电影节,藏族地区目前电影创作情况如何?
万玛才旦:现在很多藏族学生也开始学电影了,拍了不少短片。
但总体而言,藏族地区的电影才刚刚起步,当地也没什么电影市场。
新浪娱乐:您汉语非常好,为何不用汉语拍?
哪怕也是藏区题材,起码受众可能会多一点。
万玛才旦:我认为拍摄一个地区,语言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今后如果有其他适合我拍的题材、其他语种的电影,我也会考虑的。
新浪娱乐:新片有什么计划了?
万玛才旦:我下一部电影片名叫《永恒的一天》,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讲一个大的家乡概念,年底开始筹备,今年我还会做一部电影的监制,导演是《塔洛》的制片人。
我叫小辫子,是个牧羊人。
虽然我的真名是塔洛,但几乎没人这么叫我。
我习惯戴着宽大的帽子遮盖头发,习惯带一只小羊放在包里,习惯一个人,习惯没有身份证,习惯没有人知道我的每时每刻。
所以在遇到理发店女孩时,我一度觉得她是个骗子。
然而她的靠近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她说要去拉萨,去广州,去上海,去香港,我说,那我们去美国纽约吧。
和她分别之后,日子开始变得漫长,就连呼吸也寸步难行。
曾经习惯的一个人的日子此刻变得如此艰难。
“我见过天地,也算见过众生,但从没见过自己。
”从前,活着的意义就是生存。
现在,这意义我却不再找得到。
群山、羊、稻草人还有“人必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不是我的群山、羊和稻草人。
我所拥有的只是一根辫子,一顶帽子,和一只羊。
羊群的叫声渐渐淡去,震耳欲聋的嘶喊不再有意义,坐在这里的一刻,我告诉自己,试试吧。
虽然她是个骗子,虽然她唱歌难听的要死,但是她是唯一一个靠近我的人了。
可能不会有这么糟糕,试试总不会怎么样。
我把羊卖了,拿着十几沓钱去找理发店女孩。
我看到她眼里的狂喜和贪婪,却没看到我自己。
帽子拿下来,辫子剪了,身份证也办好了。
我终于不再是游离在外的边缘,可我也从未感到如此得轻。
-“每个人都很重要,你是个牧羊人,你也很重要,如果你现在死了,你也是重于泰山。
”-“恐怕现在我死了就轻于鸿毛了。
”-“那个警察问我有没有身份证,我说没有,他以为我是个小偷,看着不太像个好人。
”-“你现在像个好人了。
”
万玛才旦是个对称狂魔。
影片开始时被拘束在框中的塔洛呼应结尾时被排除在框外的塔洛,“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字从一开始的正写变成镜像排列,“公安”二字从模糊变为清晰,都在暗示代表藏人青年的塔洛从未摆脱游离的境遇。
他永远不会懂好人与坏人为什么用身份证来辨认,生命的轻重又为何被头发左右。
辫子失去了会再长回来,那关于这个世界呢?
如果我从未拥有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拥有我?
大地苍凉,不管我走了多远,总也走不出充斥羊腥味的草原,走不出空无一人的荒地,走不出没有人等我的理发店,也走不出我的心。
踌躇天地间,忽复无所意。
也许总也找不到自己,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导演万玛才旦希望让人们在影院看到真正的藏区生活,将自己的短篇小说改编,就有了电影《塔洛》。
《塔洛》的影院之旅,是名副其实的“开低走低”,0 .1%的排片,上映到第四天基本就“消失”了,少数民族电影、黑白文艺片、缺少人们熟悉的影星,许多的元素,让这部影片注定“难以卖座”。
塔洛是孤独的,从某个角度来看,导演万玛才旦是孤独的,甚至艺术电影也是孤独的。
为什么这么讲?
先说说《塔洛》的剧情。
电影讲的是一个孤独的藏区牧羊人,因为办身份证去县城拍证件照继而引起的各种遭遇:他遇到理发店的姑娘杨措并产生情愫,卖掉了自己的羊群换来16万元钱交给了她,而杨措却卷款消失。
《塔洛》实质上就是着眼于藏区人传统思想与现代社会文明的碰撞,是藏人在时代变迁中个体对自我身份的迷茫困惑。
作为一位屡获大奖的藏族作家、导演,万玛才旦十分了解藏族人的生活现状,一以贯之的用电影作品反应藏族社会的真实情况和新时代藏族人的生活状态。
为了表现这些,导演在长期的创作中或多或少摸索出了些套路。
他在片中使用了许多符号:塔洛在片头背诵毛泽东语录,交代了他曾经经历的时代与信仰,用办身份证这个事件贯穿影片,体现塔洛对于“身份”的寻找,用塔洛“小辫子”的被剪暗示塔洛精神的“被阉割”,用卡拉OK、藏语rap等“现代化”对于传统的冲击。
各种符号、意象清晰明确,带有比较强的指向性,它们使用一定程度上丰满了塔洛这一人物形象,有利于展示人物的遭遇。
但从另一面看,过多符号化内容的堆叠容易造成一种死板乏味之感,《塔洛》的符号使用总让人感觉有些刻意之感,不能讲用的不好,至少是用的“不巧”。
《塔洛》的色彩是相当的特征鲜明,使用了黑白画面。
不同于《喜马拉雅天梯》一类的以藏区风光为卖点影片,《塔洛》的镜头没有对准西藏的高山蓝天,甚至用黑白代替了藏区的全部色彩,导演将这是为了契合塔洛“非黑即白”的内心世界,也是为了滤掉干扰信息,更好地凸显人物。
黑白镜头下的藏区风景变得更加浓郁而沉静,黑白也使我们更加关注人物的神情、动作,更仔细探索每一帧画面背后的深意。
但也正是黑白的色彩让《塔洛》这部影片少了一分自然和生机,尽管导演用打光进行了画面层次的塑造、使用了例如彩灯、行人、烟雾等动态元素尽力让画面显得更“活”,但单一的色彩还是让习惯了彩色画面的观众感到了乏味。
《辛德勒的名单》的黑白还原了历史,更突显了影片中的红衣女孩;《鬼子来了》的色彩本身就是影片的内容,黑白是为了影片最后砍头的那抹鲜红的画面;《南京!
南京!
》使用黑白是为了展现那段历史的沉重感同时避免造成太大的感官刺激。
而现如今许多的黑白电影呢?
黑白本身是一种风格,一种手段,从来不应刻意,不应为了故作沉重而被使用。
有网友就《塔洛》提出问题,问道为何《塔洛》要拍摄成黑白,让人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结果得到不少网友冷嘲热讽的回复,可见黑白电影已经变成不少人标榜自己格调的工具了。
此外,《塔洛》中还使用了大量的固定长镜头、镜面反射、和框架式的构图。
影片一开头就有一段长达十一分钟的固定长镜头,塔洛在派出所内完整背诵着毛泽东的文章,镜头没有运动,演员除了一次位置变换也几乎没有运动,长时间展现了藏族夫妇拍照的过程,理发店了洗头从头到尾一个镜头表现下来,KTV唱歌由几个长镜头拼接而成,长镜头冷静、完整地向观众展示一切,让影片更具有写实感。
另一方面,片中许多的镜头是在镜子前拍摄的,理发店的镜子、小卖部的镜子,派出所的镜子,在《塔洛》中镜子的使用首先并增加了塔洛与社会的隔阂感,并且较为有效的丰富了画面。
再者,《塔洛》的构图也是特征鲜明,派出所用烟囱形成框架将塔洛框住,一面面镜子也作为一个框将塔洛围困,构图上经常将塔洛放置在画面一侧,造成一种压迫感……总体来说《塔洛》的视听语言特征明显,各种技法使用的也较为娴熟,达到了想要表现的效果。
但是同时也应认识到,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
例如,《塔洛》中的长镜头本身没有任何镜头运动,只靠演员调度,而演员本身更是长时间处于对话之中,少有大的动作,一成不变的画面让影片显得沉闷。
镜面拍摄虽是一种很讨巧的方法,能够反映角色内心、进行时空调度、渲染气氛等等,但是《塔洛》中对镜子重复使用,不少的地方都将镜子用成了一种程式化的符号。
各种框架、边缘构图在实现导演创作意图之于也显得重复且过于生硬。
毋庸置疑,《塔洛》折射出诸多无解的社会文化问题:藏区放牧生活方式、道德准则、思想方式正面遭遇现代文明、物质欲望所造成的身份焦虑与迷失,具有较为深刻的主旨。
影片在视听语言的探索与使用上也做出了不少的尝试与探索,能很好的与主旨结合。
《塔洛》是一部深邃流畅却又工整直白的文艺电影。
其中关于镜头语言的过度追求与简单应用极大削弱了影片的可看性。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部影片文艺片的属性,导致了这部影片的沉闷,不禁想要问一句,“文艺片”真的必须是晦涩沉闷的代名词吗?
文艺电影尤其是这类反应小众群体的文艺电影能否找到方法找到出口,让更多的人接受并看懂?
作为第一部在影院上映的反应藏区社会的文艺片,《塔洛》就如同影片的主人公一样,要在迷茫中不断寻找着自己的身份,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万玛才旦是这样,文艺电影更是这样。
我就写几个我感触深的点吧1.所长一开始跟塔洛说,我看你是好人,说我们做警察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塔洛问怎么看,所长说是秘密。
而最后,塔洛干了一件“坏事”,他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坏人了,而剃了光头再去问所长,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所长倒说,你原来留了小辫子还有点像坏人,现在倒完全像一个好人了。
小时候我看电视剧,总会问大人,这个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们会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但是塔洛不一样,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他的眼里唯一的三观就是“毛泽东语录”,所以他就是那么简单,非黑即白。
他在第二次见所长的时候说我在城里遇到一个人可能是坏人。
所长说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那个时候我倒还不觉得洗头妹是多么“坏”的一个人。
不是有句话说“我抽烟,喝酒,但是我是好女孩”吗😂但是塔洛从他的眼里看,一个藏族姑娘剪短发,抽烟,喝酒,已经是“像杀了人一样”了,并且还和他过了夜,怂恿他卖了羊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大概在他眼里是十恶不赦了吧。
要不是那老板那么无礼地对待他,他也不会做出卖羊出逃这种事。
但是他就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会把所有的,她想要的,都送给她,并且还为她准备了三首情歌。
可是最终也没能唱。
爱情的火光就熄灭了。
2.塔洛问所长你们抓不到坏人也有工资吗?
所长说当然有,就靠这点钱养家。
塔洛说你们真幸福。
——作为一个牧羊人,羊被狼吃了,他就理所当然拿不到工钱,还要挨耳光挨骂,甚至还要赔钱,况且那死羊也全被老板拖去卖了,只最后怜悯他扔下一头死羊。
3.洗头妹看到塔洛拿出那十六万的神情演得真是好。
先是慌张,然后马上收到了柜子里,然后从背后环抱着塔洛给他按摩,她爱不爱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奈当局者迷,毕竟我也做过这“当局者”,也被骗光过自己的所有积蓄。
还不是为那自以为是的操蛋的爱情。
4.构图在中后段有个镜头,塔洛一个人在山上生了一堆篝火。
那个时候火光和人物在正中央,右边后方是一个电线支架之类的东西。
我还在想为什么导演没有用惯用的黄金比例构图。
后来见面会导演说其实构图都是精心设计的。
塔洛在山上就总是在画面的中心,放羊,抽烟,生火,表现的就是他一个人孤独但是很自在的那种感觉。
而在城里,他就不再是中心,在照相馆里,总得等着别人先照完,和洗头妹去唱歌,他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表现他在城市里找不到他的存在感,世俗的世界里没有他的位置,相当于一个“边缘人物”,人们眼中的异类。
最后他开着摩托熄火,慢慢推车推到画面的边缘,逐渐消失在视野,大概表现的就是他从一开始那个记忆力好的、留着小辫子、一生没做过坏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塔洛,逐渐在城市中丧失了自我,失去了他的一切。
构图上的巧妙还有三次进派出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转变。
最后一次,是镜像拍摄,这几个字是翻转过来的。
这个导演说也是他的精心安排之一。
在派出所办身份证我也曾多次碰壁,办证难是所有政府机构的通病,因为换个发型就要求重新照相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多少有点违背了“为人民服务”的初衷。
5.黑白片为什么好看呐,因为去掉了色彩,它讲究的就是一个明暗,和构图。
为什么要拍长镜头啊,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导演是怎么精心设计明暗和构图的。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我也觉得中后段真的太长而且乏味如果精神不好肯定要打瞌睡。
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塔洛从死羊里掏出内脏那个镜头,身边有女生感到恶心。
如果是彩色估计会更恶心吧。
但是黑白就有种,别样的感觉。
还有塔洛煨羊汤啃羊腿。
那个镜头拍得特带感。
还有天一亮,羊圈里一群死羊,那个场面也很震撼。
电影好不好,拍摄是硬功夫。
6.结局塔洛抽口烟,喝口酒,拿着鞭炮握在手里,砰,电影戛然而止。
周围人都说没看懂,我以为他是自杀了。
——我认为他当然应该是自杀,不是“人固有一死”么。
但是他们说鞭炮不至于炸死啊。
导演解释说之前小说的结局是在被所长要求重新拍照赶出派出所那刻就结束了。
后来觉得拍电影应该更完整/深刻。
设想了很多结局最后决定是这样,因为鞭炮在剧中也是出现多次的一个道具,最后塔洛自首却没人当回事,而在他心中他已经是成为了一个坏人了,所以这种无奈堆积在心中无法释放,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所以炸掉了自己的一只手。
好吧。
那我还是觉得,要死就死个痛快才好。
——没有了身份,记忆,小辫子,钱财,羊,爱情,。。
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活着有何意义?
塔洛在自我与自我间找寻和迷失的过程 也是少数民族原生文明和现代文明的畸形融合与冲突碰撞的过程 最动人的是第二幕在塔洛从县里继续回到他大山里的住所后 夜幕下配合着他藏腔而上升的烟花 他刺鼻的烟劣质的酒 每晚听着想要学会的情歌和鼾声 在雪山和羊群中思考着未来那个理发店的女人一起生活的可能性和美好 挺有意思的还有最后在派出所背语录 背后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和开头形成的相反的照应 这样的结局好像是注定的 原始在现代中摸爬滚打 一身的伤疤最后只能再次回到原始中 太过文学性改编成电影后反而显得冗长而可能失去了原本文字带来的力量
1.你没有身份证,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你;2.固定长镜头下塔洛与羊群,是牧羊人的世界;3.生死、善恶、轻重,那一刻,他已对生活绝望。
构图漂亮,但是基本上是固定镜头,缺乏镜头内部运动,容易看得疲乏,足见摄影功力还是有限,说个题外话,藏族题材电影不代表就是西藏电影,这电影是青海制造,豆瓣上一群装逼狗在本片底下喊着西藏如何如何,好像自己很熟悉藏族一样,结果连最基本的地区都搞不对,也真是可笑
到二十分钟就知道剧情后面怎么展开了。边看边想起不喜欢的《人•鬼•情》和《二嫫》。用一套浮于表面的概念图解把本就不甚活泛的几个人物框死。把电影拍成阅读理解题,这么拍,放在三十年前还会在学术圈子搞出点话题,现下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小武》的伟大,看过这种片子才体会的更深。
塔洛的形象有些小坏,却又是个单纯的老实人,这么个选角还是不错,吻合了全片重头的毛泽东《为人民服务》之生死轻重。身份证的办理、伊甸园苹果的诱惑,更为好人和坏人进行了单纯分野,场景、黑白更加深了这种刻意区隔。
如果抛开西藏的背景,故事本事有点偏普通了,节奏也有些过于慢了,一个半小时足够了,很多静止的镜头也稍显刻意
现实主义的作品总也逃不过《小武》的梦魇。
失望,用90分钟可以说清楚的故事硬生生地为了“文艺”拖到了130分钟。镜头虽然看起来很美,但实际上很空,黑白的画面的意义也不强。
人物性格和行为都率先有了预设,另一种为迎合观众的想象而拍的电影。无聊得很。人物形象,或者生活环境,都拍得很脏。
一种镜头外的世界对镜头中世界的入侵。
当塔洛拿到身份证,认同自己是光头的塔洛而不是小辫子放羊倌的那天,他甚至知道了如何修辞(这些日子狼很凶),而且公安局的“为人民服务”也成了镜像。然而,这一天,他死了。
片子较早就看过了,今日读完了导演以前写的同名小说集,不知为啥豆瓣图书里没有这本书的记录,只好在影片栏目下写感受。已经是读万马才旦的第二本短篇小说集了,第一本是“嘛呢石,静静地敲”。万马先是成为作家,用藏语和汉语写了不少他熟悉的藏人藏事短篇小说,然后到电影学院进修成为导演,他的电影多是根据他过去的小说改编而成。有生活,又有作家观察、感悟生活的能力,有艺术想象和构思的才华,万马拍自己民族生活的文艺片没有不成功的;他又非常勤奋,一年一部,甚至两部,经验越来越丰富,风格、个性越来越鲜明,坚持拍下去,成为名副其实的电影大师无可怀疑。祝福他!
《小武》、《路边野餐》、《塔洛》,洗头妹可以成为研究对象了
3.5分。获得身份,还是失去身份?重新燃起生命的欲望,还是就此毁灭自己的生命?是做一个默默无闻拥有超强记忆力的老好人,还是变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法西斯坏人?小辫子活得满足且骄傲,而塔洛却过得卑琐且失落。相比于处女作,万玛才旦更进一步,用现代文明和社会制度作为苦涩因子,又用女色本能作为药引,一步步勾芡出塔洛对于原来生活的不满,对于未来生活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看万玛才旦,总觉得滞涩有余,灵动不足,不知道是否和性格有关系,他总有种苦大仇深,且无法宽解的愤怒,或者是生活本如此,吾亦何劳劳的冷漠。
背语录如诵经,无身份即“坏人”。十六万剃个头,心一动梦已空。
电影本来的样子
固定长镜头独具风格.只是大段运用难说皆为妙笔.简单的故事和承载的思想分量还是略微让几乎与真实时间同步的各主要段落显得冗长.关于藏人身份转换和追寻中的迷失.熟背毛语录的牧羊人小辫子“坏人”因对现代社会尝试性融入失败沦为信仰丢失的罪犯光头“好人”.隐喻设置不错.人物动机表现一般.整体流畅/8
以空间的空寂感与时间的半凝滞状态,切入藏民精神状态的存在主义问题,是一次有趣的尝试。但稀释叙事与影像的密度后,只会用生硬插入的外部事件推动光秃直白的符号运作,单线程情感逻辑,画面剪辑毫无“悬念”。前后景只做构图上初级的隐喻分割,缺少空间调度,打光平、听感糟糕,再让人物凹造型,于是整部片子彻底成为背景插图上的傀儡戏,完全暴露出用符号思考的认识思维,无美学也无深度。
他的悲剧竟然从想要办第一张身份证开始,再加上片头片尾两段「为人民服务」的朗诵,更是既荒诞又讽刺,虽然依旧不喜欢万玛才旦的风格,但不得不承认这两个设计堪称神来之笔。
女主笑得太真诚了,我一开始居然以为是真爱……地域性还是有点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