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段,场景与场景之间的连接遵循着某种完全散漫无因果的组接方式,这可以通过观察Jessica所在空间的变更获知:从太平间切换到图书馆/美术馆,又到博物馆文物修复中心;青年Hernán的消失是影片第一次变奏,而影像开放和自由也体现在此:Jessica寻人未果却偶遇Jazz Fusion现场从而欣赏了一段Live音乐。
而多组固定长镜头中的声与画实际上是异构的,环境音/白噪音与Jessica脑海中的声音貌合神离(不仅仅是异响,医院长椅一段,声音是突然涌入的)。
这其中黑狗/鸣笛声两次作为某种引发deja vu的意象出现,作为麦格芬的异响声牵引着悬念的同时,也作为不可预测且不见来源的超验事物扰动着日常的稳定性日常的扰动不止源于声音系统的扰动,从餐厅和胡安以及姐姐的对话中,姐姐提到牙医安德烈斯时,Jessica却以为这位牙医去年去世了,联系到Hernán的消失-出现,Jessica的心理时间似乎和现实时间存在一定的倒错/混乱,Hernán作为影响影片节律的题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夜以继日》中的麦,影片因此笼罩上了一层心理主义的色彩(这并非肤浅的心理表现主义,而是更为后现代的幽冥影像)。
在这两部电影中,主人公(Asako/Jessica)都是被嵌入环境的,人物与环境的陌异感非常强烈。
呈现方式也都有仰赖演员僵硬的肢体动作,但夜以继日更多靠的是大量的浅焦镜头与唐田英里佳的面部表演,而记忆更多靠的则是声音的异构和Tilda Swinton的模特式肢体pose表演,她身上单薄的肢体陌异感似乎未能支撑起秘密-记忆的厚度小溪边中年Hernán睡觉的部分大概是本片中最神奇的一处,Hernán睁着眼睛睡去就好像死了一般,死亡作为一个过去时态被以进行时态昭示其发生(与Jessica的倒错症状相呼应,隐晦地指向了创伤),几乎无从解读的一段,Jessica呼唤Hernán名字时,蝉鸣声突然涌入,这调动起了我的情绪,大概此时的确出现了一个时间的真空,关于死亡、创伤与梦境的一切在此落地交汇,但空间却是完全开放的。
高潮?部分则类似于《印度之歌》的逻辑,一个极有灵性的场景:室内固定镜头中对坐的两人手碰着手共享了创伤记忆,此时窗外雨声淹没于绿色的芭蕉叶丛中,一组声音蒙太奇涌入Jessica脑海中:土著语和西班牙语对话、海浪声 电磁声etc,似乎本片中所有关于起了私人的和历史的记忆都在此处落地交汇了,有了一个模糊的大体指涉,只言片语中,我们可以窥见文本蕴含的多义-多重面向:印加/玛雅文明的历史(尤其是后者常在各种民间语境中与外星文明联系在一起),南美洲的被殖民史,哥伦比亚政治局面(来自阿彼察邦映后访谈的说法)旅居异乡的白人和原住民的记忆产生了耦合,“这些又不是你的记忆”,但异质的经验此时却发生了共振。
这让人联想到《沼泽》中丰厚的文本体量,然而也都能感受到作者似乎对这些面向延伸出的隐喻部分并不感兴趣,只对降落于人之后的情境呈现感兴趣仍不能理解的是,篇尾那个完全平滑的上升镜头中异响的源头昭然若揭:外星飞船。
这一段仍然非常怪异,就好像神秘主义语境中的先验事物突然有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实体,增添了一丝幽默感。
接下来是村庄的广播中对火山地震波异响的播报(对应到了前文中Jessica对那个巨响More Earthy的描述,以及Hernán所说的 它早于我们的时代),但这一切的指涉仍然是模糊其辞的,由此看来飞船一段显得更加莫名其妙,似乎只是猎奇?
毕竟前哥伦比亚时代文明在某些民间语境中常与外星事物联系在一起。
《记忆》所提出的问题是电影本体性的,电影是精神性事物的塑形,而在这里精神性事物体现为声音,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记忆的回响追溯出的疗愈之旅
请自行查询哥伦比亚和泰国殖民史、近代史大事件。
观看阿彼察邦的频率低得随意,等待完美观看机遇的借口总是无法挪开:三年前在宿舍看《热带疾病》时,拉下脸要求关灯的举动并非我随意做得出的事。
《记忆》也一样,虽早觉上映无望可还是拒绝观看,于是才被大银幕给了机会。
先说结论:这是一部细节很多但灵气不足、阿彼察邦序列里论文气质较浓的通俗电影。
首次观感认为是对布米叔叔中第三世界国家近代史的再演绎;二刷后反而感到阿彼察邦的视角更为延展,可能不止哥伦比亚、不止南美,甚至远不止是近代呢?
通俗不代表我理解得有多全面,而是因为阿彼察邦为这部片策略性地泄露出过多直白露骨的路径。
这类电影我不知分属什么艺术片门类,但我感觉它和《魂断威尼斯》、《狂人日记》是同路的。
病恹恹的主角,无解的旅行。
不得不探讨蒂尔达斯文顿在本片的角色,她是植物学家、不会说西语的西班牙人表姐、失眠症患者和幻听患者。
在表象和隐喻的两套语言下交织出的西方世界左派视角,是殖民者的亲人,无法理解他族的共情病患者、艺术鉴赏家。
身为西语人的直系亲属,却自称西语薄弱的主人公人设,本来就令人生疑。
如果引入殖民视角,方可明晰一点线索出来:一个区别于后转型正义时代殖民者后代之外的西方人视角的载体,典型到刻板的“白左”(虽然很反感在当今语境下使用本词)。
片中的妹妹的病症使她嗜睡:沉浸安详的无意识态,忘记罪责的殖民后裔。
她关于自己的病有着两套前后不一的解释:1、出于对被人伤害后的狗救助不力的愧疚;2、被守卫领地的原住民下咒。
如果前者隐喻了西方视角下第三世界暴力演变的野蛮形象,以及来自前殖民者的假慈悲,那么后者就更加自爆、更加“不演”,把自身病症归结为殖民地人的反抗。
二者叠加便塑造出上文提到的伪善形象。
而这个形象对于阿彼察邦对第三世界苦难的悲观态度的表意而言,仅仅是在第一层,稍微挑明了解读方向。
显然,姐姐不吃这一套,她的反思意愿远强于此,因而病症更加明显。
在姐夫谈到“开荒修路”时听到了连续的巨响。
需要提及的一点是,仅仅在故事层面,我认为蒂尔达斯文顿的角色是患有记忆错乱的,她记错牙医的死,我并未看出有任何主题上的推动,仅仅作用于病人人设的建立。
包括后面他记错小埃尔南的存在也是同理。
唯有她她注意到了医院响警报的车群,而路过的哥伦比亚人都不看一眼。
无数细节无法想起,表明了她的角色是一个非西语母语者、未参与殖民系统、绝对善的西方视角。
令结局走向更大的无解将被赋予绝望的含义。
关于老少埃尔南,可能不止是泰式法术的搬演。
还是先说结论,在绝对故事层面,小埃尔南是女主记忆错乱的产物,并不存在。
而老少埃尔南的重合,实际是本地人对民族苦难的记忆视角,但他们的话语沉默或言轻。
影片的第三场戏,女主找到小埃尔南帮忙找寻巨响的源头。
漫长的调音则是对历史真相的挖掘与考古,最后完成了历史的“导入”。
当声音被找到时,蒂尔达将手放在埃尔南的手腕上,这是一个重要的细节,表示她主导着这次考古工作,本地调音师顺从她的意愿去探求历史“真相”。
随后,小埃尔南将这个巨响放进了自己的歌里。
当蒂尔达戴耳机听歌时,观众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由于全片视点很少离开女主,所以这个静音显得格外异常。
由于整个“溯源”的过程是虚假的,西方人想当然的、理念的历史真实不应当由西方人来诉说,因而歌曲也不可能存在。
因为,“巨响”不是她的,而是哥伦比亚人的。
正如小埃尔南的乐队名所暗示,首次探秘是一场“虚妄的深度”。
身为植物学家的她又带小埃尔南去经销商批发花,由于不易保存的环境,她决定前往原产地进货。
花/原产地-历史真相/现场这也是小埃尔南最后一次出场。
随后,幻想被打碎,蒂尔达要独自走向庞大无解的真实。
她去音乐工作室找小埃尔南,发现此人似乎并不存在。
紧接着她偶遇了一场即兴音乐演出,她在这里观看演出的神情十分异常。
她不像其他人一般沉浸放松,而像是目睹车祸现场眉头紧蹙,黯然神伤。
因为他看到了真正当下的哥伦比亚人的音乐,音乐也是话语,话语被书写成曲谱,曲谱又被演奏成响亮的音乐,唯独这首歌里缺少了哥伦比亚的巨响,乐队也不见小埃尔南——一位愿意考古真相的哥伦比亚年轻人。
历史就像这首歌一样被重新书写过了,这也解释了哥伦比亚人的健忘。
蒂尔达只好独自前往原产地。
途中她买到了安眠药,代价是甘愿放弃共情。
在一处村庄,她宿命般地遇到了正在制作咸鱼的老埃尔南,他告诉女主,自己从不看电视报纸,也不敢做梦——生怕这些体验篡改了用肉身保存的历史,一部暴力史。
他重复着割鱼的动作,实则在搬演刽子手行凶的过程。
因为当他不瞑目地睡去,飞舞的苍蝇暗示他与死鱼并无区别。
老埃尔南不需要所谓探寻,它本身就是记忆。
也正是二人相遇之后,蒂尔达丧失一切行动的主体性,她回到了她本该呆在的位置,一个外来的,无法共情也无法探求真实记忆的西方人。
话语权回到了哥伦比亚。
在老埃尔南屋内,她看到了沾血的唱片机——何尝不是血淋淋的历史书。
但唱片机被损坏,于是老埃尔南用肉体存储声音,他将手放在蒂尔达手腕上,如同一把唱针扎入,开始播放起逐渐模糊的历史声音,一段段关于哥伦比亚殖民史、近代史的暴力之声回荡一起,蒂尔达终于找到了病结。
终于。
她的顽疾化作宇宙飞船从丛林中升起,又立刻消失无踪,留下一圈力场渐渐被丛林吸收,如同影片开场一段发布会上所讲:木头吸收一切。
关于宇宙飞船、巨响和丛林。
第一次看到飞船自然是有点出戏的:我们从小看过那么多类似形象的科幻片,观影模式早早建立,看到阿彼察邦的飞船自然是突兀万分。
而这份突兀是否就是阿彼察邦想要传达的讽刺的形象呢?
尤其当我们追随蒂尔达满脸知识分子的病娇气息来到无比严肃的历史面前,尽管她被记忆“附身”听到了历史现场,但作为西方——一个外部视角下的第三世界暴力史,依然是一副粗暴的孩子气的、荒诞不经的种族主义的外星人飞船形象。
唏嘘的是,即使是UFO,也是历史的价值。
当我们隔代审视泰国或是印尼的massacre,二百万亦或是三百万数字的区别,中间又能差几艘外星飞船呢?
起码飞船余波的记忆,就已然弥足珍贵。
无论是屠杀枪响还是宇宙飞船,见证一切、吸收一切,但却无法言语的丛林是唯一目击者,沉默的全知视角,无法诉说的历史苦难。
就像患有PTSD 的汽车时不时犯个没人理会的警报病,以及听到爆胎就以为自己要被whack的路人,在年轻人眼里不过是霎时忘掉的光景。
也许和王家卫《花样年华》的思路一样,阿彼察邦也选择了位于地球另一端的哥伦比亚作为第一部非泰语片。
哥伦比亚和泰国暴力史的对位有一种更大的宿命轮回感,对人类文明的悲观反思。
暴力像地磁一样串起地球两端的泰和哥。
文明的恶臭烤串,熏得外星飞船加速逃跑。
写累了,希望过审。
图片转自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推特文 / 乔瓦尼·马奇尼·卡米亚(Giovanni Marchini Camia)第三日——2019年8月21日,星期三今天下午遇到了拍摄以来的第一个麻烦。
杰西卡和姐夫胡安(Juan,由《扎马》[Zama]的男演员丹尼尔·希梅内斯·卡乔[Daniel Giménez Cacho]饰演)之间有一长段对话,需要英语夹杂着西班牙语交替进行,结果未能按计划在今天完成拍摄。
两位演员坐在户外午餐区的一张桌子旁,周围聚着一大群学生。
群众演员和真实学生的混合在调度上被证明存在着很大的难度,一大群人的骚动持续给演员造成干扰。
这是本片第一场重要的对话戏,但是对于阿彼察邦和蒂尔达来说语言仍然是一个还没攻克的关卡,他们都不能熟练运用西班牙语(而在设计上杰西卡至少应该能用这种语言进行对话)。
拍了一条又一条,直到当天收工为止,也没有一条能让阿彼察邦感到满意,所以他不得不在本周晚些时候为重拍腾出时间。
事后,索波特和阿彼察邦坐下来开始重新审读剧本。
他们一致认为这场戏头绪过多,太多花哨的动作和多余的对话。
在索波特的建议下,阿彼察邦删掉了整场对话戏的前半部分。
在之前的对话中已经透露了杰西卡是一个兰花农,为什么后来还要重复提及呢?
阿彼察邦说他之所以在一开始就把这一点写明白是为了让故事尽可能简单明了,免得还要劳烦观众去“整合各种信息”,这种说法也是让我忍俊不禁。
经过审读,他简化了很多动作,比如把一些道具预先就放到桌子上,不再需要演员去把它们放到那里,分分钟的事情,他就对这个新版本的对话戏感到满意了。
这就是阿彼察邦创作方法的关键所在。
他完全不会把自己困在最初的剧本里面,相反,他通常会从一个相对繁复的剧本开始,然后一步一步提炼出那些最基本的要素。
这种创作方法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他的电影中直接性的来源。
而且,这种创作方法不仅限于对剧本进行的修剪,而且还会贯穿到拍摄的各个环节,直到最后的剪辑为止。
尤其是在剪辑阶段,他的大刀阔斧更是有据可循——阿彼察邦完全不惜砍杀自己心爱的镜头。
在拍摄《幻梦墓园》的时候,他投入了好几天的时间拍摄一头巨大怪物的内脏摘除手术,一个看上去就像是感染了病毒的性器官合成物,但是在最后剪辑的时候他却把这场戏砍得一干二净。
第五日——2019年8月23日,星期五阿彼察邦和演员之间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在微观掌控和自由发挥之间既交锋又交流的关系。
阿彼察邦对动作的编排经常会精确到秒,但他对这种精确性的解释却可能让人一头雾水(他最喜欢援引一个百分数的说法:“少30%的戏剧性。
多15%的趣味性。
”)与此同时,每拍完一条之后他又会询问演员:“你感觉如何?
”并且会接受演员们的意见。
眼下正在拍摄的是杰西卡与胡安、凯伦(Karen,杰西卡的姐姐,由阿涅丝·布雷克[Agnes Brekke]饰演)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
这场用餐戏一镜到底,几分钟的长镜头需要完成几页纸的对话。
在第一次排练之后,丹尼尔提议可以让胡安给杰西卡尝一块他的炖小牛胫,以此缓解角色之间突然的冷场。
后来,蒂尔达又觉得谈话到最后突然转向凯伦的工作过于生硬,演员们便和阿彼察邦一起开动脑子为角色添加了一些台词,由此把对话渲染得更加自然。
这种在交锋和交流中一点一点修改逐渐成型的创作方法一直持续到最后一条,也在事实上驳斥了关于导演中心论的成见;及至最后,这场戏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人们完全有理由将演员们视为联合编剧。
这一天的拍摄结束之后,我与阿彼察邦和索波特前往拉索莱达共进晚餐,拉索莱达是一个居民区,鳞次栉比的公寓和爱彼迎旅社中聚集了大量的外国人。
我们谈了到与专业演员的合作,对阿彼察邦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在拍摄前的排练中,演员们经常会跑来问我一些关于角色背景的问题。
我从来没这样工作过,所以我就随便给他们编一些答案。
有时我也会被难倒。
阿涅丝问我凯伦最后一次见到杰西卡是什么时候。
我告诉她那是一年前了,但她发现了漏洞,‘可是杰西卡的丈夫半年前才刚去世,她们难道没有在葬礼上见过面吗?’”蒂尔达倒是对她那个角色的生平不大感兴趣,但她以一种其他演员所没有的方式参与到每个镜头的构建中。
每次等她来到拍摄现场,她总是要求先了解一下拍摄的构图,然后仔细地拆解自己的表演,和阿彼察邦讨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对白,以便在形式和叙事的层面上都能把握潜在的人物动机,如果某些地方让她感到别扭或者觉得还不够自然也会提出修改意见。
在泰国拍摄的时候基本上不存在这类演员与导演之间的交流。
我本以为阿彼察邦会有某种程度的抗拒,但从现场观察来看他始终都很乐于接受意见,甚至会表现得更加兴致盎然。
“这很好玩,”他说。
“因为这种新的拍摄方法可以让角色比我自己想象的更有内在的驱动力。
”而索波特则补充说“在我们以前拍摄的电影中,一个角色眼睛看着前方,那就只是眼睛看着前方,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而现在还会有很多东西在角色的内心滋生出来。
”阿彼察邦点头表示赞同:“一花一世界。
”第九日——2019年8月29日,星期四我们在波哥大的老城区拍摄,在一条小街上,两边都是古雅的帽子店。
用餐地点安排在几步之遥的古巴爵士乐咖啡馆(Cuban Jazz Café),这是一家地下夜总会,看上去就像是德•帕尔马(De Palma)电影《疤面煞星》(Scarface)中的场景,房间全部铺着漆黑的木板,再饰以豪华的红色家具。
可惜它不能作为拍摄地点,太俗气了。
午餐时间,挂在吧台后面的电视上播放着新闻简报。
一名酷似菲德尔·卡斯特罗(Fidel Castro)的男子正在宣读一份打印出来的声明,他的身边围着一群身穿不同制服的男女,每个人手上都扛着冲锋枪。
“他们是FARC(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Revolutionary Armed Forces of Colombia])的游击队员,”拍摄现场剪辑师安德烈斯·洛佩斯·古兹曼(Andrés López Guzman)给大家解释说。
“今天早上他们宣布要重新开战,因为政府没有遵守和平条约的条件。
这真是让人难过的一天。
”乔瓦尼·马奇尼·卡米亚,常驻柏林的作家,美梦成真出版社的联合创办人。
2020年2月19日发表于《电影评论》(filmcomment)2021年3月8日译于杭州原文地址:https://www.filmcomment.com/blog/set-diary-apichatpong-weerasethakuls-memoria-pt-2/
作者:Giovanni Marchini Camia / 《电影评论》校对:奥涅金译文首发于《虹膜》我受邀跟组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新片《记忆》,为一本即将由萤火虫出版社(Fireflies Press)出版的书收集素材。
这包括每天写一篇关于这部作品的日记,以下摘录的文章由《电影评论》独家刊发,将以连载的形式陆续发表。
第二天——周二,2019年8月20日黎明。
驱车前往片场,我们路过了记忆、和平与和解中心(Centro de Memoria, Pazy Reconciliación,译者注:为哥伦比亚波哥大的历史博物馆)。
记忆一词在波哥大随处可见。
报纸头条,博物馆展览,墙上的涂鸦。
在这种语境下,它彰显了围绕武装冲突建立起集体记忆的努力,自1960年代以来,不同程度和规模的武装冲突折磨着哥伦比亚。
由于暴力与政府腐败有关,且集中在农村地区,官方话语压抑了这段记忆。
这并不是阿彼察邦将他的电影命名为《记忆》的原因,或者仅仅有间接的含义。
简单而言,这个标题指的是他在哥伦比亚各地旅行时,根据自己和他人的记忆编写的剧本。
通过主人公杰西卡(蒂尔达·斯文顿 饰)这个刚刚丧偶的外国人的视角,这部电影将传达出他作为局外人对哥伦比亚的印象,进而传达他对哥伦比亚国家精神的看法。
就其本身而言,冲突及其造成的创伤是故事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
虽然从未被提及,但我预计这些元素将始终存在,徘徊在画面的边缘,就像《幻梦墓园》中的统治一样。
为此,接下来三天的拍摄地点尤其引人深思。
我们在国立大学,在那里杰西卡第一次遇到了考古学家阿涅斯(让娜·巴利巴尔 饰),后者陪她一起参加了一次工作考察,以期找到导致她幻听失眠的根源。
波哥大大学城(Ciudad Universitaria de Bogotá,译者注:哥伦比亚国立大学的旗舰校区)始建于1936年,由于大多数建筑都是白色,它有「白色之城」的别名,并让人感受到一种十分强烈的、独特的氛围。
这个巨大的校园最初效仿德国德绍时期的包豪斯学校建造,占地300英亩,散布着不同年代的现代主义建筑,其间夹杂着大片草地和蜿蜒的小径。
几十年来,它已经成为左翼政治活动的中心。
这些年久失修的建筑中有17座被列为国家文化遗产,墙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壁画和写有左翼口号的涂鸦。
在主广场,阿涅斯随着一个摇镜头出场,她的两侧是一幅巨大的切·格瓦拉的肖像(被绿漆肆意破坏了)和一幅哥伦比亚记者兼激进分子杰米·加尔松的肖像,加尔松在1999年被军事部队杀害。
这是一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地方,或者用阿彼察邦聊到这所大学独特的氛围时的话说——「充满回忆」。
影片本身也是如此。
我一次又一次地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今天早上的布景是在医学院,当我到达时,似乎被带回到了《幻梦墓园》的拍摄现场。
那部电影的第一场戏是在一间被改造成医院病房的小学教室里拍摄的,而现在,这部影片的艺术部门已经用医院的病床和医疗设备替换了研讨室里的所有家具。
萨永普·穆克迪普罗(摄影指导)和他的灯光师乔凡尼·巴里奥斯的语言不通,所以他们主要通过打手势和依靠技术术语的普遍性进行交流,就像墨西哥摄影指导迪亚戈·加西亚在泰国所做的那样。
在一个中景镜头中,一位病人睡在床上,阳光在她的脸上舞动,这让人立刻想起了《幻梦墓园》里熟睡的士兵,他们的面部被流转的霓虹灯照亮。
和之前的拍摄一样,我们在自助餐厅吃了饭。
《幻梦墓园》在阿彼察邦的电影中,无论是在影片内部还是在不同作品之间,反复都是必不可少的。
考虑到片场的相似之处,我很感兴趣的是,这些共鸣可能也来自于制作环境,就像他工作方式的平静渗透到电影本身的氛围中一样。
鉴于这是他第一次在泰国以外的国家拍摄故事片,而且是用两种外语——西班牙语和英语拍摄的,因此观察这次拍摄条件的巨大差异将如何塑造这部电影,将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
除了他常规团队的两名泰国成员——萨永普和索波特·智德瓜索泼瑟(导演助理)——从一开始两人就是这个团队的核心成员,这也是阿彼察邦第一次与专业演员合作(不考虑反常的《铁鸡谍网种情花》的话)。
《记忆》的预算是《幻梦墓园》的两倍多一点,也是阿彼察邦迄今为止最昂贵的电影。
剧本中包含了更多的地点,以及一些前所未有的奇特玩具,比如500英尺长的摄影轨道——这显然是哥伦比亚影史上最长的,据我了解,这需要收集哥伦比亚国内所有可用的轨道。
今天,阿彼察邦喜欢上了一台建筑起重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被漆成了迷幻的彩虹色,坐落在停车场,伸展着,在它的平台上有两盏巨大的M90灯——「阳光」从布景三楼的窗户照射进来。
第三天——周三,2019年8月21日这部作品在今天下午遇到了第一个障碍。
杰西卡和姐夫胡安(由曾主演《扎马》的演员丹尼尔·希梅内斯·卡乔饰演)之间有一次长谈,他们需要交替使用英语和西班牙语,这场戏今天无法按计划完成。
两位演员坐在户外餐区,周围都是学生。
日常的小骚动、临时演员和现实中的学生合在一起很难协调,会时不时造成干扰。
作为第一段意义重大的对话,语言层面对于阿彼察邦和蒂尔达来说仍然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们的西班牙语都不流利(而杰西卡对这门语言的会话能力很强)。
尽管拍了很多条,但截止到今天结束时,阿彼察邦对每一条都不满意,本周晚些时候还得再拍一次。
后来,索波特和阿彼察邦坐下来讨论剧本。
他们一致认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不同的动作和多余的对话。
在索波特的建议下,阿彼察邦删掉了整场戏的前半部分。
前面的对话中包含了杰西卡种植兰花的说明性信息,而且在后面的场景里也会再次出现。
阿彼察邦说,他之所以在早期就展现这个细节,是为了让故事尽可能简单,避免观众难以「看清其中的因果联系」,我不禁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然后他简化了一些动作,比如事先就把道具放在桌子上,而不是让演员把它们放在那里,几分钟过后,他对这场戏的新版本很满意。
这是阿彼察邦的拍片方法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模式。
他完全不受自己最初意图的约束,通常会从一个更复杂的假设开始,逐步提炼出其基本要素。
这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他的电影的直接性,他的方法并不局限于剧本,而是一直延伸到剪辑阶段。
可以说,它最适用于剪辑——他当然不会羞于删删减减。
在拍摄《幻梦墓园》时,他花了几天时间拍一头巨大怪物取出内脏——看起来像是受感染了的性器官的合成物——的场景,结果终剪版完全删除了这场戏。
第五天——周五,2019年8月23日阿彼察邦与演员合作的特点是,彼此之间存在着有趣的相互影响,介于微观管理和开放之间。
他会经常将动作编排到以秒来计算,他的笔记可能会让人眼花缭乱,难以理解其精确性(他最喜欢引用百分比:「减少30%的戏剧性。
增加15%的趣味性。
」)。
与此同时,拍完一条之后,他经常询问演员,「你觉得怎么样?
」并接纳他们的意见。
在目前正在拍摄的场景中,杰西卡和胡安、凯伦(她的妹妹,由阿涅斯·布莱克饰演)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
这顿饭在几分钟的长镜头里展开,对白有好几页。
在第一次排练之后,丹尼尔建议让胡安给杰西卡尝一块他的炖牛肉,从而弥合角色之间无意中产生的疏远感。
后来,蒂尔达觉得话题最终转到凯伦的工作上太唐突了,所以演员们和阿彼察邦集体讨论出一些新的台词,让对话更自然。
这个断断续续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最后一条,突显了关于电影拍摄的作者论的实践性谬误;到最后,这场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完全可以将演员列为联合编剧。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我和阿彼察邦、索波特去索莱达吃完饭,那是一片居民区,国际剧组人员居住在这里的各个公寓和爱彼迎短租公寓。
谈及与专业演员合作的新体验时,阿彼察邦说:「在拍摄前的排练中,演员经常会问我一些背景问题。
我从来没有那样做过,所以我就会随便编个答案。
有一次我出了洋相,阿涅斯问我凯伦最后一次见到杰西卡是什么时候。
我告诉她是一年前,她说,『但是杰西卡的丈夫六个月前才去世,他们在葬礼上没见过面吗?
』」
蒂尔达对她的人物背景没有那么感兴趣,但她参与了个人镜头的构建,而其他人则没有。
当她到达片场时,她总是要求看看构图,然后一丝不苟地解构她的表演,与阿彼察邦讨论每一个手势和每一句台词,以理解角色在逻辑以及叙事层面上的潜在动机,并且当她感到一些不合逻辑的或是可以让剧情更顺畅的地方时,她也会提出建议。
在泰国拍戏时,演员们就没有类似的交流。
我本以为阿比察邦会有一定程度的抵抗,但据我观察,他对此一直都很包容,甚至很热情。
「这很有趣,」他说。
「因为这种新的工作方式,这部电影变得比我预想的更加以角色为导向」。
索波特补充道:「在之前的电影中,当一个角色只是向前看时,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而在这部电影里是有其他含义的。
」阿彼察邦表示同意,「花就是花而已。
」第九天——周四,2019年8月29日我们来到了波哥大的老城区进行拍摄,这条小街两旁都是古色古香的帽子店。
餐厅设在不远的古巴爵士咖啡馆(Cuban Jazz Café),这是一家地下夜总会,看上去有点像是德·帕尔马的《疤面煞星》里会出现的建筑,全是上了漆的黑木和豪华的红色装潢。
可惜它不能用作拍摄地点,实在是太过俗气了。
午餐时,吧台后面的电视里播放着新闻简报。
一位长相酷似菲德尔·卡斯特罗的人正在宣读一份打印好的声明,他周围是一群身穿制服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冲锋枪。
「他们是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Revolutionary Armed Forces of Colombia)的游击队员,」安德烈·洛佩兹·古斯曼(片场剪辑师)说。
「今天早上,他们宣布重新开战,因为政府不尊重和平条约的条件。
今天是个悲伤的日子。
」
文: weiwei 公众号:抛开书本 在七月的戛纳电影节,泰国导演阿彼察邦凭借新作《记忆》(Memoria)拿下评审团奖。
这是阿彼察邦在凭借《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拿下金棕榈后,时隔十一年,再次在戛纳得奖。
《记忆》作为阿彼察邦首部完全在泰国境外拍摄的作品,代表了他创作的新阶段,我们也能看到他如何在探索影像叙事的道路上前行。
观看《记忆》讲述了一位叫杰西卡的外国女子来到哥伦比亚探访自己的姐姐,却总是听到奇怪的巨响,于是她试图去找寻幻听的根源,并由此开始了一场由幻想、偶遇与重逢组成的,与记忆和历史产生回响的旅程。
作为外来者的杰西卡,观察成为定义她的动作,一个波德莱尔式的城市漫游者,在博物馆、图书馆、医院,在城市记忆废墟上的游荡者。
城市所有的记忆都被保存,限制在被观看的空间中,观看的动作也因此成为对距离感的强调。
影片的前半部分是一场视觉与听觉之间,也是眼前的现实与记忆之间的纠缠。
阿彼察邦在这一段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排列素材的能力,熟练地运用意象,让戏与戏之间产生共振,几乎是用过载的信息量将杰西卡困在城市和幻觉的时间迷宫里,而幻听成为她唯一的指引。
声音在影片的开幕致辞中,阿彼察邦以“have a good listen”结尾,期望观众们能够“好好听”这部电影。
《记忆》源自于阿彼察邦在哥伦比亚旅行时早晨脑中出现的巨响,影片也围绕着巨响的来源展开。
对阿彼察邦来说,是巨响让他对声音产生了更多的思考,也在电影里向我们提问:什么是声音?
在调音室里,当杰西卡和调音师赫南试图再现她脑中的幻听时,声音成为一个电脑里的声音资料库,对听觉的记忆也被保存为音频,其形状和波动被呈现为可视觉化的图像,可以随时更改、调取、再现。
杰西卡对听觉记忆的描述则与她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一起,构成了一个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困境,一道语言与声音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电影也在提醒我们存在着另一种声音——学习一门语言,尝试用不准确的语言写诗,在两种语言中找到自己想说的词语,一个意识与记忆逐渐被唤醒,听觉逐渐取代视觉的过程。
身体与电影此时都成了记忆的容器,而身体则渴望从观看中解脱。
如主演蒂尔达•斯文顿所说,在这个意义上,《记忆》也是对我们时代视觉疲劳症状的回应。
对阿彼察邦而言,声音不仅是为视觉增加了一个维度,更是代表了连接身体与电影的可能。
影片后半段两段超长,但镜头数极少的戏,是阿彼察邦迫使观众聆听,从而完成片中人物状态转变,也改变观众观看状态的实验。
这段可以看作阿彼察邦靠近蔡明亮的一次尝试,但与蔡明亮视觉占据了主要地位的长时间的凝视不同,阿彼察邦似乎对景框与声音的互动,和构建打通过去和未来的情境更感兴趣。
结尾阿彼察邦采用这样大胆的结构,丢掉人物的塑造、面部表情,以及大部分的动作,用声音、颜色和姿态来代替,并依靠不同部分之间的共振来推动叙事,用一种几乎是结构电影的方式完成了这次对记忆深度与响度的测量。
近年有不少电影都做出了类似的尝试,阿彼察邦依旧给出了声音和画面结合的新可能。
《记忆》最近于纽约电影节进行北美首映,之后将会陆续登陆加拿大、英国等地区的电影节。
北美发行商Neon更是为这部属于大银幕的电影制定了特别的发行方案——从12月26日起,《记忆》将首先登陆纽约的IFC影院进行一周放映,再去到下一个城市,可以想象一城一周的巡回放映将会成为当地影迷的节日。
爱奇艺是本片的投资方之一,贾樟柯担任联合制片,据传也有可能将本片引进国内,让我们一起期待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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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表扬自己,时长2个多小时的电影全程没有睡着。
影片中有大量的固定镜头,还有南美chill的自然风光。
舒缓的配乐,大自然的声音,慢节奏的对白,人物或重复或凝滞的肢体语言,其实很好睡的。
影片不太好懂,所以看完后第一时间就想上网看解读,但又感觉看懂了那么一点点,怕别人的解读代替自己完成了思考,于是打算就着自己的粗浅理解写点什么。
限于个人受教育程度,难免会有误读肤浅解读和过度解读,没办法影片不太好懂。
甚至直到片尾字幕放完剧场才亮灯,以及字幕中部分内容的重复出现,我都怀疑是导演和制作方故意玩梗的一部分。
下面进入正文。
01 生与死影片开始不久有个长时间的固定镜头,是女主人公杰西卡在病床前陪伴妹妹的场景,这一段的画面构图周正平稳,节奏慵懒而宁静。
下一个场景是杰西卡在广场一角和房东坐谈,此时户外的喧嚣和先前室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反差,构图也有了角度。
房东和杰西卡的对话第一次引出了病毒这个概念——杰西卡的鲜花因为感染病毒凋萎了,房东建议她把鲜花保存在冷冻柜里。
之后有一段超近景的特写,是杰西卡在翻阅一本关于病毒生长的图册。
影片后半段年轻埃尔南陪杰西卡看冷冻柜的场景也是在呼应这个主题。
病毒是表达生与死矛盾共生这一理念的良好载体。
一方面是宿主的日益枯萎死亡,另一方面是病毒恣意的旺盛生长(图片中的病毒美丽又令人毛骨悚然),生与死的和谐共存是自然界奇妙而富有哲理的画面。
生与死除了辩证共存,还可以相互转换,比如片中杰西卡的妹妹,之前在病房里是虚弱,之后在餐厅是康复后的生龙活虎侃侃而谈。
如果唯物层面是生与死的共生,那么唯心层面可以引申到记忆的共存,因为人是记忆的载体。
我们通常认为人的死亡代表一段记忆的消失,但导演通过作品想表达,记忆或许可以通过某种形式转移和传承下去。
片中女主角侵入了他人的记忆,就是这么一种假想的可能性。
这种超自然的转移和传承,或许只能用宇宙万物天人合一的大和谐来解释。
另一个与死相关的意象是狗。
妹妹生病期间提到自己梦到了狗,梦到自己要决定是否对狗实行安乐死,她因此自嘲是不是被狗给诅咒了。
狗第二次出现是在夜间的公园草坪,杰西卡感觉自己被狗尾行,她大概是想起了先前妹妹说过的这个故事,有些慌张,她反复试探,直到最终确认狗只是在无意识地行动,才放下心来。
狗第三次出现cue了全片最重要的“声音”这个概念,杰西卡坐在公园长凳和朋友吐苦水时,朋友表示自己也会幻听到(宠物的)铃铛声。
02 记忆的声音《记忆》是一部比较催眠和晦涩的影片。
可能导演怕大家看不懂,所以片名或许就是最大的点题和剧透,所以循着“记忆”这个方向去解题或许就对了,影片的主题是寻找记忆,而寻找记忆被具象和外化成寻找承载记忆的那个撞击声。
女主角先是发现只有自己能听到这个声音并逐渐为之着迷,然后她去还原并确定这个声音,最后她展开心灵之旅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源头。
最开始我试图按解读烧脑作品那样去猜想是不是人物身份置换,又或者像很多无限流作品里那样人其实已经死了但记忆长存。
但片中几条线索时间跨度太长,实在很难强行归到一条线上自圆其说。
我于是又想不如想简单点,也就是说并不只有一个撞击声一条故事线,撞击声是在不同年代不同场景下,承载不同人的不同记忆的同一种近似的音效。
比如在上古时期这种撞击声是火山迸发的声音,对于遇难的女孩来说是矿井塌方的声音,对于中年埃尔南来说是年少被霸凌时的钝击声。
它们的共同点,在于都是巨变/灾难/苦难的见证和记忆碎片。
这或许也是片尾杰西卡共享了中年埃尔南的记忆后会泪流满面的原因之一。
影片中还有一条辅线来说明这种记忆的混淆并传承,那就是那颗头骨。
杰西卡在医院里看到的那颗头骨是几千年前蛮族祭祀中被牺牲少女的头骨,上面还钻了个孔;片尾画外音的广播中又提到矿难中发现遇难少女的头骨,不知道是否有严重受创。
撞击声是听觉,头骨是实物和视觉,两者交织在一起来说明记忆随年代发展的循环并传承。
还有一个我认为是关于记忆的暗喻。
杰西卡在画廊里用相机拍摄作品,这也可以视作是记忆的一种手段;然后画廊灯光就暗下去了,或许意味着记忆会模糊并消逝。
为什么风马牛不相及会被混在一起说?
讲一个看似玩梗但确是我亲生经历的事:我有次做梦梦到山中打雷,醒来发现是室友在打鼾。
两者逻辑上毫无关联,但某些方面的近似性导致了记忆的偏差。
至于UFO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既然都是在做梦了,那梦不如就做大点?
03 两个埃尔南片中出现了两个埃尔南,延续之前的逻辑,我认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逻辑很简单,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中年埃尔南不可能不熟识杰西卡。
又联想到同为发生在魔幻南美大陆的《百年孤独》(甚至作者也是哥伦比亚人),我更倾向于两个人只是碰巧名字相同。
两个埃尔南的共同点在于都负责和杰西卡共情,而杰西卡找医生开失眠药物这件事,是分隔年轻和中年埃尔南时期的分水岭。
杰西卡想通过药物来镇压头脑中的撞击声和所代表的记忆共情,而医生明确提醒她服用药物会导致她失去共情的能力和对事物的悲欢。
虽然杰西卡最后还是开了这种药,但在后来与中年埃尔南的交谈中,她有一个虽然带着戏谑,但明显是抛弃药物的举动。
所以如果说前半段年轻埃尔南时期她还在惧怕和逃避这种共情和记忆的话,那么后半段中年埃尔南时期她已经是在主动寻找并寻求和解了。
杰西卡与年轻埃尔南在街头买冷冻柜那段长镜头,两人之间距离的变化很好反映了杰西卡对这种共情在接纳和拒绝之间的摇摆 。
两人先是很融洽的并排行走交谈;埃尔南提出要送杰西卡冰柜后气氛陷入尴尬,两人距离拉开;埃尔南又试图追上,距离拉近,但杰西卡反问婉拒后,两人距离再次拉开。
再然后年轻埃尔南就神秘而彻底的消失了。
我认为这时候年轻埃尔南就已经完成了他工具人的历史使命。
他的剩余价值就在于埃尔南的这个名字。
名字是一个意象化的线索,一个让杰西卡找到中年埃尔南,也就是找到声音和记忆源头的线索。
虽然怎么就能凭借一个名字,就直勾勾跑到一个偏远的乡野找到一个对的人,过程没有交代,逻辑上也非常玄学。
虽然中年埃尔南并不熟识杰西卡,但两人初见时,埃尔南提了一句“我认识你知道你住哪里”,这就有点De Javu的感觉了,也意味着杰西卡与记忆的源头牵上了线。
中年埃尔南说他从没有离开过居住的小村庄,因为他的记性太好,接收外面的世界容易导致信息爆炸;记性太好,同时也暗示了少年时期的记忆对他造成的深刻创伤,中间有一段中年埃尔南睁眼睡过去的固定镜头,一分多钟,感觉角色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冥想状态,同时也像是死去了一回。
真的非常佩服演员的功力,能够一分多钟眼都不眨,也没有呼吸的起伏,要不是周围青草的微动,我甚至怀疑是静止画面。
第二段固定镜头时苍蝇甚至像叮腐肉一样在他身上爬,他依然能一动不动。
我觉得不给他颁个什么奖是很难收场了原载于公众号:BelowTheAshes
冲着Tilda Swinton和92%的RT评分去看了这个电影。
它创下两项纪录:1. 最快令我入睡(第三个镜头我就睡着啦)2. 睡着次数最多(大概断断续续睡着了十几次)通常在电影院里醒来之后,我第一秒的本能反应是,要么羞愧,要么生气。
但是这个片子给了我全新的体验:因为睡得很舒服,我觉得这电影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它。
有一个很长很长的镜头,大概有五分钟,也许十分钟,镜头里的人也躺在草地上睡觉。
我一觉醒来,他还在草地上睡着。
我定了定神,观察到草叶在微微晃动,才确定电影还在放着,没有卡住。
环顾四周,右边和后面的观众都睡着了。
前排还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简直surreal。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片子下载下来,失眠的时候就看看,应该有奇效。
南美山区的小村庄风景还是很美的。
我特别喜欢刮鱼鳞那段对话。
Tilda Swinton的西班牙语说的也挺好,有一点口音,但是很动听。
阿彼察邦电影里的图像从来不是真正的图像,而是佛教之“相”,那是一个类似入口的东西,它不是为了到达什么结果,但它的一个最重要的副作用是激活人的身体,因此,在这个电影里声音也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从头到尾旁敲侧击的一种模拟(从人物去录音棚里寻找真正的声音是什么感觉,到导演在最后用技术做出的种种音效都是一种模拟),具象的声音究竟听起来如何可以有极大的随机性,而它导向任何外部可见的结果或者目的性都会损失它的意义,这就是他所理解的声音,一个不再需要有源头,可以到达无常之境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Tilda Swinton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制造意义和感知的媒介,而是像一个机器一样在转录各种各样的声音?
为什么她身体的多孔不能够再像《幻梦墓园》的多孔那样传感给观众?
是的,因为她是一个旅行者,正如导演拍摄日记里写的那样,她是不关心角色身世的人,她在末尾聆听声音的时候试图成为的是天线——一个自身没有源头的人,就像一个录音笔一样,看似只要将它带去那里收录声音,声音就会被录下来,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这样录下来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不可解读的东西,变成了一个抽象的符号,唯有当后人为它重新组织逻辑时它才能再次具有意义(如瓦尔堡)。
从媒介考古学的意义上来说,档案就是这样的东西,我们用无数现代人类技术所收集下来的档案成为了游离的数字代码,它不具有它自己具身的那些意义了(我说的具身的,就是指本源性的东西,它给你的体验是一种巫术式的体验,就像面对面欣赏表演而不是欣赏表演的视频)所以为什么德里达会将人们对媒介档案的狂热与死亡和毁灭性的冲动联系起来,数字技术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事物由analog转变为数字代码。
那么多那么多当代技术保存下来的档案都是被取消了本源的,就如我们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各种音源,大海的声音可能只是用篮子中晃动的豆子构成的。
但篮子中晃动的豆子作为本源又代表了什么?
它仅仅是服务于技术制造大海音效的东西吗?
我们的技术真的应该失去本源吗?
阿彼察邦,你和Tilda Swinton千里迢迢来到哥伦比亚就是为了成为一只录音笔吗?
媒介研究、表演、另一个地方的在地性、电影声音的本体和媒介本体(比如说现在不再有本源的数字电影)所有这些都联系在一起。
从《幻梦墓园》开始就已经很直接地在探讨这些了,不过这个电影更激进地加入了媒介的视野,是啊,我自己也是这样,每当我介入他者的文化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媒介该是什么,这件事情总是必然的,在某种程度上说。
(本文首发于 陀螺电影 公众号)从1999年到2015年,阿彼察邦在他的祖国泰国完成了八部长片的拍摄。
在上一部《幻梦墓园》“流放”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并最终一无所获之后,这位前金棕榈得主就已经十分明确地向媒体表示:《幻梦墓园》可能是他在泰国拍摄的最后一部长片,而新作的故事将会在南美洲发生。
幻梦墓园 (2015)7.72015 / 泰国 英国 法国 德国 马来西亚 韩国 墨西哥 美国 挪威 / 剧情 /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 / 金吉拉·潘帕斯 班罗普·洛罗伊直到刚刚过去的七月,这部阿彼察邦史上“最大”的制作《记忆》总算带着哥伦比亚浓厚而潮湿的水汽在新一届的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与观众见面。
映后次日,它以3.4分的成绩位居国际影评人场刊的第二名,仅以0.1分之差次于滨口龙介的《驾驶我的车》,并最终同拉皮德的《阿赫德的膝盖》一起获得了本届戛纳的评审团奖。
《记忆》海报这并不是一部临时起意的电影。
在电影节的各种采访中,阿彼察邦和电影的主演蒂尔达·斯文顿都不止一次提起了他们跨越17年的友谊,这个共同合作的计划自二人初识时就已经种下种子。
而在《幻梦墓园》的拍摄期间,他同由墨西哥导演卡洛斯·雷加达斯推荐的摄影师Diego García的合作,敏感而浪漫的美洲风格似乎又给这位亚洲导演带来了新的体验。
《记忆》工作照阿彼察邦也之后在访谈里强调过,南美洲带有殖民色彩的雨林神话让他深受影响:我对丛林的诱惑很感兴趣,所以我认为去南美可能就像回到了这个事情的源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秘鲁时感觉就像回家一样。
对我来说,看到那些废墟和过去的科技产品几乎就像是看到科幻小说一样,就像时间开始倒流。
南美一梦,似乎早已成竹于阿彼察邦胸中。
但在《记忆》中,导演最终向我们展示的并非是秘鲁的秘境,也并非洪都拉斯中那些流传千年的玛雅文明,而是哥伦比亚的一个偏远的小镇,一个被层层浓绿所藏匿的桃源。
这样的选择似乎并非刻意。
虽然每每谈及这个问题时,阿彼察邦总会言简意赅地描述当地风光带是如何令他着迷,但在电影首映礼的红毯上,电影主创们展开了那面写有“S.O.S”求救信号的哥伦比亚国旗,又是如此直接地向全世界传达了响亮的政治信号。
《记忆》剧组在戛纳红毯主创们让我们望向哥伦比亚——这个南美小国,在电影节进行的同时,仍在遭受抗议活动和武装冲突带来的一系列动荡。
再结合电影中那些被口述或靠听力所感知到的国族-集体/个体历史,我们仍可以确定,阿彼察邦仍然在关注人、关注社会和当下、关注历史话语和政治语境——即使他一如既往地将这一切都包装在了一个看似脱离社会与政治的“乌托邦”中。
《记忆》开始于一个漫长而黑暗的长镜头,蒂尔达·斯温顿饰演的Jessica在沉睡中被一声突如其来巨响所惊醒,巨响是如此的令人心惊肉跳,使她再也不能安睡。
事实上,她近来饱受这个神秘的声音的困扰,这个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让她的生活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她来到波哥大探望她生病的姐妹,也因此结识了在大学医院中负责研究人类遗骸的考古学家Agnès和帮助她找到脑海中声音的音效工程师Hernán。
她感到身边的一切都在逐渐变得抽离、神秘而失控:她看到越来越多的超自然现象,脑海中的声响也越来越频繁且剧烈;Hernán突然消失,而周围的人却说这个人并不存在……Jessica受到Agnès的邀请前往一个小镇去参观考古发掘现场,而在那里,她遇到了另一个年长的Hernán,他们在一条小溪边分享着记忆,而Jessica却逐渐醒觉到一层更惊人的事实……
阿彼察邦用他极为缓慢而沉稳的语调讲述了一个充满悬疑色彩的故事,他依然在用他惯用的语法结构(大量的固定机位摄影和长镜头段落、停滞的角色动作、稀少的人物对白、被增强的环境声和缺失逻辑与因果的情节设计),而影片最令人惊喜的是,他用“脑海中的巨响”这一概念为电影设计了绝妙的麦格芬。
在那场备受称赞的调音室内戏中,我们跟随Jessica一同经历了一段妙不可言的追求真相之旅。
在这场戏之前,我们仅仅在开头听过一次那个极有冲击力的音效,十多分钟过去后,我们也已不再对那个声响保持着强烈的印象,只能同Jessica一样在Hernán的操作下一遍又一遍地的听着那些模拟的声音,然后去跟自己的回忆做比对。
“是一个隆隆声……像是从地心传来的,然后它就缩小了……它像金属,但又更沉……”在这些抽象的描述中,观众也被带入到了一个极为主观的想象空间内,我们一方面感受着语言和词汇的无力,一面又只能不断地、努力地去表达到底我们是如何感受的。
一时间,失效的沟通伴随着难以纾解的表达欲求,成功编织出电影文本中这层重要的孤独感和疏离感。
脑海中的巨响原是真实的疾病——“爆炸头综合症”(exploding head syndrome),它是一种严重的睡眠障碍。
阿彼察邦在采访中说:这个病症并不是什么特别痛苦的病症,但是你会非常想和别人分享,让别人理解,但是真的很难形容……这是一种孤独的病症,毕竟这个声音只存在你的脑子里,只有你能听到。
而蒂尔达也表示,这场戏在剧本和表演方式上的设计,实际上就是在还原导演向其他人描述这个声响的过程。
正因如此,《记忆》又是一部极为私人的阿彼察邦作品。
在离开了泰国后,熟悉的故土风光连带着与之捆绑的经验和记忆都不再是可以被直接挪用的素材,《记忆》的私人性不再与电影中的场景和叙事空间相关,而与更意识流层面的、更内心的精神/情感体验直接发生互动。
一方面,电影依然直接反映着导演的个体经历。
除了爆炸头综合症外,电影中出现的某段音乐(影片唯二的两段配乐其中之一)其实也有现实的参照。
在波哥大的大学里拍摄的某日,导演偶遇了一个校园乐队,当时他们正在排练,而导演则被那段音乐深深吸引。
他于是就想让片中的Jessica也同样有经历,在电影中加入了相似的情节,还请本片的配乐Cesar Lopez专门制作了这段动听的曲子。
这些看似随意被插入电影的片段,实际上都是导演自己生活的切片。
在乔瓦尼·马奇尼·卡米亚所撰写的拍摄日志中,他也直接提到《记忆》就是“基于他本人和其他人的记忆,是他遍游这个国家时记下的点点与滴滴”。
而另一方面,电影也保留着阿彼察邦的鲜明的作者印记。
不仅仅是形式上的,作者性还体现在他对疾病、化身、梦境等文化元素和森林、医院等空间文本元素的又一次使用,它们共同构成了导演“本土的”、原初的方式和话语——那些扎根于东方文化、充满禅意而灵动的表达方式。
历数他的前作,《热带雨林》《综合症与一百年》《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幻梦墓园》中,“疾病”都曾直接作为时代症候的明喻出现在电影里,以此反照社会的顽疾与现代性的弊端。
《记忆》中,爆炸头综合症则更深一层的指向了这个前殖民地在近代以来所承载的苦痛的集体记忆,那些沉重刺耳的邦邦声连接起未来过去,似在讨伐又似在追问“和平在哪里”。
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 (2010)7.42010 / 泰国 英国 法国 德国 西班牙 荷兰 / 剧情 奇幻 /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 / 萨那帕卡·塞塞玛 金吉拉·潘帕斯而电影中那个出现又消失的Hernán、那些能够被共享的记忆也又一次重复了阿彼察邦电影中身体的无常。
我们无从寻找和把握其中化身的逻辑,只能介入在影像中主动去感知这种混沌和不确定性。
这些超脱于科学常识的变化在提供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消解我们对于规则的焦虑,让我们体会到:人类本无需用抽象和理性的法则去囚禁我们的身体。
如果说《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利用身体模糊“生”与“死”的边界的话,那么《记忆》在某些程度上有些像《综合征与一百年》,都在利用身体去模糊“过去”和“未来”的边界。
恋爱症候群 (2006)7.92006 / 泰国 法国 奥地利 / 剧情 /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 / Nantarat Sawaddikul Jaruchai Iamaram阿彼察邦曾把类似的超验的体会界定为“后记忆”(postmemory),并在访谈中说:我对记忆、叙事,特别是那些关于暴力的东西,被嫁接到不同的地方(的现象)感到十分好奇。
新的一代和来访者吸收了那些历史,并对此慢慢地建立起新的记忆和新的故事。
而如今,他终于得以在《记忆》中彻底实践这个非凡的构想,并用绝美且升级后的视听娓娓道来他心底的“悟”:一如《银幕》杂志在影评最后所提到的那样,当Jessica伤感道“我觉得我疯了”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疯掉,反而是得以从一个新的角度去看世界——阿彼察邦用“巨响”向我们“喃喃絮语”着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所编织的,正是这样一种玄妙的新境界。
参考资料:[1] 《梦的表现——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访谈》,Lily and Generoso Fierro,当代电影[2] 《独家专访阿彼察邦:拍摄〈记忆〉,让我对疾病说再见》,顾草草,Ifeng电影[3] 《诗与梦的影像实验:阿彼察邦电影叙事研究和文化分析》,王博,当代电影[4]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电影中的化身现象研究》,张紫璇,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I feel that I don’t belong to any place… or that I belong to every place? But home in Thailand doesn’t feel like the home. I feel like I am floating’此文出自《视与听》2021年冬季作者:Tony Rayns译者:Christian 荣获第74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奖由阿彼察邦指导的《记忆》Memoria,整部电影都是在哥伦比亚拍摄的,是他对电影的一次杰出回归。
在形式上,是一场真正的“内心(interior)之旅”,是深受英国作家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的影响且产生共鸣:蒂尔达·斯文顿(Tilda Swinton)……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一种重复性的响声,一直困扰着她,难以入眠。
因此她前往了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到了一处偏远乡镇Pijao,去寻找……答案?
这个人物最开始被创作时是叫埃莉卡(Erika),不过后来为了致敬雅克·特纳(Jacques Tourneur)于1943年指导的电影《与僵尸同行》I Walked with a Zombie中的人物Christine Gordon因此被更改为Jessica Holland这个名字,同时这部电影也是阿彼察邦之前声称最爱的其中一部。
Swinton’s Jessica(此时就像是现实演员与电影人物虚实相交)向导演分享自己所产生的幻听(aural hallucination)(这是一种十分罕见且鲜为人知的现象,一般来说在医学上统称为大脑综合征(exploding head syndrome),由此在睡梦中时常会伴有巨响……)。
但鉴于阿彼察邦将这种“bang”的响声视作一种“奇怪的压力”,因为在响声突然停止后会伴随一种惋惜感。
这让他电影里的角色患上了失眠症,并以此占据了她的生活,她的工作与人生目标整体规划。
Swinton’s Jessica算是阿彼察邦在所有作品里一系列角色中又一个以寻找身体-精神解药的人物。
(顺便说一句,阿彼察邦的绰号是“Joe”)
与僵尸同行 (1943)7.11943 / 美国 / 恐怖 / 雅克·特纳 / 詹姆斯·埃利森 弗朗西丝·迪伊 《记忆》Memoria这部电影如同阿彼察邦前四部作品一样以两面性(二段式对比)结构来呈现。
尽管两部分的结构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第一部分是在城市,第二部分则是在农村,两地相距不远,一段路就到了农村La Linea。
8km长的隧道穿过正在修建的安第斯山脉,连接了哥伦比亚西部与东部的海岸——标志着电影横向来看的一个中点。
电影开始于波哥大,在镜头里保持着在无菌的学术环境与人口稠密的街头环境的一种平衡。
第一部分的主旨基本上是以一种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思维去探讨:我们看得了大学校园、研究实验室、演讲厅与图书馆。
Jessica似乎一直在试图理解,定义与捕捉在她脑海中持续徘徊的响声,同时还试图弄清如何处理她那感染上真菌的兰花。
这一路下来,尽管她追溯到了这片故土所遭受的苦难(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街道上的一个路人,无意间听到汽车轮胎声,便顿时趴在了地上,误以为是恐怖分子的炸弹声。
)以及古老的神秘传说证据(在La Linea出土了一个6000年前的年轻女子的头骨,并从头骨上发现了做过钻孔术的痕迹。
) 第二部分—乡村。
这一部分并没有真正地为这些困惑和谜团所提供解决方案和办法。
Jessica的一场梦使她深陷在一种非理性状态的地方,这个地方她唤醒了一个可能或不可能是来自外星的人的记忆,这些外太空的东西也许或也许不是造成幻听的缘故。
任何看过阿彼察邦2010年的作品《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和2015的《幻梦墓园》的影迷都会将第二部分视作为一种阿彼察邦式幻象场景(Apichatpong phantasmagoria)的表现,基本上都是大自然中奇怪的声音(嚎叫的猴子)令人不安的现象(La Linea曾经的地震与潜在的环境污染)以及一艘像是白鲸的宇宙飞船。
除了咨询一位女医生,并因为失眠症想让对方开阿普唑仑的药物处方。
而医生警告她以防药物成瘾,同时建议她换上特制枕头(针对睡眠的)还有上帝的保佑。
第二部分主要专注Jessica与一位自称Hernán的老人(由埃尔金·迪亚兹 Elkin Díaz饰演)之间的互动、交相感应(interactions)。
而Hernán这个名字也并非是偶然,并非是第一次出现。
在先前波哥大城市里她去见了一位年轻的音效师就叫Hernán,而在他俩关系有些暧昧后,Hernán这个人就突然之间神秘地凭空消失了。
如果不对电影拆解就非常难解释在第二部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开始先是在靠近小溪的一处地方,那时Hernán正处理着鱼准备做饭,然后是在他记忆力拥挤不堪的房子里—帮Jessica平复(equanimity)心情(内心)并且尽可能地驱逐她脑海里的那股响声。
崇山峻岭的上方并非阳光照耀,而是一片阴沉,然而:在电影最后一幕场景充沛着昏暗的天空与不详的声响还有那来自远方的历史传说。
在哥伦比亚拍这部电影这个想法是出于一种自发的,他们需要寻找这么一个既不是阿彼察邦也不是斯文顿能感受是家乡的地方。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我(作者)问他(阿彼察邦):“《记忆》Memoria是否算是一部很私人性的电影?
”“斯文顿是在演绎真实的自己吗?
”他回应道:“应该吧!
(泰国)就是在当下,拍摄《记忆》都要比先前任何时候危险,逐渐地我感觉自己不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或者说到处都是我的家?
但故土在泰国并没有在家的感觉。
(在过去几年里)我感觉我就像是在流浪。
”在某种程度来说,哥伦比亚会有些相似。
阿彼察邦:“我喜欢那些不会守时的人(就像是我),而在那个时候(哥伦比亚)总是感觉那儿很不稳定、大家都很随性。
无论是政治还是社会都是不可预测、变幻莫测的,这也是那个地方如此吸引我的原因之一。
这种漂浮不定就像是天气一样,喜怒无常的。
” 这部电影是对哥伦比亚环境的一种妥协,而在第一部分将Jesscia的引入时,她结巴断续地说着西班牙语,到了第二部分在与Hernán交谈时却骤然变得流利起来。
阿彼察邦从他2000年第一部作品《正午显影》开始便建立了一种超现实性的客观静置的偶然(objective chance(le hasard objectif)),无论是在其结构以及手法还是故事的叙事上都是因他在芝加哥艺术学院时因一种“优美尸骸(Exquisite corpse)”所启发。
他给我们提供了一把钥匙,在某种程度上与想法和刺激(stimuli)有关,视觉与文本(visual and Verbal)上的,因此他也出版了一本与电影同名的记录性著作。
(视觉上有电影,文本上则有文字记载) 这本书中包含了阿彼察邦所写的原文,以及各种脚本草稿的注释和说明。
这是一本很厚的剪贴薄,里面记载的都是他拍这部电影事前准备的材料和资料,以及拍摄日记还有对斯文顿的访谈。
最后两篇则由阿彼察邦当时的助手(Giovanni Marchini Camia)写撰写,同时他也是这本书的编者。
我给阿彼察邦发邮件问道:“在您写这个剧本时,是不是所有的照片与文字资料都是有目的性的参考与收集,并且回归超现实主义风格?
”阿彼察邦:“在相遇的那一刻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最重要的,那些照片与文字资料只是让我记住在哥伦比亚那个尤其特别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情,并且使那个地方与世界、甚至与我们的世界之外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 谈论到宇宙维度,我问他关于那艘宇宙飞船。
(在那之前早已在2000年的《正午显影》中出现过,但更加生动探索的是2009年的Primitive[(2009, shown in Liverpool’s Foundation for Art and Creative Technology that year).)他到底有多迷恋宇宙飞船和外星生物入侵。
在山谷里凭空出现的宇宙飞船阿彼察邦:“它来自斯皮尔伯格还有其他科幻导演,与此同时那个时候像雷·布雷德伯里、阿西莫夫、亚瑟·C·克拉克等作家写的的科幻作品刚好被翻译成泰语。
我真的好爱克拉克,你喜欢吗?
我还喜欢生物学和神经科学,因为这两门学科似乎与生物奥秘(bio-mystery)有些关系。
” 《记忆》Memoria这本书是对蓝光碟里删减的场景的一种补充,然而阿彼察邦并不想让这本书出版发行。
那阿彼察邦认为这些被删减掉的场景是因为给观众展示透露了太多信息内容。
比如像Jessica Holland在故事开始时是一个当时才失去亲人的寡妇。
当老者Hernán说自己从未忘记过任何人事时,众多人中包括我都认为这儿让人联想起博尔赫斯(Luis Borges)的著作《遗忘和记忆》。
但是这本书透露了阿彼察邦所拍摄的这个故事版本是启发于他读到了一个关于澳大利亚女性的真实故事。
丽贝卡·沙罗克(Rebecca Sharrock)有着“超忆症(HSAM(Highly Superior Autobiographical Memory))在电影里,Hernán的记忆能力是有物理基础的:他周围的客观事物就像是文字触摸器,他所闻所见都会因这些事物散发的信号而记录起来。
书中还有很多意外的惊喜,都是对电影的一些宝贵的补充,是非常值得浏览的。
在电影里,在波哥大场景时,年轻的Hernán(由胡安·帕布罗·乌雷戈扮演)有一个自己的乐队,叫“妄想的深渊”(The Depths of Delusion)而正是因为这个名字让Jessica调侃(她能通过耳机聆听那个乐队的歌曲Demo,但我们不能)而Jessica曾读过一首她所写的短诗,叫做《不眠之夜之诗》(Poem of the Sleepless Night),这是献给当代那位略显散漫的卡伦修女(由艾格尼丝·布雷克饰演)。
这些都是她对妄想与精神不安的倾述,还有一些其他的,这些其实都与阿彼察邦自己曾亲身经历过“大脑综合征”有关,而他的情况并不是失眠症,而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增加了他的工作时长,就像是在醒来之前经历了一场漫游,在那本书当中都有详细讲述。
他继续与那些“漂浮的世界”(drifting terrain)还有“地底世界”(subterranean world)漫游,与此同时他一直就像是一个“没有参与进来的 观察者身份”(a non-participating observer)。
在佛教中有一个思想理念“虚无”(nothingness’ or ‘voidness)始终对他的观念有着重要影响,但他从未将自己定义为一名“佛教徒” 在他对这种“空白(blindness)”的追求中总能体现出一种安迪·沃霍尔的气质,或许我们应该区分在他的电影策划和创作过程中对外界刺激和观念(external stimuli and ideas)的开放性。
他严格把控电影直至最后一刻的剪辑风格,其实离超现实主义的概念“不自觉地写作”(automatic writing)也没有那么遥远。
就如同我们注意到的,波哥大版本的Hernán(胡安·帕布罗·乌雷戈所饰演)是一位杰出的专业电影音效师,这位经由Jessica的哥哥所推荐,以此来帮助她找到且重现她脑海中反复徘徊的响声。
这是以一种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但发现最后却行不通,比如到后面Jessica再次去找他时却发现对方仿佛人间蒸发了。
有趣的是,我们发现在电影出字幕时演员表中能看到音效师的角色,我们这里能察觉出与电影本身的特点相吻合—精准而复杂的混音。
斯文顿与音效师正试图还原那阵响声我问阿彼察邦:“如果在这部电影里特别注重声音,那是否表明你对电影的思想也已经有所转变?
”之后他给我发了一大段详细的回复。
阿彼察邦:“我一直对电影的声音设计很感兴趣,《记忆》Memoria的音效设计尤其复杂,因为这部电影需要它。
自从2005年在Fever Room第一次登台表演后,我便一直很喜欢电影的混音技术方面的内容。
在那一场表演中,音效设计者和我有机会在他们那些场地(剧院)还有很多表演者进行实验性探索。
一场我正在工作的VR表演也是从音效起步,一种类似于海浪的声音。
所以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在对电影的音效更加深入的探索。
在哥伦比亚的经历也许也是早就如此的原因之一:自从我不说西班牙语后,我将声音当作一门新语言,就像是音乐。
与那方面相关,我将《记忆》Memoria视作一场表演,因此对于Neon公司会发行这部电影,我感到特别开心!
”
原来电影可以这么拍。
不好评价,只能说声效玩得很高级,最后的视觉特效也很牛,但其他的就有点不明就里了。
9.5/10 大银幕Dolby版,第四遍。现象级的声学电影。2020s目前所看过最好的艺术片。任何感知都掺杂记忆,历史的记忆?感觉的记忆?过去的声音?宇宙的声音?声音从来都不该是一维的,声音引领着我们,与主角一同破译,影像的静默,声音的述说。通过调音台的现代技术对记忆的转化过程,去模拟听感、识别一种残留的印象可以与之接近却无法完整还原。那声巨响作为一个“隐形”的麦高芬,声景的变化却揭示出了民族伤痕,赫尔南家中的那场戏真是直接看跪了,那个来自“别处”的声音,声源其实并不在所框定的、可见的影像之内,随着参数转移,冲破听觉隔膜,于此时此景“重现”了,听点的空间意义与主观意义联合,是古老的召唤而非技术性的归位,实现了一次声音的透视、记忆的复原。如今阿彼察邦的创作已然进入了一个至高境界。
可能不仅是女主角想要找到产生幻觉的根源 阿彼察邦也想 他的电影时常就像一场由对立的听觉和视觉共同组成的幻觉 “如梦如幻”是对阿彼察邦电影的最好概括//自然比城市更适合阿彼察邦的观察 而建筑在他的镜头下都仿佛有了生命//一切情绪都会逐渐陷入沉寂 进入褒义语境中的淡漠//蒂尔达斯文顿和阿彼察邦的组合过于梦幻了 忍不住要想如果可以有一次银幕观影的机会能有多好//20220921 难得在银幕看阿彼察邦没睡着 我升级了(。
在哥伦比亚召回前世的杰西卡,阿彼察邦终于拍出了自己的《第三类接触》。希望未来有机会在杜比全景声影院里二刷
2倍速都嫌慢的也是头一部了
所以怎么有人觉得用一些塞满意象的排比句解构一下阿彼察邦展现的元素就是看懂了影片啊?这些毫无逻辑的影像碎片值得被解读因为他是阿彼察邦?睡晕几次醒来看到丛林里飞起的宇宙飞船我倒真的有被笑到。
5分。阿彼察邦不是我的菜。这片唯一非常优秀的,是声效吧。虽然我对贯穿136分钟全程的背景低频轰鸣声不舒服,但“声音”是这片最关键的因素之一,从技术层面来说声效确实做得很大师级。其它就不谈了,反正我没看懂 也不想看懂。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声音可以超越一切,超越文字、语言、种族性别肤色和文化,承载人类共同体验和记忆,这没问题,是个非常好的概念。但用这种非在地的非本土的,反而是奇观化的切入方式,又怎能保证声音文本的客观无瑕和超脱隔阂?阿彼察邦没有走出泰国,他的意识上没有一刻走进哥伦比亚的内在。然而矛盾的是他又如此自信地拍出了这部呼唤无我之爱的人道主义关怀长镜头集锦——如此的理所当然。这让我想到了观看众多垃圾当代艺术作品时的观感:自以为是的特权者和殖民者们的排泄物。
阿彼察邦的影像和声场有种纯粹感官性的美,即使缓慢也不煎熬,说它适眠是一种褒赏。
比不上Revolution 9
请回到你熟悉的土地去谢谢
其实我并没有看过阿彼察邦几部片子,但我实在太爱《热带疾病》了,爱得死去活来,外加他是我校友,我老师当年三句话不离他名字,所以即使我对saic没什么归属感,也对他有特殊感情。看的时候一直在和那个不愿与某些过去和解的自己对话,一直在用亲手丢掉的取景框审视别人眼中的风景。原来你以为你一切正常,但你就是那么奇怪。飞船出现的时候梦回雨林中的老虎,吗的,我真的很爱。
劝退加剧透一下:因为2021年戛纳或者看到豆瓣四星的评分不小心点进来的各位请三思后再看。这是一部小众实验电影,镜头单调冗长如监控录像。估计只有阿彼察邦的铁粉才能不快进不睡觉看完。两个多小时的剧情十分钟短片就能拍完,情节如下:古一法师在哥伦比亚的时候幻听,先找音乐人去复制声音,然后去深山老林找到神棍村民沟通,幻听又出现了,然后外星飞船飞走了。没有逻辑,没有剧情,惟一的“看点”是几秒钟的“声音”。所谓的神秘、脑洞、科幻完全不够格,甚至连风光片都算不上。最后校准一下评分:imdb评分不到7,比豆瓣低一分,打分人数与豆瓣接近(略少)。
為了等大螢幕所以直到昨天才在影院看。某種程度上確實是很「暴力」的電影:人或許可以對影像閉上眼睛,卻不能對聲音闔上耳朵,更何況它剝離了介質直接被內化。死亡如同綠草與泥土一般平靜,我們所經歷過的一切歷史的震動和記憶都不會消失,它只是承載在風與叢林——自然的血脈里,甚至早已聯通了未來。除非我們直接去聽見,否則記憶只是studio中一個人工去靠近的製造程。
有人相信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自己,有人对经历的事情存在既视感,有人的记忆则存在没有发生的事情,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就如同阿彼察邦的电影一样,在影片里他找到了与泰国相似的哥伦比亚,却又让外国女人如游子一样漫步异国,直到谜一般的声音出现,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便从人类层面上升到了宇宙层面,于是乎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出来:那些感觉游离世界之外的人,是否是来自星星的游子呢?
导演意向不明,如此形态只能是一种大杂烩的、不彻底的所以也是刻意和牵强附会的神秘主义;神秘也是需要线索的,但线索在本片中却是稀疏、零散且性质各异的(有些是明显设计,有些则是完全抵制交流的);是要形式、文化、情感、景观或者其他?结果都不明,只能概括为对大自然的意淫。谈记忆,殊不知记忆是温暖而澎湃的,而在尾声之前的疏离冷静绝不是记忆,所以逊于老塔;谈神秘,除了形式低交流度外,还有对白干瘪的问题,如果角色“叙述”的不是他们的过去,那么语言将更自由,所以逊于林奇;关于“慢电影”形式,单纯的景观、构图与微量超现实主义并无法成为凝视对象,一定还要“看进”人心,所以逊于蔡明亮。甚至,最直接的对比是,此车叫与《神圣车行》的车的窸窣低语,难道不是高下立判吗?
第2006部,年度十佳:阿彼察邦跨越了鬼魅的东南亚民族叙事,以超验的外星人视角,在南美哥伦比亚,窥探人类的个人记忆以及集体记忆(或者说是地方历史)。1. 声音蒙太奇教科书——第一部分:声音作为拉康式的“对象小a”成为女主角解密欲望的诱因(有点类似基耶《蓝》中突然响起的乐章)。而声音可以成为技术下量化的生成物;最后一部分:以海浪及森林风等原始性自然物产生的声响,化为一种历史的隐喻。2. 阿彼察邦沿袭自《幻梦墓园》对睡眠更进一步的讨论:睡眠作为联通死亡(熟睡)以及超验体验(梦境)的纽带。3. 蒂尔达斯文顿最强大的表演:从人类的化身中掠夺历史和记忆,是极致的痛苦。【不喜欢的部分:“古人类”研究在叙事中的作用不明显,还不如直接让最后的乡下人全盘陈述,外星人可以像《皮囊之下》一样成为彻底的无情观察者】
離開了本土,失掉了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