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过一部在影院上映的美国电影《血战钢锯岭》。
讲一位捍卫心中信仰不愿意持枪的美国士兵,历经坎坷,差点被军事法庭判重罪。
最后却意外地无罪获释,军队最终也允许他空着两手上战场。
结果在战场上,他又以“不持枪”的同样执著态度,专门负责将受伤的战士扛下火线,接受治疗。
就这样救下许多条人命。
救下的既有盟军的战士,也有敌人阵营的人!
他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散发出上帝的光芒。
这个不真实得像童话一般的电影故事,据说是根据二战期间的真人真事改编的。
成为一个弘扬“美国梦”的极佳案例。
这个故事令我有所感触。
当时还写过一篇观后感。
然而我也知道,这样的故事,在世间,就算存在,也是极少极少。
它的存在,还有一个大背景:民主的社会体制。
即便这样,那位战士也被视作异类和怪胎,受尽不解和不屑的目光——至少在他成为英雄之前。
并差点,被军法处置。
换一个体制,同样的坚毅,只有血和泪——哪怕你心中怀着再崇高的精神。
《隐秘的生活》,是大师级导演马力克继《细细的红线》之后,又一部二战题材的电影。
2019年问世。
这部接近3个小时的电影,讲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
一位奥地利农场主,认为希特勒法西斯是邪恶的,是违背上帝意愿的,因此他坚决不愿意宣誓效忠希特勒。
在这种坚持之下,他及他家人的生活,是如何步步艰难,乃至最终,他本人走向毁灭的。
3个小时的电影,其实没什么情节。
大量的主观镜头,展示的是,当主角认为希特勒是邪恶的,拒绝做那个著名的手势并喊出“希特勒万岁”之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各种人的各种话语,他本人的种种遭遇。
如果你是一个习惯了看情节曲折的爽片的观众,这个片会让你觉得非常无聊。
然而如果你对电影展示出的主角内心的坚持和他所遭受的境遇,乃至眼看着最终他被处死,你会感觉到愤懑、压抑和无力。
为什么马力克在2019年之际,距二战结束已70多年——这是许多人从出生到死亡的长度——之际,还要拍这样一部闷片,展示的只是一个蝼蚁般的生命,所作出的看似无谓的内心坚持呢?
我想许多观众一方面为主角的坚持精神所感动,另一方面也有不解,正如电影中许多个角色劝告主角的那样,何必呢,你何必这样固执呢,在所有人都低头宣誓效忠希特勒之际,你的不低头,能影响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呢?
何况,你可以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呀,你喊出“希特勒万岁”的时候,又不因此少块肉,但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你可以在内心不同意希特勒呀。
人生不就一场戏嘛。
你何必那么死较真呢?
你这样搞,最后是会杀头的呀。
那些聪明人,一个个都抱着关怀的态度,这样劝告主角。
他们既希望这个人不要给自己所管理的辖区带来麻烦,也希望他不要自找不痛快。
你好我好大家好,只需口头上一句效忠罢了。
何况,这家伙,有爱他爱得如胶似漆的漂亮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位前半生受过许多苦、晚年理应享享清福的母亲,更何况,这家伙在风景如画的山区,有肥沃的土地,有阔气的农庄。
表面的效忠换来的是全家人幸福生活的保全呀。
等捱过战乱岁月,可以依然过岁月静好的生活呀。
而一个坚决不喊出口的抵抗姿态,是会毁了这一切呀。
你说这家伙,总是开不了口表达对远在天边的领袖的效忠,这不是傻X行为吗,何苦呢,何必呢,装装总是可以的嘛。
随着他逐渐陷入深牢大狱,他的母亲希望他转变态度,本来理解他支持他的妻子,也逐渐转变了态度,希望他……能改变态度。
虽然口头上没有说出来,说的只是“无论你是怎样的态度,我都永远支持你”。
乃至在他已被判决死刑后,掌管牢狱的头目还是拿了张悔过书在他面前,告诉他,只要他签个字,可以替他争取免于刑罚。
我相信他也是动摇过的。
面对这明显失衡的天平,这过于轻松的一个动作所能换来的巨大的好处,面对家人,想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面对爱人充满期待的眼神……我相信他是动摇过的。
然而最终,就像一个关节直得太久都失去灵活性不知怎么弯曲一样,他签不下那个字,服不下那个软。
如果他签了字,服了软,他为前面那些坚持所付出的一切,所受的苦难,所面临的羞辱,又算什么呢?
关键是:他所坚持的信念,一旦崩塌,今后他还能有尊严地活下去么。
所以,这个傻X一样的家伙,终究选择了不签字,不服软。
他最终走向了死刑执行室。
坐在室外等死的时候,他瑟瑟发抖。
然而最终,他还是受了那一死。
他不是一个英雄。
他死后,甚至很快,人们就遗忘了他。
最多,那些人会想起:有过这么一个傻X,做着那种无谓的抗争,不听任何人好心的劝告,最后害死了自己,害惨了家人。
他就是一个多他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不算少的蝼蚁般的生命。
这样的献身何必呢?
我想这是这个俗世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所持的立场。
那些弯过膝盖的人,会将弯膝盖进行合理化。
会认为这是生存在这个世界,有时不得不做出的“权宜之计”。
而那个真正选择了不弯膝盖的人,会被当作一个傻X。
如果这个傻X,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世间一些格局的转变,那也是值了。
那也堪称英雄。
就像耶稣那样。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耶稣是一个英雄。
被称作救世主。
而这个牺牲自我的人,没有改变什么。
只是改变了自己及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的生活。
还是负面的改变。
我想,马力克大师在那场战争结束70多年后,还来拍这么一部电影,还把篇幅搞得如此之长,如此细腻地为我们描述了这么一个生命的处境。
是要让更多的人来思考一个存在主义的命题。
对于哈佛大学哲学系毕业、然后又在大学教哲学课教了二十几年的马力克来说,这个据说也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一定促使他做了许多终极思考: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应不应该只是为自己心中的信念而活——哪怕为了捍卫这个信念,自己会失去一切,甚至会让自己至亲之人付出惨痛代价。
还是说,为了获得俗世的幸福和安宁,人不应该那么执著地追求“形而上”的原则和真理。
如果一个人像耶稣那样作出牺牲,承受命运之痛,却不会带来像他那样的效果,这样的“牺牲”究竟有无必要?
我想,当马力克花如此大力气,讲述这么一个如蝼蚁般生命的个人选择的故事之时,他也是想提醒世人:总有那么极少数人,跟你的追求不一样。
哪怕那样的追求不会换得任何实际的好处——顶多只是获得内在精神的一致,做到人格的自我完整。
如果这个世界上,彻底没有了这样的人,人类,是否还配称为人类?
虽然这只蝼蚁,看起来度过了悲惨的一生。
但当他做出宁可牺牲自我也不背叛内心的时候。
他,已经不再是一只蝼蚁了。
他比那些支配他人命运的掌权者、孔武有力的人,那些学富五车精通世间各种学问的学者,要牛逼多了。
他看似充满极端的不自由。
然而,他也是最自由的人。
因为,他宁可为自己所不愿屈服的事情,赔上所有。
也绝不为了苟延残喘的生活,去弯下自己的膝盖。
这种内心的强大,接近于神。
“人生而自由,而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我们也许无法选择自己的处境。
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态度。
当能选择自己的态度时,便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我相信马力克在拍这部电影时,内心也装着这样的答案。
镜头拍摄的角度独特,仰视人物令观影非常有代入感,本来是一部黑色调的影片,因为有光、有蓝天、有尖顶的教堂、有绿色的青草地、有金黄色的麦穗而充满着希望。
人物对话不多,但是人物内心独白非常多,从而超越了一般电影描写人物内心思想的弱势,糅合了电影、书籍各自优点,另外圣诗般的配乐将各种张力推向高潮。
主人公妻子芬尼的坚韧,特别是一双指甲里嵌满黑色泥土的双手特写镜头犹为深刻。
影片结尾,一切归回平静、安息,犹如置身伊甸园,芬尼的独白引发更深的思考:我们为什么活着,可能要到那一天才会有答案,点题“隐藏的生活”。
传道书说: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这样看来,做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
我见神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
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
电影作为一个媒介很有说服力,如果它告诉我这是一个真的故事,我真的就相信了。
在看这部电影,特别是结尾的时候我真的再问“这是真的吗” “有人真的会在生与死之间选择死吗?
” 但我想到片头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内心又再次被震撼到。
圣经的第一个页也应该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也到了一个心里动荡不安的年龄,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在这个世界上赢得一席之地,又有时不想那么去做。
Franz他隐秘安静的选择是一个圣人的选择。
他完全可以参与纳粹,像别人一样往上爬,某得名利。
但他凭着自己的良心和信仰选择了不合作,不参与他认为不公义的事情。
这个故事可以不放在二战来讲,每个时代都有这么写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人,他们放弃名利甚至是美好的家庭来捍卫真理。
就是有这么写不被赞颂的人,凭着信仰做这样的事情,也许这个世界的善才是大于恶。
我们每个人小小的选择,为了真理牺牲自己,牺牲自己的利益,虽然不被人知道但神知道。
当我们放弃竭尽全力求生存的时候,新的光也会照进我们的生命。
为了神为了信仰,放弃生存,选择死亡,放弃家庭,放弃自己珍视的人事物。
当有勇气放弃这些的时候,新的光会照进我们的生命
Young:首先感谢各位参加本次圆桌谈,今天咱们要围绕的是《隐秘的生活》这部影片。
我最早知道这个片,大概能追溯2016年——《时间之旅》之后,当时就传闻马力克,同时在做《歌至歌》和另一部二战影片。
他也的确很快就展开了拍摄工作,然后我们就看着这部叫《拉黛贡德》(电影里村庄的名称)在一年又一年的电影节预测里不断出现,直到去年的戛纳。
没有拿到任何奖项,也没有在颁奖季或各类榜单引起任何响动,和这个片名倒是挺相符的哈哈,但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无视这样一部来自于大师级导演的作品。
所以,几位老师,不妨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对这部影片的看法吧。
Luxuan:我只看过《细细的红线》和前作《歌声不绝》,算不上他的资深影迷吧。
但这部新作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惊喜。
其实看完这部影片后,由于马力克在本片中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描画一个“微隐的圣徒的故事”,它让我思考Franz和妻子所体现的到底是道德密度还是宗教教化这一问题。
循着这个很模糊的问题把影片二刷了一遍。
《隐秘的生活》剧照Zumaca:我记得我在看之前其实没有抱很大期望,因为看《隔声不绝》的时候我都没看完就很快失去了兴趣。
但是在戛纳看首映,三个小时基本还是一直抓着我,最后看完确实还挺感动的(虽然这是一个很滥俗的说法),这种感动可能来源于整个影片给我的一种十分恰当的感觉,没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哇牛逼”,但是整个内在大概是最近几部片子里最适合马利克的镜头语言的,另外可能也是源于看这样一个故事时候,感到他和我们的现实有一种互动,可能其中也夹杂着我个人的一些对于时局和现实生活的感受吧。
虽然还是觉得整个时长还是有些偏长,以及有稍显直白和说教的地方。
Young:我个人其实还蛮喜欢这个电影的,马力克优秀作品的重要特质,在《隐秘的生活》里应该都能找到。
拍摄大量的素材,用激进的摄影机运动捕捉足够多的即兴、自然的人物细节,通过剪辑把素材统一到最终想要的叙事框架中。
通常电影达到这个篇幅,都会因为要完成庞大的讲述,而要求演员采用更直接的、更戏剧化的表演方式。
马力克没有遇到这种问题,素材的充分当然很重要,让他能够在叙事时保留人物之于观众亲近感;另一方面,弱化画内对白的作用,主要的叙事任务交给旁白,也能够起到简化表演,帮助演员找到自然状态的作用。
当然同时,我觉得这个片的不足也来自于篇幅,或者说来自于内容的体量。
为了完成叙事,比起《生命之树》四部曲,《隐秘》相对来说加入了很多叙事功能的段落,情绪的密度可能就因此,有所稀释。
这是我个人觉得比较可惜的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好的题材或体裁,来统筹情绪挖掘和叙事这两项功能。
《生命之树》剧照肥内:我一直不是马力克迷,也许比较能欣赏他“早期”作品(其实也就两部;尽管印象中《细细的红线》满好的,却一直懒得重看)。
后来作品基本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看的。
对他的“放弃”应该始于《生命之树》,撑完前50分钟“探索频道”段落之后,决心不再追他的片;尽管后来还是把《通往仙境》看完。
这部《隐秘的生活》本来在看超过半小时,觉得大概掌握了影片形式(即使充满疑问)就关了;是为了这场圆桌才又拿出来好好看过。
因此看来今天我是来向各位请益:到底它的优点在哪里?
Young@肥内:肥内老师,重新看过之后,感觉大概怎么样呢?
肥内:看完后,觉得……上次在半小时放弃并没有什么损失唉。
我首先想先问,让我有点困惑,但我自己有一套还无法自圆其说的解释:影片为何要大量使用广角镜头?
Young:其实不止是广角,也包括整个的大仰角手持在内。
其实在《隐秘》之前,我一度以为这种摄影风格,不断在推拉中途剪切镜头的视觉呈现模式,是摄影师艾曼努尔·卢贝茨基带给马力克的,从《新世界》开始两人就一直合作,直到《歌声不绝》,可以说他也是参与了马力克塑造如今这个风格的全过程。
当然到《隐秘》发现,换了一个摄影师之后,视觉上仍然与之前还是高度一致的。
《隐秘的生活》剧照Luxuan:一般来说这种广角镜头,和人眼所见类似的标准镜头所体现的画面感不一样,广角属于短焦吧,画面内部张力会比较强。
对于马力克影片这种特别散的剧情,从观影者的角度来看,画面张力应该也是能让人看得去的一个因素吧。
肥内:嗯,但我们理解像也很喜欢用广角的威尔斯,一方面并没有用到这么广;二来是他的片处理室内戏挺多,所以适合加大室内视觉空间;三来搭配广角,低角度的戏剧性会更强化。
不过马力克不完全如此。
广角应该会造成深景深画面。
Luxuan:嗯对,前后景都很清楚。
Zumaca:插一句,歌至歌也是大量广角拍的是吧?
Young:都是,从生命之树开始的四部。
《隐秘的生活》剧照Zumaca:怪不得,生命之树过后我就看过这一部半……我觉得这一部里面的广角还是在用这种变形的感觉来凸显纳粹政权下的高压和恐惧,我觉得单从这一部来说我觉得更有对当时整个时局的浸入感,人物的内心活动也能得到放大,对于过着“隐秘的内心生活”的人,电影是让这些隐秘更可见的方式。
因此在这一部里我可以买账,看《歌声不绝》我就不太行……肥内:我们可以单纯以“作者偏好”与“风格化”来理解广角镜头的使用吗?
Young:我个人觉得威尔斯和马力克缺少可比性,马力克虽然并不是一个崇尚自然主义的创作者,却很强调人物自然表演的状态,这种广角+仰角最直接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贴近人物。
如果回到《生命之树》可能就更好理解。
生命之树的一个主视角是孩童,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贴近视角的呈现方式肥内@Young:当然没有可比性;这两人唯一相近的地方就是系统地使用广角。
但是威尔斯的意图我能理解,却无法理解马力克的。
为何贴近人物非得使用广角?
以及,如果不参考他其他作品是否无法理解《隐秘的生活》?
若然,这部片的反应如此冷淡,应该也是意料中事。
《隐秘的生活》剧照Luxuan@肥内:不仅仅是风格化吧。
因为广角所具有的深景深联合最终的放映比例(应该是2.35:1)可以将空间内所包含的人物及其周边的人际关系、与周边的环境,更多的意象都能同时囊括进去,将“关系”本身放大。
这点跟2.39:1的《盛夏》有一些相似。
肥内:问题是,影片大量出现的两种构图:一是非常大的外景,用不用广角其实差异不大;另一种则是近身捕捉人物,于是人物很大,挤压了环境的比例,因此,所谓与周边环境产生关系似乎又因此被削弱。
Luxuan:广角是短焦吧,一般短焦拍出来的特写临场感应该会更强,和标准以及长焦镜头相比肥内:是,短焦距、深景深。
是不是刚好相反呢?
但确实是如此。
长焦距拍出来的则是短景深(黑泽明常用)。
所以威尔斯爱用广角,拍出来尽是深焦画面。
Luxuan:我倒是觉得一来最主要的是画面中能够囊括进去的人或意象更多,但这个广角所造成的畸变会凸显主人公的存在,而他身边(主要是身后)的人物在显现的同时置于画面的第二层,关系的连接还是有的。
应该是使用的光圈小?(我在用我仅用的摄影知识进行猜测)
《隐秘的生活》剧照Young:马力克并不是个会在作品中强调画框的作者。
我个人觉得广阔的视角完全就是强调视点在场感的工具而已,和他反反复复的推拉切镜头是一体的。
Zumaca@Young:但有的时候广角的畸变不是更有疏离感受吗 似乎也不是贴近人物就要用广角吧?
Young:这个可能要结合手持的综合体验来说。
如果是格林纳威的那种广角,那就成了以影响空间为主要用途的工具,威尔斯可能就属于与格林纳威类似的一类。
Zumaca:我觉得这里的广角也有很多不稳定感,尤其前半段,即使是拍风景也是主人公内心对山雨欲来的感受的一种外化吧。
肥内:璐旋提到扭曲性,当然是我主要理解的点。
然而我说无法自圆其说是指:我本想著是,因为人物在中央,因此不会变形,但人物的周围会,因此贴近影片要传达的意象,世界的扭曲;但实际上,人物并不总是在中心位置,因此,人物也会跟著扭曲。
所以我想弄清楚的是:广角作为一种表现形式,是否因为他个人的偏好,而不用去细思其用意?
又,Young提到了“视点在场”,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非人”的主观性在场吗?
Young:嗯,我是这样认为的,在这部电影里视角应该就是“听信的人”。
《隐秘的生活》剧照肥内:事实上,影片大量手持机拍摄,却又不真的给人很晃动、混乱之感,亦即,它并不在制造“临场感”;并且,他们生活的地方相对安稳,甚至真的安静到贴切于隐秘这样的意象。
所以说在场的说法有点抽象。
Young:这和达内等惯用手持的作者的“临场感”不一样,达内是跟随运动的在场,马力克是视点的在场。
肥内:再说,影片在他们“被排挤”之前也是一贯的风格,是想说“听信的人”始终挤压他们吗?
如果说,形式并不按叙事进行调整,成了无差别性,我们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些一方面又符合另一方面又抵触的形式呢?
‘Zumaca:但是影片从一开头就引入了纳粹的纪录影像,所以其实一开始整个背景就是和内心生活敌对的了,因此给一种一贯的风格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肥内:但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怀疑整件事。
这就有点变成作者站在当下语境对这个故事进行的道德判断。
《隐秘的生活》剧照Young:我不认为电影的视点是即时的,也即不需要考虑何时“被排挤”发生,应该更类似于“读信人”事后的追思才是。
Zumaca:我其实没有太懂为什么说视点应该是个“听信的人”?
感觉肥内老师和young说的“听信的人”是不一样的。
肥内@Zumaca:我前面理解成是“从大流”的人,现在才懂是聆听“信件”的人。
Young@Zumaca:我所说“视点应该是个‘听信的人’”,是指影片的建构思路中,画面像是由“读信”而生的画面——阅读、想象的产物。
Zumaca:啊了解。
对,我其实也觉得这些画面更像是一种“心像”,因此才不是达内那种临场的真实感,然而又是非常主观性的。
《隐秘的生活》剧照肥内: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如果马力克确实有这种风格偏好,那么,按理说,要让影片呈现出一种契合性,是不是应该寻觅适合这种形式、风格的题材来表现?
而我对于不管是广角呈现(非人)视角也好、将人与环境拉近也好,手持机体现在场都好,事实上,似乎都有其他更容易被观众抓取到的形式。
我能接受心像,毕竟手持机确实不为临场服务,因为手持都太漂亮,当然这也跟剪接有关。
Young@肥内:哈哈,虽然有着类似的结论,也认为《隐秘》并不是最适合的。
不过我觉得最适合的题材可能就是从《通往仙境》到《歌声不绝》的三部曲题材了Young:说起题材和叙事,过去的十年,很多影迷、评论者都认为马力克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自我重复的时期。
以前的他是,十年,乃至二十年磨一剑的精致作者,从《生命之树》拿到金棕榈后,他似乎就沉迷于一种去叙事的创作模式。
直到《隐秘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新世界》那样比较系统的叙事架构内,讲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咱们深焦的前主编Peter Cat,在戛纳前线的时候,就认为这是个比《生命之树》更契合马力克美学的故事。
不知道几位老师怎么看待马大帅本次题材的选择和对叙事的回归?
《生命之树》剧照Luxuan:我特别喜欢的是马力克在这部影片开头的单刀直入,像是整个影片叙事内容的一个浓缩,在这之后是悠长绵延近3小时的娓娓道来。
(Young:黑白的党国宣传片是吗?
)嗯。
影片的开头具有相当工整而又巧妙的俄罗斯套娃式的平行式嵌套结构。
开头Franz的画外音:“我本以为我们可以在高高的树上筑巢,像鸟一样,展翅飞翔,飞到山里。
”与纪录片中战斗机鸟瞰视角的影像之间产生了一种和平与战争的直观矛盾和冲突。
随后画外音的影像重现版出现在对于Franz一家的田园生活的刻画,而妻子听到的战斗机的轰隆声和先前的《意志的胜利》中的战斗机得以重合,将纪录片中的影像直接引向了《隐秘的生活》一片中所处的时空。
这种影像空间的跨越有点像索科洛夫的《旅程挽歌》中所呈现的对与艺术油画的空间的探索:将其与影片本身的空间进行并置。
当然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前者用剪切,后者用摄影机的运动营造这种幻象。
而关于本次题材的选择,我还是想回到我在圆桌一开始所提到的道德与宗教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的一个题材,导演处理得不错。
Young:我个人其实更偏好与之前,被广泛差评的爱情三部曲所选取的题材。
原因其实很简单,《隐秘》所面临的一些问题,诸如要完成叙事就必须对诸多细节进行描述、解释,这些在感情题材中都可以避免,人物(主角)相处的状态能够直接反映情感的联系和变化,但反映不了战事的更迭、社会意识形态的变迁。
所以感情题材影片的发展是不需要借助于场景外部的动力的,这也是题材的最大优势。
肥内:其实,除了我无法理解的广角镜头之外,对于整个影片的叙事策略,我是没有意见的。
事实上,这部片尽管有更清晰的情节轴,但是它依旧是弱化的情节剧,除了信之外,主要是生活场景与居住世界不断穿插,将一个紧密的轴给撕开,制造各种“区间”,而这些区间都无法以实际的时间去计算。
《隐秘的生活》剧照肥内@Luxuan:说到这,我是比较不清楚在纳粹的逻辑下,宗教是在什么位置?
(Luxuan:回肥内老师,我所说“道德与宗教之间的关系”,指的是男主的精神力量是来自于自身的道德的密度还是来自宗教对他的教化)嗯……这个似乎有点被架空。
似乎更多是转往一种更高远,高于生命、宗教的东西。
或者可以说是一种“不可见的绝对场外”?
从这点来说,会让我想到德莱叶最后一部片,《葛楚》。
在德勒兹论述的启发下,我理解了德莱叶在片中不断让人物减少四目相交的时机,或者,葛楚总是看向远方,就像是看向一种未知的绝对场外。
Luxuan@肥内:这么说肯定有道理,传统意义上的宗教在本片的分量蛮轻的。
全片基本上以现实本位为表达基础,用实景实物来表达超验,连类似伯格曼《处女泉》片末朴实无华的神迹都没有。
“远方”在这部片子可能更多的是投射到自然本身吧肥内:于是,大概可以说,没有被广角给扭曲的世界,在本片中不存在,除了存在于资料画面(一部分是来自《意志的胜利》,片名或许也是被引用的原因之一;一部分来自《柏林,大都市交响曲》)。
正因为“正常”画面存在于资料片(两部都是宣传片性质),要不,就是在“片外”,如此方能凸显出人物在整个境遇之中的纠结。
《隐秘的生活》剧照Zumaca:我就是觉得题材适合的那个,然而我也是个没怎么看过生命之树后面几部。
这种适合不是通过对比来的,就是一种观影时候比较直观的感受…我理解Young所说的感情题材的适合的原因了,战事更迭确实会需要不少细节来传达,但是我感到很有趣的一点是,我们在戛纳观看时候,两个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对话,通信是英语,但周围的人还有面对政权的时候,有时有英语,但还有非常多时候是德语,而放映时德语没有字幕,我发现在没有完全掌握这些德语信息的情况下,对观影基本不造成影响,就是人物的内部(英语)变得更为可见,向观众开放,而外部变成了一种氛围,一种情绪,而不是实际的信息。
Young:嗯,说起这个片一定绕不过“语言”。
我相信看过这个片的观众一定都对此印象深刻,旁白、主角的对话,都是英语,但是主角和环境中其他一些人物的交流却回到了环境中,变成了德语。
这样去处理语言,导演意图要达到怎样的效果?
肥内:对于语言错位,因为存在于大多数商业片(尤其美国人拍的;比如《艺妓回忆录》),所以已经无视了。
硬要说,觉得:马力克估计不想让德国观众看这部片吧~(Young:语言错位通常是绝对的,很少会在环境中保留原语言)这就好像,十几年前我每个月固定还会给朋友安排放片,有一次,朋友带了一位十几岁的德国留学生来,那天我刚好要放刘别谦的《你逃我也逃》,于是我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不是应该换片?
岂料,那位德国青少年看得最开怀,还问我能不能拷贝一份让他带回去跟父母看……
《你逃我也逃》剧照Young:我对此有一个小小的猜想,语言的错位是不是与片中交流的“隐秘”有一定的对应关系。
Luxuan:我是觉得英语属于人物“隐秘生活”的一部分,德语运用的场合基本上都是主角所处的社会环境,德语运用部分和《意志的胜利》等纪录片儿的使用都是处于影片叙事的“外圈”。
Zumaca@Young:这是我看完的感受,但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的意图……然而这样不得不觉得美国人也太拿英语当回事了吧(笑肥内:但,如果男主角思考“道德”与“正义”,以及作为与妻子交流情感,是用英语,这不就也有点从语言上制造等级差异了?
肥内@Zumaca:是的,觉得太把英文当一回事:彷佛只有英美人的道德观与正义感是至高的?
(Zumaca:是的 本来就充满了布道意味,俨然拿英语当作神的语言了)因此我才说,要嘛直接无视,要嘛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隐秘的生活》剧照Young:我觉得这不至于关于语言的等级,可能更因为创作者本身是熟知英语的,跨语境的创作会使他更难以达到真诚表达情感的效果。
Luxuan:这和导演本身是美国人是否有关系?
Zumaca:当然当然和导演本身是美国人有关系 甚至我觉得这里面是一种和片中隐隐的宗教观也是有关系的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种朴素的类似美国新教的价值观,是对人内心深处自己的“道”的信,而不是来自教堂的宗教。
(似乎很难说清楚)(肥内:德国没有新教吗……(我历史没学好)Young:很少,天主教为主)我只是从导演作为一个美国人的身份更多去考虑。
Luxuan:关于宗教,马力克跟《幸福的拉扎罗》导演的宗教观挺像。
他们主人公的“教”跟教堂等仪式类的元素关系不大,都是从特别形而下的元素去体现,比如自然中的漫步、日复一日的劳作。
(肥内:嗯?
我还觉得前面提到伯格曼似乎恰当些的……反而《拉扎罗》好像跟德莱叶(尤其是《词语》)接近……(可能也没那么接近……))跟伯格曼也是挺像吧,但是风格更加自然质朴一些。
伯格曼整体都特别形而上。
《幸福的阿扎罗》剧照Young:《拉扎罗》、《词语》多少都涉及神迹吧,马力克和宗教三部曲的伯格曼更贴近于在现实语境探索宗教的意义。
《处女泉》中的确有神迹,但《冬日之光》、《犹在镜中》和《沉默》三部曲还是忠实于在现实道德困境中探求信仰意义的。
肥内:伯格曼把背景放在现代的故事一般都没有神迹。
也确实在《冬日之光》之后就少直接讨论宗教;即使《狼的时刻》也是。
Young:那,我们准备进入最后一个话题?
肥内:嗯?
已经最后了吗?
那我们来谈“时间”吧?
与zumaca不同,我觉得这部片不够长,觉得四到五小时是更合理的长度。
(虽说我最早只想看半小时……)(Young:我是压缩篇幅的支持者,但这个题材实现压缩难度太大)因为我感觉恰是时间造就这部片:一方面需要长,以延伸主人公的受难,同时装载他开悟的所需要的时间,且越是重复越要慢慢磨出他的启发;但与此同时,作为一个众所皆知的战争,观众也在争取时间,因为观众会想“再撑一下,再两年就结束了”,因而戏剧张力也在时间中完成。
《隐秘的生活》剧照Zumaca:嗯我有看到类似的说法 是因为叙事的部分比之前多了所以影响影像的流动这种吗?
Luxuan:我倒是在前一个小时觉得有点难熬,后连个小时因为叙事张力的缘故,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不过当我二刷的时候,倒是觉得第一个小时里面很多同质感过强的部分很耐看,看他们劳作都有‘一种冥想的愉悦感(Zumaca:我还比较喜欢前半部分,我一度以为要一直延续这个节奏了)肥内:为了让观众愿意投资这个时间,绝美的影像是需要的。
这多少回到“自然主义”的传统。
只是,自然并非被消费,而是参与了演出。
(Young:哈哈,如果参与演出,那的确是打引号的自然主义)Luxuan:时间在这部影片中是和主题直接相关的一个重要元素,和情节设置的一道道重复的质询(类似这样做值得吗),一道考验男主角与妻子,我觉得也考验着作为观众的我。
《隐秘的生活》剧照肥内:因此这会回扣到我前面提到的“撤销正反打”,以使得即使在对话中的一问一答,都可能不是连续的时间,如此,抽象的时间将变得更加主观。
让人可能一方面觉得时间在走(毕竟有几次对具体时间的提醒),二方面时间又像是固定、凝结,因为人物(尤其孩子)在形象上凝住时间(法兰兹的胡子也帮了忙),更重要是人物状态始终胶著。
Young:我觉得这其实可以通过回到之前所说的,“读信”的概念来解释。
如果画面是阅读和想象的产物,自然也就是固定、凝结的,变化的只有被讲述出来的时间;对话也自然不是连续的一问一答(这和剪辑思路同样是匹配的)。
肥内:因此,是某个读信的人试图还原被这个人给“窥视”的隐秘生活吧。
《隐秘的生活》剧照Zumaca:读信人还原“窥视”的生活 这个角度还挺有意思的,我之前也只意识到这种时间的主观性,没往深想。
Young:我是这样认为的。
肥内:所以在钥匙孔里的窥视总是广角、变形,而影像则是各种想像与推敲,而只能在部分具体时间轴中了解时间刻度外,其余部分,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隐秘的生活》恐怕是马力克的创作生涯中最通俗的作品之一,平时高高在上的马大仙这回基本上就是在贴地飞行。
时空的视野罕见地收回,那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统统坍缩成那间小小的不起眼的农舍,定格在1939-1943年的短暂时光间隙。
《隐秘的生活》让我莫名联想到《星际穿越》,当然马力克选择的是一个更为内化、收敛的故事——通过后段的双线叙事,理应同时流淌但未必如此的时间——去表达有关爱的话题(至少应该是副标题之一)。
弗兰茨原本和他的家庭像生活在伊甸园一般悠游自在,自然是他的信仰,家庭是他的教堂,每一次拥抱都神圣得像一场宗教仪式,孩子如同天使般游戏不停,“生活如此简单,似乎没有烦恼可以打扰到我们的山谷,我们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 运用近似《穷山恶水》中曾显现的黑白历史影像(如图1),马力克直截了当地表明这种唾手可得的平静终究会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战争以其投射下的阴影在这个家庭内部实现了一次精准的内爆。
战争机器作为强大的不可抗力,冷酷地逐渐切割开弗兰茨与自然神圣不可侵犯的连结,以对话渠道的逐渐衰竭为标志——从亲密无间的和谐状态,到书信式的艰难流转,再到叙事断裂的无法触碰——他如同岩浆缓步冷却般失去与自然喘息的同步——时间的相对停滞。
图1 格雷厄姆·格林在《权力与荣耀》中言道:“为了善与美而死,为了家、为了孩子或者为了拯救一种文明而献身,这并不难。
但是为了懦夫、为了堕落的人而死却需要一个救世主。
”是否能将弗兰茨近乎本能般地贴近良知的行为上升到救世主的高度尚未可知,或许亦可以视作他试图用生命遵从惯性般殒落的轨迹“画出真正的基督”,径自地义无反顾地选择一条通向自我毁灭的坎途。
在弗兰茨抵达生命终点本该情绪暗淡的刑房里,镜头的视点却兀自迎向从帘底、屋顶、窗中无法抑制渗透的光(如图2)以及在地上蜿蜒成一片的水。
画面短暂的沉寂过后,光掠过万物而恣意倾洒,水裹挟时间而奔流不息,徜徉在拥有那恒久伟力的无束介质,以上帝的名义,以爱的名义,以自然的名义,弗兰茨终将和他珍爱的一切在那远山中相遇。
图2
影像风格很马克力,隐秘的生活主题是议论文,镜头是一首首诗,结构是篇散文。
结构太松散了,如果能再压缩一下给点紧致感,压迫感就好了。
素材和表达的重复太多,比如孩子和妻子被排挤欺负这些素材出现在好多段落,但看不出随着情节发展,人物的情绪递进或变化,只是被欺负一遍又一遍,各段落间相互替换都毫无违和感。
这样的素材太多,显得冗余、冗长、散漫、沉闷、枯燥。
这是扣分项。
马克利的主题一如既往的深刻。
在集体潮流中个人选择随大流,还是不被裹挟还是逆流而行?
做一个殉道者选择逆流是伟大的,但是个人有没有能力分辨他和他的家人为之牺牲殆尽的信念是否是正确的?
普通人遭遇的真实人生困境更多的是事实模糊理性晦暗的,终其一生都没人能给你对错的终极答案。
纯粹非黑即白指鹿为马的集体意志不幸降临到个人头上时,你其实没有可以按下赞同、弃权还是反对的按钮,最多赶紧抱头鼠窜免得被毒打。
如果集体意志能考虑到对少数派反对派尽可能少的伤害,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存在,大概就是文明了吧。
“人哪怕只背叛自己的原则一次他与生命的联系就不再纯粹” ——塔可夫斯基
原载公众号「虹膜」————————————世界上或许只有泰伦斯·马力克能把一个涉及到二战、纳粹、抵抗和死亡的历史故事,拍得这么影像如画,宛若诗歌。
他改编自真人真事的新片《隐秘的生活》入围了2019年戛纳主竞赛单元,虽然没能拿下最高奖,但也绝对是去年最值得关注的影片之一。
二战期间,由于奥地利和德国的特殊关系,大量男性应召入伍为德国而战。
奥地利人弗兰茨·杰格斯泰德拒绝服役,他和他的家人都遭遇了同乡人的唾弃和抵制。
即便在军事监狱度过了漫长的时日,弗兰茨也没有改变他的立场,最终被处以死刑。
这并不是一个人的故事,在《隐秘的生活》中我们能看到,还有大量遍及各个年龄阶段的男子和弗兰茨一起被关在军事监狱,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男孩在处决前写遗书时问弗兰茨:「我该写什么?
」因为这种抵抗行为,弗兰茨被教会追封为烈士,并在和平主义者纪念碑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隐秘的生活》借由他让我们看到的,则是无数个像那位男孩一样,没能留下名字,被历史抹去的人。
泰伦斯·马力克却并未以苦难来描写这个充满了苦难的故事。
影片从弗兰茨和他的妻子范妮的婚姻生活娓娓道来,展现了他们在村庄里的日常生活。
在马力克标志性的广角镜头下面,圣拉德冈德的山村景观犹如世外桃源,弗兰茨和范妮一同挥动镰刀割草,在黑色沃土中翻找土豆,于日暮时分收工返家,那种完全不被世事打扰的田园牧歌,就像范妮的信中说到的那样:「生活如此简单,似乎没有任何烦恼可以打扰到我们的山谷。
」然后弗兰茨就应征入伍了。
在影片中的很大部分时间里,他其实都是缺席于自己的家庭生活中的,他第一次入伍、此后在监狱中的生活都提供了一种完全迥异于山野田园的场域。
即便是在行军路途、狭窄且空间有限的监狱,甚至弗兰茨被审问的问询室中,马力克依然使用了许多广角镜头来处理这些场景,这给这些空间带来了一种边缘的扭曲和变形感,你甚至能看到这些场景中的一些非中心人物的行动,比如在一旁无聊来回踱步的看守。
类似的处理也还发生在一些山村集会的场景上,类似山村广场的聚会地也是个公共场所,镜头中的人物、元素也显得更为密集,此时的广角镜头便纳入了更多非戏剧中心的人物,你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对弗兰茨及其家人的侧目而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马力克以自己的广角镜头美学在这种田园牧歌式的景观中构建起来的历史感。
这些踱步的看守、在镜头边缘徘徊却又提供了情绪信息的村民,和那个临死前不知道自己要写下什么遗书的少年一样,都是构成了历史却又被历史遗忘的人物。
在弗兰茨所处的那段历史、那片地域里,没有人会觉得效忠希特勒有任何问题,弗兰茨的反抗反而被指认为一种不爱国的「背叛」,如今的我们才觉得他是英雄,这是历史的错位带来的认知上的不同。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被广角镜头捕捉下来的人物碎片也就才和那些田园式的生活一起,构成了那段历史。
影片中也插入了数段关于希特勒的新闻短片来提示我们这个人物的存在,但希特勒这个形象基本是作为某种符号化的存在出现在影片中的,换句话说,作为一部实质上反战或者说反法西斯主义的影片,《隐秘的生活》并没有直接把战争或者说法西斯主义作为反抗对象。
片中甚至都没有出现战争场景,能让我们直接指认纳粹主义的那些标志性的罪行也并没有强烈的影像,那些飘扬的万字符旗帜和最后隐而不表的处决场景就已经是最为直接的表述了。
甚至连弗兰茨自己,都没有像那种抵抗英雄一样,身属某个组织、信仰某种理念、强烈抵抗纳粹主义,他只是始终忠诚于自己简单的个人理念:希特勒这样的人是反基督者,而信仰上帝的他不能宣誓效忠希特勒,这也是影片所体现出的那种政治性和宗教性的混合。
由此,《隐秘的生活》也就得以把更为历史化、更为政治化的抗争,从容地转化成了最底层也最有共通性的那种道德层面的抵抗。
它带着一种宗教式的忠诚,也和故事所发生的这个山谷达成了一种完美的统一——这里的确不会被世事打扰,即便是战争也未曾到达这里,或者说,战争也到达了这里,以一种最为有力地反抗战争的方式。
抵抗这件事也并不仅发生在弗兰茨身上。
影片花了大段的时间去描写弗兰茨离开以后其家人的生活,一个以劳作为主的农业家庭失去自己唯一的男性劳动力之后,剩下的女性们所面对的生活压力是巨大的。
我们看到了范妮和三个女儿事无巨细的日常生活,耕种收割、补洗缝纫、照料女儿,劳作在形式上与此前并无区别,却因为男性的缺席而呈现出了一种体力上的沉重感。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些画面带来的自然美感,树影间的变换光影,被余晖勾勒的发丝,家人坐在窗前处理食材时投射到她们身上的光晕,甚至连农人们挥动镰刀割草时发出的植物纤维断裂声,都会和背景音乐构成音乐性的节律。
范妮的这些日常生活,与弗兰茨的监狱生活构成了平行的反对态度。
弗兰茨以自己非暴力的、非行动性的、道德层面的坚持践行了自己对法西斯主义的抵抗。
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他的监狱生活里,暴力以有限而断裂的形式展现,更多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他在囚室与上帝对话、与范妮对话和与自己内心对话的场景。
「对话」在《隐秘的生活》中也扮演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它不仅参与了构建这种平行的反对态度,也统领了全片的情绪感受。
整部影片都贯穿了弗兰茨和范妮的书信对话旁白,又或者是弗兰茨和范妮各自的内心独白。
这些旁白并不完全和画面内容相关,这种并非直接对话的形式,反而拓展了说话的对象,使之拓展成为一种人物与世界、与历史、与政治环境乃至与宗教信仰的对谈。
在这样的处理下,平凡无奇的生活琐事被放大,得以建立起日常生活的仪式感,并打开了一条新的通道,与历史连接起来。
马力克像是架起了一台显微镜,让观众看到一番新的景观——微小而重复的日常生活也可以对决宏大的历史车轮,就算那车轮有力量碾碎我们的肉体生活,但我们可以在精神世界中抵抗它,永不屈服。
最近把《隐秘的生活》开场一段来来回回反复看了好几遍。
对于马力克怎样调动观众的情绪这一点,有了一些不成系统的胡思乱想。
正如梅洛-庞蒂在《知觉的世界》中所说的:“...现代心理学已经注意到,物体的任何一个性质都远非严格地独立的,而是都拥有一种情感意谓(une signification affective),这情感意谓会将此性质与其他所有感官的情感意谓连结起来。
...人的经验赋予了性质某种情感意谓,所以一旦我们把一个性质放回到人的经验之中,那么这个性质何以能够和其他那些它原本与之毫无关系的性质发生关联也就变得开始能够被理解了。
”——物即情结(complex),我们对物以及空间的感知基于我们的经验,是一种总体的把握。
举例来说,当我们想起柠檬,我们想起的是其表皮粗糙的触感,亮黄的色泽以及酸涩酸涩的口味;同时我们也可能想起第一次(或是印象较深的某次)吃柠檬的经历。
在经验的总合之上,柠檬可能在我们身上触发某种特定的情绪。
纳博科夫曾经提到,对他来说,每个字母都对应着特定的颜色——这就是我们称为“联觉”的现象。
例如,我们听到“绿色”这个词时也许会产生某些印象:温暖的,或是清凉的,等等;更进一步,我们的脑海中可能浮现出森林,其中或许有鸟叫声,还有拂面的微风。
这些感觉的产生完全是基于我们的经验的。
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隐秘的生活》中的一个镜头:
Fani和Franz的家 这个镜头出现在电影5分37秒处。
在上一个镜头中,我们已经看到Franz和Fani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在回家的路上,而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在进入这个镜头时,我们似乎可以感到音乐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因为与它产生情绪共鸣的元素得到了展现:我们可以同时听到风声,风铃声和炉火的噼啪声。
马力克在此忽略了这三种声音在空间上共存的不可能性:风声来自外部,而风铃和炉火的声音却只有在房子内部或是房子附近才能同时听到;这个镜头却是一个大远景镜头,我们从远处看到这些小小的房屋。
尽管如此,这个镜头似乎还是在我们身上引起一种情感的震颤。
这一震颤来自于哪里呢?
我们虽然没有靠近房屋,但是隐约透露的火光已经暗示了炉火的存在。
这一暗示显然并不足以勾起足够的感知,于是马力克贴心地加上了炉火的噼啪声——这一背景音清晰地提示了炉火的存在,或者说是把我们潜意识中对这一存在的认知钩到了表层,于是我们的脑海里出现了浮动的火光以及火的热度——火的形象成型了。
火,人类千万年崇拜的图腾,一种对安居的原始向往。
而风——我们不仅可以听到它的声音,更从风铃的响声感到它的存在。
这里的风铃声不但是家宅的象征,也是对风之实体的勾勒。
于是,我们感受到了风的厚度。
当我们想象一个安居的场所的形象时,往往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的就是这样一副图景:一座小屋,处于自然的环抱中,仅是一个外部的形象而无需内部肌理的填充。
元素的原始观念在这个镜头中得到复兴:气(风)、火(炉火)、土(山谷在此仅仅作了视觉上的展现——或者说,由山风已经足够呈现一个完整的山谷的形象),而水的形象也在稍后得到展示。
在这个镜头中,马力克展现出一种对原始经验的追溯,他用一幅牧歌式的图景唤起了我们对安居的向往。
水的展现 《生命之树》中关于飓风的段落,也是马力克这类手段很好的体现(在这里,展现的是恐惧的本能)。
用几种物品勾勒出风的肌理
电作为火的变体,在这里展现火危险的一面
泰伦斯·马力克的这部影片是最容易看懂的一部影片。
虽然有3个小时之久,但是欣赏性非常强,没有令人困倦的地方。
影片最后的那段名言不仅非常贴合本片的,而且抛出了信与不信的差别的对照。
我们生活的自然环境是很美的,也充满了各种供我们肉体和景深享受的东西,但是人却把它搞砸了,尤其是一部分人。
就是因为这一部分人,让另一部分人也跟着放弃了妥善管理神赋予人类管理地球的权柄,这个结果真是令人失望。
能怪谁呢?
然而好像人们还有生活的动力和希望,还能是不是的能得到安慰。
与那些令人失望的人相比,我们还是能够遇到善良的人和行为。
这些人就这么跟我们擦肩而过,不留姓名。
当东西掉落了,有人提醒我,并给我捡起来;当我开车并线的时候有人竟然给我让开了一个空档;当我办事不明白的时候,有人耐心地给我解答并主动帮我想出解决的办法......这些人的存在让世界变得很美丽。
弗兰兹一家人恬静的山间村庄幸福地或者,有完整的家,有村子里的人际关系。
然而魔鬼撒旦无孔不入,他非常熟悉每一个人心中的破口,也能加以利用。
把一整个村子里看些曾经善良的村民一下子变成了魔鬼的傀儡和歌颂者,就像是魔鬼撒旦对上帝的嘲笑和羞辱。
撒旦利用约伯挑战上帝,也试探过耶稣,心中想着如果信心伟人或者神的儿子最后拜撒旦而离弃上帝,那是对上帝最大的打击,可以使撒旦狂喜。
可但是呢,总是,总是有那么一小撮人,怎么就那么不识时务。
策反约伯、耶稣的计划遭到了耳光式的失败;全村都变脸宣誓效忠希特勒,可就只有弗兰兹一家人拒绝,各种人使出各种办法,都没能改变弗兰兹的态度。
如果大家全都干了丑事,只有一个人没干,人们会怎么办呢?
必须除掉他!
要不然我们都成了坏人了。
可怜的妻子带着孩子,生活中处处受到歧视,大人也叫他们的孩子们歧视弗兰兹的孩子们,然而弗兰兹到底做了什么呢?
他不效忠希特勒既没有得到利益有没有损害其他人的利益,人们为什么这么逼迫他呢?
就是因为弗兰兹在这件事上的圣洁,光照到了其他人的丑陋。
弗兰兹一家人的生活只在这个村子里,他们所有的熟人和朋友都在这。
当我们被整个社交圈排斥的时候,那是巨大的失去。
你有尝过被恶毒的妻子赶出家门的滋味吗?
家不仅仅是一个房子,有别于朋友、同事,是一个人多年投入了感情在里面的,是人生一段岁月唯一的记忆,没法替换。
没人可以说不在乎,没人可以若无其事的拍拍屁股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外面朋友有的是,离开这里难道还活不成吗?
”不是这样的,那是别人把你从你自己的记忆和感情中放逐出去。
更痛苦的,这一切的原因不是你想要的,明明是别人不在乎了那关系,是那个家为粪土;明明是村民变了,改变了意识形态,改变了信仰,却要把没有改变的弗兰兹一家逼上绝路。
明明是他们变成了恶魔,弗兰兹疑惑道:“他们看到那些的时候难道看不到恶魔吗?
” 若是出于血气,唯有报仇方能解决。
妻女被欺负,那就拿起家伙看了他们的手脚,让那些本给燃烧在地狱里的人在现世也不得安宁,我要说:“你要是再敢动我家人,我让你再也拿不起筷子,再也说不出话,尝不到味道,这辈子再也不想照镜子......”然而剁他一只手能流多少血,能偿多少债,只让我一个人欣赏他们哀哭痛绝有多大益处呢?
他们岂是只对我一个人欠下血债呢?
纳粹倒台之后,那些魔鬼的犬类在哪呢?
被杀是最轻的惩罚吧?
活着的,包括他们的家人,后代(如果有),还不都在唾沫和鄙视中,毫无尊严地苟且偷生,恨不得从来没出生过吗?
战争结束了,纳粹没有了,可是世界却没有被大多数效忠魔鬼的人而变成人间地狱,越来越罪恶,而是逐渐恢复到了战争之前的和谐与平静,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德国人、日本人、意大利人照样与邻国和平相处,无论从政治上还是民间。
那是因为总有一群人站在邪恶的对立面,并且坚持。
这些人自己虽没有发觉做了多么大的事,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却是神拣选的仆人。
每一个人的一点点各式各样的作用却成就了神安排的大局。
弗兰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他是一个真丈夫,他带领着家人一直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他留给后代的是圣洁、正义和尊严。
其他村民给他们的后代留下的是谎言和羞耻。
而且只有按照上帝的旨意经营的婚姻才如此轰轰烈烈而且稳固,妻子当顺服丈夫,丈夫要爱妻子。
让污秽的人仍旧污秽吧,那是他们的选择。
在魔鬼撒旦掌权的世代,不少人会向他出卖灵魂,恶的程度一个比一个高。
贩卖儿童的,贩卖器官的,贩毒的,他们很多人在我们正常人看来已经不是人了,完全没有了该有的灵魂,人竟可以残忍到那种地步。
《天狗》里是这样,《狩猎》里是这样,污秽的人继续选择污秽,不要奇怪;国攻打国,民攻打民,父子反目,妻女成仇也不要惊奇。
【可4:12】叫他们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
恐怕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
而弗兰兹这样的人,他们是蒙福的,因为他们有机会经历信心的体量,有机会切切地向神祷告。
影片最后,弗兰兹死了,妻子悲痛欲绝,但是他们都在对神的仰望中得到了最大的安慰和自由。
他们不需要用谎言来乔装掩盖,他们在天国得赏赐了,他们在现世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片尾乔治·艾利奥特说:“世上逐渐增长的良善,一部分依赖于名不见经传的行为;而我们身边并没有变得那么糟糕,有一半原因是来自于那些持守信仰而隐秘生活,并埋葬在谦卑的墓地里的人们。
” 马力克对全片节奏的把握,使观影体验非常舒适。
结尾是最精彩的部分,虽然没有雄壮的音乐,没有劲爆的场面,男主死了,女主悲痛。
但是马力克却能够成功地调动了观众心中对上帝信仰的热情,从而使这段表面上悲壮的结尾,变成了无比喜乐的欢腾。
所以,世界很糟糕,却始终没有遭到底,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一位巨大全能的掌管者的保守呢?
泰伦斯·马力克继1998年《细细的红线》后,将再次执导二战题材影片。
新片取材自真实历史事件,讲述奥地利士兵弗兰茨·杰格斯泰德(奧古斯特·迪赫饰)因在二战时期拒绝为纳粹德国而战,最终被判死刑。
据称这将是一部与《细细的红线》风格完全不同的二战影片。
该片今夏德国开机。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不思进取的英美二战历史观注定提供不了新信息,广角大到人物变形没什么必要,英文对白让人出戏
非常特别的一部电影,你会抱怨它的漫长,却也依旧折服于它的纯粹,你会感慨主题的沉重,但尽收眼底的每一帧画面又无比轻盈,你会脑补关于集中营,妻离子散,九死一生,哭天抢地等二战片的传统桥段,可近三个小时你只是目睹一个普通人如何坚持自己的信仰,你会以为人心向善,但最大的善意不过是提醒你不要将恶遗忘。大师手笔,马力克的视角,视野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战争带来的信仰危机也许并不是大多数人首要考虑的事情,但野心勃勃导演硬是要赋予意义。这部电影也正因此而闪闪发光。 - Guild Hall East Hampton (10/12/2019)
老头子这片子实在没能坚持看完,半途弃了
大型弦乐录影带
恕我无能
画匠仅仅能描绘出俗人意义上的上帝形象,而上帝在受难者的行动之中Unveil,《隐秘的生活》将某种形而上的拷问(如同在伯格曼作品中常见的那样)感性化为神秘体验,或者,从文学的角度上来看,Long walk(confession)towards death。Radegund是一串咒语,当影像在Fani的叙述中出现时,它已是“被吟唱”,“被圣化”的(欧洲的美国式混合体),这就是为什么在影片之中,当Franz来到火车站,第一次离开Radegund时,是一个高潮段落,马力克将影片作为将影像不断圣化的过程。
美则美矣,人物全程one note,怀疑没有剧本全靠后期旁白将影像串出一个“故事”。三小时如坐针毡体验太痛苦了。
一口气是看不完的
马利克近十年来最平衡的作品,影像质感依旧,叙事步入正轨,整体更靠近地面。一种漫长而细腻的撕扯,从凡人逐渐浸入神性。
我也觉得可以算是福音电影了;讨论的主题也切合当下(今年再阅读战争的片子挺多的,还都讲出了新角度),马力克的意识流蒙太奇也已经出神入化(当初单看夫妇重逢的一场戏就要泪目);就是感觉…中段还是冗长了,绝美风光也其实削弱了些剪辑的力量,还有就是,这个主题其实还挺复杂的马力克这个讲法感觉有点太没讲透了…
太过漫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无耻混蛋中的纳粹军官,在这部成了反对纳粹的人。依然是美轮美奂的摄影,不过太冗长了。
风景是很美,可惜情节完全没有代入感~6.5
最后结束语给一星
田园牧歌的个人自由与穷兵黩武的国家意志之间的抗争,然而这样的无谓抗争将来有谁知道呢?马力克用浅吟低唱把这件真实历史事件挖掘了出来。类似的故事,感觉还是波兰斯基的《我控诉》表达得更好。
1.没有情节推动和演技表现的电影就是一部纪录片。2.你是哪个国家的公民,你就得履行哪个国家的义务!3.你在对一部影片评分前,要事先想清楚,到底是想依据自己内心的感受给出评分?还是想依据某某奖项、或者某某导演而给出评分?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想,我个人是认为,半年前和半年后看这片子,心理体验大不同。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周围都是压倒的恶意,迫使你不得不陷入痛苦压抑的隐藏生活。会有那么痛苦吗?是错是对有那么重要?许多人要问。是的,很痛苦。好多个夜晚,到凌晨都睡不着。这部电影最欢乐的地方,就是马力克一上来就把田园牧歌、农民哲人、广角变形的影像精华晃了一通,然后进入痛苦的煎熬折磨。21世纪的观众,如何看待这个“德意志人民内部矛盾”,想着再一年,只要再一年,空袭警报都响起了,他还是可以脱逃的。但历史没有如果,就像你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拒绝向威权独夫效忠。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死刑倒计时也会发抖的普通人。
不够精简。去掉一个小时会好点。画面和风景没的说,够好。
一小时可以讲清楚的事、塑造的人物形象、表达的思想内核,呈现的戏剧冲突尼玛非要浪费两倍的时间,念白矫揉造作故作深沉全程让我fidgeting,真就四个字,无病呻吟,两星全给奥地利风光,
可能是比《生命之树》更契合马利克美学的一个故事,更重要是制作这部电影过程——使隐秘之物得以显现(在众世人之前),既是(电影作为)一种当代的布道和传教行为,从这个意义上这部电影甚至可谓是一部福音书。但以此高度要求本片,缺乏充沛叙事支撑的马利克影像从来也都容易沦为一种内在神性匮乏的自然“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