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几年前的旧文,当时发在百度“少年天子吧”里。
应一些网友要求,放到豆瓣上与更多的朋友分享。
] 五 福临与博果尔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都凝固着爱新觉罗氏高贵的血统。
他们是俊美纯良的少年,尚未被污染的心中都藏有最真挚的理想。
然而命运的天平严重地倾斜着,他们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跪倒在地,一个因为这“低”而备受屈辱,一个则因为这“高”而不胜寒意。
开始的时候,福临只是有点儿拿这个幼弟当小孩,博果尔也不过是对这位皇兄有点儿不服气。
他们曾经像每一对寻常百姓人家的兄弟那样相亲爱过,可惜从未走进对方的内心世界,从未试图了解彼此,所以他们注定彼此误解,渐行渐远。
说到底,他们不过还都是半大孩子,好恶爱憎简单明了,掖不住也装不像。
任谁都瞧得出来,福临最亲近倚重的是堂兄岳乐,他心中并没有博果尔真正的位置。
在他眼里,博果尔的雄心壮志是好高骛远,博果尔的从军理想是少不更事,连博果尔心仪的女子也是不值一顾。
每当博果尔跪下请求,他都习惯性地皱皱眉头挥挥手,仿佛拒绝是弟弟应得的赏赐。
只有一次,是否准博果尔进议政大臣会议让他踌躇不决,他怕伤兄弟的颜面怕伤太妃的心,可他恰恰没有察觉,这个请求却是博果尔众多请求中最不出自本意的一个。
也只有一次,他毫不犹豫痛痛快快答允了博果尔的请求,连一丝为难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儿窃喜,因为他以为舍弃一个粗脂庸粉而能让弟弟高兴,这比应付他那些冲锋杀敌的纠缠容易得多。
他甚至没转过一下念头,担心与那秀女失之交臂会成遗憾,在他眼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博果尔所爱之人,必定为他所看不上眼。
直到岳乐携乌云珠的水牛图而来,忧伤地说出可惜二字,福临才顿时悔了,他知道经堂兄称赞的好女子,必是真真正正的好女子。
可是博果尔,博果尔的话无足轻重,博果尔的情感不足为鉴,福临把博果尔整个忽略掉了。
如果福临的弟弟心胸开阔,或许冲突可以避免。
可博果尔,是太妃的儿子啊。
他继承了母亲偏执的敏感和自尊,心气超过了自己所能企及的高度却不自知。
一次次重重地跌下来,并没有使他清醒,他倔强地不肯低头,只有归罪于他人。
他对福临的不服气,自有他的道理。
同为先帝之子,他自认样貌比皇兄还好些,武功比皇兄强许多,他自认他才是满洲的巴图鲁。
在他看来,福临两度废后是小题大做,福临不忍杀戮是软弱如泥,福临不让他上战场是心胸狭隘。
可是他从来不明白,福临推崇的那些妇人之仁、他所不屑一顾的那些舞文弄墨,却真正需要大勇气和大智慧。
他从来不理解,福临的坚持里浸透了福临的原则和理想,福临的拒绝背后也深藏着福临的艰难与苦衷。
博果尔愈信服从兄济度,就愈疏远福临,到最后,他把福临完全曲解了。
用几何的视角观察,福临和博果尔之间形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弓形:母亲是身后的弓身,兄长是并肩的弓柄,兄弟俩连成一线,搭弓上箭的正中心是为他们所爱的乌云珠。
他们背后那浓重的阴影是太后和太妃,两位母亲无时无刻不左右着这两位少年的意志。
她们是他们生长存在的根基,她们预见了他们气度见识的长短高下,她们为他们铸造了最坚实的壁垒,和他们永远逃不脱的牢笼。
站在身旁的是他们最信赖的兄长岳乐和济度,那些最尖锐深刻、却没能说出口的种种矛盾,很多都着落在岳乐和济度身上爆发。
岳乐是福临的同道甚或导师,他帮助福临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头脑思考。
而济度则仿若博果尔的精神领袖,灌输给博果尔他铁血的精神信念。
两位少年,就这样不知不觉走上两条没有交点的岔路,从此他们再不相逢。
再相逢处,即是剑拔弩张时。
那些把他们的决裂归咎于一个女人的看客不免看走了眼,他们之间的矛盾,套用教科书上的话,其实就是世界观和人生观的殊途。
从本质上来看,他们正正印合了岳乐和济度之间、满洲新崛起的民族融合者与渐没落的民族独裁者之间的冲突。
只不过在福临与博果尔的身上,更添了一重稚嫩与单纯,揉进了剪不断的骨肉亲情,多了许孩子似的赌气,还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哀怨。
在这几何形弓弦的中轴点,在这不可化解的矛盾漩涡的核心,正是为他们俩所深爱的女子乌云珠。
乌云珠仿若冥冥之中有意安排的命运旋钮,扣动了兄弟俩内心深处的火线。
她让博果尔发现了爱,可惜未能让他学会爱,他并未发现爱不是单向的,更不是强加的。
她让福临发现了爱,更让他懂得了爱,这颗敏锐而孤独的心踯躅良久,终于明白在欲望之上,在肉体之上,还有更可贵的灵魂相契之爱。
博果尔的悲哀在于,他爱乌云珠其人却不知其心,更无法走进其心。
他本能地抗拒那些他所不了解的事物,并徒劳地遏止乌云珠对他们的向往,殊不知,乌云珠之所以成为他所爱慕的乌云珠,骨子里正是由那些虚幻的东西所支撑,就像一个好字要由一副好骨架来支撑。
博果尔执拗地爱一个人,却又执拗地想摧毁真正的她,这样的爱想获得回应,注定是全军覆没。
他只有虚张声势的暴力,可在平静悲悯的乌云珠面前,却又显得多么虚弱和张皇?
剧本里有一处,写深夜里博果尔悄悄打开乌云珠的画卷,福临的肖像充满了他的眼睛。
此时此刻,含在他嘴里的应该不是愤怒,而是无能为力的悲哀。
一厢情愿是痛苦的,而两情相悦最苦楚莫过于相见恨晚。
想见可不敢见,想见却不能见,想见而无从见,福临与乌云珠的相见,来的何止太迟?
他们被层层厚障壁所隔绝,每迈出一小步,都要背负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福临人生之荒谬在于,人们以为他拥有全世界,却不知他渴求的每一样其实都难以企及,他每一点小小的欢乐都伴以无尽辛酸。
许多人责备他为了一己私欲而至兄弟亲情于不顾,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唯一的也是最后获得幸福的可能。
强压着负罪感的固执,使这少年眼中初恋般的羞涩和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执拗格外动人心弦。
信仰的对立,爱情的对敌,终于不可逆转地拽两兄弟反目成仇。
慢慢地,福临对弟弟由轻视走向了蔑视和嫌恶,博果尔对皇兄的不服气也演变成了憎恨和激愤。
你是什么人?
——监牢中,他们大声向对方吼出这句愤怒的质问。
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遵循两种不能相容的理想,再演变下去,他们就会成为敌人。
站在棋盘的两极,福临与博果尔,孰是孰非,幸与不幸,如同一个苹果的两面难下定论。
历史有其偶然,也仿佛别具慧眼,福临确比博果尔更具天资秉赋,也比博果尔得天神眷顾。
他有一位高瞻远瞩的母亲指引,有学识渊博的群臣辅佐,于是他的天资得到了开启,他的秉赋有了土壤生长,他日积月累的才干有整个天下供之施展。
而博果尔,他也是皇太极的儿子,可自小缺少父亲的教诲,亦无良师益友相同行,母亲狭隘的爱更如同沾了妒嫉之毒的乳汁,深深浸入他干净的血液。
所以枉他空有一腔热血,终化成匹夫之勇,所以任他出身高贵,终落得可叹可怜之下场。
在我心中,博果尔始终是个纯洁无瑕的孩子,他的眼睛像草原上的泉水那样明澈,这明澈让人原谅他所有的过错。
可惜的是这双眼睛里含着的目光却迷茫,像许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样,他体温的沸点太低,太容易被一种激情所煽动,太容易被一套说辞所怂恿,也太容易被一次挫败所打倒。
他过分的自尊心里深锁着自卑,最怕名誉蒙受羞辱,偏偏他的一生都像是给人故意羞辱似的,拼尽全力却总也够不到自己应得的荣耀。
他受不了这人世煎熬,寻不着出路,唯有一死。
他天生是自然之子,选择把身体交还给茫茫冰雪,让鲜血融入广袤大地,是他对尊严最绝望的捍卫。
博果尔的死是个决绝而凶狠的转折,兄弟间对峙的情势自此颠倒。
从前博果尔怎么也争不过福临,因为他贵为天子,而他离天再近也只是人臣。
可博果尔死后,肉体消逝,力量反而变强大了,现在轮到他高高在上,福临跪倒在地。
福临不承认,可内心深处他深责弟弟的早夭有他推卸不掉的罪责,他畏惧上苍惩罚,他愧对弟弟,他心灵无法安宁。
博果尔让人为之叹息,可是,福临让人为之揪心。
我始终觉得,福临是更受苦的那个人,他最大的不幸就从幸运地登上帝位那一刻起始。
他母亲孝庄太后是冷静而冷酷的政治家,他堂兄安亲王岳乐是有良知的政治家,然而,帝王身的福临偏偏却不是政治家。
这少年的心太柔软,性情太激烈,对自我的感知太强太真,他或许应该成为一位大诗人大学者,人们却把他拉上帝位,还一口一个少年英主,要求他无知无觉,舍身求仁。
他一再退让,一再忍耐,一再为大多数人而牺牲自己。
可深陷斗争的最中心,找不出化解痛苦的方法,这痛苦便压在他胸口,像云层愈积愈厚,终究要寻一个缺口下它个暴雨倾盆。
他本性中的率真、热情和仁慈,因为没有政治手腕的护佑,在紫禁城的围墙里就成了暴虐、偏执和软弱的同义词,就只有被吞没扼杀。
福临的遁世,不是一时激愤悲恸,而真正是心之绝望,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从对他人的绝望,渐渐蔓延到对自己的绝望。
他站在最高处,他是天下权力的顶点,他肩负天命也竭尽全力履行天命,最后却发觉自己竟然是无力的。
他的思想没有错,甚至是超越常人的,可他终于得面对一个事实,就是自己缺乏实现这思想的力量。
这无力感彻底粉碎了他,一如当初粉碎博果尔。
他们挥出刚猛遒劲的拳头,却永远打不中对手,他们的拳头是空的。
生命何其宝贵,年轻的福临和博果尔,却都选择由自己亲手结束。
对大清国来说,对历史来说,博果尔这个人的生死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像他的兄长,顶着顺治的年号,清世祖的庙号,必然在历史长卷上占据不可抹煞的一席之地。
然而,人们记住的只是具空壳,有血肉灵魂的个体在历史中永远低过尘埃。
福临的生死一样是譬如蜉蝣,他的悲欢荣辱更加可以任人肆意践踏。
悲辛无尽,究竟是谁人的悲辛?
谁鲜红的热血冷了,谁战栗的心跳停了?
谁家少年明亮的眼眸再流不出泪水了?
谁被永远钉死在历史的图腾上,谁又被永远地遗忘了?
原谅我喋喋不休,可总也写不好这一篇,我的心乱了。
这是部不折不扣的好剧,在一大推粗制滥造的历史剧尤其是清宫剧里显得尤为珍贵。
这部戏大部分尊重史实,台词精心推敲,服装发饰精致不张扬;而且多亏了有个身为文化人的导演编剧刘恒,使得这部历史剧竟还透出了深层次的无奈和人生哀叹;还有郝蕾出乎意料的演技大爆发,让我在看完这部剧很久后,还冉冉不肯忘。
在这部戏里,人人都会为了郝蕾的废皇后静妃揪心不已,这个女人带着和皇族时代联姻的姓氏的高贵傲慢,科尔沁草原蒙古血液的大胆自我,却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背景和自己那低情商的蛮横性子,成为了不可避免的悲剧,郝蕾的演绎让这个人物丰满无比,一个刁蛮任性甚至有些狠毒的废后,竟能让人如此喜爱和心痛,不能不说是这部剧里最棒的角色。
相比之下,原先充满期待的霍思燕就像个木头美人般不讨人喜欢,设定的乌云珠是集美艳文采于一身的传奇女子,霍思燕虽有纯情美丽的皮囊,但演出的乌云珠却像白开水一样完全没有光芒,可惜、可惜……看历史戏的习惯,便是会去搜索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名字在真实历史里的故事,当然,结果大部分是让人失望的。
下面的故事比电视更贴近历史实情,喜欢这部剧的可以了解下。
摘自《凋落的红颜》,一部写历史上有名的皇后后妃的书,挺好看的,也比较真实,推荐给喜欢历史和女性故事的朋友。
从草原到紫禁城——清太宗皇太极妃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七、生了一个任性不孝的儿子 顺治读了不少的汉学典籍,就连艰涩的佛经都难不倒他,受汉文化影响极深。
然而他对汉文化真正的精髓,却是绝对的读走了调,他没有接受到汉文化优良的熏陶。
他的性格怪异狂妄,喜怒无常,对于自己治下的臣民,无论是汉族,还是蒙族,乃至于自己所属的满族,他的统治手段都可称极其不厚道。
顺治朝初期,满清施行了五大恶政——圈地、投充、逃人、薙发、易服,对汉人予以血腥屠杀;而顺治亲政之后,则一面继续推行五恶政,却又一面时时显示一点好处,使汉人多少有些喘息余地。
但是少年气盛的顺治在推行自己意愿的时候相当激进,他既没有很好地笼络汉人,又将满蒙八旗几乎打入另册, 这可与皇太后的政治倾向完全不搭调。
很快,两母子就成了政敌。
亲政时的顺治还不到十四岁,虽然才智过人,但他心态灰暗,更不是一个善于齐家的年龄,而他对自己“皇帝”身份的认同,也使他根本不在乎何所谓“齐家”。
他为所欲为,做什么事都由着性子连借口都不找就乱来,在婚姻这个重要问题上,顺治的表现就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已经死去的多尔衮毕竟是一个政治人物,他所做的一切,不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更是为了维护自己缔造了一大半的清帝国的利益,因此他没有贸然称帝,更因此将小皇帝的婚姻和自己的婚姻都纳入了政治考量。
多尔衮自己的十房正式妻妾中有六人为蒙古人,早在顺治十二岁的时候,多尔衮就为他选定了未婚妻:蒙古科尔沁贝勒吴克善之女、也是顺治生母皇太后的内侄女博尔济吉特氏。
初入关的清朝必须坚持满蒙联姻,增强军事实力,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即使多尔衮已死、即使决定这桩婚事的人不是多尔衮,顺治都必须迎娶那位显贵的蒙古公主。
然而,顺治却象一个逆反心理严重的问题少年,他的脑袋里一点这方面的概念都没有。
想到这位妻子是由自己恨之入骨的多尔衮所选、是与自己政见相左的太后的侄女,他就更是强烈地反感,至于什么满蒙联姻的重大政治军事意义,他毫不在乎。
从后来的发展来看,他的想法一言即可概括——别人要我做的,再有道理我也不做!
关于顺治的个性,看御用文人写的史书意义不大。
倒是有一个特殊人物的观点非常值得重视。
此人就是德国天主教神甫汤若望。
顺治对他非常信任,与他相处得非常融洽。
汤若望对顺治无疑是很有点偏心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仍然这样评论顺治的性格:“……他会忽然兴起狂妄的计划,以一种青年人的固执坚决施行。
……一件小小的事情,也会激起他的暴怒,使他的举动如同一位发了疯狂的人一般。
……他有这样的权威,又有这样的性格,自然是极可怕的祸害,谁敢来向这位火暴的青年加以规劝,他略一暗示,就把进谏者的性命给毁灭了……” 八、可怜的顺治朝后妃 顺治八年八月十三日,顺治终于册立自己的表妹博尔济吉特氏为皇后。
婚礼规模盛大,做为泰山老丈人的舅父蒙古亲王吴克善亲自进京参加婚礼,了却一桩心事的布木布泰也得到了“昭圣慈寿恭简”的尊号。
然而双方家长刚松了一口气,坤宁宫里却又闹开了。
虽然他自己也承认表妹“足称佳丽,亦极巧慧”,但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想接触这位不谙汉字的蒙古妻子,从新婚的当天夜里,他就对皇后横挑鼻子竖挑眼,“合卺之夕,意志即不协”。
——这位格格就算再多毛病,也不可能在新婚之夜主动向丈夫挑衅吧!
事实上,大婚时的顺治虽然才十四岁,却早已经在后宫中花花绿绿地厮混惯了。
他的第一个儿子牛钮,就是大婚三个月后由后宫庶妃巴氏生出来的。
他只不过活了二十四年,却有正式后妃十八人。
未得后妃封号却有名份的“福晋”四人、“格格”十七人——至于连封号都没有得到的女人,那就更是天知道。
在史上的“开国皇帝”中,顺治是首屈一指的荒淫无度。
一般来说,开国之君日理万机,甚至还要出兵放马,很少有在如此年青时就耽于淫逸的。
然而顺治是个例外——很简单:为清王朝出兵放马日理万机的“开国皇帝”,实际上是多尔衮。
成为皇后的博尔济吉特氏做什么都入不了丈夫的眼,还动辄得罪,后宫中的女人们频频生养的同时,她身为皇后却得不到与丈夫亲近的机会,从立后之日起便整守了两三年的空房。
试想,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呢?
她屡次向姑母太后哭诉,太后当然对儿子加以责备,于是,这看在顺治眼里,又成了罪不可恕的一条:“处心弗端”。
身为嫡妻皇后,当然要管理后宫,对妾室加以约束,于是顺治又说她见到“貌少妍者即憎恶,欲置之死”——可是事实上,顺治又举不出哪个庶妃被皇后处治的实例。
那么,得不到丈夫的人,守着皇后的空名,总该可以用物质享受稍加补济吧!
这位皇后本来就是尊贵的蒙古公主,在家中备受疼宠,生活一向是奢侈的,器具都用金器,服饰喜好绮绣珠宝。
这一点太后也非常了解,并没有过多干涉——毕竟,你大清朝还要靠她的娘家平定边陲。
而且,大清朝的公主们嫁到蒙古草原上,也过着同样奢侈的生活。
更何况,假如不是福临身上流着博尔济吉特氏的血液,他这么一个小屁孩能被拥立为皇帝吗?
然而顺治对这一切都不买帐。
他固执地对皇后奢华的生活细节强烈不满,认为已经到了无法隐忍的地步。
顺治十年八月,正式立后刚两年,他就命令礼部整理历代废后事例。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无论是汉臣还是满臣,都纷纷劝阻,说皇后毫无失德,虽无子女却还正在青春妙龄,又关乎联姻大事,怎么能够就这样胡乱废掉呢!
说起来,顺治亲政后对汉人的态度是很不错的,很多时候更表现出超群的政治才华。
然而他一但固执狂暴起来,却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废后这件汉官们最为反感的事情上,他的表现就令人瞠目结舌。
无论汉官们怎样为皇后辩护,怎样说夫妻之道,怎样说国家大计,怎样说夫妻相敬是君子之道、是从百姓到帝王都必须遵守的重要道德,都没有用。
无论汉官们说什么,总之顺治吃了秤砣铁了心,仅以“无能”、“志意不协”、“未经选择”这样站不住脚的理由,就于八月二十六日宣布,废皇后为“静妃”。
此后,无论王公大臣们怎样辩解都无济于事,九月初,年仅十六七岁的小皇后仍然没能逃脱打入冷宫的命运。
——这个做事不过大脑的少年皇帝在五年后,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下令给静妃恢复相当于皇后的生活待遇。
然而她的一生却已经毁了。
——同时被毁的,当然还有顺治和母亲的亲情。
侄女被废,对于儿子这样的固执与恶语相加,皇太后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她一面百般向娘家解释,一面努力维护皇家以及嫁入蒙古的清朝公主们的利益,一面又重新在科尔沁王公府里寻找新的皇后人选。
顺治十一年六月,又一位博尔济吉特氏登上了清帝国皇后之位。
她是吴克善的孙女、静妃的侄女、太后的侄孙女。
与她同时进宫的还有她的妹妹,被册为淑惠妃。
新皇后性情温驯,品行很好,然而在顺治口里仍然不值一提,他说这位比自己晚一辈的妻子“乏长才”——没什么特长和才气。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借口,她们究竟有没有长才,顺治压根不知道,因为皇后和淑惠妃在婚仪过后,就立刻被顺治丢到了脑后,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同样被顺治毫无理由地抛弃的,还有另两位蒙古妃子:主浩齐特的恭靖妃博尔济吉特氏、阿霸垓的端顺妃博尔济吉特氏。
与三位科尔沁公主一样,她们也终身“无所出”。
顺治一生放纵,虽然死时不到二十四岁,已前后有八子六女。
他见于记载的后妃十八人中共有蒙古女子六人(第六人为早死的科尔沁悼妃),但是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生过孩子。
这些无辜的蒙古格格,难道都是多尔衮选进来的吗?
当然不是。
唯一的理由,只是她们成了皇帝与太后感情不协、政见不一之后,皇帝抛出的牺牲品。
当然,顺治在表面上对母亲还是很不错的,他毕竟还守着孝道。
顺治十一年,顺治封孝庄太后的父亲为“和硕忠亲王”,母亲为“贤妃”;顺治十二年二月,太后过生日,顺治又亲自做了三十首贺寿诗进献。
然而这并不能掩盖母子不和、政治利益相逆的实质。
顺治离弃蒙古后妃并且延续时间如此之长,不可能不遭到母亲的报复。
他在运用皇权随心所欲兼心花怒放地毁掉那些与自己血脉相通的蒙古格格们的同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把宠妃的后路也全部堵死了。
代替顺治遭罪的,是董鄂妃。
九、悲剧董鄂妃 事实上,在顺治的后宫中,共有四位姓董鄂的妃嫔,她们是:鄂硕之女端敬皇后、宁悫妃、端懿妃、贞妃。
不过最广为人知的,是那位被追封为端敬皇后的皇贵妃董鄂氏。
董鄂氏属多尔衮的正白旗下,此后该旗又成为太后所属。
若说因为反感多尔衮而废后,那么几位董鄂氏做为太后旗下,就更没有理由得宠。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关于皇贵妃董鄂氏的来历,一直是众说纷纭。
首先,当然是董小宛说。
指她是明末秦淮名妓、做了冒辟疆之妾的董小宛隐名入宫,实际上比顺治还大十几岁;其次,是顺治弟媳说。
说她是顺治幼弟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嫡福晋,与顺治有了私情之后,年青的亲王愤而于当年七月自杀,顺治则迫不及待地在弟丧才二十七天的时候,就把弟媳妇给召入宫中封为“贤妃”了;最后一种说法,则是“满洲军人之妻”。
据神父汤若望的日记中说,顺治皇帝对一位满洲军人之妻发生了热恋,当合法的丈夫为此指责妻子之后,竟被皇帝这个“奸夫”打了一个“极其怪异的耳光”。
于是合法的丈夫“怨愤”而死,未亡人则成了宫妃。
皇帝是怎么见到别人妻子的?
另一个佐证,则是顺治十一年四月初五,太后下诏停止命妇入侍后妃的规矩。
那么,惹出这道诏令的有夫之妇,恐怕就是董鄂妃了。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她都不是循正常途径入宫的。
除此之外,董鄂氏做为太后旗下,与太后之间很难建立起正常的家庭关系,若是太后对她不满,她就只能是个奴才。
然而,顺治却对董鄂氏付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董鄂氏八月二十五日刚出现在皇宫,就是以“贤妃”的身份亮相的,称贤妃才两个月,还未生育过的她就晋升成“皇贵妃”,跃居后宫次席。
顺治对这次册封非常重视,大张旗鼓地加以操办,甚至为此颁下了只有册后才能有的恩赦。
顺治可能觉得这样的待遇才能体现自己对董鄂氏的爱意,也可能他已经开始蓄谋下一次的废后。
这位目空一切的少年皇帝不会想到,所做的一切正成为董鄂氏的催命符。
假若董鄂氏真是一位背夫通奸的命妇、甚至是逼死顺治弟弟的引子,那么她竟得到皇帝如此偏爱,无疑使得太后的脸面一丢再丢……别说孝庄是太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婆婆,都一定会无比反感、百般警惕。
顺治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毫无知觉,由于连续在“废后”和“董鄂氏高升”两件事上,都达到了迫使太后认同的目的,使得顺治更认为自己是皇帝,谁也不敢挡着他。
春风得意马蹄疾。
顺治快马加鞭地继续清扫与母亲的族群相关所有东西:在册立董鄂妃为皇贵妃的一个多月之后,顺治下令,太庙匾额之上再也不得出现蒙文,已有的一律挖去!
——而仅仅在不到半年之前,蒙古的多位王公还专程到北京来朝见这位皇帝,尽管自己的女儿遭到进冷宫的待遇,他们仍然向他表示愿为大清效忠、为大漠屏障!
很多人说,顺治推进汉化是对的,孝庄在这方面跟儿子对立没有道理。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顺治沿袭了多尔衮的治国大方向,但是他没有多尔衮的手腕与心计,也没有他的心胸,更不懂得在满汉蒙之间寻找平衡点。
虽然从长远看要推进汉化确实没错,但是顺治所做的事情,未免实在太快太极端。
他认准了“党争”这一件事,只要被他疑心有党争倾向的,无论满汉都要被他修理得心惊胆颤。
满洲此时入关并不久,汉人经历了清兵入关的多场战乱,多数都有血海深仇,顺治做为皇帝再怎样推进汉化,汉人大多数也不可能在短期内甘心服从,因此推进汉化更不能操之过急。
由于国家初立,推进汉化就更需要牢牢控制国家政体、必须掌控得力的军队。
顺治却将清王朝最重要的军力支援——蒙古——如此无忌惮地拒之千里,又对满官严加制裁,不但无益于他的政治理想,反倒会动摇清王朝的基础。
更何况,顺治对汉人并不宽厚,多尔衮所行的恶政,他在亲政后一条也没有革除,在他的统治下,民间汉人并不平静。
剃发、圈地和投充三法,顺治做得更绝,远超出多尔衮!
顺治并不仁义。
顺治朝是清朝历代中实行逃人法最严厉的一朝。
实行逃人法得到顺治的首肯支持。
此外,顺治坚持贯彻残酷的剃发易服政策,即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顺治帝听说郑成功打到南京时,一时惊慌失措,准备逃回满洲,后来被孝庄所阻止。
并且顺治及以后的清朝皇帝还是极力卫 护 衣冠制的,礼部尚书陈名夏因为建议“留发复衣冠”而遭到顺治的绞杀。
实际上,他更需要满蒙军队的支持。
因此做为一个统治者,别说比多尔衮,就是比孝庄,顺治都是远远不合格的。
总之,这一切看在蒙古后妃们的眼里,冷暖自知。
孝庄太后毕竟老道,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但是新任皇后却病倒了。
董鄂妃与皇帝不同,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宫里宫外的所有利害关系。
何况,对于婚外情的关系,顺治可以不以为然,董鄂妃却不敢也不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因此,面对太后和皇后,她采用了低声下气的姿态,服役奔走如同婢仆,毫无宠妃的模样。
平日处理宫务之时,她也从不敢以位尊自恃,对所有的人都礼敬有加,“长者媪呼之,少者姊视之”,甚至劝顺治与其它妃嫔亲近。
与此同时,她也深知自己所依靠的仅仅是皇帝的宠爱,一但宠衰就不堪设想。
因此她也在规劝进谏的同时,竭力地逢迎“至尊”的心意。
初入宫时,董鄂氏也许还有些得到皇宠的喜悦,有时会象普通的妻子那样,在丈夫无理指责时为自己辩护。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到了后宫女子的遭遇,进一步了解了丈夫的性情,她不敢这样做了。
在被顺治斥责时,即使自己再有道理,她也强忍委屈向丈夫陪不是。
知道顺治为奢侈而废静妃之后,她就克行节俭,“不用金玉”。
她本是满人,并不通汉学,更不习禅,但为了迎合顺治,她也诵读四书五经,还勤练书法,而且竟“未久即精”,顺治让她学禅,她也很快就“参究若有所悟”。
所有的一切无疑都使这个年青的女人心力交瘁。
——顺治知道“爱妃”的心事吗?
看来他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是皇帝。
即使在后来为董鄂氏所写的《行状》中,他仍然写道:“偶有未称旨,朕或加谯让,始犹自明无过;及闻姜后脱簪事,即有宜辩者,但引咎自责而已。
”认为董鄂妃之所以不再为自己辩解,完全是因为受了自己的“教诲”,懂得了“姜后脱簪”作自我批评的道理。
然而,就在董鄂妃努力适应顺治、适应后宫渐见成效的时候,又一件事发生了,这件事最后摧毁了她平安度日的希望。
顺治十四年的十月七日,董鄂氏皇贵妃为顺治帝生下了皇四子。
对于这位皇子的诞生,顺治的表现欣喜若狂,皇帝的表现看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一个再明白不过的答案: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婴儿,将成为清帝国的皇储。
而他一但确定为皇储,皇后被废指日可待。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事发生了。
远在皇家南苑过冬的太后忽然生病,诏命所有嫔妃都前往侍疾。
董鄂妃虽然刚生孩子,但也一样接到了太后旨意。
以贤惠闻名的她自然是一定应召的,而且一去之后,恪于自己是太后所领的正白旗下,她必须“左右趋走,无异女侍”“朝夕奉侍,废寝食”。
对于一个正在产褥期的后宫娇弱女子,在寒冬腊月过一个这样的“月子”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皇太后的病还没彻底好清,皇四子就在顺治十五年(1658)正月二十四这天,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满打满算也只活了一百零八天。
董鄂妃本已产后失调养,再加上这样的打击,从此形销骨立、缠绵病榻,虽然顺治对她百般呵护,她也再没有完全康复、再无法生育孩子。
(当然顺治并没有为难自己,呵呵。
在董鄂妃病倒后,他的夜晚并不寂寞,三年间其它宫妃又为他生下了四子一女)。
与董鄂妃相对比的,是新皇后压根就没有到南苑去看过自己的姑祖母,事后孝庄也仅仅是以不让她再来慈宁宫做“惩罚”。
可以想象,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孝庄皇太后所使的计策。
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仍然可以再次反过来推敲:为顺治生育儿女的妃子很多,为什么偏偏是这位董鄂氏皇贵妃遭到这样的算计?
要知道,为顺治生儿子的妃子中不但有旗人、汉军旗人,甚至还有未入旗的正宗汉人(唐氏,生皇六子奇授)。
孝庄是反对儿子快速汉化政策的,但是她为什么不对那位生下皇子的汉女动用手腕呢?
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董鄂妃已经代替顺治,成为宫内外所有人不满的对象。
愤怒的顺治遂将满腔怒火喷向皇后,指责她在太后生病之时“礼节疏阙”,“命停应进中宫笺表”,准备再一次废后。
董鄂妃立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心惊肉跳,立即对皇帝以死相谏,劝阻他的废后之举。
事实证明董鄂妃是明智的。
仅仅过了一个月,皇太后便下令恢复皇后的一切待遇。
董鄂妃力阻废后之事,使太后对她改变了看法,有了好感。
“爱其贤,如怀环宝”。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已经过度透支生命的董鄂妃病逝,时年二十二岁。
在和母亲连续几年争斗都占上风之后,顺治输了一大仗,然而做为母亲的太后也并没有赢。
十、顺治之死 董鄂妃的死给顺治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这个本来就性子冲动的年青人行为日渐疯癫起来。
顺治追封董鄂妃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停朝五日,下令举国守丧,逼着显贵重臣为她抬棺,下令朝中所有命妇都必须痛哭,否则议罪。
顺治还一反他口口声声“参禅慈悲”“力行节俭”的说法,强迫三十名太监及宫中女官为董鄂氏殉葬(太监倒也罢了,清宫女官多数是满蒙八旗中的贵家小姐出身,这事儿造了多大的孽,引起了多大的仇恨,可想而知)。
董鄂“皇后”丧事过后,为董鄂氏做道场的僧人曾经居住过的两座宫殿也和大量的珍宝一起烧成灰烬,供这位皇后在阴间使用。
民间传说,顺治帝在董鄂妃死后,誓愿要做和尚。
其实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董鄂妃母子的死而感到爱情失落才万念俱灰的,因为董鄂妃之死代表自己这个皇帝终于败在了太后和朝中重臣的手下,恐怕才是背后的真正意义。
他剃去了头发,起了个法号叫“行痴”。
虽然没有当真出得了家,确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顺治在最后疯狂一把之后,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董鄂妃逝后四个月,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日,当新旧两天开始交替的时候,福临崩于紫禁城内的养心殿,还不满二十三周岁。
人死如灯灭。
顺治皇帝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用尽法子和母亲斗,然而终于没有胜过命去。
当他死后,他对自己生前身后事的安排,也全部被孝庄皇太后改变。
虽然独生儿子的早死使做母亲的孝庄“极哀痛”,但是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据一些记载,顺治囿于自己做少帝时听命于人的遭遇,本来是要让自己已经成年的从兄弟之一继承帝位的——他真有这么远大的政治理想?
当年董鄂妃所生的孩子还是个月娃娃,他就要定他为继承人了,那孩子又有什么才干可言,无非是爱屋及乌发了昏。
事实上顺治自己也非常无情地承认过,他对自己其它的年幼儿女和妻妾都毫无感情,对他们的一切和生死都无动于衷。
孝庄皇太后当然不能接受儿子这样的主张,她要让自己的孙子继位,并且派很多人去劝说气息奄奄的儿子。
顺治终于点了头。
皇长子牛钮早死;皇次子福全是董鄂氏宁谧妃所生——他母亲的姓氏注定了他不受祖母的欢迎,何况他还身有残疾;接下来当然就是皇三子玄烨——他的母亲不但是“佟半朝”家族的女儿,他本人还已经从天花中痊愈,再不会患上这可怕的疫症。
于是事情就定下来了。
七岁的皇三子玄烨继位,四大臣辅政。
在顺治死后,还有一件事反映了孝庄太后与顺治母子成仇的情形。
那就是正月初九颁行天下的所谓“遗诏”。
这其实是一份假托顺治名义的《罪己诏》。
里面一共列出了顺治的十四款“罪状”,从“渐习汉俗”这条孝庄太后最反感的事开始,然后就是不敬祖宗、不孝母亲、对宗室无友爱之道(襄亲王?
)、对董鄂皇后丧事过费、信任太监、自恃聪明等等等等,总之,把顺治的一生于公于私都贬得一钱不值,不但将他生前所推行的政见几乎一律否决,还将顺治的为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孝庄对儿子不留情面的辱骂是换回了收获的,在董鄂氏葬礼上被顺治侮辱得面无人色的重臣和命妇们,都觉得挽回了面子,对太后感激涕零、也因此对顺治的继承人少了几分恶意。
除了这道绝不可能出自顺治手笔的遗诏之外,董鄂氏贞妃的殉葬则成为顺治人生悲剧的最后尾声。
由于顺治在端敬董鄂氏死后曾经一度移爱专宠于她,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做为端敬董鄂氏的堂妹,在顺治死后无法面对自己未来可能有的遭遇,走上了自杀从殉的道理。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仅仅是被葬入普通妃嫔的墓地,没有因为从殉而得到任何优待。
皇宫内外对董鄂氏的迁怒与痛恨程度至此可见一斑。
说起来这也是顺治造的孽:端敬皇后董鄂氏死后,他借丧事之机侮辱重臣命妇以泄己愤、逼迫女官殉葬、在军费紧缺的情况下大批烧毁珠宝宫殿,使得所有的人都恨透了那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女人、并进一步迁怒在了贞妃的身上。
——在清朝往后的一百余年间,端敬董鄂是唯一一个再也没有得到过追封的“皇后”,历代清帝和宗室、大臣,从来就没有把她当皇后看过。
她辛辛苦苦地在后宫中挣扎求存,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辛酸,都因为顺治为她举行的那场疯狂的丧仪而化为乌有,再也无法得到这个帝国的谅解。
三天重刷了这部神剧,评分偏低了。
这部剧出彩的不单单因为经典的台词,也不单单因为演员们的精湛演技,最灵魂的部分莫过于编剧和导演在剖析了人性,对生命的那种敬畏和尊重之心。
剧中福临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明君,其实也是在努力做一个人,可是他失败了。
看着深宫吞噬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后心灰意冷看破红尘甚至选择了服药自杀。
他希望满汗和平共处,希望推行怀柔政策却举步维艰。
朝堂上,只有安亲王一个人支持他,他的政令经常被阴奉阳为地执行了,大臣可以擅自修改他的圣旨,皇亲贵族可以恣意虐杀他已经特赦的死囚,甚至他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
对于第一任妻子,从一开始的反对政治联姻到因为皇后太漂亮了主动接受,他也想好好过日子的,结果皇后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暴虐成性,不到两年两人就行同陌路。
他任性了一把费后,想自己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结果他的母亲跟他说,新皇后必须再次从科尔沁草原上的公主里面选。
最后,他再次任性地娶了心爱的女人乌云珠,却是被人所不齿的恋爱对象-自己的弟媳妇,好不容易恩爱了几年,还有了孩子,却被后宫嫔妃的嫉妒之下失去了生命。
如果他不任性,乌云珠至少还能够活得好好的。
乌云珠的死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灰意冷,选择逃避出家。
最后,在母亲的逼迫下,他选择了死亡…… 整部剧充满了一种对生命的悲悯的情怀,没有血腥场景,但是大段大量台词表现出了对这些生命的怜悯和哀痛,包括有在郊外路上饿死的人下人,有被虐杀的“汉人逃兵”,有被贵族欺负的世世代代的满族贵族的奴才包衣,被奴役的后宫太监宫女。
每一个底层人都在夹缝中挣扎求得生存空间。
好容易家里出了一个贵人的“安大善人”,却因为心善收留了一个对满人也充满仇恨的“逃兵”被害得家破人亡。
夹着尾巴做人的汉人降官陈名夏,好容易鼓起勇气想要给汉人争得一席生存空间,却因为汉人自己的贪生怕死不团结把自己送上了绞刑架,死后的尸体还是被两尺高的烂菜叶覆盖了。
给他丢烂菜叶的汉人老百姓是否明白他才刚刚努力想要给他们争取点生存空间。
他们似乎也不关心,也无从关心。
就像鲁迅笔下的麻木的国人一样,每天辛勤劳作,换得一点仅供不至于饿死的口粮,去菜市口观看杀人也许已经成了唯一的“娱乐”了。
这里要怪他们的贪生怕死吗?
要怪乔柏年的不计后果自私自利连累他人吗?
好像都不能怪,汉人在满人入关之后举起的屠刀之下怕死了,乔柏年在家人被屠杀和民族仇恨下魔怔了,每一个人都是时代的牺牲品。
正如乔柏年说的:汉人已经没有血性之人了,一部分被满人杀了,一部分被汉人自己杀了。
活得最明白的吴良辅贡献了本剧最多的金句,堪称本剧的金句王,到最后却还是死在了自己对付别人的手段上。
底层老百姓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在历史的车轮下只能被碾压过去。
福临的老婆妃嫔们,有上层科尔沁贵族出身的两任皇后,一个真疯,一个假疯。
很难说的清楚真疯的是皇后(后被贬为静妃)还是一直被人家嘲笑的第二任皇后。
皇后(静妃)表面上看起来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其实也未尝不是因为背后的权利之争,福临6岁登基,一直仰仗母族和宗室的帮助,成年后(大婚后)想要亲政,却处处受制于人,所以,跟表妹的友好关系也只维持了两年。
皇后(静妃)飞扬跋扈,因为她是福临的亲表妹,孝庄太后是她的亲姑姑,所以她有这个资本可劲地作,最后终于作出了问题,被废了。
瑾贵人花束子因为帝后不谐,被当成了棋子,成为了福临后宫中的第一个炮灰,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因为她出身包衣世家,所以只能沦为牺牲品。
中产家庭(姑且算吧)出身的同佳氏和董鄂氏,最后也都只能在深宫的寂寥中死去,要么就沦为前朝势力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几乎没有人是能够善终的。
最后不得不感概这部剧太棒了,剧本精彩绝伦,剧情紧凑,编剧借着福临的视角来演绎这人世间的怨嗔痴爱别离,以及人世间最艰难的生存法则。
主演不但颜值演技全员在线,吊打现在的同年龄段流量小花鲜肉多少条街就不提了,只因为光比较演技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环境的变化也给创作空间带来了太大的压缩,好剧本越来越难有空间了。
只希望这个限制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想想呢,对吧……
剃度之后的福临,笑容空寂安详。
玄烨不解,皇阿玛,为什么你每天喝粥,还长胖了?
福临但笑不语。
有的人穷其一生,不能明白自己痛苦的根源。
他们会慢慢忘了自己的痛苦。
忘了或许也是一种策略。
没有幸福,也没有不幸,日子简单沉重地叠加,心一天天麻木老去。
福临是聪明人,唯其聪明,他的痛感也比别人来得分明而持久。
唯其聪明,他终于在失去了最后一点所爱之后,明白了自己的痛苦来自何处。
济度说福临读书读得有了癔病。
岳乐垂下眼睛,你什么都不懂。
一心建功立业的济度,他永远不会懂那个软弱的福临,那个为不相干的死人、为女人流眼泪的福临在想什么。
济度的世界简单分明,建功立业是他的信仰,为了这个什么都可以放弃。
简单给他力量,即使伸出去与命运抗争的手最终还是被折断,但是至死不悟却让他一生都不曾动摇。
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但是福临显然看到的更多,想要的更多,他无法如济度般轻易得到平静。
光环下面,他无法忽略自己的痛苦,就像他无法忽略任何人即使死囚的痛苦。
他太关心自己的内心。
他想获得的满足始终不能获得。
他不想靠近的东西一直逼迫他靠近。
他的生活里需要一个信仰来支撑,他不相信济度的建功立业,他找到了爱情,但是当爱情和着乌云珠的生命一起消逝,他接下去该怎么办?
他的人生要重新回到他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去,再没有什么让他在这痛苦中维系着力量。
太监说,贵妃病危。
他竟不敢回去。
惶然转向玉林,大师,我该怎么办?
乌云珠的死永远像插在他心头的一把刀子。
鳌拜踌躇言道,老百姓都说,当今圣上是个情种。
他们都觉得福临的绝望来自乌云珠的过世。
其实乌云珠的死不过是加在他身上的最后一茎稻草,他的痛苦由来已久,在乌云珠出现之前,在乌云珠过世之后。
只要他还在天子的位子上,他的痛苦就会绵延至死,没有尽头。
失去乌云珠,失去爱情信仰的惶惑恐惧,只因为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痛苦和束缚。
乌云珠的死促使他终于彻底背离了他早已经厌倦的生活。
他终于觉悟,让他痛苦的,不是母亲,不是皇后,不是济度们的不理解,不是乌云珠的死,让他痛苦的是他这皇帝生活本身,是他自出生就无法选择的天子的身份。
他错只错在不该以这样的性情,却生而作为一个开国之君。
福临终于获得平静,他布衣芒鞋,清粥寡饭,神情谦和,面容宁静。
但是岳乐看着他忍不住长泪沾襟,一向跋扈冷酷的静妃失声大哭。
他模样鲜活眉飞色舞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时候,似在昨天,他释然轻笑勃然大怒温柔体贴任性使气的样子,犹在眼前。
眼前的人却只是岁月剥蚀后留下的壳子,什么参透佛法,不过是行尸走肉。
其实是无欲无求,才能无怖无忧,无喜无嗔,才能无痛无哀。
直到最后一刻之前,我都在祈求一个转机的出现。
在我眼里,安巴度是个好人。
他愚昧又酗酒,说话嘴里没个把门的。
但是心眼却是真的好。
正如耷拉吴说的一样,“老爷子心眼好连我都看的出来,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其实最开始,我也看不起他。
在漏雨的房子里住着,喝得乱醉如泥,还不忘做女儿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
我对影视作品里的酒鬼一直没有好感。
他们就像是粗俗,猥琐的代表。
安巴度并没有跳出这个身份,但人性的光辉却让他从另一个层面丰满了起来。
他是个小富即安的底层人的代表,住漏雨的房子,向在宫里当奴才的女儿要钱。
我一度看不起他,觉得花束子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摊上这样一对父母,实在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但其实,他的狂妄更多的来自他的无知,而非他的欲望。
受欲望驱逐的人千千万,佟妃的母亲就是其代表。
一心盼望着女儿成为皇后,盼望着外孙成为皇上,这不是做梦,这是切实构思在脑海里,是落在了实处要推着她女儿去做的事情。
但安巴度,除了在耷拉吴的“指点”下送去了一幅送子秘方外,也再没做过任何实事了。
他把多余的口粮拿出来救济饥民。
把一个粥棚增加到了三个,看到贼人进他院子里找吃喝也傻乎乎地给他吃烧鸡。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
而简单的人却无法分辨待在他身边的竟是一条毒蛇,等恢复了元气,就要爬出来咬他一口。
安巴度确实要面子,但若这面子确实让人受益,给予的人想要这点虚名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他爱他的女儿,哪怕下了大狱,也没有让耷拉吴告诉他女儿向皇上求情。
他也知道女儿在宫里日子未必好过,也从没有在外面仗着女儿的身份作威作福。
给女儿在宫外一个好的名声,或许是在他认知里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了。
最后那盒胭脂,我看罐子里已经不多了,应该是花束子刚进宫的时候他捎带进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束子没舍得用完,最后也还是女儿和妻子的爱陪着他走的。
世事一场大梦,安巴度是被命运的风沙裹挟的人。
时也命也,时也运也。
1.老一辈里何赛飞和李建义胜潘虹一筹。
前者与郝蕾这两个戏精一碰上我就震悚,后者台词真好呀,不阴不阳的口齿淋淋漓漓地吐俚俗之语,吴良辅是被好多人戳脊梁骨骂没跟的狗奴才,可十足是个“人”。
2.我永远为郝蕾扛旗。
当年这一帮新人无一不出色,唯有她诠释了神演技和好演技的区别。
她那一双眼睛那一张嘴有贵气,凝神是俨然的傲气与傲骨,露齿一笑又分明是娇憨明丽的小儿女,她哀哀地蓄泪,那泪都是硬的,凄切得尖锐得像个凿子。
她的眼不知道怎么能恰如其分地盛满错综莫辨的情绪,只要懒洋洋地、半疯半痴半醒地一望,霍思燕之纯、杨蓉之俏都黯然。
而且越到后面力蓄得越足,她浸在浴桶里与太后对峙、她死捏那六个荷包、她跟太妃痴人相对、她最后一次捉着皇帝的手嘶声的时候,那冷凝的、黑黢黢的怨毒、乖张、偏执、激烈…像不像余红?
像不像她自己?
3.邓超那时真好。
眉眼没有戾气,张弛极有分寸,台词把控纯熟到我都不相信没有用配音。
真是,真是像我见过的一句评论里说的那样,真神奇—在剧里俩人是一对怨偶,戏外居然还能谈恋爱。
但里外他都是无法掌控她的。
这剧中的顺治其人纵然是悲辛无尽,这悲辛使人无奈更使人生厌。
他诚如上上下下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4.我没有喜欢过霍思燕。
尤其是刷剧之前便清楚她演的董鄂氏占尽郝蕾不可即的宠爱,便更不喜。
可她当年是真纯呵,配上这样接近于圣母的角色才让人信服。
灵气倒是从没有过,可彻头彻尾的纯也不大需要灵来掺合了。
我看着她一颦一笑,我跟个直男似的。
5.连杨蓉都要排在她俩之后。
也是角色的不讨巧,不显现出十足矫饰的娇俏就没法演。
杨蓉也演得好,初时尚有一股子先天的灵巧,很是讨喜的。
慢慢的虽还是年轻,出于胆怯、短视与深沉心思的不露声色就显出来了。
这种转变,杨蓉把握得很好。
6.这剧中有我十分喜欢的男女cp吗?
似乎没有。
顺治与董鄂最好的一场戏是顺治第一次召她进宫舞文弄墨前,堂堂天子手足无措乃至幼稚的样子。
及至二人见面,三言两语都写得很有味道。
之后就俗套了,蘸的一点墨水也颇浅薄。
她从前爱他像爱一个理想,而后却像在爱一个孩子—从前的骨架撑得起,后来愈发哀愁而孱弱的心如何撑得起呢。
她走之前不诉来世如何,并无安乐面容,只在他一叠声的发问下说“冷”。
是真的很冷吧,冷得心中爱情的神像也开始迸出裂纹了吧。
7.我最喜欢的是静妃与花束子这对女女cp呀(喂)!
其实细想来,郝蕾演的静妃进宫后碰见的就尽是厌弃与算计,唯有花束子捧上温温热热的善意,何况宫中度日寂寥穷极。
生情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8.这剧的尺度真蛮大的。
磨镜的磨镜,吃对食的吃对食,动手动脚的动手动脚,还可以扒出只刺猬解决生理问题(不是)…没下架真是千恩万谢了。
9.最触人情肠的戏是久病的鄂硕唤人把家中藏书烧尽之时。
他愚钝,不知烧成灰的还有藏在书里的他的半生的深情、连带着他女儿的五分魂魄。
此时他的女儿,父亲时日无多、儿子命悬一线、丈夫疯疯癫癫,自己的根也这样被人生生碾了,当真是五脏俱焚而里外不是人。
10.其实我想来,她的夫君还是换做安亲王来得好。
安亲王对其有情,二人心志相趋,一见钟情纵无,日久生情可期。
安亲王其人,也断不会让她陷入这般摧肝断肠的境地的。
11.至于安亲王,我是很喜欢的,但旁人已写下的比我写得好,我不再写了。
一言以蔽之,是有帝王之气然无帝王之运的人。
12.这剧旁的不讲,尤好在角色塑造、演员挑选、台词多藏机关。
13.年轻的一波演员里,演济度的李修蒙看上去着实一身浩然正气,眼神很抓人;演花束子的崔波是清秀,但不是惯见的那种清秀,跟郝蕾对戏也不怎么输阵。
现在都悄无声息了,诶。
文章来自《少年天子》百度贴吧。
作者:野兔丁丁。
丁丁关于《少年天子》的一系列题为《呼喊与细语》的评论文章在我看来有很不错的含金量,先转一篇邀请大家一起欣赏。
原文链接:http://tieba.baidu.com/f?kz=116029135如果说人生是一场较量,有时候关键要看是否遇到敌手。
谁也无法否认佟腊月福慧双修。
她母亲佟夫人的苦口婆心没有白费,这少女被调教得艳若桃李,甜如蜜糖,黠似狡兔,满洲贵族小姐应有的一切她都拔尖。
其实她已算是女中之翘楚,她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可命里注定叫她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对手和克星。
谁都瞧得出乌云珠命运不济。
她生母早亡,继母刻薄,慈父又愚钝不得志,于是她单薄地长大,寂寞地开放。
然而就如她名字所暗示,漫天乌云并不能遮掩明珠的光彩,落在污泥般的俗世里,她照样是微笑着翩然经过,足不染尘,却留人满鼻余香。
凡事最怕比较,因为一比便有高下。
偏偏每一回,佟腊月都和乌云珠狭路相逢。
裁缝店里,两位待选秀女初次相见。
腊月换上新装,陶醉在老板娘的阿谀奉承之中,谁料乌云珠不经意一番评语就把她打落云端。
两人站在一处,腊月的气势立时便堕,低头带了委屈,加了提防,而乌云珠却始终含笑有礼,不卑不亢。
这第一个回合,两人已见云泥之别。
佟腊月和乌云珠都是美的。
腊月之美在其俏,巧兮倩兮,美目盼兮,依着天性她该长成一个伶俐娇憨的女子。
可惜这美经过了驯化,如同嫩芽植入盆栽,人工雕琢的痕迹太过明显,便失之于矫揉造作。
她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的美,每一出场,必是翘起嘴角露个浅笑,拿眼角去扫四下里注视她的目光,瞳仁中心却又紧紧扣回自身,提点着自个儿不可忘形,步子要撵得再小些,嗓音要掐得再细些。
乌云珠之美则在其洁,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承乾宫门前的梨花似就是她一缕芳魂。
难能可贵的是,对于这美她并不自持,甚至不自知,她只是安静地走着,苍白的脸上射出别人不易察觉的深情与热情。
习草书,读东坡,像男人一样作画,她内心必是澎湃的,却又早早学会了克制与忍让。
她紧抿的嘴角含住了所有委屈。
每每望见她,不由自主总想为她从心底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佟腊月和乌云珠之间并不曾爆发面面对峙的冲突,然而背后的波澜起伏,比之沙场点兵只怕更残酷。
选秀女是一场大战,双方力量悬殊,简直难以相提并论。
腊月身后站了千军万马,既有母亲四处奔走,又有舅舅简郡王济度上下运作,更有老谋深算的舅姥爷郑亲王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
而乌云珠有的只是对少年天子理想主义的满腔思慕,除此之外,她实在一无所有。
所有人都巴巴地把腊月往宫门里推,所有人也都赶着把乌云珠往宫门外拽。
佟腊月稳操胜券,乌云珠无路可退。
黯然惋惜的岂止是岳乐,连收了贿赂的吴良辅都撩动恻隐之心,不忍把这样好的女子挡在第一道宫门之外。
我看着,只觉得揪心。
这一场较量,佟氏封妃,董鄂氏落选,看似腊月胜出,其实她却输了。
她先就输在气势上。
第一轮遴选,她和她再度见面,乌云珠坦荡荡点头致意,佟腊月却意乱心慌,如惊弓之鸟。
事先早已打点好的吴良辅意料之中选上腊月,她飞快地瞥了对手一眼,含着得意也夹着挑衅,乌云珠只还她善意的微笑。
佟腊月服饰都是亮色,极尽富贵,乌云珠的却似嫌太过素净。
然而在她青瓷般的装束下,腊月虽裹一袭大红,仍显出小家子气,终落了下乘。
如果说女人的战场是男人,佟腊月和乌云珠对垒的胜负更如木炭与白雪般分明。
福临与博果尔兄弟,他们志趣迥异,心灵的天平竟出奇一致地倒向乌云珠。
博果尔心虽粗莽,识人却准。
他有句话说得好,“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女人,更不喜欢争强好胜的女人。
”临窗遥遥一眼,他即看透腊月的伪饰,也看出乌云珠的可贵,这执拗孩子从此就十匹马也拉不回头。
福临与二女相待也有大分别。
他草率地将乌云珠许给弟弟,待到惊醒,为时已晚。
无奈退而求其次,一眼相中佟腊月。
然而他对她,再多宠幸也是天对地、君对臣、帝王对姬妾。
他看她的目光直截了当,充满了欲望和强势。
一旦宠失,便连恩也跟着断绝,再相处竟似陌生人,眼中仿佛只剩下嫌恶。
而他对乌云珠,却是一颗真心对另一颗真心的爱慕、怜惜与敬重。
纵不相识,他爱她手墨几近膜拜,他怜其处境痛斥博果尔,他想见不敢见仿若青涩少年。
待到金风玉露一相逢,后宫三千粉黛从此尽如粪土,他眼里就只容得下她一个女子。
他在她面前卸下沉重的盔甲,袒露软弱的内心。
他们抛却帝王与妃子的身份,像世间凡夫凡妇那样恩爱,也像平凡夫妻那样失去亲人痛不欲生。
他始终称她为佟妃,在他心中她并没有名字,只是一个嫔妃。
他始终称她为乌云珠,穿越宫墙万重他呼唤她,温存地,激烈地,深情地,悲伤地,撕心裂肺地。
他穿过肉体爱佟腊月,在铜墙铁壁的牢笼里,毕竟她是这样一个温暖聪慧的可人儿,比科尔沁皇后顺从,又比花束子有才学。
他掀开锦被俯视这小鸟般的新娘,迷惑地相信这是可以慰籍他心灵之人。
然而他透过纸背爱乌云珠,甚至不需出场,只一幅豁达飞扬的“大江东去”,她已赢得他整个灵魂。
整夜整夜地凝视,一遍一遍地临摹,他和她隔着人世最远的距离,用神交以交流。
他因为看穿腊月的灵魂,连带着厌恶她所生的儿子。
他因为深爱乌云珠的灵魂,连带着深爱她所生的儿子。
他看三阿哥玄烨,是严厉的生疏的漠然的。
他看襁褓中的四阿哥,却饱含骨肉亲情,眉眼都要绽放出疼爱的光彩。
连他自己都承认,独独偏爱这个孩子,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
佟腊月比之乌云珠,最不为人知的悲哀在于,纵然福泽深厚,却泯灭了她一颗真心。
她淹没在佟夫人和吴良辅的耳语教唆中,丧失了自己,沦为一个美丽的玩偶。
那一丁点儿小马撒欢儿的活泼劲,也闷死在一潭死水里。
她绝顶聪明,一点就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后宫女子。
这女子心明眼亮,渐渐学会了不流露醋意,在皇上面前对乌云珠的评价可谓中规中矩。
而当他让她也临一幅字时,她却不露痕迹地推脱了。
她是太了解这个劲敌的强势,所以宁肯不比较,不对决。
这种狡猾正是宫中生存之道,佟妃小小年纪,已成个中高手。
然而,可悲的是她不曾大悲恸,亦不曾大喜悦,她从不曾真正活过。
刘恒可比凌力狠,原著中佟妃尚对福临怀有热烈的爱情,一经改编,就只剩赤裸裸的躯壳。
爱是虚伪的,笑是扭捏的,一切都经过彩排,无瑕而空洞,只有恐惧突如其来,无比真实。
腊月最真的表情就是她睁大眼睛,簌簌发抖的瞬间。
那才是她,一个不能掌握自己的弱小的女子。
这是一场单向的较量,因为乌云珠从未把佟腊月当作对手看待。
乌云珠最大的敌人不是单个的人,而是天赐的命运。
这也是一场单向的较量,因为她注定落败。
乌云珠有一颗滚烫的真心,然而她又太想做一个完人,两方撕扯拼杀,耗尽了她生命之火。
命运玩弄了她一次,把她和福临最顺其自然的相遇一手掐断。
但命运偏偏又还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亲身证实那理想中的人正是理想中的模样。
她委曲求全,固守柏拉图式的爱情,尽心竭力想超越她所能承受之极限。
可她的真心不答应,它已等待了太久,再也无法拒绝阳光雨露的滋润。
博果尔之死不啻为一种成全,她艰难地咽下这幸福,强忍住良心无休止的鞭挞。
她心灵那根弦绷得太紧,因为渴求和隐忍颤抖得太厉害。
生命只细细一线,经不住这般折腾,终于就“嘭”地一声戛然折断。
乌云珠在最好的年华即凋零陨落,可我觉得,她还是要好过佟腊月,她爱过,也被爱,她用心,也有心回应。
其实佟腊月才是一个真正的悲剧,悲到无人察觉,无人怜悯。
人们只说,她是有福之人。
而乌云珠哪,乌云珠真正是一个理想。
年届四十,追剧追到眼睛要瞎,激情澎湃思绪绵绵,非并追郝蕾、邓超版的《少年天子》剧评而不能自已。
其中,丁丁的《少年天子》系列剧评《呼喊与细语》一至五篇,可谓篇篇精辟,评析独到,读来酣畅淋漓,别有启悟(详见:https://www.douban.com/people/1474538/reviews?start=10)。
追到三十六集,作为后进,该说该评的,已有洋洋大观珠玉在前,本已无甚可表,偏又不吐不快,吐而后已。
这部2003年口碑之作,可谓名至实归。
印象中不像唐国强《雍正王朝》、陈道明《康熙大帝》那样烈火烹油般红火过,但时不时总被人忆起、提及。
年隔十五,终于被这口口相传郝蕾邓超教科书般演技的赞誉及剧中不谐帝后、现实中分飞劳燕的唏嘘,给足铺垫,给足悬念,给足期待,然后在时间并不充裕的现在,挤牙膏一般挤出时间追这部四十集的陈年老剧。
后进,却有后进的妙。
十五年前看,那时,是对世故人情一知半解的体悟,是侧重于一己情爱缺憾的局促,想必,只能看出帝王后宫的那层悲辛,不能体察生而为人的悲辛无尽。
悲辛无尽。
乌云珠写下“悲辛”,福临继之“无尽”。
两个惺惺相惜的盟友,一对失而复得的知音,是你侬我侬,又不限于你侬我侬;是两情相悦,又不止于两情相悦。
一张画,一幅字,挥毫作画者的胸襟气度,只待知音。
知音赏到,识得,却草率处之,可悲;复见,已嫁他人妇,那近在咫尺含悲带笑的泪眼,辛酸自知。
山穷水尽,硬劈路;柳暗花明,勉一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良辰美景弹指间,悲辛无尽奈何天。
在福临乌云珠是如此,与废后(顺治元后,孝庄太后侄女)静妃、谨贵人花束子、佟妃佟腊月、第二任皇后(废后侄女,孝庄太后侄孙女),同样如此。
不想要的不得不接受,是帝王福临之悲哀,何尝不是飞扬跋扈傲慢不羁的第三位博尔济吉特氏皇后之不幸?
废后沦为静妃,静妃得孤绝清寂之静,暗里涌动的爱欲何曾有过片刻宁静?
不稀罕的偏施恩,微贱如花束子遽升贵人,终不免沦为帝后相争的弃子,猝然高升倏忽坠地,身不由己却不自知,固然可哀,悲剧缔造者却是上一出悲剧承受者,前因后果,想来令人备觉悲辛。
小家碧玉如佟腊月,少女之天真、活泼被生母修剪殆尽,终得偿所愿,飞上枝头,使福临误以为“愿得一心人”暂时心平气顺,惊觉枕边人娇俏、甜美、柔顺为表,实则入宫、得宠、固宠为里,所爱非己,而是“权势”, 佟妃失宠可悲却并不可哀,福临之求而不得的高处孤寒者,甚悲甚辛。
福临与废后苦果下妥协诞生的另一枚苦果,继任皇后,枉自端肃着皇后的名号,忍见如花妙龄生生老去,福临对废后尚有臧否有憎厌(“奢”“妒”),对皇后却不远不近不痛不痒,影子一般似有若无,辛酸自知,思之可悲…… 悲辛无尽!
在福临与孝庄太后、博果尔与太妃,亦然。
争强好胜的母亲,咄咄逼人的母亲,一贯正确的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母亲,给与过多保护/掣肘的母亲,不知满足的母亲……太后和太妃,本质上都是这样的母亲。
这样的母亲,是孩子——尤其是儿子,在封建社会被视为一家之主、一国栋梁乃至一国君主的儿子——的梦魇。
以爱之名,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儿子就越痛苦,无以回报无以挣脱之际,以血肉之躯献祭,相爱相杀至此方休。
此人伦之悲,并不鲜见。
施爱慈母同是施虐暴君,俊逸小树培植成挺拔大树,一刀一刀被亲手凌迟,终于轰然折断仆地,独吞苦果,辛酸谁表?
悲辛无尽。
在宽厚保守睿智沉稳的济尔哈朗,在忠诚平和内方外圆的岳乐,在壮志难酬反成笑柄的博果尔,在雄心铁腕生不逢时的济度,在老谋深算固守尊卑的索尼,在精明狡黠圆滑弄权的吴良辅,在憨笨赤诚不求回报的耷拉吴,在心怀社稷庙堂之外的吕之悦,在行善散财糊涂送命的安八度,在惨遭灭门以卵击石的乔柏年…… 在那些无法出生或惨遭毒手的皇室胎儿,在那些成为安八度绘声绘色谈资的吃人者和被撕扯的人肉,在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在满州权贵在低贱小民,在生者在死者,在前朝在后宫,贵族和贵族之间、权贵和草民之间、主子和奴婢之间、太监和太监之间、嫔妃和嫔妃之间……在当今在往昔,从古到今,从今而后。
悲辛无尽…… 是以刘恒编剧、总导演之电视剧《少年天子》的悲凉,无处不在,深邃,而不露声色,比之凌力小说原著,在“悲辛无尽”的人性深度挖掘和展现上,更深刻,更犀利,更真实,因而也更伟大。
精心打磨的剧本,冷峻超拔的理念,接地气的台词(尤其吴良辅的台词令人叫绝!
吴良辅与索尼针锋相对,吴良辅训导小太监、吴良辅提点佟妃、吴良辅与常阿岱不打不成交),考究精良的服化道,以及,令人叫绝的戏骨戏精戏疯子那交相辉映令观者沉醉其中、共情共鸣的精湛演技,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彼此成全,淬炼出这样一部好看、耐看的悲辛经典。
顺治福临的明慧、果决、勤勉、温柔、仁爱、隐忍、权谋,以及敏感、多疑、执拗、外强中干、护短、冲动、逃避、畏缩,邓超丝丝入扣,富有层次地予以呈现。
一段感情兴起和寂灭,伴随着一段政治博弈,从无奈结盟(元后)、初次立威(谨贵人)、笼络固权(佟妃)到施展抱负(董鄂妃),邓超完整而完满地展现了少年天子成长成熟最终幻灭的悲辛一生。
郝蕾从母仪天下的皇后到废后静妃;从新婚之夜旁若无人嗑瓜子,到新婚燕尔各种随心所欲刁难天子、口无遮拦辱骂福临;从对花束子张口就骂伸手便打,到毫无道德包袱加害花束子,再到惺惺相惜百般维护,那样恣肆骄横,那样不计后果,那样令人扼腕,却无法忽略她无法讨厌她。
她那突然涌出的又冷又硬的眼泪,她那阴森跋扈的狂笑,她那梦幻迷离的眼神,她那婴儿般无辜的表情,撑起一个张力十足、意蕴繁复、令人探究不尽的人物,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癫狂和超拔,她不属于高墙宫殿,她不属于那个时代,甚至,即便当代也不见得为人所普遍接受。
郝蕾的表演是流光溢彩的,又与对手戏演员的表演相得益彰,和邓超、潘虹、何赛飞的绵绵气势,令人赞叹!
废后静妃的角色相当不讨喜,郝蕾却凭自己天才般的演技,赋予这个人物多层面、多向度的意蕴,一个看似乖戾却能足以深刻地、复杂地体现“这一个”之无尽悲辛的人物,就此完整而完美地立了起来。
霍思燕的乌云珠,杨蓉的佟妃,相较而言,杨蓉的表演完成度更惊艳更富有层次一些。
杨蓉的佟妃,有一个人物在剧中逐步成长、成熟、定型的过程,有血有肉,丰富饱满。
霍思燕表现出乌云珠的外柔内刚,表现出她的心存高远,但是一开始如此,到最终也是如此,一个完美的理想的女性,却失之木讷,缺乏层次——为何独爱福临而非别人?
福临爱她,是基于才华、气度和政治理想的欣赏,可谓志趣相投,且有前面三段感情的铺垫,可谓水到渠成;而乌云珠对福临的爱,则缺乏这样的厚实绵密的铺垫和呈现,从而显得有些空阔、浮浅。
就志趣相投而言,那为什么不可以是近水楼台的安亲王岳乐,为什么一定是遥不可及的福临?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师傅吕之悦对她施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个小女子何以稍加暗示就能以匡扶社稷、影响庙堂为己任……无论如何,乌云珠的角色也立住了,没有拉低水准。
——设若是舒畅,她也演过董鄂妃,是不是会塑造出更有层次更有灵气的董鄂妃来?
何赛飞,看过她演的《孝庄秘史》《大宅门》,对于她的表演,一直喜欢不起来,这部《少年天子》里,她的表演令我折服!
和潘虹对戏、和郝蕾对戏,可谓火花四溅、光芒四射!
这部戏里,最让我惊艳的角色,是李建义饰演的顺治近侍吴良辅。
这个太监中的人精,人精中的财迷,财迷中的情种,把一个历经三朝更迭的顶级太监的方方面面,都做了精彩生动的演绎:贪财敛财又舍得散财,知道抱团取暖,三分伪善三分真心四分审时度势,深入骨髓的奴性和忠诚,对朝局时势的敏锐把握……尤其他那带有鼻音尾音“n”的吐字念白,独有的老京片子的说话方式,那细腻丰富的微表情,或哭或笑或嗔或恼或讨好或卖乖,历历在目,声犹在耳!
看到三十五集,好剧将终,下一个好剧何处安身立命?
悲辛无尽,何处安身立命?
人生无常,世事不尽如人意者多,所谓悲辛无尽,偶有亮色,最终仍难免一死。
虚无者,觉生之虚妄;奋发者,则力求有限人生有所建树或大放异彩…… 虽最终仍不免一死,却每每向死而生,希绪弗斯的滚石推而不绝,而思考,则不亚于普罗米修斯自天界盗来的火种,照亮暗黑荒芜的人生。
悲辛无尽,甘苦自知。
邓超的第一部作品,演的太棒啦!
那个时候的霍思燕真美,她死的时候邓超的演技真的爆发了,没想到他的歌也很不错👌,郝蕾的演技扮相也不错,最后一集绝对演技大爆发了,看到这里哭成狗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做像贵妃那样的女人,可惜明白得太晚了,要是一开始就不要那么娇横霸道挥霍无度任性自我多好呀,可世界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吃……哎都是20出头的小演员咋就演得这么好呢!
顺治是清王朝被拍成影视剧最多的皇帝,因为他的母亲是孝庄;因为他的爱情故事;因为他死因不明,盛传的有天花和出家后被清朝宣布病逝;因为他死后发布的《罪己诏》;他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
《少年天子》我看电视剧的时候16岁,觉得晦涩难懂,后来看了书和重播,发现这部剧是我看过的非正史剧里最好的。
只说我感触的几个人物:@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
往山水间。
在顺治遇到董鄂之前,他有过艳绝后宫的皇后,有过美丽娇俏的佟妃,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与皇后斗气,与佟妃嬉闹,遇到乌云珠,他才真正成为一个男人,他遇到了真正的心灵伴侣,是他在这个王朝里感到孤寂时唯一的灯火。
如果两个人只是民间一对普通的夫妻,那将是一世的幸福,可惜一个为万人之上,一个已嫁作人妇,这样的结合,注定了就是“悲辛无尽”。
董鄂去世那段很是感动,顺治去看她之前,玉林大师告诉他,面对心爱的患病之人,不可哀哭,不可惊惧,不可焦躁。
不可落泪诉说一己的情怀。
顺治本来就是怯懦的性格,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煎熬,濒死的乌云珠让他背《江城子》,他压抑着的声音,直到乌云珠咽气才崩溃绝堤。
遇到一个真正的心爱不甚容易,得之失之,更是令人难过。
@我在红墙内谢了芳华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静妃,历史上对她的大概评价均是性格乖张,奢靡浪费。
这部剧的废后,是性格最立体,也最令人惋惜的一个。
她嫁给顺治时才13、4岁,两个人都觉得是受政治婚姻摆布,处处和对方过不去,但是她毕竟是爱着自己的表哥的,这种爱在互相伤害中,变成了毒药、阴谋、和毁灭。
她把自己最黑暗最恶毒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实际上脆弱得如同一根稻草。
最后几集,她对花束子说,我跟他好一次,我就让你绣一个荷包,我想看看我攒够多少荷包,就能有他的孩子了。
可是我才刚攒了6个,他就不跟我好了,我这辈子,就剩这6个荷包了。
顺治剃度后去看她,她攥着顺治的人形娃娃和鹤顶红,歇斯底里地说要毒死皇太后,她像个疯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疯子,但当顺治抚摸她的头说“你身上的种种好处只是睡着了。
”时,她才真正的,也是第一次地像个真实的人,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说“我求你摸摸我的脸,你告诉我这是女人的脸,我的脸每天只有我自己在摸,我摸着它像一块墙皮。
”“下辈子,我要做鄂妃那样的女人,我要寸步不离你。
”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望着对方泪流满面,爱从来没有它既定的样子,也许美好,也许温暖,但也有欺骗伤害,悲哀和绝望。
你是我的尘世幻想,如何不虚妄,不癫狂?
爱其实,就是一种疯狂。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x
演员都不错,节奏略慢了一些,女演员的颜值爆表啦
压抑 但秒杀甄嬛传之流还是妥妥的 把这当言情看的 哔哔小三如何如何的全都负分滚粗好吗。。
过了十年才看,好多台词还挺雷的哈哈。。但是我好喜欢郝蕾呀
不喜欢乌云珠这个角色,嫁给了博果尔还惦记着别人,整个一白莲花,最后还逼死了亲丈夫。
评分虚高吧
看邓超的第一部戏,当时就很看好他,还有郝蕾,那个时候刚看好《少年黄飞鸿》吧~至今我还记得皇后歇斯底里说的那句话“我给你腾地,我给你腾地儿”
郝蕾表演胜过邓超
最后一集静妃和皇上的最后一面把找看哭了,还有太后叫玄烨“福临”的时候也是好虐。永远记得那句“一口气上不来,去山水之间”。
在这部片中,最喜欢的其实是静妃,虽然乌云珠的确让我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但静妃更真实,她活过,爱过,哭过,恨过,虽然短暂,却轰轰烈烈,如一声爆竹,十分红处便化灰,却留下震耳之音。
郝蕾绝了,教科书式演技。这一部对董鄂妃的改编也太无语了,是嫌顺治的生平太无聊了吗?董鄂妃历史上本来就是直接嫁给皇上的……你这么一改编,这有点狗男女的味道。这个孝庄也是一言难尽,大清娘道可怕至极,换谁都得疯,强烈支持静妃赶紧下手。
绝!格局碾压《甄嬛传》不止八个《金枝欲孽》~
年少时曾经喜欢,可惜乌云珠的滤镜早已稀碎。郝蕾当年真是明媚动人啊!骚臭的佟腊月,杨蓉一生黑。这种庸脂俗粉,活该一辈子糊逼。何赛飞,老牌骚浪贱了。
"悲辛无尽"
5集弃,受不了这种话剧式的台词和表演。太妃和大太监这两条线好多余。潘虹跟何赛飞两个江南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满蒙出身,郝蕾那个角色性格真扭曲。
明明是一部后宫剧,非要打扮成历史剧的模样,看了颇为失望
静妃的爱太纯粹,顺治,受不起。就像郝蕾的爱太坚贞,邓超,受不起。(废后,只有花束子一个人去看望皇后的时候。顺治和静妃最后那一场戏的时候。她终于把她自个儿整个剖开了,把淌血的心掏出来捧在手上。恶意和狠毒原来是虚张声势,她一副蝎子般的心肠里,竟然也是爱着的。)
悲剧的人生
郝蕾的皇后简直神来。我无法想象这样乖张的爆发力,来自这样娇美丰饶的身体。郝蕾是一个很恍惚同时充满决断的人。靠近她,你要小心。
个个都演得好,尤其是郝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