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精怪的Italia 藏不住的俏皮 也是那么正直有趣 认为墓品是人类眼睛不应看到之物&在遗弃车站里建立起一个母系小社会天赋是跟反转世界有通感简直和会轻功水上漂一样酷阿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及跟朋友的交往上 大多数时候是唯唯诺诺且随意的 可也不难感觉出他某些时候的坚守和固执 爱考古学的阿图竟变成盗墓人 看完后倒是觉得在替之后埋线了:一颗失意的异乡灵魂 不知道但仍觉得自己需要找点什么 唯有这份天赋可依托阿图为数不多的异常开心时刻 一次是扔掉女神首 一次是拉到衣服线 两个场景连BGM都是轻快的 可能也代表阿图真正找回了自己故事讲到阿图扔掉女神首和跟Italia重聚的时候已经很完整了 最后也算点睛之笔吧
电影的气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人的直觉感应到的,电影有时作为means to an end(arguably), 在其中我们看到的自己的一部分,自己身上长久以来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一部分,自己几乎遗忘的自我的一部分;失去挚爱的经历并不是普遍经历,但是Arthur失去挚爱之后的孤独空洞,是作为人类的我们都共鸣的情感。
Arthur的灵感来源是希腊神话中的俄耳甫斯,他在失去妻子后一度变得旁人无法忍受。
Arthur在整部电影里都是丧气的。
在短暂的用自己的天赋找到墓穴后会有短暂的欢喜,在和Italia约会后的海边有娇羞,在看到地下神庙里神像时是被这种无与伦比的美震慑住的,但Arthur每次在几乎要变成一个情感上的正常人的时候,他都最终回到了他的一个人的,不幸福的normality(常态),并且是他主动的选择的,离开朋友,离开一个他想要就可以有的伴侣。
直到最后的最后,回到熟悉的洞穴里,没有他人目光注视的地方,和他的妻子团聚之后,他的常态/底色终于可以变成快乐。
La Chimera, 不切实际的梦,对Arthur来说是逝去的妻子,正是因为不切实际且明白的知道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悲伤无可避免,世界的万千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不同形式的重复,死亡是他唯一的出路。
纯粹的爱带来的恒久的悲伤最动人心,但我不觉得这是个悲剧,Arthur回到了他爱的源头,从此以后只有欣喜。
所以奇美拉想要讲的是什么,我认为是人如何handle自己不切实际的梦;即使死亡是答案,那你愿意欣然赴死吗。
奇美拉整部电影是浑然天成的,自然又有张力,而且so origninal! 不设问,因为ta不用这种工匠技巧去与观众互动。
即使是最不喜欢本片的人的也无法否认的是ta的美感。
暗蓝的天空中飞过的群鸟,古旧的大宅里特写的花卉壁画,他们本身出现在电影里就已经足够,他们是电影审美代表的一部分。
我私心最喜欢的一段是Arthur黄昏中躺在车上,睡眼朦胧的时候眼前闪过的细细的红线,从来没有在任何电影见过这样的视觉表现,(甚至好奇技术上是怎样做到的)也因为ta转瞬即逝的nature,是想抓又抓不住的intangibles。
伊特拉斯坎文明(Etruscans)的神庙中的女神像在地下墓穴手电筒光中朦胧神秘,美到不可方物,电影院黑漆漆的空间延伸了荧幕上洞穴空间,周围静悄悄的,每位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放映厅本身变成了神庙,我们都在膜拜这位几千年前的女神。
想说的还有很多,导演对于盗墓文物售卖整条利益链条的思考,音乐上的丰富形式包括吟唱诗人(troubadour)歌剧(opera)以及电子音乐,再联系到灵感来源俄耳甫斯本身就是音乐家,让人不禁拍手称绝;还有开篇故事从Arthur在火车上展开,”he is on train of destiny”, 他在命运的火车上。
很久没有看到不需要一秒钟思考就可以很坚定的说出我喜欢的电影。
片尾曲Gli Uccelli响起的时候反而开始掉眼泪,因为看到一部这么好的电影的本能的欣喜。
It clicks. 再推荐一篇导演自己对于这部电影的一些解读,是读到的几篇里最喜欢的。
https://thefilmstage.com/keeping-the-mystery-alice-rohrwacher-on-la-chimera-mythology-and-morality/还有导演自己的影史个人top 10,她写的导语我也都很喜欢。
https://www.criterion.com/current/top-10-lists/349-alice-rohrwacher-s-top-10
盗墓者对他们挖掘出的物品的感情,并不亚于马铃薯种植者对庄稼的感情。
古希腊神话中宙斯之子阿波罗(另一说为河神俄阿格洛斯)与缪斯女神卡利俄佩的儿子俄耳甫斯下地府拯救妻子欧律狄刻的故事一直是欧洲诗人钟爱的题材,能使木石生悲、禽兽哀泣的俄耳甫斯既是诗人、音乐家们自我指认的原型,同时作为沟通天人的神秘力量,本身便内涵着沟通、交锋的媒介特性,提供给后世艺术家们与前代艺术家对话与辩驳、继承与转写的空间,而这则神话自身所含有的情感浓度与象征深度,更成为其得以被复述、创新的基础,古罗马的维吉尔和奥维德、奥地利的里尔克与波兰的米沃什等都创作过相关的诗作,在电影《奇美拉》中,似乎也能看到这样的神话原型。
从故事本身来看,前考古学家“英国人”阿图拥有着特定的天赋,凭借着一根分叉的树枝,他便可以如灵媒一般,找到那些“地下的东西”——伊特鲁里亚人两千年前埋在坟墓中的陪葬品,这个天赋不仅使得他与一批盗墓团伙为伍,同时也吸引了文物倒卖商斯巴达科的注意。
首先,由阿图通过感应找到坟墓所在地,接着由盗墓团伙开墓并盗走陪葬品,再由第三方斯巴达科将文物收走,通过伪造文物证明文件,将陪葬品赋予新的出生转卖给各大博物馆和收藏家,由此,被盗的陪葬品得以文物的新面貌坦然地进入资本市场流通。
但与盗墓贼、第三方倒卖公司不同之处在于,阿图加入这一流水线,并不是为了金钱。
如果说意大利本土盗墓贼加入这一非法行为是由于与过往历史的断裂、信仰的消散、对当下社会的不满、对父辈的反叛以及对另一种体制外获利方式的实践,那么阿图似乎只是为了进入地下,与远古实物进行接触,当行走在“生与死”、“过去与现在”的边缘时,阿图能感受到与已故的女友贝妮亚米娜的精神联系。
电影中用了一种极为视觉化又模糊的艺术方式呈现这种关系,即贝妮亚米娜连衣裙上脱落的红线。
这根红线不仅将贝妮亚米娜连接到地下(20:08),同时将地下的阿图与地上相连接(2:05:36),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落下,阿图追随着红线,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这种对宿命的认识,也成为后代理解俄耳甫斯回头的原因。
“失去神话的现代人永远追寻着已经逝去的东西,他们孜孜不倦地挖掘着,意欲寻根,尽管他们不得不在最远古的古物中发掘。
”这不仅解释了阿图的动机,同时提示了电影的神话底色。
作为文学的初始形态,曾是中世纪以前文学主要素材的神话,在文艺复兴、资产阶级崛起的时代曾一度被压缩空间,在当代却借助电影幻境与对时空的跨越,得以复兴。
除了神话模型,这部电影同样在提出、试图回答一个更具现实性的问题,即“谁有权拥有死者的东西?
”当物品的所有者消失,后代以何种身份继承、携带或毁灭它们。
微观层面上,就像电影中芙洛拉夫人的女儿们将已故父亲的羊毛皮大衣给阿图,同时觊觎着家里的祖宅和其他的内部物品,将其当作传家宝般家庭内部流通;但在宏观层面上,面对更广阔的领域,面对更宏大的共同文化历史时,面对更多潜在的继承者们和未知的祖先们,这个问题便显得格外突出与尖锐,如当地盗墓贼们对伊特鲁里亚古墓的盗掘与兜售,究竟是否合理?
让这个问题更复杂的情况在于,我们需要质疑,信仰中断的新一代年轻人们与历史割裂的姿态,究竟是一种完全的主动性,还是说被另一种势力隐秘操纵着。
当阿图和同伴见到他们“赃物”的购买商斯巴达科时,与想象中某个藏在社会边缘阴暗处、丑陋狡猾的脏骗子不同,斯巴达科是一个金发白肤、举止优雅,且拥有着合法综合体办公楼的美丽女性。
而这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的最好注解,它们早已不是赤裸的丑陋,明晃晃的剥削,而是有着迷人的伪装。
当本地的盗墓贼为自己“不劳而获”沾沾自喜时,其实他们只是在为整个考古领域的非法交易循环提供了一个更明智、更能将资本巨头们从道德、法律等风险中无辜摘除的商业提案。
正如导演的自我注解:“这种不成文的权利很可能来源于一些私人资助的大型考古事业——例如由吕西安·波拿巴、瑞典国王所推动的发掘活动——给伊特鲁里亚地区居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虽然电影的背景设置的是上世纪80年代文物市场非法交易盛行的时期,但影片中并未太多处明确与之对应,反而有意地模糊时空。
在阿图刚从监狱回到家中见芙洛拉夫人的场景中,摄影机先从镜像开始拍摄,我们看着阿图从画右走向画左,但在镜像与现实的接驳处,阿图再次从画左出现,并走向画右。
这里便暗示了我们,这是一个双重空间拼合成的世界,不仅包含着人眼所见的现实,还存在着的另一世界——如最后的神龛,地下洞穴中,在盗墓贼们敲开石板的一刻,墙壁上的绘画刹那间失色——那是永远不为人眼所见的世界。
当结尾,阿图再次拿着分叉的树枝指引他到一个土坑前,土坑里的水反射出他的身体,而他指着水中的自己,说道“这里”,下一刻,挖掘机将水坑毁灭。
这让我想起另一部忘记名字的电影中,主人公最后来到一个破败的教堂,教堂前也有一滩水,反射出颓败的危墙,那是腐朽的灵魂与已逝的信仰。
既然是对意大利境内历史变迁的视觉化呈现,电影中自然少不了对意大利电影史的回顾。
不仅使用了加速动作暗示着无声电影喜剧的辉煌时刻,以及角色打破第四堵墙的直面观众,同时无论是废墟、盗墓团伙还是那雪白丰腴的外来女性,都能看到费里尼、罗西尼里等意大利电影大师的身影。
而35mm、超16mm、16mm的胶片格式,都成为某种程度上的复古回响。
(豆瓣的个人打分与本篇影评无关)原文出自:DEBORDEMENTS官网原标题:野生的鸟群【LES OISEAUX SAUVAGES】原文作者:Jules Conchy发表时间:2023年12月20日译文首发:公众号“远洋孤岛”
译文如下: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电影源自意大利电影一个早已逝去的时代,来自那些被埋葬的坟墓、被遗忘的洞穴以及大海深处。
它们向我们讲述着“父辈”电影的故事(正如戈达尔继承巴赞的观点①),这种电影的定义与其说是在于主题(战后意大利的社会现实)或某种统一的风格(长镜头、蒙太奇的去语义化),不如说是在于它在历史中所取得的成就:电影的道德救赎。
道德问题在新现实主义中占据核心地位,而它在罗尔瓦赫尔的作品中似乎只是一个隐秘的关注点。
然而,无论是玛尔塔在天主教社区虚伪仪式之外迈向信仰的过程(2011年《圣体》),还是吉索米拉在电视节目《神奇村庄》的诱惑之外发现自己欲望的真实面目(2014年《奇迹》),或是复活的拉扎罗为朋友坦克雷迪牺牲自己(2018年《幸福的拉扎罗》),罗尔瓦赫尔笔下所有角色都经历了一段相似的旅程,朝向一种被称为绝对的存在,其中不允许有任何妥协。
我们不应以过于线性或发展的方式理解这种“旅程”【cheminement②】:罗尔瓦赫尔明确反对传统角色发展的陈旧手法(那种通过“弧光”和“解决”来运作的方式),因此她在采访中强调“人类并不会改变”③,并试图围绕这种悖论的静态性来构建其电影。
一切从开始就已存在,关键是在一个由交换价值主导的世界中,想象出一个能够展开与绝对之间关系的空间。
她最新影片《奇美拉》更强烈地阐述了欲望与绝对之间关系的问题。
在一个试图摆脱“父辈”及其道德束缚的时代,这种追求是否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我们把“道德”理解为一套层层叠叠的规则、一个需要被重新挖掘以再次“掠夺”的凝固地质层,或许确实如此。
但如果我们从主观体验层面理解道德问题,将其视为一种不断重复的考验并把欲望视为对绝对的召唤,排除任何形式的妥协【marchandage】,就完全不是这样④。
而正是这第二种道德,使得罗尔瓦赫尔能以全新的方式提出一个古老的问题:图像的价值及其流通。
更准确地说,是图像通过金钱与凝视实现的双重价值。
在这两个被认为等价的行为(变卖、观看)面前,《奇美拉》则相反展现出一个脆弱而间歇出现的绝对。
影片开头展示了一个光影交错的游戏:一张面容在过度曝光和完全黑暗的威胁之间若隐若现。
“原来是你,我最后一个爱人的面容?
” 这个面容属于阿图【Arthur】逝去的爱人贝尼阿米娜【Beniamina】,她将不断在影片中的地下世界拉扯那根脱落的红线。
如同叙事中的一道裂缝,她的面容以16毫米和超16毫米胶片的片段形式多次出现——而电影其余部分则是用35毫米拍摄的(罗尔瓦赫尔的御用摄影指导海伦娜·卢瓦尔特习惯于这种格式的转换)——这些片段伴随着掠过天空的鸟群,象征着其反面,一个永远隐藏的面容,一个承诺。
1850年代末至1860年代初的罗马及其周边地区——Robert MacPherson故事可以简单概括为:阿图回到他与贝尼阿米娜曾共同生活的托斯卡纳村庄,经历了他作为盗墓者(掠夺伊特鲁里亚墓穴)的活动和对绝对的召唤之间的矛盾。
正如我们所说,试图在阿图的旅程中寻找线性发展是一种徒劳,因为这种矛盾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即便电影似乎在某些时刻暗示着某种解决。
这位年轻人与他岳母的声乐学生伊塔利亚【Italia】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他觉醒的契机。
当伊塔利亚发现阿图的掠夺行为时,试图提醒他尊重这些神圣物品:“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人类的眼睛所准备的,而是为亡灵准备的。
”不久之后,阿图回想起这句话,将伊特鲁里亚的库柏勒女神头像扔进大海,与他的盗墓伙伴分道扬镳,并最终与伊塔利亚重逢。
然而,罗尔瓦赫尔并没有将他们的重逢时刻作为电影结局——这原本可以完美结束阿图的“叙事弧线”(矛盾得以解决)——而是设计了一个与电影其他部分神秘衔接的最终场景:阿图再次进入一座坟墓,并因坍塌而被困地下。
在黑暗中,一束光突然出现,贝尼阿米娜的红裙丝线从中滑落。
她的面容最后一次出现,阿图紧紧拥抱着她,鸟群继续在佛朗哥·巴蒂亚托那感人至深(略显俗气,但这并不矛盾)的音乐中继续飞翔(歌词:“鸟儿飞翔,飞翔 / 在云层之间的空间”)。
这段场景显然具有象征性,削弱了重逢场景表面上的终结感。
《奇美拉》自始至终都在不断交织这两个层次,凸显着具体叙事片段的象征维度,揭示出一个由想象编织的现实。
这种交织尤其通过音乐的巧妙运用得以实现。
与罗尔瓦赫尔此前的电影相比,本片的音乐使用更为丰富:通过频繁的叙述摘要来引导故事节奏——由剪辑或加速镜头实现,这种镜头在她的作品中并不常见,令人想到帕索里尼《罗戈帕格之软奶酪》(1963年)中的加速镜头。
除了情感和叙事功能外,音乐还多次作为对行动的评论。
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揭示了影片的神话灵感(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的故事),而吟游诗人带来的音乐中断时刻则阐明了寓言中的道德问题,延续了11世纪源自奥克西塔尼亚的奥克语诗人传统。
第一首歌曲通过与古老的农民神话相关联来正当化盗墓者们的行为,即在耕种的土地中发现宝藏的梦想:对于那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盗墓是一种对反抗命运的手段。
第二首歌曲则出现在盗墓者们返回村庄时,此时阿图已将伊特鲁里亚的库柏勒女神头像扔进第勒尼安海中⑤。
此时的视角发生了偏移:角色仿佛被从鸟群的高度注视,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不受任何欲望的束缚。
从这个角度看,人类被眼前世事所困而显得道德低下:对利益的渴望揭示了人类天性的贪婪。
在这两种情况下,即使传统被颠覆,但仍然将人物行为与某种普遍原则联系起来,这个原则可以用语言表述来总结。
这种叙事浓缩的形式(如摘要、歌曲),使得具有意义的密度得以集中,观众可以自由地铺开这些线索,从而进一步解读。
《奇美拉》中的寓言首先具有历史意义,伊塔利亚【Italia】这个名字无疑暗示了这点。
这并非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第一次借用与伊特鲁里亚文明相关的想象,在被罗马共和国征服之前,这个文明曾生活在意大利半岛的中心地带。
早在《奇迹》中,莫妮卡·贝鲁奇主持的电视节目就从这一文明的遗迹中汲取了服装和布景的灵感。
当时,这已经是对地下的、考古的意大利(一个阴影中的意大利)的一次回归:我们还记得颁奖典礼是在一个洞穴中为电视直播拍摄的。
在罗尔瓦赫尔的作品中,对这一前罗马文明的引用具有一种多义性。
一方面,这位在翁布里亚乡村与养蜂人父亲一起长大的导演,宣称自己继承了以亲近土地著称的农民传统⑥。
她的这一举动具有家族寻根性,也具有深刻的政治意义。
她展现了一场光明之争,其中两种意大利的历史观念相互对立:伊特鲁里亚人,这个与洞穴相关联的民族偏好低光环境,提供了一种与“罗马神话”——极致辉煌的光明和显赫荣耀的象征——截然相反的模式(人们甚至会跳过历史研究的严谨性,将墨索里尼那令人恐惧的法西斯光束比作耀眼的光束)。
在意大利想象中占据核心地位的罗马神话,在梅洛迪的一段对话中被提及,她将其与大男子主义联系起来,以区别于伊特鲁里亚文化——其中女性扮演着重要的政治角色:“如果伊特鲁里亚人没有消失,意大利就不会有这种大男子主义。
”这个角色是法国人并非偶然:她为意大利文化带来了一个外部的、“非意大利”的视角,这正是罗尔瓦赫尔尤其喜欢强调的一点。
影片主要角色都是外国人:乔希是英国人、伊塔利亚是巴西人,仿佛另一种形式的民族认同——一种“小意大利”——可以通过边缘、通过黑暗地带而非光芒四射的中心而建构。
另一方面,罗尔瓦赫尔展示了伊特鲁里亚艺术如何被从其应当留存的圣地和阴影中被剥离,并同时被纳入商业交换和地理流通的体系之中。
甚至在伊特鲁里亚的库柏勒女神被收藏家购买之前,它的神秘性就已在平淡无奇的运输方式中消解:盗墓者们为了更容易从墓中取出雕像而将其头部与身体分离,因此雕像变成了一个可随意拆卸和重新组装的物品。
斯巴达科【Spartaco】和盗墓者们通过为雕像定价进一步确认了这种消解:“为无价之宝标上一个价格”显然意味着失去无价之宝。
然而,关于艺术品运输和商品化的评论如果不与另一种流通形式巧妙地结合起来,就不会有这么有趣:那就是一种与光学装置有关的“感知市场”⑦,通过这些装置,从黑暗中夺来的艺术品变成了影像,甚至是可复制、易于传播的影像。
19世纪画家卡洛·鲁斯皮修复的伊特鲁里亚壁画在片头字幕时通过儿童小型观景器呈现,而伊特鲁里亚的库柏勒女神雕像则在谈判场景中以照片和投影的形式出现。
除了明显的本雅明式意味(艺术品崇拜价值的消解是本雅明1935年《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的主题),这种将伊特鲁里亚文化简化为一种紧凑且易于流通的图像的做法,在意大利现代历史的背景下具有特殊意义。
在文艺复兴时期,这片半岛曾是欧洲某种文化“先锋”的熔炉,但从17世纪开始,它逐渐成为与过去相关的土地。
直到19世纪,著名的壮游【Grand Tour】传统兴起,正是在司汤达笔下将其命名为“旅游【tourisme】”:英格兰和德国的年轻贵族(以及后来的年轻资产阶级)来到这里探寻古代文化的宝藏。
未曾经历过宗教改革、政治革命和工业革命的意大利,在当时被视为一个前现代国家:对19世纪的欧洲人来说,向南旅行就是在穿越自己的过去,仿佛进入一个露天的大型历史博物馆。
这种文化资本主义伴随着展示古代遗迹的新方式。
19世纪50年代,英国摄影师麦克弗森在罗马开设一间工作室,拍摄纪念碑、广场和考古物品的“景观”照片,供那些希望带回所访之地真实影像的游客购买……然而,这些物品就像量子系统一样:在某个时刻,观察的行为会改变被观察的对象。
当阿图和盗墓者们进入靠近发电站的古墓时,他们带入的空气使壁画褪色(壁画上依然是鸟的图案——罗尔瓦赫尔再次提醒我们:鸟在伊特鲁里亚文化中是命运的象征)。
这一场景是对费里尼《罗马风情画》(1972年)中另一场景的重现:该片中在罗马地铁施工过程中,古代壁画的意外发现使它们在被看到的同时也被破坏。
通过使用卡洛·鲁斯皮修复的壁画,罗尔瓦赫尔巧妙地勾勒出这一关键时期的考古学轨迹,当时意大利开始将其过去作为商品,并将考古文物从它们曾停留的阴影中拉出,展示在可见市场上。
导演并没有哀叹这种商品化,也没有将其视为历史无法逆转的进程,而是展示了意大利的古老过去及其考古文物的崇拜价值如何能够在这种消解中幸存,甚至与之共存。
保留过去的绝对,意味着将其归还给阴影。
伊特鲁里亚的库柏勒女神头像最后一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现,闪耀着纯洁的光辉,随后阿图将其归还给海底的昏暗光线、水体的厚度以及模糊其轮廓的泥沙漩涡。
阿图的这一举动重现了俄耳甫斯的故事,尽管乍看之下似乎两者相反:在俄耳甫斯的神话中,他回头望向欧律狄刻,似乎无意中导致她永远留在冥界,而阿图则主动决定不再注视库柏勒女神的面容。
然而,我们可以像瑟琳·席安玛(2019年《燃烧女子的肖像》)那样想象俄耳甫斯的行为并非偶然:“——也许回头是因为他做出了选择。
——什么选择?
——他选择了对欧律狄刻的记忆。
这就是他回头的原因。
他并没有做出情人的选择,而是做出了诗人的选择。
”阿图的俄耳甫斯式选择——放弃占有和注视库柏勒的面容,并选择保留其记忆——与影片开头场景形成对比:阿图赞美一位旅伴的面容,并将其比作古代雕像。
尽管这位女性似乎对此感到受宠若惊,但画面中人物形象的流动暗示这句赞美背后隐藏着一种深层的不安:阿图无法摆脱另一张面容——贝妮亚米娜的面容。
火车上的片段紧接在贝妮亚米娜首次出现之后,她的面容就像万花筒般不断浮现:三张女性的面容(还需加上阿图座位上方隐约可见的轮廓画)以及片段的剪辑(每个镜头中至少包含一张女性面容),这种安排让他所爱的面容被发散和折射。
显然,贝妮亚米娜的面容仍萦绕在阿图的实现中。
直到对贝妮亚米娜的记忆与大理石雕像面容真正重合时(“你不是为人类的眼睛所准备的……”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库柏勒说的,更是对贝妮亚米娜面容的记忆所说),阿图才得以与这个幽灵告别:他不再试图在现实中寻找那张失去的面容。
这也解释了最后一段中缺失的衔接点,它似乎仿佛一座坟墓般自我封闭:通向绝对的道路实际上与影片其余部分无关。
正是这点使得阿图与伊塔利亚的关系显得如此美妙:他并未把她的面容当作过去面容的替代物。
这位年轻女子展现出一种与古典美学理想以及古代雕像般的优雅截然不同的形象。
在发电站附近的庆祝场景中,西斯塔【Sista】就惊讶于伊塔利亚竟能引起男人的兴趣,尽管她“跳起舞来像根棍子”。
罗尔瓦赫尔在此刻设想了一种男性欲望的可能性,这种欲望与例如希区柯克式的电影传统彻底决裂。
在《迷魂记》(1958年希区柯克导演)中,斯科蒂也经历了消失与重逢,但两位女性的面容(玛德琳/朱迪)因极度相似而逐渐重叠。
他的欲望是被幽灵所纠缠,无法摆脱过去的形象(玛德琳),并竭尽全力试图在当下寻找它。
他怀揣一个疯狂的梦想,想要看到并占有过去,同时又保有其生命力⑧。
然而,罗尔瓦赫尔的观点恰恰是:必须做出选择,以确保绝对的存在和欲望的对象不被混淆,过去不会被融入当下。
当然,这个选择是诗人的选择。
更准确地说:是导演的选择。
它关乎在阴影与光明之间微妙的平衡,创造出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唯有如此,绝对才能在近乎缺席的状态下显现,而不被光线所摧毁。
戈达尔所说的电影的道德救赎也正是这个意思:俄耳甫斯无法看到/拥有【(a)voir】一切。
“我也曾一度相信电影给予了俄耳甫斯回头的机会,并且不会导致欧律狄克的死亡。
但我错了。
俄耳甫斯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⑨相比迷恋大理石面容的美丽,更偏爱在云间自由翱翔的鸟儿。
【FIN】注:①原文注:《电影史:3B 绝对的货币》结尾以一段感人至深且略显俗套的赞美向战后意大利电影致敬。
②译者注:cheminement有缓慢行走的意思。
③原文注:2023年12月5日,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在法国文化电台《文化事务》节目中接受阿尔诺·拉波特采访时表示:“电影应该让不可见的东西可见”(采访视频:youtube.com/watch?v=xQlfWShwJnk)。
④原文注:关于欲望法则与快乐原则的区别,参见雅克·拉康《精神分析的伦理学 1959-1960》,1986年由瑟伊出版社出版。
⑤译者注:地中海的一部分,名字来自意大利原住民族埃特鲁斯坎,传说中这个民族在他们的王子Tyrrhenus带领下由吕底亚迁移到今天托斯卡纳一带。
⑥原文注:2023年6月21日,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接受《Le Mag Cinéma》的采访中提到。
⑦原文注:关于“感知资本主义”的概念,参见伊夫·西顿的《注意力生态学》。
作者特别指出,注意力资本主义为贝克莱“存在即是被感知”赋予了新的意义,将文化产品的价值与其吸引注意力的能力(也即被尽可能广泛的公众感知)所挂钩。
⑧原文注:这种传统在当代电影中依然存在,例如詹姆斯·格雷(其2008年的《两个情人》大量借鉴希区柯克,重新演绎了两位女性面容的双重性——黑发与金发的经典主题)。
⑨原文注:让-吕克·戈达尔《电影史》——《世界报》1994年12月15日。
《奇美拉》是一部诗意、优美又虚无的杰作,它巧妙地融合了阶级鸿沟的主题,与一种抽离的、超越时间的情绪相交织,形成了凡人挣扎与超然之间的鲜明对比。
片中处处带着1960年代欧洲顶级文艺片的影子。
片中角色们时而展现出荒诞、奇异的一面,电影也多次穿插关于梦境和潜意识的描绘,这些元素不禁让人回想起费里尼生涯中后期的经典作品。
导演阿莉切巧妙地运用了画幅和帧数的变换,甚至安排角色与镜头后观众的直接互动,这种调皮的处理方式又让人联想到戈达尔。
片中两个主角的形象都非常鲜明,女主角既善良又笨拙,总能为影片带来鲜活、美好的情绪。
和她形成鲜明反比的是男主角,从电影一开始,他就踏上了一场漫长的自我流放之旅,死去的记忆如同幽灵般纠缠着他。
与前作《幸福的拉扎罗》和《奇迹》一样,阿莉切再次将镜头对准了意大利南部乡村,在青蓝色的天空下,神秘主义、现实主义、情感、时间、记忆、来生和救赎等元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既真实又梦幻的乡村世界。
在这片充满魔力的土地上,一切都可能发生。
电影前半段仿佛是在正经的拍一部奇幻故事,讲述了阿扑的英国男人和一群意大利本地农民借助阿扑的神奇能力找寻墓地,并通过古董获取金钱的故事,而到了后半段则画风直转,一暗示了本地人不专业的行为对文化瑰宝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二来意大利的本国宝藏被英格兰为首的国家所转卖的行为。
电影中充斥着大量的暗示,首先老妇人所生活的房子虽然破败但能看出曾经充满艺术气息,可以视为当下意大利所处的境地,祖上富裕而当下家道中落,唯一值得老者信任的就是和意大利重名的女仆歌者。
而其他子女都在变卖家中的财产,同时阿扑带领的盗墓团队也源源不断的将意大利的国宝送出国。
电影最终以阿扑的身亡结束了这个故事,阿扑的行为终究自掘坟墓。
电影借用盗墓来暗指英格兰披着考古皮的盗窃意大利文化珍宝的现象,而电影借助鬼魂之口也道出了本地人希望能够归还宝藏的诉求。
这部电影不由的让我想到雨果写:''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
一个强盗大肆掠劫,另一个强盗纵火焚烧。
从他们的行为来看,胜利者也可能是强盗。
'而他们一个叫法兰西,一个叫英格兰。
我国也是文化盗窃中饱受侵害的一方,从圆明园到莫高窟,我国的瑰宝也被各个国家所盗窃过。
有幸观摩过卢浮宫博物馆,确实博物馆中充满了各个文明的文化瑰宝,从博物馆角度确实无可比拟,但从文化传承的角度,大量埃及,非洲,古罗马,古希腊,中国的瑰宝也身处他乡,而这也是我们当前面临的现状,也是很多被殖民国家所面临的现状。
Chimera,希腊神话中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奇怪的嵌合体,无法实现的妄想。
全片的“女人性”原来在Melodie抱怨大男子主义的嘟囔中早就有所暗示——伊特鲁里亚,一个女人主导的社会。
男主从开头时徜徉在有关亡逝情人的梦中,到结尾处在握住情人手中红线的幻觉中走向死亡,自始至终就生活在一个被女人编织好、安排好的幻境里——他来到亡逝情人的母亲家,这里全是女人——关照他的Flora,四个争吵不休的女人,还有闪过的壁画上饱满的果实,一切都炫耀着女人的生殖力、生命力和爱。
然后他遇见与意大利同名的Italia,她的古怪、开朗和秘密让他的伤怀动摇了,在这里,女人发明自己的语言——Italia教他用手说话。
在狼狈的盗墓五人组里,总是被边缘化的、被安排干杂活的Fabiana却是最后那个唯一醒悟的人,她抛弃了沉浸在酒精和贫穷中的男人们,去和Italia建筑废弃车站的女人乐园。
男性化名字背后的Spartaco却是一个头顶金发、身着金衣的瘦削女人,她无耻却极具蛊惑力,和游艇上炫目的托斯卡纳艳阳一起伪造着谎言。
女性被神化的力量不仅在人,也在物。
男主天赋显灵时依仗的那把Y形工具,形似女人的生殖结构,而男人的性器官在片中却只是招惹边检的“辟邪”之物。
最大的伏笔莫过于Pirro提及的那个古老的说法:“带一个女人去沙场撒尿,如果她留下的坑是深的、规则的,圆的,那就把她娶了。
” 最后,重拾盗墓工作的男主指着一个圆形的水坑,挖土机暴力地开掘了它,男主纵身一跃,坑口轰然被掩埋,死亡降临。
来自大不列颠的男人来到意大利,不仅是空间的转变,更是时间尺度的位移——从被男人发展得轰轰烈烈的世界回到女人主导的伊特鲁里亚,是盗墓,也是翻案。
高大却疲弱的男人在澎湃的女人间梦生梦死,不失为另一种美丽传说。
Per la Chimera.
Italiana和盗墓实际上没有关系,她在旧的宅院里偷偷养育着孩子,照顾老人,教异乡人意大利语。
她热心善良,古怪而又富有魅力。
阿图尔不知为何来到意大利,以盗墓为生,他为了赚钱也为了探索地下,他或许思念女友,在梦境中见到女友(或许也是他们死后的生活),而他的女友被地下的红线困住了。
他和团伙骗更底层的人,也被更专业的人骗。
最终他的醒悟与金钱无关,地下的女神像他的女友,他看到自己被亡灵追索失物。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从Italiana的积极生活中离去,而被地下所吸引,他在地下发现了红线,而红线的另一端被女友拔断。
发现古墓时会有镜头反转,预示着生死之界的倒转,主角的命运被游吟歌手吟唱,冲突时的默片式行进,小小的费里尼式的被氧化的壁画、狂欢节。
阿图尔不属于Italiana,一开始他是彻底的异乡人,他不愿意出现在照片里,到他越来越意大利后,意大利要挽留他的时候,他却选择离开,并走向了死亡,被埋在墓地里时,他内心是不甘还是解脱?
或许把Italiana和Arthur的故事分开讲述会更好,观影时情感上总是有些不连贯。
我很喜欢阿图尔游走在生死虚实之间的感觉,也很喜欢Italiana去party里跳舞的画面,但出现在同一部电影里,有点应接不暇。
当凭借着《坠落的审判》成为戛纳有史以来第三位获得金棕榈的女性导演茹斯汀·特里耶(Justine Triet)在中国迷影圈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另一位在坎城闪耀着女性力量的导演的最新力作最近悄悄地潜入我们的视野中。
意大利女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Alice Rohrwacher)曾凭借《幸福的拉扎罗》在2018年戛纳电影节中获得最佳编剧奖,为观众所熟知。
此次的新片尽管在本届戛纳的奖台上颗粒无收,但却被无数影评人视作是最大的“遗珠”。
她的导筒之下是女性独有的那种的轻盈感,却混杂了来自意大利电影诗史般的厚重,刺穿了舞台与银幕的边界。
今天就来聊聊它——奇美拉La Chimera (2023)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编剧:卡梅拉·科维诺/马可·佩特内罗/阿莉切·罗尔瓦赫尔主演:乔什·奥康纳/卡罗尔·杜阿尔特/文森佐·内莫拉托/伊莎贝拉·罗西里尼/阿尔芭·罗尔瓦赫尔类型:喜剧/爱情/奇幻/冒险制片国家/地区:意大利 / 法国 / 瑞士语言:意大利语 / 英语上映日期:2023-05-26(戛纳电影节)/2024-03-29(美国)片长:130分钟
故事发生在1980年代的托斯卡纳,主人公亚瑟是英国人,他的意大利语说得很是一般。
他从事着盗墓行业,圈里人都传他有“通灵”的能力,——可以感知到地底的遗迹与文物,所以被一群当地的盗墓者奉为领袖,他也有自己的一支盗墓小队。
尽管他在找墓穴的方面本事不小,但是他的缺点在于逃跑的时候跑得很慢。
于是在一次盗墓行动中,警察的突然袭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其他人都溜之大吉,只有亚瑟被警察抓住了。
同伙凑钱给他保释了出来,亚瑟坐火车回来的路上,和同车厢的美女有说有笑,然后被突如其来的列车小贩打断了,小贩不仅推销自己的商品,还称亚瑟身上有股刚从监狱出来的味道。
听闻此,亚瑟气急败坏地给了小贩一拳,此情此景吓得几个美女落荒而逃。
盗墓小组的同伴在火车站的路边等待下了火车的亚瑟,亚瑟面对这群“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气得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了。
但是碍于路途遥远,亚瑟还是坐上了同伴的车。
但是回来以后的亚瑟一直拒绝和小队团聚,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前女友贝尼亚娜的家。
前女友贝尼亚娜早已去世,华丽但落魄的老宅中只剩下贝尼亚娜的妈妈,落魄贵族芙洛拉,和现在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伊塔利亚。
而伊塔利亚对突然到访的亚瑟一见钟情,在和芙洛拉一家刻薄的女眷打过招呼之后,亚瑟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棚。
夜里做梦,亚瑟又梦见了前女友贝尼亚娜,她身着一件红色的针织连衣裙,一根细细的红毛线从毛衣上抽出,而红线的另一头死死地埋在了土里。
亚瑟找到小队索要之前自己藏起来的赃物,而小队拼命地挽留亚瑟,希望再干几票大的。
本无意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亚瑟在节庆的狂欢中又和小队的人在一块欢乐,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狂欢节中,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找到他们,称自己发现了伊特鲁里亚文明的遗址。
伊特鲁里亚文明是托斯塔纳地区最为古老的文明,甚至早于古罗马,是亚瑟小队最痴迷的墓穴文化。
成功找到墓穴方位的他们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老头,回到芙洛拉家取之前盗墓工具的亚瑟惊讶地发现伊塔利亚在芙洛拉的老宅中藏了两个孩子。
因为芙洛拉行动不便,老宅又太大,导致芙洛拉夫人一直没有发现。
下了墓穴发现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亚瑟却淘到了一个小铃铛。
他们有一个固定的上家,也是古文物拍卖商斯巴达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斯巴达克的真人从来都是代理人帮他们进行交易。
就这样小队勤勤恳恳地盗墓,然后销赃。
而亚瑟和伊塔利亚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但是关于贝尼亚娜的梦却不断地回荡在亚瑟的头脑中。
在一次海边派对中,亚瑟正想和伊塔利亚向下一个阶段发展,可突然他感知到了墓穴的指引,便丢下伊塔利亚,径直地向墓穴的感召走去。
而被丢下的伊塔利亚显然被亚瑟的盗墓者身份而震惊到了,她临走之前气急败坏地扬言要报警将他们抓起来。
这一次终于被他们发现了宝贝,这根本不是一个墓穴,而是一个神庙。
各种画有伊特鲁里亚文明的瓶瓶罐罐不计其数,更令他们震惊的则是一座女神像。
女神像的眼睛雕刻得活灵活现,像极了梦中贝尼亚娜的眼睛,正当亚瑟望着这双深邃的眼睛出神的时候,同伙一铲子将女神的头砍了下来!
洞口太小,只有这样才能将神像带出去。
就当同伙们正准备向女神一旁的动物的头下手时,洞外警铃大响,是警察!
同伙一口咬定是刚刚被吓跑的伊塔利亚报的警,他们一边咒骂,一边抱着女神头火速逃离。
而亚瑟真的跑的慢,但是这次警察并没有追上来,因为他们并不是真的警察,而是另一群假扮警察的盗墓者来截胡的。
当然无论是谁盗走这些文物,最终他们都只有一个销赃者,斯巴达克。
另一边斯巴达克终于现身,她并不是什么老态龙钟、大腹便便的老学究,而是一个头脑灵活,满脑子都是商机,年轻有为的美女。
她为这个失去头颅的女神像取名为“无头的动物女神”,在游轮的拍卖会上,将她包装成了媲美“断臂维纳斯”的残缺之美。
而亚瑟一行人也找上门来,眼看自己精心编织的商业谎言即将破碎,斯巴达克决心争夺这个女神头像。
斯巴达克要求先验货,亚瑟打开手中被布包裹着的头像,再一次深情地望向那双熟悉的双眼,他转身将女神头像扔向了大海。
交易失败,回程的火车上,小分队的同伙和亚瑟决裂了。
失魂落魄的亚瑟在火车的车间中散步,恍惚间他看到了出狱那天在火车上碰到的乘务员、美女们以及小贩,他们围着他问自己墓中的瓶瓶罐罐去了哪里,还有那个灵巧的小铃铛。
回家后的亚瑟发现自己的小窝棚被强拆了,他来到芙洛拉的家,发现伊塔利亚不在了,原来是她私藏孩子的事被发现了,芙洛拉大怒,将她赶走了。
亚瑟在路边碰到了伊塔利亚的女儿,收拾好自己后,和伊塔利亚重逢了。
她们在废弃的火车轨道旁建立起来了一个乌托邦,这里只有妈妈们和她们的孩子。
金盆洗手的亚瑟被同行再次邀请出山,于是亚瑟决定帮助他们寻找墓穴。
他为新的团队找到了一个墓穴,开好洞后,同伴叫他先下去看看。
就在亚瑟刚刚潜入墓穴之后,洞口坍塌了。
亚瑟艰难地摸索着,他发现从头顶悬下来一根红线,他拼命地抽拽。
而线的另一头是贝尼亚娜,她也在像梦中那般在地上扯着红线。
地上的线断了,而亚瑟突然出现在贝尼亚娜的身旁,两人相拥。
何为“奇美拉”?
奇美拉本是希腊神话中狮头、羊身、蛇尾的吐火怪物,在生物学意义上称为“嵌合体”,而在文学和艺术表达中则常指代为“不可能的想法”、“不切实际的梦”。
对那群盗墓者来说,通过盗墓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是他们的奇美拉;对亚瑟来说,寻找到自己逝去的爱人,则是他的奇美拉…
而对整部电影来说,现代的意大利则像极了“奇美拉”,古老文明与现代工业的古怪嵌合体。
导演阿莉切·罗切瓦赫尔在上部作品《幸福的拉扎罗》纽约电影节的首映前接受采访时就曾坦言:“我在意大利长大,这个国度一直以来是过去与现在同时存在的。
比如,天然气站旁可能正好有一条罗马时期的排水渠。
它们就是相依相连的,现代的标志与许多不同历史时期的标志字面意义上十分“接近”。
现世万物与时间的关系从来不是线性的,我的凝视在这样的环境中随着成长逐渐构建起来。
当代被很多不同的时间层次填满,人们需要在当下的时空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便是我的凝视如何形成。
我必须在与时间相关的拥塞中找到自己的空间,我需要找到我自己的定位。
”
因为父亲是德国人,对于身份的追问是阿莉切·罗切瓦赫尔在电影中一以贯之的母题,而到了这部《奇美拉》中,导演特意选择了一个多语言的环境,在她看来,意大利人的身份就是十分混杂的。
处于某个国家的人,仍然可以属于另一个国家。
女主人公伊塔利亚的名字音译就是意大利,从破败的贵族老宅中逃逸,在拥抱现代文明的同时,在工业的轨道旁建立起来了一个像伊特鲁里亚文明般的母系氏族社会,这个设计依旧是对古老文明的浪漫表达。
这种细腻、恬静、又不失诙谐的笔触是女性导演身上所独有魅力。
片尾对亚瑟死亡的诗意化表现,狂欢节中意大利民族文化的肆意又能依稀看到意大利现代派大师费里尼的影子。
如果你也被这份神秘,又充满灵性的影片所迷住,不如去影片中感受阿莉切纯真而诗意的影像魅力。
*本文作者:浅浅
这不是一个盗墓者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个体如何在不同的社群中寻找自我和归属感的故事。
阿图的天赋使他能够感应到文物上的“无形之物”,这种能力让他在盗墓团伙中显得鹤立鸡群。
但他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团体,他的衣着、行为以及对于文物的敬畏之情都与这个粗鄙、玩世不恭的团伙格格不入。
奇美拉 (2023)7.82023 / 意大利 法国 瑞士 / 喜剧 爱情 奇幻 冒险 /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 / 乔什·奥康纳 卡罗尔·杜阿尔特影片中,阿图与多个团体有所交集,但始终未能完全融入其中。
盗墓团伙看重的是他的天赋,但却无法理解他对艺术的敬畏和情感;文物贩子斯巴达克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她的世界观与阿图相去甚远;而芙洛拉夫人一家则代表着没落的旧贵族,他们的价值观和阿图也是大相径庭。
在这一系列的追寻中,阿图其实也在寻找自己的身份和归属感。
他对于“奇美拉”的追寻,不仅仅是对文物的追寻,更是对自我和归属的追寻。
这种追寻在影片的最后得到了升华,当阿图在地下被困,面临生死关头时,他看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无形之物”——那是他已故的爱人贝尼亚米娜留下的红绳。
这一幕不仅充满了奇幻色彩,更是阿图内心深处对归属和爱的渴望的体现。
一开始想看这部电影的契机是知道导演是女性,看过之后果然发现这部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也被塑造得很好。
女导演对影片中女性角色的塑造充满了女性视角的关怀,无论是坚韧热情的伊塔利亚,还是没落贵族芙洛拉夫人一家,或是精明的文物贩子斯巴达克,她们都有着自己的动机与反应,不是简单的陪衬或工具人。
我是对文物贩子斯巴达克这一角色印象比较深。
她的形象就是精明而干练的,对文物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和鉴赏力。
她的出现,打破了传统观念中女性只能扮演柔弱、依赖角色的刻板印象,展现了女性在商业和交易领域中的独立与智慧。
而且盗墓团队中也有女性并且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也许是女导演想要传达:女性不应该被局限于传统的社会角色和期望中,她们有着和男性同样的能力、智慧和勇气,可以在各个领域展现自己的才华和价值。
但电影还是有不足的。
首先不得不提的就是它的慢节奏,而且有些拖沓。
尤其是在阿图与各个团体交集的过程中情节过于冗长,导致看的时候昏昏欲睡。
还有在角色塑造方面,人物的故事背景几乎全靠语言表达,几个角色在聊天的时候才有所了解,这会导致缺乏情感深度,让人在观影过程中难以对这些角色产生共鸣,从而影响观影体验。
尽管如此,这部电影依然值得一看,特别是对于那些喜欢探险和奇幻题材的观众来说。
Rohrwacher姐妹和率领的演员,依然很妙。像是Beniamina裙摆底端那根弯弯绕绕的红线,揪着,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幽冥的,异端的,神话的,馥郁又迷人。故事总在突然渺远、悠扬与怪奇的时候开始闪闪发光,而那些丰厚的神话底蕴开始猎猎作响,奇美拉,忒修斯,动物女神,倒吊人,母系社会,感应遗失之物的男人,不侍奉凡人眼光的神物,那些断壁颓垣里固有的神性,那些钢筋水泥里散落的人欲,列车里爬升的遥望,车站里陨落的昨日,飞过的群鸟,散落的阳光,只觉空灵曼妙,万物啼叫。四星半。
已经看不了这种浪漫主义的片子了
片尾曲真好听
电影看不懂就算了各种五星短评我也看不懂,太惭愧了,告诫自己珍爱生命远离小众文艺电影。
Josh O’Connor的文艺气场倒是一点都不违和。但跟幸福的拉扎罗比起来还是少了一分灵气。
不太喜欢。有些影像无疑是有魅力的,但总体元素太多太松散,我找不到影片的内在逻辑。
到这一部,感觉已经成为集意大利电影之大成的电影了。观影途中不断地想到费里尼:落败的些许荒凉的意大利乡土;马戏团的缤纷生活的元素(贫瘠土地上的小彩旗、人们稀稀拉拉聚众娱乐、手风琴、唱歌);些许神迹的象征符号与象征性包括配乐都让人想起费里尼的典型音乐一个男人的回归(极受重视的男人),一个房子里全是女人,她们各司其职做着各种生活打扫事物……完全可以与八部半进行对照
不知所云
果然是幸福的拉扎罗。。这部和<利益区域>其实也代表了如今戛纳甚至欧洲主流学院审美,重形式轻内容。在我这里这类玩意真不能叫电影。
在《幸福的拉扎罗》中,罗尔瓦赫尔用一个懵懂的神的形象唤醒人们内心的良善。而《奇美拉》则更直接地用“奇美拉”这一神话形象指代我们每个人竭尽全力追寻的已经逝去的美好。在影像上,罗尔瓦赫尔模仿默片的降格效果,费里尼式的狂欢;在人物上,她模糊了年代,再度将镜头指向那些被现代化所遗忘的人物。在现代与前现代的交汇处,奇美拉不应被当下之人所注视,逝去的美只能到历史中去寻找,而这势必要以倒吊者的姿态,以牺牲为代价。如果说《幸福的拉扎罗》带有对当下良善逝去的悲悯,那罗尔瓦赫尔在《奇美拉》中则对现代的迷惘更加悲观了。
😨
倒吊人的诡诈和《幸福的卡扎罗》的正面单纯形成互照,并且回应了《未来》的现实质问:神迹之外的意大利还剩什么?盛极一时的“意大利文明-神迹的源头-信仰的辩证中心”只剩遥望播撒的残羹冷炙了吗?拉扎罗可以是这未经污染的神迹自身,一份朝向当代青年人群的至深的悯爱关怀,但剥开它的无条件在场,转头回到无法规避的世俗性里,奇迹又能在何处?于是奇迹的发生从无条件在场转向了历经辗转的悄然现身,反而被镜头与叙事提点到面上,作为异于现实的存在而显现,不再处于无需自证的自足零点。由此成型为各式不算优雅的隐喻和憋足的藏匿,信任神迹来临的愿景被置换为总是担忧它若隐若现的没落身形,也多少降低了影像的力量。从中唤起一股因为世界不再可信而自暴自弃的自残性,最后伴随文明落进墓地而再度重现光明,一场奇迹降临前的自救
不是很喜欢,神学玄学背景加持也有点无聊,不如再读两遍蒹葭
罗尔瓦赫尔这次拍得很松弛,自信惬意,但是不如《幸福的拉扎罗》后劲大。一直在等待我们的哲学系女导演朝着更巧思的方向发展,借着盗墓讲点高大上的哲学命题,只能说最后处理的还是算出人意料了,几个细节写得很巧妙。
太难看了真的…看的人心里暴躁
he hangs brightly
洛尔瓦彻在《奇美拉》呈现一种大地意识,在处理本地/世界以及其与观众的关系时比起上一部《拉扎罗》中的民粹主义更为复杂,作为神圣客体的亚瑟是诺斯替的,作为来自英国的异乡人,其苦弱的身体通过与意大利村镇地下,深层传统在直觉上的灵知与小镇建立联系,自从影片伊始,他每一次重新出现在这座小镇上都被表述为返乡,并作为村镇居民盗取古墓的指引者,在哲学意义上,“盗墓”本身则是一种现代性技术,将加密在大地之下的原化石变得可见,纳入艺术界的行动者网络之中,在影片中甚至例示了卖/买双方通过现金以及机械装置保持彼此的不可见性,但导演将其与真正意义上的不可见性区分开来,后者悖谬地将观看者在场的目光变得超验化,尽管这些物体在进入关联性视野之前或之后被表述为“属灵”或“不可见”,但影片仍然向观看者提供它们的影像。
属实是被文艺片看恶心了
最后那根红线,鸡皮疙瘩起来了
本为本届戛纳最期待,结果较为失望,拉扎罗现在看来是一部十字路口上的电影,融合了罗尔瓦彻对寓言体的现代化重构和对意大利民间的新现实主义描画的双重兴趣,在奇美拉中我们则看到了她的选择;愈发纯熟流畅堪称精致的调度捋顺了三段式冒险故事的发展脉络、民间盗墓团体和文物倒卖组织的两相对抗、游吟唱诗人的叙事串场,都让罗尔瓦彻的寓言空前完整;但于此同时,所有朴实吵闹却充满温柔魔法的影像几乎消失殆尽了,虽然小镇上的庆典队伍和逐帧消失的壁画里都有她向费里尼等一众她伟大的电影叔伯们投去的目光,可那些午夜时分忽地被灯光渐次照亮的困窘脸孔,因想到姐姐会陪伴妈妈更久而突然侵袭的恐惧,这些拥挤在家宅里的细腻感触全都不见踪影,而属于罗尔瓦彻的神光恰恰要从这里洒落,那只茶匙似的奇迹才会在世俗灰尘中被倏忽擦亮。